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渔安知

9、第一颗糖

　　“姨姨痛痛，糖糖呼呼”听见舒白的叫声，小家伙马上拉住了她，白团子的小脸儿满满心疼的神气。乖巧得令舒白打心底的欢喜。

　　刚没留神，她的手指刮到一截枝条的尖端，划破了点皮。她笑一笑蹲下身，抬手想要捏捏小家伙的脸。又立时想到摘了这么会的桑叶，手不大干净。

　　于是她将手指伸到小糖糖跟前，故意作状皱起了脸：“唉哟哟，姨姨好痛痛哦，糖糖快给姨姨呼呼呀。”

　　小家伙登时放下手里的小篮子，一双小胖手抓住舒白的手指，撅起小嘴鼓动着小腮帮子，学着舒白和容宁曾哄过她的样子，很是卖力的对着舒白的手指呼呼吹气。

　　“姨姨乖哦，不痛不痛，呼呼就不痛了！”奶声奶气的童音，说得郑重其事。娇憨天真的小样儿，可爱得不行。

　　“咦，真的不痛了哟！”舒白配合的扬声，面上漾出大大的笑容。笑眯眯的赞道语调夸张：“我们糖糖好厉害！”

　　小家伙一听，当下就高兴起来。望着舒白眉开眼笑，小苹果似粉扑扑的小脸蛋笑容纯真，活脱脱一个小天使，憨态稚嫩烂漫无邪。

　　第N次被暖到的舒白，感觉自己要被这个小家伙迷晕了。但觉指尖的刺痛立马减轻，轻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样乖，这样可人的小宝贝儿，太治愈啦！

　　她笑着闭上眼睛，就着糖糖的小身子，将脸垂得更低：“姨姨要亲亲，乖糖糖快来亲一亲。”她说的温柔极了。

　　“吧嗒吧嗒吧嗒”软糯糯的小嘴欣然受命，带着奶味的甜香慷慨的一气连亲了三下。

　　“呵呵呵……”舒白乐出了声。

　　她睁开眼，笑盈盈的在面前的小苹果脸上，轻轻柔柔的亲了一记。

　　“好了，我们接着给小蚕宝宝找吃哒！”舒白逗弄道。手握成拳举起手臂，语气昂扬一副很有干劲的派头。

　　“嗯！”小团子重重点头，也竖起了肉嘟嘟的小胖胳膊：“姨姨和糖糖给小宝宝找吃哒！”

　　舒白抿着嘴笑，起身前没忍住，到底还是伸手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糖糖小小人一个，自己还是个小宝宝。却爱小大人似，称呼蚕宝宝为小宝宝。听着格外的逗趣好玩。

　　唉，眼瞅着天光渐暗，篮子里的桑叶却是屈指可数，依然只能以片为计量单位。舒白抬眸，笑意淡去，望着已秃到更高处的桑叶发愁。

　　哄小家伙开心是一码事，但实际困难却不容回避。那样的高度，她要徒手根本够不着。。

　　难则思变，她不由看向她的同行们，犹豫着，要不要向这些孩子们开口，借用下他们的“作＆案工具”……

　　她这厢想得投入，丝毫没有注意到朝她们渐渐走近的身影。

　　周淮注视着前方纤弱的背影，眸光深邃兴味闪动。这一大一小才将的亲昵互动，他全看在眼里。此刻，他心口微讶颇为感触。

　　今天的小姐姐，变脸变得可真够彻底。笑意暖融，眉眼温柔。神情可亲。哪里还有丁点冷凉的鬼气。原本苍白的面色，笑出了浅浅的红晕，衬着她这副透着母性的亲善表情，让她整个人显得恬淡柔美，又生动活泼。

　　周淮越看越觉得她的脸其实一点也不平淡，很耐看。不是第一眼美女，但她五官秀气，气质干净。只要她笑一笑，不拒人于千里，不摆出厌世冷漠的神态。她便能有一张教人看着舒服，会想要去亲近的面庞。

　　她以后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妈妈，一个很疼宠孩子的母亲。这个念头十分自然的冒上周淮心头。他对这个推测非常笃定。

　　不是自己的孩子，尚且如此的用心，如此的怜爱。还有什么不能肯定的。这样的女子必然喜欢孩子。要知道，真心还是假意从来作不得伪。她对着那孩子，举手投足可见呵护，周身都缀着母爱般的光晕。而那孩子对她显见的亲密，更是足以证明这一点。小孩子最是机灵，只会依恋疼爱自己的人。

　　周淮早知道她身边这个小瓷娃娃，不是她的孩子。这孩子他在另一个身形高挑的漂亮女人怀里碰见过两，三回。小区里，电梯中。或远远瞥过，或近在咫尺。

　　小姑娘叫那个年轻女人“麻麻”。俩母女长得不是太相像，但神态肖似，表情如出一辙。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令人乍见即知她们的血缘关系。且俩母女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儿。很抢眼的那种美。同她这种小花式的清秀，气质不一。却各有千秋各自动人，各有各的美。

　　稍顿了脚步，安静的凝视了一会他眼前的这朵小花。周淮牵一牵唇噙着淡淡的笑意，直直迈步上前。

　　舒白寻着机会，眼瞥到树后一个小男孩，他已“打劫”了小半袋桑叶。这会瞅着似要收工离开。她想问他借用下他的竹竿。正欲开口，两截男人的手臂突然自她身后伸向高处的桑叶，动作利索的采摘起来。

　　舒白微惊过后，愣在原地，轻松的心情顷刻间退散开去。跟应激反应似，几乎在意识到来人是谁的同时，她已全身紧绷，身子发僵。她郁结的瞪着这两条属于身后不速之客的手臂。浅蜜色肌肤，结实修长。

　　她知道是他。因为随着他身体的靠近，她已嗅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空中的习习晚风忠实的将他喷洒在她头顶的呼吸，还有那带着清新皂香，浅浅烟草气，与勃发男人味的体息，混和交杂揉在一处的温热男人香，一并送入她鼻端。

　　人的嗅觉真是奇怪的东西，同记忆一样，没理可循。记住就是记住，不记得便是真不记得。他身上的味道，她只闻过那么一回，可偏生就记得牢牢的。由她的嗅觉传导，植入她的记忆。

　　舒白僵硬的站着，感到烦闷。她不能动，他立在她身后，似有意无意的将她困在了他与桑树之间。

　　两人堪称悬殊的身高差异，体形差异，让她似乎整个人都被罩在他怀里。好似一动就免不了会触碰到他，而她半分也不想再与他发生任何的肢体接触。

　　他什么时候来的？舒白颦眉，很是懊恼！她竟一点也未觉察到。

　　这人是属猫的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可明明人高马大啊！且说了，就他的年纪，他也不属虎啊！舒白忿忿，心里憋气。对周淮此刻的行为，她着实不解。亦着实不喜。

　　他这是要干嘛？帮她们摘桑叶？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样没错……

　　舒白被脑子里的这个猜想搅得愈加烦躁。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过来凑热闹，多管闲事！谁要他帮了！难道她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他那么聪明那样敏锐的人，不该看不出来！

　　不知怎的，舒白蓦地有种很不妙的预感。这感觉突如其来，却莫名真切。虽然她自己为此也颇感荒谬，但她此时确实心生出一种：她和周淮，也许会要牵扯不清了……

　　果真如此，那可就太糟糕了！

　　舒白抿紧了唇，苍白脸孔面沉如水。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心，抑或只是无意？或者一切都只是她发散思维想多了？

　　周淮手上不停，穿花似两只大掌唰唰唰，一手摘一手拿动作迅速灵巧。没一会的功夫，他徒手摘叶，手中已握上厚厚一沓。轻松潇洒的姿态若剑客舞剑，顺畅而随意。

　　舒白望尘莫及的高度，一帮小鬼各显神通的“工具”，于他都不过如此。傲人的身高，长手长脚一米八＆九的海拔，使他轻轻松松便站在了“打劫桑叶食物链”的顶端。一伸手便若探囊取物，手到擒来。半点亦不难为。

　　而他昂藏的身躯，帅酷的外形与跩跩的表情，伴着他这一手“打劫”的本事，立刻有如首领出征马上吸引了一众“小打劫犯”的目光。

　　孩子们的眼睛都给了周淮，就连小小的糖糖也踮起脚，萌呆呆费力仰着小脖子一个劲的望住面前这个天神一般的巨人。

　　“哇……”

　　“叔叔真厉害！”

　　“叔叔你好高呀！”

　　“真的好高哦！”

　　“叔叔你也养蚕吗？”

　　“叔叔，我认得你！你是前面健身馆的老板。我在画册上看见过你的照片。”

　　“我也知道，我阿姨就是那里面的会员。”

　　“叔叔，你好帅哟！我妈妈说你长得比明星还要好看！”

　　“我姑姑也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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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们七嘴八舌，情绪欢快的与周淮套近乎。小孩儿嘛，多数都有英雄情结，喜欢强者崇拜。也尤为喜欢生得漂亮脸孔，长相好看的人。

　　一旁的小糖糖热烈的拍着小手，也跟着起劲的“哇……”“哇哦……”

　　表达她的惊叹。

　　唯有舒白，她垂眸不语，仿若置身事外。

　　对这些孩子们的热情，周淮并没有出声回应。他只是面色放柔，报以微笑。

　　此时，他的心思都在舒白身上。他捏着满手的桑叶低下头，看着身前这个象被施与了定身术，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姑娘。

　　其实，他刚才采摘桑叶的时候，就是一心两用。一直分神留意着她的动静。果不其然，只要面对他，她就能秒变了脸色，寡淡着脸孔冷得象冰。

　　他是洪水猛兽，还是蛇虫瘟疫？

　　这要说她对他没有抱持某种成见，谁信？

　　她的反应实在显眼，也实在异常。

　　周淮低哼一声，眼神玩味的再瞥了她一眼。转而他侧身，蹲了下来，咧着嘴笑容和煦的看向正要来牵舒白的小美人。

　　小糖糖不怕生，她牵住舒白的手，好奇的观望面前的“高塔”。周淮高大的身形，即使蹲着于小糖糖来说，那也是老高老高的了。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周淮放轻了声，温柔的问她。

　　“糖糖。”糖糖奶音糯糯的回。

　　周淮笑睇着小囡囡，用了两秒来确认她不是向他要糖，是她的名字就叫糖糖。

　　“那糖糖现在多大了呀？”

　　“麻麻说，糖糖很快就要一岁半了！”小家伙放开舒白的手，掰着手指，语声里有着“我就要长大了”的骄傲与欢喜。

　　一脸天真的情态，逗得周淮低低笑出了声。

　　“那她是谁？”他指着身侧似已站成了化石的女孩，低笑着问。

　　问着糖糖，但视线却已胶着在舒白身上。

　　舒白皱眉，这会若不是怕惊到糖糖，她早要抱着糖糖离开。

　　“姨姨。”糖糖有问必答，非常的配合。

　　“姨姨叫什么名字？”他又问，眸光仍然没有挪动。

　　舒白眉心打了结。极力忍耐。

　　“姨姨就是姨姨呀！”小糖糖困惑了。

　　周淮笑容更深，不再难为她。他转头扬一扬手里的桑叶，还是哄宝宝的语气：“我们把叶叶放进小篮子里好不好？”

　　“好。”糖糖欢喜的点头，丝毫没有客气，非常理所当然的递上了小篮子。

　　周淮手大，摘得多。这么一放，小篮子立马被填得满满当当。

　　糖糖一看，就更高兴了。

　　“谢谢叔叔！”她倒是懂得道谢。谢完便立即去拉舒白，兴奋的同她分享自己的好心情：“姨姨，小宝宝有吃哒！”

　　周淮看住舒白，要笑不笑。

　　舒白依旧避开他的视线，不与他对视。她抱起糖糖，十分勉强的对小家伙露出笑容。

　　这种情况，她不可能让糖糖将桑叶还给周淮……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也摘一点呀？”这时，有个小姑娘朝周淮开口了，小脸上一片期待。

　　小姑娘不过十岁出头的样子，个子偏矮。拿着竿子捣腾了这么久，采到的桑叶也不多。

　　周淮看一看她，没有推辞。他一点头，又瞅了眼舒白，回身帮着摘了起来。然后余光中，他瞥见某位不讲礼貌的姨姨，抱着小娃娃，跟后头有鬼追似的跑了……

　　他一舔牙，气乐了！

　　跑什么跑？

　　就那两条小细腿儿，他还能逮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