《化敌为gay》江子越

7、第 7 章

　　许星文翻了个身，从旧梦中醒来。
　　天色刚刚破晓，窗台亮起青灰色的光，宿舍很安静，只有舍友平稳的呼吸声。
　　许星文没了睡意，索性够到手机，打开校园论坛。
　　关于他和路知州的种种恩怨，在口腔分区的帖子都有记录。
　　最早一条是军训之后的班干部竞选。
　　大学班长的职位向来抢手，军训期间许星文暂代了几天的班长，尽职尽责，因此他对自己继续胜任班长一职十分有把握。
　　竞选方式是辅导员单独面试，许星文面试结束时，走出导员办公室，却遇到了一个绝对不可能看见的人。
　　是一开始就表示过无意班长竞选的路知州。
　　时至今日，帖子里的热评还能看到当年的腥风血雨。
　　“班长确定是路知州了，那我们星文哥哥怎么办？”
　　“路知州不是说对班干部竞选没兴趣吗？怎么还找导员面试？”
　　“我听说其实军训时辅导员就属意路神当班长了，毕竟路神学习成绩好，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班长，有领导能力，不过当时路神好像拒绝了，说是大学想放松放松。”
　　“那他怎么又突然报名竞选了？该不会是特意要和许星文对着干吧？”
　　“天啊许星文也太惨了吧，路知州不要了才轮到他当班长，路知州想要了，轻而易举又从他手里夺回去了。”
　　许星文手指在这条评论顿住，虽然隔了两年，心情已经不如最初看到时那般羞辱愤怒，但总有种如鲠在喉的难受感徘徊不去。
　　这条帖子后来禁止回复了，可楼高几百条评论，成为了口腔分区最早一条热帖。
　　班长之争算是他们两人关系正式恶化的导火索，许星文当时一度不知道怎么面对路知州，好不容易等到他和自己的自尊心和解，却听到了路知州谈恋爱的消息。
　　许星文依稀记得那是某天晚自习后，班干部开会，一伙人在学院会议室待到很晚。
　　结束时，校道上行人寥寥无几，许星文困得不行，落后了几步。
　　听见高涨的起哄声，才抬起眼皮往前看了一眼。
　　桂花树下站着个白裙子的长发女生，手里端了杯热饮，一见到路知州便言笑晏晏地迎了过来。
　　其他人激动得面容扭曲，许星文冷着脸，在人群中格格不入。
　　“知州。”许星文听见那个女生柔声叫道，“我给你带了杯拿铁咖啡，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路知州插着兜，笑了声：“这个时间点喝咖啡会失眠啊。”
　　许星文刚跟路知州掐过架，会议上他就是用这种低沉带笑的声音，一点一点，击溃了许星文咄咄逼人的质疑。
　　许星文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排遣的烦躁，许是桂花太香了，浓郁得他都不能呼吸了。
　　他和旁人说声先走了，便背着包，垂头从路知州身边经过。
　　浓郁的桂花香里，许星文嗅到了女生身上香水味，甜蜜性感，熏得他脸色更加难看。
　　“学委……”路知州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有话要说。
　　许星文装作没听见，加快步伐，离开这片让他呼吸不畅的区域。
　　窗台天色渐渐变亮，许星文揉揉鼻子，仿佛还能闻到当时的桂花香。从那以后他就对桂花香有了阴影，走路恨不能离桂花树十米远。
　　“班长之争”刚刚落幕不久，“医技院花之争”便以更热烈的势头占据焦点。
　　直到现在，许星文依旧理不出头绪，为什么当时那个白裙子长发女生和他告白时，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是听了太多路知州和她的绯闻，下意识把她当成路知州的女朋友了？
　　还是为了报复被路知州夺走的班长之位，他也想从路知州那里抢过来些什么？
　　许星文记不起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路历程了，唯一清晰的，是路知州得知他和白裙子女生交往后，气红的眼睛。
　　这一幕，过了两年，在许星文记忆里依旧清晰，宛如昨日。
　　那时他和白裙子女生交往的消息不知怎么地，突然就传遍了口腔学院，下午第一堂课，老师还没来，整间教室落针可闻，空气安静得让人心慌。
　　许星文走到倒三排落座，身后路知州还没来，位子空着。
　　上课前最后一分钟，路知州才匆匆赶到。
　　刘海有些湿，像是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沾了水，眼神罕见的阴郁，整个人充满戾气。
　　许星文看着他走近，不知为何，升起了一股想要逃跑的冲动。
　　路知州手臂按在他桌上，俯下身，把许星文牢牢圈在了自己的领地。
　　靠得太近了，许星文不得不后仰上身，拉开距离，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你答应和她交往了？”路知州的语气比往日更低沉，像在压抑着什么。
　　许星文握紧拳头，仿佛这个动作能赋予他勇气，他点点头：“怎么，不可以吗？”
　　“不可以！”路知州被他气笑了，咬字有些恶狠狠的意味，“你喜欢她吗，你就和她交往？”
　　这是第一次，路知州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许星文毫不怀疑如果这会儿教室里没有人，路知州说不定会直接掐死眼前这个抢他女朋友的人。
　　委屈如潮水一般，毫无征兆，瞬间淹没了许星文。
　　许星文忍住心里涌起的酸涩，抬高下巴，发狠道：“我就是喜欢他，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砰——”路知州一拳打在了桌上，许星文塑料杯里的水荡开涟漪。
　　许星文看见路知州眼里逐渐泛起血色，那双蕴藏着星辰的眼睛光芒不再，只有乌云密布，沉甸甸压着情绪。
　　许星文嘴唇哆嗦着，难过得眼泪几乎要掉下来。
　　他想问，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女生吗？
　　喜欢到会为了她掉眼泪吗?
　　没有人敢说话，大家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放轻了，教室里只有风扇运转的声音。
　　紧接着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无声的对峙，姗姗来迟的解剖学老师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唯一站在过道的路知州。
　　“班长，坐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
　　路知州胸膛起伏，他平复住呼吸，再也不看许星文，转身往前面走去。
　　他忘记带书忘记带笔，两手空空，嚣张地坐在了第一排。
　　许星文低下头，松开拳头——
　　掌心里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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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我爱小哥哥的地雷，破费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