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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麝香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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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中。
安陵容让半夏打开了包着的油纸,一块乌黑油亮,带有毛发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气味冲鼻,骚臭味熏人。
甄嬛推说是散香将围观的下人都遣走了。
安陵容和甄嬛一起进了屋子,安陵容直接道:
“姐姐,你可有相熟的太医,快遣流朱或是浣碧去请来瞧上一瞧。”。
她容色这样严肃,甄嬛也有些不安。“这东西——”。
安陵容道:“我也不瞒姐姐,我父亲在做官前是做香料生意的,我自小耳濡目染,仔细瞧着这东西,”。
她贴近了甄嬛的耳朵说:“恐怕是麝香。”。
甄嬛大惊失色。
陵容接着道:“闻着这味道,只怕还品质极好的麝香。别看只那么一小块,这东西,价钱可不低,而且,这样的品质怕是极难得的,即便是有钱,也极难买的到。只是我也毕竟不是内行人,只是观其形状香味猜测的而已,甄姐姐若有信得过的太医,还是叫来仔细鉴别一下才更可靠。”。
甄嬛心有余悸道:“你是识货的,又是断然不会害我的。你既然如此说,只怕没有十分,也有八分准了。”。
“虽如此说,可我毕竟不敢全然肯定。姐姐还是叫太医来看看的好。毕竟,这东西实在关乎姐姐的安危。谨慎些总是好的。”。安陵容道。
甄嬛听她如此说,便浣碧去太医院去请温实初去了。
温实初听说甄嬛有事,自然是慌不迭便收拾了东西,跟着浣碧一路紧赶,到了碎玉轩。
先给甄嬛行礼,“微臣见过小主。”。而后才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安陵容。
甄嬛道:“这是安妹妹。”。
温实初忙道:“安小主万安。”。
安陵容示意半夏把东西给他看。
温实初大惊失色:“小主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甄嬛缓声道:“今日安妹妹来碎玉轩来看我,半夏和流朱她们聊天,却注意到了海棠树根处,蚂蚁一队队地搬糖一直避开了树根走。我觉得有些奇怪。便让小允子挖下看看,却不料从坛子里得了这东西。”。
甄嬛觑着他神色,轻声道:“果然是……,麝香吗?”。
温实初稍有些惊讶,还是点头道:“是。且是麝香仁,是在麝香中药性最烈者。幸好今日发现的早,否则的话,这碎玉轩中的女子,恐怕都会有大碍。只是不知小主如何识得的?”。
“我如何识得?!只怕我便是被这东西无声无息地害了,还做那睁眼的瞎子呢!万幸是安妹妹自小接触香料,才瞧了出来……”。
正这时,外头传来宝莺焦急的声音:“槿汐姑姑,我家小主可在里头吗?”。
半夏出了门,问道:“着急毛慌的?怎么了?”。
宝莺行了一礼道:“姑姑快请小主回去吧,夏常在说咱们宫里的宝鹃手脚不干净,偷了她的金丝镯子,正在那里闹呢!”。
安陵容闻言也有些着急,向甄嬛道:“姐姐,这里有温太医在,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自然是你宫里的事为大,我这里不妨的。你且安心去吧。”。甄嬛忙道,半坐起了身。
又温声叮嘱道:“若真的有事,记得遣人来寻我,——或是眉姐姐都可。”。
“我晓得了”。安陵容道。
便和半夏一起出了门,跟着宝莺走了。
安陵容离开了。
甄嬛不住地绞着手里的帕子,抵着头,低声道:“温大人。我宫里情状如何,你也看到了。今日若非安妹妹凑巧挖出了这东西。我只怕——。温大人,我……,我实在害怕。”。
甄嬛微微瞥开了眼睛,强作镇定。
一双杏儿眼却是被泪水充盈,极是惹人爱怜。
温实初心中实在焦急,却又顾忌身份,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最后只道:“无论如何,微臣一定会保小主周全。”。
……
碎玉轩外。
宝莺道:“听说夏常在昨日被华妃带走,跪在翊坤宫外头抄了一上午的女则,手指头都抄肿了,却不知道怎么今日还有空来咱们宫里闹。小主,夏常在那脾气实在难缠,今日又咬死了宝鹃偷了她的东西……”。
安陵容看了一眼半夏,半夏微微点了下头。
安陵容道:“她再难缠,只要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不惧她。”。
宝莺只好道:“小主说得是。”。
回到延禧宫,乌压压围了一圈的人。宝鹃被两个太监按在地上跪着。
夏冬春盛气凌人地站在她的面前,指使一个宫女狠狠打着她巴掌。
另一个宫女在她身旁,手里托着一只华丽精致的金丝镯。
富察贵人也来了,一脸嫌恶地避了开。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皮子忒浅!这样的一双贼爪子还要来做甚?不如砍了的好!”。夏冬春抬眼看到了她。字字意有所指。
安陵容状若未闻,只行礼道:“富察贵人万安,夏常在万安。”。
夏冬春冷笑着靠近了她,讥笑道:“若是没有你跟你这个贼爪子的宫女,我自然是万事皆安!”。
安陵容面无表情道:“夏常在说笑了。”。
夏冬春冷笑一声道:“呵?说笑?!我跟你说笑?!你也不低头瞅瞅自己个儿,配是不配!”。
“什么‘配不配’啊?”。华妃慢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陵容和富察贵人便行礼道:“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夏冬春眼里划过一丝慌乱,也忙跪下道:“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吧。”华妃扶着颂芝道,而后又看向夏冬春:“夏常在还没说呢,到底是什么‘配不配’啊?本宫倒也想听听。”。
夏冬春赔笑道:“娘娘听错了,嫔妾说的是‘赔不赔’,……是‘赔不赔’!这宫女偷了嫔妾的镯子,嫔妾让她赶紧赔出来呢,赔出来呢。……”。
华妃“哼”了一声。而后道:“什么镯子啊,闹出那么大的阵仗。”。
富察贵人站了出来,答道:“回娘娘,是当日新人进宫皇后娘娘赐下的绞金丝的镯子。夏常在说自己的镯子被安答应的宫女偷了。”。
地上跪着的宝鹊猛地挣开了抓着她的太监,连连磕头道:“华妃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没有偷夏常在的镯子!这镯子每位新小主都有,奴婢拿的是我家小主的镯子啊!华妃娘娘明察!”。
夏冬春尖叫一声,随手甩了她一巴掌,厉声道:“东西都在这里。人赃俱获,你还想抵赖不成?!”。
颂芝将那只金丝镯接了过来。
华妃只瞧了一眼,而后道:“这可稀奇了。夏常在说镯子是你的,这丫鬟呢,又说镯子是她家小主的。可这镯子就只有一个,总不会有两个主人吧。可知你二人必然有人说了假话!”。
夏冬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声道:“娘娘圣明!这镯子真的是嫔妾的!是安答应的这个丫鬟生了贼爪子,偷了镯子去的!娘娘明察啊!”。
华妃有些不耐烦了,说:“那安答应,又是怎么个说法啊?”。
安陵容跪了下来,似是有些胆怯,低着头颤声道:“回娘娘的话,嫔妾,嫔妾还未曾了解。”。
华妃只嫌恶地瞥了她一眼,看不上她这副懦弱样子,挑高了声调道:“你宫里的宫女你犯下的事,你这个做主子的,竟一点也不了解?”。
听她话音,几乎已经定下了是宝鹃偷了夏常在的镯子去了。毕竟她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本就看不起奴才,虽然厌恶夏冬春的愚蠢狂妄,却也不认为她会为了一个镯子,自降身份,去诬陷一个宫女。
半夏跪在地上,恭敬地答道:“回娘娘,我家小主也是刚从碎玉轩看望菀常在回来。便看到夏常在,夏常在在此审问宝鹃,具体的情况,还没来的及询问清楚。是以我家小主也不甚了解,不敢妄言。”。
“哦,是吗?”。华妃慢悠悠地道。
一旁的富察贵人接口道:“安答应的确方才才刚回宫。”。
眼看着这事就要被华妃盖棺定论,宝鹃突然叫了一句:“娘娘!华妃娘娘!这镯子真的是我家小主的,奴婢可以证明啊!”。
华妃果然被吸引了注意,问道:“怎么证明?你若是敢欺骗本宫,本宫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宝鹃猛地磕头,而后抬头道:“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哄骗娘娘!娘娘!我家小主的那一只绞金丝镯,凤眼处有一个小小的凹陷,娘娘若不信,大可请颂芝姑姑看上一看!那凹陷,是奴婢前两日收拾小主首饰盒子的时候,不小心手滑磕在桌子上磕出来的!娘娘明察啊!”。
华妃叫了一声“颂芝。”。
“是,娘娘。”。颂芝仔细地翻看着镯子。
华妃眉头微皱,问:“如何?”。
颂芝窥了一眼她的神色,轻声答道:“确有一处小小凹陷。不仔细看还瞧不大出来。”。
夏冬春尖叫一声:“这不可能!”,说着,就要去抢那镯子亲自来看,颂芝一把将她推了开,冷笑一声:“怎么?夏常在是怀疑奴婢不成?!”。
夏冬春摔倒在地,还在不断地自言自语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华妃嫌恶地看着地上的夏冬春,缓缓开口:“夏氏造谣生事,诬陷他人,还意图欺瞒本宫。今日她敢红口白牙诬陷一个宫女,来日只怕便敢诬陷本宫与皇后了。”。
颂芝看了一眼地上的夏冬春,向华妃道:“娘娘,奴婢觉得,夏常在既然是口舌生事,就绞了她那作孽的舌头,也算是清了罪孽,积了口德不是?。”。
夏冬春闻言,几乎瘫软在地上。
华妃扯唇冷笑一下。而后叫了一声:“周宁海。”。
周宁海一步一瘸地站了出来。
“在。”
“办事利落点,别让夏常在太遭罪才是。”。颂芝用帕子轻掩道。
周宁海冷笑着伸手去扯地上的夏冬春,夏冬春惊恐地甩开了他的手,不断地朝着华妃磕头哀求道:“娘娘!华妃娘娘!嫔妾再也不敢了!娘娘饶了嫔妾吧!娘娘!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