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不吃鱼

15、第 15 章

　　许宥按住许苑阑的肩，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举起手机。
　　“喂，雅雪。”

　　“大哥，你怎么还没来呀？”

　　许雅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许宥的神色没有变化，应道：“对，这边出了一点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我要等大哥。”许雅雪撒娇。

　　许苑阑蹲在一边生闷气，刚才那话太重了，让他脑袋里一团乱麻。

　　等许宥挂了电话，他才道：“你是不是没想接粘粘回家。”

　　许宥瞥他一眼，也不想跟宿管阿姨还有保卫科几人纠缠下去，提起许苑阑的领子就要离开。

　　许苑阑自然是万分不乐意，许宥却道：“你也要看楚怜愿不愿意回来。”
　　“她怎么不愿意？”

　　脾气不怎么样的许苑阑陡然听到兄长的话，第一想法就是和他呛声儿。可许宥根本不睬他的话，许苑阑才又冷静下来。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有想过楚怜不会回家这件事，但是念头一起，就会被他自己给压下去。

　　怎么会呢，楚怜又没别的地方可以去，难道再回孤儿院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她只能回家。

　　可如今她不会回来的念头又被大哥给翻了出来，顿时不依不饶：“她怎么不想回家了？那不是她的家，她不是我妹妹了？”

　　许宥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许苑阑。
　　后者被那眼神看得久了，脊背竟然浮起了一片汗。

　　“你管好自己就好。”

　　大哥的态度让许苑阑无法接受，他一向知道许宥性格冷静，可这也冷静得过头了吧。

　　许宥已经离开了保卫科的大门，许雅雪的电话像是催命似的响起来，许宥快步朝校门外走，接起电话：“好了，马上就出来了。”

　　又等了几分钟，许宥的身影果然从校门口出来了。

　　许雅雪让司机开车窗，探出头去，先看了看许宥身后，发现没有楚怜的身影，于是笑得欢快。
　　可说出的话，却滴水不漏：“大哥，姐姐怎么没有一起？”

　　“没找到她。”许宥毫不在意地上了车，又道，“走吧。”

　　许雅雪亲亲热热地挽住他的手臂，笑道：“二哥呢，不是和你一起进去的么？”
　　许苑阑没跟着，许宥懒得多说，让司机开车回家。

　　那边，许苑阑磨磨蹭蹭出了学校，发现家里车早就走得没影子了，气得一拳砸在行道树上。
　　他不明白，才一周，家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许苑阑以前从没发现过的种种事情，在这一周里，慢慢地给他一一揭开。
　　不是一家人吗？

　　想起以前每周末的时候，不是许爸带他们去马场球场，就是许妈带他们去商场逛街；往常温馨的一幕幕，在许苑阑面前慢慢割裂开来，分成了“开心的许家”和跟在后面，仿佛局外人的“楚怜”。

　　大哥这个态度，爸妈也打定主意让楚怜自己吃苦头。
　　许苑阑就像是孤军奋战，竟然找不到一个帮手。

　　难道找许雅雪……？
　　不，不可能。

　　但许苑阑想起前几天，许雅雪哭着说要和姜小烟绝交的画面，和她每天都会询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画面渐渐重合。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许苑阑蹲在路边揪头发，许宥说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pua得失常了。

　　最后，他决定再问一问自己的好友。
　　刚拿起手机，铃声响起，来电人宋寒卿。

　　“苑阑，有事和你商量。”
　　“正好我也有事找你，我们老地方见！”

　　两人约了地方，许苑阑挂断电话一跃而起，返身学校开出机车，前去赴约。

　　*

　　另一边，楚怜拉着韩语秋出了学校，两人手牵手跑了两条街，远离学校后，又停下步伐。
　　她们现在没地方可以去。

　　“琦琦，就这么把小怜留在宿舍不安全。”韩语秋还惦记着宿舍里的“楚怜”，要拉着“吴琦”回去。

　　可楚怜目光却定在了马路对面。
　　那个拎着一袋饮料的高个儿少年，不是唐文林么。

　　天无绝人之路，有沈从云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唐文林，反之亦然！

　　“你回宿舍。”楚怜把钥匙交给韩语秋，“在那里等我，楚怜很快就会醒来的，我保证。”

　　说罢，楚怜踩着落叶过了马路，远远地缀上了唐文林。
　　学校周边的街道十分安静，唐文林边走边晃荡袋子，一副随性模样。

　　直到拐了一道弯，楚怜突然看见，靠在路灯边手提一个牛皮纸袋的少年，正是沈从云。

　　唐文林快步跑了过去，一拍他的肩：“怎么不过马路？”
　　红绿灯都亮过好几轮，这街上人少车也少，沈从云就一直在路灯下没怎么动弹。

　　他道：“这不是等你呢。”

　　“荣幸！”唐文林一拱手，又抱怨道，“乐宁姐非要喝什么草莓味的茉莉花茶，害得我跑回学校边的便利店才买到，麻烦死了。”

　　沈从云笑笑，正要过马路，却忽然转头看向另一处。

　　“怎么了？”唐文林顿住脚步，“绿灯了，不走吗？”
　　说罢，他顺着沈从云的视线看过去，忽然乐道：“那不是二班的班花吴琦么，她怎么在这里？哇靠，不是跟着我过来的吧？我魅力见长啊……”

　　“怎么可能。”沈从云低声道。

　　黑白的街道，只有那个女孩是彩色的。
　　是出什么事了，她怎么又换了个人？

　　楚怜见他们看过来，便不再踯躅，直接走上前去。

　　唐文林显而易见地兴奋起来，在他看来，一战成名的沈从云不可能有女孩子追。

　　“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咦，她好像不是在看我哎……”
　　“靠，真的不是我。”

　　沈从云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忍下了一脚把唐文林踹下马路牙子的想法。

　　楚怜可不知道唐文林已经脑补出了一部言情小说，她已经站在了沈从云面前，并看见了他皱起的眉。
　　眉心褶皱把他的朱砂痣都藏起来了，也藏起了他总是轻慢的神色。楚怜还没见过沈从云这么严肃的模样，有些不解。

　　但她还是开口：“同学你好，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一般在路上，有人直言提出并不过分要求时，大部分人会愣住，然后顺着对方的要求去做。
　　什么套近乎拉关系都不好使，楚怜只需要和沈从云握一下手。

　　要不是照顾着吴琦的风评，她可能就像前几次一样，直接抱上去了。

　　沈从云看着对方伸出的手，眨了眨眼，眉心舒展开。
　　他从某人执着找自己肢体接触的行为里，洞悉了什么。

　　怎么又笑了？
　　楚怜简直无法理解他的情绪为什么转变得这么快，便伸着手，等他握上来。

　　一旁的唐文林已经看呆了，他甩甩头，忽然觉得这么勇的画面有些熟悉。
　　刚想去看沈从云的态度，就听他说：“你替谁来的？”

　　楚怜眨了眨眼，心道：他看出什么了？
　　那就……

　　“我替楚怜来的。”
　　既然他都问了，那就直接答自己的名字好了。
　　免得无辜的吴琦被传出谣言，再来让沈从云留点印象好了，毕竟以后楚怜可是要多贴贴他，才能保证系统不出问题呢。

　　“嘶——”唐文林倒抽凉气。
　　怎么回事，楚怜的朋友也这么勇的吗？

　　唐文林第一次体会到啥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沈从云也讶异于她的直言，也许是色彩的原因，明明是吴琦的脸，可却仿佛能看出楚怜的样子。

　　高级脸盲患者沈从云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这撩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你让楚怜自己来。”他道。

　　楚怜的目光灵动，忽然伸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戳了一下沈从云垂在身侧的手。
　　某人闪避不及，手背那一处竟然起了灼烧感。抬眼时，又是楚怜的笑，嘴角翘着个促狭的弧度，就像她在和你开小玩笑。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在自己眼里，她做什么事都像是明火执仗？

　　没来由的烦恼攥住了沈从云的心，他忽然卸下了总是挂在脸上的笑。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没有烦恼的模样，明明已经孑然一身，处境尴尬。
　　为什么她在自己眼里是彩色的，还总是撩拨自己。

　　楚怜当然不知道，她笑眯眯地听见系统说自己已经恢复正常，可以送她回去，并且吴琦的数据已经记录下来。
　　另点亮了三枚有注解的节点，可以顺着点亮更多。

　　听着听着，楚怜心思又飘到别处去了。

　　沈从云明显是不高兴了，再次皱眉，小小的朱砂痣又藏起来，这么一来，他的身上就剩下黑白两种颜色。
　　大美人成天不是穿黑就是穿白，身上除了眉心一点朱砂添点儿其他颜色，果然是个奇怪的人。
　　要能自己来，我也不会顶着别人的身体来呀。楚怜又想。

　　“喂喂喂，不兴非礼的啊！”唐文林把沈从云挡在身后。

　　沈从云歪着脑袋，眼眸沉静。
　　可楚怜却抛给他一个wink，转身一溜烟地逃了。

　　“云哥……”唐文林转身说话，忽然一抖。

　　他都算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沈从云沉着脸的样子——自从那件事后，沈从云变得咸鱼起来，就没有发脾气的时候。

　　唐文林和他认识十几年，纵使他知道，沈从云的笑是假的温和是假的咸鱼也是假的。
　　但他宁愿看假的，也不想看他真的沉下脸。

　　沈从云默不作声从袋子里拿出一些糖果。

　　一枚一枚塞进嘴里，甜味又席卷了所有味蕾后，他再次笑起来：“走。”

　　唐文林紧绷的脊背放松下来，转眼看对面红绿灯，咋咋呼呼地喊着：“又是绿灯了，赶紧走赶紧走。下次不走这个路口了，红绿灯竟然没有图形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