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追凶[探案]》亦见萧郎

16、穿雨衣的人

　　案卷：B城连环杀人案；保密等级：机密

　　第一案：612杀人案；死者：杨丽雯；身份：市十九中初三女学生；年龄：16岁

　　案情始末：

　　死者杨丽雯，16岁，于1999年6月12日失踪，案发当日正值夏季暴雨，死者最后一次被人看见，是下午放学路遇邻居家小女孩，送她回家，此为当时同行的女同学口述。

　　当天晚上，死者并未到教室参加晚自习，因为暴雨，老师也并未在意，以为死者在家休息。

　　死者父母因为忙于工作，并未及时发觉，当夜女儿没回家，以为是去了同学家借宿，因为以前曾有类似情况。

　　等到第二天上午，死者仍旧没有上学，班主任前往询问情况，家长才知道女儿失踪，但并未及时报警，而是选择前去亲友家寻找女儿。

　　下午三点，寻找无果的父母前往派出所报案，警方介入寻找，最初怀疑女孩被拐卖，寻找目标主要集中在汽车站和火车站，并无线索。

　　走访过程中，有目击者称，案发当晚黄昏时分，看到疑似死者的女孩跟着一个穿雨衣的人在小路上行走，只是天色黑暗，再加上暴雨遮挡视线，无法辨别雨衣人的相貌性别，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对方的身高，对方大概在一米六到一米七五之间。

　　一个星期后，死者的尸体在城市郊外荒地的一条水沟里被发现，经法医解剖，死者生前有被侵犯的痕迹，双眼被残忍挖去，致命伤为颈部大动脉被利刃割破所造成的失血过多死亡。

　　除此之外，死者生前曾经遭受过严重虐待，身上有密集且明显的瘀伤。

　　正因为如此，当时警方怀疑凶手是报复杀人，虐待只是为了泄愤，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社会关系上，对与死者家庭曾经产生矛盾的人群进行调查，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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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手机上看扫描文件需要放大太费劲，还是看到死者那略显熟悉的名字和照片对赵军力产生了什么影响，赵军力看第一个案子卷宗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意识仿佛在与现实渐渐远离。

　　等到他看完案子的最后一段，将目光投向案发现场所拍摄的照片时，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接着，他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穿着连衣裙的小姑娘，正站在路边一个小店的雨棚下，看着雨棚外的暴雨，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店的装潢，这明显是十几年前的装修风格，小店柜台背后的财神万年历电子钟上显示的正是1999年6月12日。

　　他想操控身体，回到小店里跟小店老板来一次对话，询问情况，可是身体根本不受控制，只是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外面的暴雨，抱着怀里的书包发愣。

　　正当赵军力以为，自己得到的这段记忆就是傻愣着看这场暴雨时，耳边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黎黎，你怎么在这里？刘阿姨没有来接你吗？”

　　赵军力循声转过头，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在原地：眼前这个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是如此的熟悉，正是第一起案子中那个在暴雨中失踪，随后被发现死亡的杨丽雯。

　　赵军力觉得震惊无比，可是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的做出了反应。小女孩嘟起了嘴，委屈巴巴的撒娇道：“雯雯姐，妈妈今天要加班，让我放学跟同学一起回家，可是雨好大，我忘了带伞了。”

　　杨丽雯看了看外面下个不停的暴雨，略做思考之后，开口道：“走吧，黎黎，姐姐送你回家。”

　　说着，少女撑起了手中还在滴水的雨伞，伸手拉过小女孩的手，一起走进了暴雨中。

　　赵军力整个人都傻了，他完全没想到，刘黎居然会是第一起案件的参与者之一，原来杨丽雯送回家的那个邻居小女孩居然就是刘黎。

　　他很想开口告诉这少女，她今天会遇到一个可怕的杀手，将她囚禁折磨，最后杀死。他很想告诉这少女，现在就回到家里，躲在家里再也不要出来，避开这场劫难。

　　可是他根本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六七岁的小刘黎蹦蹦跳跳的跟着大姐姐，开心的跟她讲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学校里哪个男孩调皮被老师训斥了，今天上课谁打瞌睡被老师罚站了，她自己今天回答问题积极，老师给她记了个小红花，她现在已经是班级小红花第一名了……

　　从学校附近回刘黎家老旧的小区，需要经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小路一边是公园低矮的围墙，一边是茂密的竹林，在拐过一个小路中段那个遮挡视线的转弯之后，两个人看到路中央站着一个穿雨衣的人。

　　两个人下意识的停止了交谈，毕竟在这种荒僻的小路上，遇到一个陌生人站在路中央，任谁都会心生警惕。

　　赵军力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里，他清楚的记得在卷宗里，有目击者称，看到杨丽雯被一个穿雨衣陌生人领走，难道这就是那个穿着雨衣的陌生人？对方就是凶手？

　　他竭尽全力想要控制小刘黎的身体，去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只是杨丽雯这个小姑娘好像有些害怕，将雨伞歪了下来，想要阻挡对方的视线，这是小姑娘的下意识保护行为。

　　小刘黎本来就有些害怕，不敢去看对方，在杨丽雯把雨伞歪下来之后，她反倒鼓足了勇气，按捺不住好奇，朝着对方飞快的扫了一眼。在雨伞的边缘处，她看到了对方的半张脸，那是一张男人的脸，下巴上有胡茬，而上半边则掩盖在了他雨衣低低的帽檐下面。

　　就在两个小姑娘即将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个一直站着没动的家伙，猛然掀起了自己的雨衣，露出了没穿衣服的身体，将他那丑陋的隐私之处展示在了两个小女孩面前。

　　杨丽雯和小刘黎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杨丽雯尖叫一声，拉着小刘黎的手朝前飞奔，耳边风声，两个小女孩奔跑中拿不稳雨伞，两个人都有些淋湿了。

　　两个人惊慌失措的跑出这条荒僻的小路，来到街道上，见到来往的行人之后，这才停下脚步。

　　小刘黎还有点迷糊，冲杨丽雯问道：“那个人把屁股露出来做什么，怎么不嫌羞？”

　　小女孩的世界很单纯，她只记得父母跟她说过，不穿衣服是羞羞，不能出门见人。

　　杨丽雯的脸有些羞红：“黎黎，小女孩不能说这个的，他是个不要脸的，咱们可不能不要脸。”

　　顿了顿之后，她继续道：“学校里老早就有同学说，最近有个神经病在路上见人就脱衣服，以后可不能走那条小路了。”

　　小刘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雯雯姐的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杨丽雯带着小刘黎回到了小区，发现自家和刘黎家都没有人在，她就让刘黎一个人守在家门口，交代她就在这里一直等刘妈妈回家，然后自己撑着伞冲出了楼道，消失在了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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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黎，醒醒，该吃饭了。”

　　刘妈妈的呼唤声把赵军力从迷梦中唤醒，他睁开眼睛看向四周，显得有些迷茫，刚才的记忆片段，让他重新面对现实世界时，有种诡异的时空错乱感。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清醒过来，接着，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冲着刘妈妈问道：“妈，杨丽雯家以前跟我们家很熟？”

　　刘妈妈顿时一愣：“你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我刚才看了卷宗，就突然回忆起来，案发当天，是她把我送回家，接着才失踪的。”赵军力说着，眼圈有些红了。

　　十九年前，刘黎七岁，杨丽雯十六岁，如果杨丽雯没有遭遇不测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三十五岁了，肯定已经结婚生子，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了。

　　刘妈妈慌忙把手里炖的鸡汤放在了茶几上，上前抱住了刘黎：“小黎，你不要胡思乱想，那件事情不怪你的。”

　　不是亲身经历，不会明白一场罪恶会给一个家庭带来多大的伤痛。

　　这起案子发生之前，刘黎家和杨丽雯家原本是很好的邻居，平日里往来走动也很频繁。可是案子发生之后，因为得知杨丽雯是送刘黎回家之后失踪的，杨丽雯的家人的丧女之痛无处发泄，将怨恨归结在了刘黎的身上，自此两家成了仇人，杨家也搬离了小区，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而刘黎的父亲也因此对杨丽雯一家人相当愧疚，才会主动接手这个案子，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最终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罪恶给凶手带来的也许只是短暂的杀戮快感，可是给受害人的家属带来的却是一生无法抚平的伤痛……

　　赵军力也大致明白了，刘黎为什么在父亲牺牲之后，不顾母亲的反对，还要报考警校，最后加入刑警队，这一切，跟十九年前，杨丽雯的死不无关系。

　　刘黎的心里，也许也隐藏着深深的愧疚，她很可能认为是她害死了雯雯姐。

　　回想起刚才的记忆片段，赵军力猛然站起身来：“有了，我有办法找到那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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