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降临[无限]》氿鲸

21、交战

　　此时，林笙正坐在3016号房间的沙发上，右手被阿莲的头发强行拉出，小臂上多了道伤口，涌出的鲜血滴入碗中，装到半满时被白先生拿走，仔细地倾倒在一个建筑模型的底座上。

　　那个模型大约人小臂那么长，装饰物一样醒目地矗立在茶几上。

　　乍一眼看过去，它就是一个普通的售楼处沙盘模型，可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它的底座上伸出无数白色的、类似血管的东西扎入大理石茶几台面，有种和茶几融为一体的感觉。

　　林笙一被劫持进这个房间，就被阿莲的头发摁在这个模型面前。

　　她先是将陈先生两人拔下的蜃虫放在模型上，看着它们从模型大门爬进去，然后用头发拉出林笙的右手，用匕首在他小臂上划出伤口，并用从厨房顺来的碗接住涌出的鲜血。

　　她甚至拿了两个碗，一个装得差不多了，就换另一个，保证不浪费一滴血。

　　而那些血液只要倒在底座上，便会被血管迅速吸收，血管原本苍白的颜色在一遍遍地浇灌中，渐渐呈现出粉红色的色泽。

　　白先生坐在茶几上，一边倒血一边用闲聊的口吻安抚道：“不用害怕，只是延缓一下蜃虫的吸血速度，用不了多少。”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刚才还说要拿我当人质！」

　　林笙抿了抿唇，声音清冷镇定，不见一丝颤抖：“然后呢？之后你要做什么？”

　　白先生挑挑眉，转头看了林笙一眼：“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哪怕能保持理智也无法控制情绪和身体反应。面对未知应有的恐惧、颤抖，多少都会有一点，你却不一样。”

　　说着，白先生将空碗递给阿莲的头发，接过另一碗血，语气平缓和蔼可亲：“不要着急，时间还早，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主？祂是人类的救世主，宇宙的守护者，永恒唯一的子嗣，真正的神嗣永恒之子。”

　　林笙：“……”

　　“没兴趣吗？那伟大存在呢？祂是我主的盟友，时间之主，宇宙道标……也没兴趣？”白先生用玩笑般的口吻传教，说到最后甚至有点调侃的味道了，“那飞天意面如何？现在加入还能享受意式连锁餐厅八折优惠。”

　　「不是…这群人有病吧？」

　　林笙沉默良久，眼看血管从粉红转为薄红，才斟酌着开口道：“你是认真的吗？”

　　白先生转头取血，笑着回答：“当然，我们群星教会不拘小节，任何人任何信仰都可以加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再去纠结教义、民族、国家、立场这些东西，纯属本末倒置。”

　　林笙眉头微皱：“这个时候？什么时候？”

　　白先生注视着林笙，忽地抬手伸向他的脸。

　　林笙心中一惊，立刻后仰躲过，眼中闪过一抹厌恶。

　　白先生手一顿，收了回去，脸上笑容丝毫未变：“抱歉，我看你眼镜歪了，想帮你扶一下。”

　　林笙的眼镜在刚才的挣扎中歪掉了，半挂在耳朵上，全靠高挺的鼻梁撑着，但他的手被阿莲的头发限制没办法扶，只能这么将就着。

　　听到白先生的解释，林笙垂下眼帘，语气里是全然不领情的冷漠：“谢了，但我习惯自己来。”

　　白先生看了阿莲一眼，下一秒，林笙就感觉左手的头发松弛了几分。他抬手扶正眼镜，抬眼看向白先生。

　　“谢谢。”顿了顿，他又问，“你说的都这个时候了…是什么意思？”

　　白先生笑容亲切，眼中却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想知道？那就加入我们，我会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

　　话还没说完，白先生戛然而止，眼睛里映照出林笙专注倾听的身影，刚刚才压下去的念头又翻涌上心头——

　　他想捏一下林笙的脸皮，确认他真的是普通人，而不是什么人伪装的。

　　之所以会有这个念头，是因为林笙给他的即视感太强了。

　　堪比SAC队长级的SAN值，远超普通人的自控力，明明受制于人，却还能敏锐地抓取重要信息。

　　最重要的是，他的表情。

　　冷漠，无畏，这种冷眼面对所有疯狂，沉默旁观的感觉真的太像那个人了。如果不是他亲眼看着那个人走进那个地方，他都要以为是那个人回来了。

　　当然，林笙身上没有那个人特有的倦怠感，也没有那种潜藏在平静下的毁灭欲，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许的不同，让白先生想确认一下，林笙究竟是不是那个人假扮的。

　　于是他再次抬手，就这样直愣愣地摸向林笙的脸。

　　「卧槽！滚呐！」

　　林笙脸色微变，可还没等他躲闪，就感到自己飞了起来，越过白先生的头顶，朝着电视墙狠狠地撞了过去。

　　林笙瞪大眼睛回头望去，顺着那突然暴起的发丝，撞进一双充满妒恨的眼睛——

　　一直表现得如同一尊雕像，一个指令动一下的阿莲终于活了过来，用一种看情敌的眼神恶狠狠地看着他，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林笙在撞上墙壁的瞬间，脑子里不可思议地转过一个念头——

　　该不是因为白先生突然要摸他的脸，阿莲吃醋所以把他扔出去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他明明是人质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跳转场景演起修罗场了？！

　　脑海里同样想通整件事的副人格，十分不合时宜地嚎叫着：

　　「妈的！我就知道老子这张脸早晚要惹事！」

　　***

　　几分钟前，花叶三人来到3012号房间门口，沈千重正要敲门，却被花叶阻止。

　　她示意般抬手摁在门板上，接着后退一步对沈千重比了个“请”的手势。

　　沈千重有些疑惑，却还是按照花叶的意思，将手摁在门板上，开始感知屋内人的欲望。

　　这就是沈千重的能力，扭曲。他能感知半径十米范围内所有人的欲望，并将其中最多两个人的欲望点燃直至无法压抑。

　　疲倦的人会倒头就睡，“做运动”的人会血脉偾张，想吃夜宵的人会拿起手机，而想逃走的人自会冲出房门。

　　在这个时间点，所有不符合酒店客人状态的人，都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沈千重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睁开了，眉头微皱：“里面没人。”

　　“没人？”庞佳轩揉着太阳穴，满脸疑惑，“拉普拉斯不是说他上楼了吗？”

　　沈千重抬手揉了揉眉心：“这里仍处于幻境中，是拉普拉斯的监控盲区。之前看到他进电梯，不见得是真的回房间。”

　　过了一会，电子女声响起：〔他是发现异常的人，也许在三十楼遇到什么事了，立即排查其他房间。〕话音落下，花叶指了指旁边的3014号房。

　　沈千重二话没说走到3014号房间门口，抬手摁门。半分钟后，他放下手，走到3016门前。

　　手掌贴上门扉，闭上双眼，沈千重的思绪穿过门板，迅速扫过前方半径十米的空间。在意识空间难以具体描述的世界里，出现两个不属于他的意识光晕。

　　一个想扯下对面人的脸皮，另一个嫉妒得发狂想把人扔出去。

　　沈千重猛地睁开眼睛，眼白瞬间变黑，催动感知到的欲望，同时喊道：“在里面！”

　　几乎就在沈千重话出口的同时，庞佳轩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一直捏在手里的万能房卡贴在门锁上。

　　房门应声开启，庞佳轩没有丝毫犹豫就冲了进去，速度快到压根看不出他是一个体重超过两百五十斤的胖子。

　　一进门，庞佳轩便看到林笙撞上电视墙又被发丝拖回去的场景，立刻大喊一声：“是‘美杜莎’！”然后拿起手边的铜制雕像就扔了出去。

　　这一声美杜莎，既提醒了花叶和沈千重，也叫醒了阿莲和白先生，两人立刻就意识到，他们暴露了。

　　阿莲反应迅速地将林笙作为人肉盾牌横于两人面前，用以遮挡容貌，然后抬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白色面具。

　　可还没等她戴上面具，庞佳轩扔出的铜制雕像就到了。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林笙，雕像却像是装了GPS一般，绕过障碍物直直撞上了美杜莎的头，也撞掉了她手上的面具。

　　旁边的白先生已经戴上面具并伸出双手，一手抓住林笙的手腕，一手抓住阿莲的肩膀，语调诡异地说：“快捡起来！”

　　阿莲被颇有份量的雕像砸得眼冒金星，闻言下意识地先松开了林笙，然后才用发丝拾起面具。

　　这显然给了庞佳轩乘胜追击的时间，很快又有两个东西飞了过来，其中一个插入白色面具，面具顿时四分五裂，脆弱得堪比鸡蛋壳；而另一个则直直插入阿莲的手臂。

　　“唔！”

　　房间里响起一声闷哼，却不是被命中的阿莲，而是林笙。

　　「卧槽！这人不是来救人的吗？怎么不顾人质安全乱攻击啊！」

　　副人格的惨叫声中，林笙低头看了眼痛感传来的左上臂，那里有血液流出，浸湿了衬衫，伤口感觉深而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造成的。

　　旁边，阿莲从左上臂拔下一个东西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音。林笙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枚长约五公分的钉子。

　　刹那间，林笙明白自己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了——那本该是阿莲身上的伤口，被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林笙猛地抬头看向刚才冲进门的胖子，生怕他再来几下。但凡刚才那枚钉子是冲着阿莲脑袋去的，自己现在不死也半残啊！

　　好在庞佳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没有继续扔钉子，而是眸色沉沉地看着白先生，咬牙叫出他的代号：“‘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