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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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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辞快冻死了。
她躺在床上,即便身上盖着厚实细软的织锦被,还是冷得受不了。
身子不住地颤栗,脸色发白,连唇色也变成了青紫色。
一只温热的手小心翼翼地探进来,触到林辞额头冰冷的皮肤便是一抖,耳边传来一声惊呼,“小姐出事了,快请大夫来!”
朝青战战兢兢地收回手,欲哭无泪,忍不住腹诽:[嘤嘤嘤,我才穿过来没几天,白月光就要死了,小说里也没这一段啊,现在抱金大腿还来得及吗?]
三天前,朝青还是一个大二学生,熬夜追完小说后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穿进小说里了,成了男主白月光近身丫鬟,天知道她又多后悔,经过几天冷静,朝青最终还是接受现实。
这会儿在心里不住叨叨,面上保持沉默。
穿来?白月光?
林辞捕捉到几个古怪词语,她不解其意。
朝青一直是她身边的丫鬟,虽不如朝书那样近身,却也算得上身边人,她熟知朝青的性子,最是腼腆憨厚,平日里虽默默无闻却对自己忠心耿耿,但刚才那一句,让她起了疑心。
朝青绝不会用这么跳脱的语气说话!
只是稍微一想,林辞便明白了,这人不是朝青!
心中一紧,林辞挣扎着撑开眼皮,耳边跳脱话还没说完,她的视线落到“朝青”唇上,林辞眼皮一跳,有些懵。
“朝青”分明连嘴都没张,这些话是哪里来的?
见林辞有了反应,朝青赶忙上前,扶起林辞,关切道:“小姐,感觉怎样?好些了吗?”
[就知道,白月光这么硬,肯定不能早早领便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林辞:“……”
虽然不知道朝青心里话什么意思,但听她语气,林辞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好。
这情况委实邪门,倒像是被撞客附身了。
林辞敛下眼睑,虚弱道:“就是有些晕胀。”
声音柔柔的,听得朝青一个女人心都酥了,暗道这白月光实在好看,特别是她这么近,眉目如画,冰肌玉骨。
她看的那本书里对白月光林辞的描述并不详细,却把她夸上天了,虽然身体娇弱,却好似弱柳扶风,一颦一笑别样动人,朝青此刻亲自面对才知道林辞有多娇美,真似那初春枝头微绽的花苞,莹白如雪。
林辞不觉红了脸,她身边人一向含蓄,哪听过朝青这么大胆的言论,朝青见她白玉似的脸一片红绯,心神一紧,赶忙问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了?”
林辞倦怠地摇头,眉心微蹙,真是人比花娇。
朝青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眼看着林辞脸上红晕越发浓重,自己又偏偏帮不上什么忙,真是……
好在大夫很快赶到,朝青活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顾礼仪拽着老大夫衣角就跑:“大夫你看看我们家小姐,她、她没事吧?”
老大夫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这风风火火的,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这一遭。
正要训斥几句,哪知抬眼便见这小丫鬟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想到自家小孙女,心肠便软了下来,暗叹一声,倒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到嘴的话又吞下去,为林辞把脉,大夫眉头皱紧又松开些许,似是松了一口气,叮嘱朝青说:“你家小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落水终究损了元气,再加上小姐天生体弱,需要好生休养。我给你开一份固本培元方,你拿着去济仁堂买药,修养半月,应该就会大好。”
朝青得到准话,心中舒了一口气,正赶上朝书进屋,忙去抓药。
林辞这会儿缓了缓,看向那老大夫,半晌,竟是没听到那大夫心声。难道这还分对象?
林辞自幼聪慧,却也不解,乏累的阖上眼。
委实是这一天事情太多,先是落水,再是朝青好似被撞客,林辞平日再稳重,倒底是十五岁的姑娘,免不了有些心惊肉跳。
可这话却不能对他人细说,林辞攥紧被角,她十分清楚自个儿的处境,虎狼环伺,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被那小娘惩戒一番。
“小姐。”朝书打来温水,见自家小姐神色凝重,眼眶一酸,她强忍着泪意侍候林辞。
软白巾帕被水浸湿后她又拧了拧,敷在林辞滚烫的额头上,语气虚虚压低,压抑不住满腔不忿:“小姐,委屈你了。若是夫人还在哪容得那容氏如此苛待你,还有老爷,被狐媚子迷了眼,竟是连你都不相信,小姐,你当初为何要救二小姐,她,她分明是那容氏的女儿!”
朝书不甘咬唇,“都是狼心狗肺的一家!当初害了夫人还——”
“朝书!”林辞强撑起精神喝止她,“隔墙有耳。”
话音刚落,闭合的房门便被人从外大力推开,进来的是林辞院里的老嬷嬷,满头白发,脸色刻薄,乃是容氏派来的眼线,“姑娘这是说了什么闲话,窸窸窣窣的,叫奴才也听听?”
林辞当即沉下脸,她是这丞相府的嫡女,纵使再不受宠,身份在哪儿搁着,以往她忍着,以为如此便能安生,真是猪油糊了心,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她的隐忍在那些人看来就是懦弱无能,活该遭人欺负!
思及此,她眼神越发凌厉,便是虚卧在床上,也叫人不容忽视。
老嬷嬷心里一惊,那厢林辞已经开口:“马嬷嬷,谁让你进来的?我这个主子难道管不了你了吗?大夫刚走叮嘱我不能吹风,谁给你这个胆子闯进来?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子吗?还有王法吗?”
轻飘飘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马嬷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周朝刑法向来严苛,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下人,她的卖身契可还是在林辞手里握着,都是她被银子迷花了眼,“姑娘,饶了奴婢吧。”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林辞却不准备放过她,以往仗着容氏撑腰,马嬷嬷肆意克扣院子银钱、饭食,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软弱。
这次落水让她意识到一个问题,有些事不是她刻意躲着便能避过的,虽是发着热,她脑中却一片清明。
当即唤来朝书,“去叫我父亲前来。”
朝书当即小跑报信。
马嬷嬷一僵,知道这次是逃不了了,她蓦地抬头,怨毒地盯着林辞,“小姐,你真打算鱼死网破?今日没了我马嬷嬷还有刘嬷嬷张嬷嬷,她不会放过你的。”
林辞轻挑眉梢,倒是没看出这马嬷嬷还挺有心眼儿,她脩忽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给她这个机会?”
“周朝有令,妾可换。你口口声声说着夫人,可知那容氏当年不过是我娘身边一个丫鬟,爬床才有今日。”林辞微微一顿,面色羞赧,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
她强忍恶心,继续道:“她至今还只是一个姨娘,再不得宠,我也是丞相府嫡女,当今皇上最重嫡庶之分,只要我一日在,将军府一日在,他就不敢将她抬成妻。”
说罢,她自己也晃神,是她着相了,该是她的,她终会一点点夺回来。
林辞眨眨眼,撇去眼底一抹水光。
另一处,容氏绞紧帕子看着倒在床上的女儿,心急如焚。这到底怎么回事,那病秧子落了水怎会牵连到她的女儿。
这躺在床上的正是丞相府二小姐林珠,今日林辞因为救她跌进湖里,林珠却安然无恙,甚至连水花都没溅上。
然而容氏来不及庆幸,林珠路上受惊,直接磕在假山上,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容氏与丞相育有一子一女,其中因林珠与她最像,年纪幼小,颇受宠爱,如今心肝受伤,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贴身丫鬟彩珠匆匆跑来:“夫人,老爷、老爷去看大小姐了。”
容氏反手一巴掌,“没用的东西,连人都请不来,还让他去看那个病秧子,万一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的命!”
彩珠捂着脸连哭泣都不敢,显然已经蒙了,容氏泄了火心情稍稍平复,想通关节,问道:“你说,那林辞为什么请相爷去?”
彩珠迟疑道:“听说是因为马嬷嬷的事。”
闻言,容氏蹙眉,复又冷笑出声,“莫不是开窍了?”
吩咐道:“你们看着珠儿,我且去瞧瞧,免得外人说我这姨娘苛待嫡女。”
颂青院,乃是林辞居住的院子,丞相林玉溪甫一踏入院门,不由皱眉,这满园荒草杂乱无章,只有一条细窄小道供人通过,真真是寒酸至极。
他虽不待见这个女儿,却也不能丢了面子,当即对着院子里的人发落一通,等他进屋,林辞已经梳理完毕。
她穿着最朴素的鲤纹双边坠绣襦裙,三千青丝只用最简朴的珍珠钗斜斜挽成发髻,不施粉黛便已清丽至极,五官颇似他亡故的妻子,气质却更加温婉,眉眼坚毅,像他自己。
可再清丽也遮掩不住脸上那抹苍白,说起来,这是林玉溪第一次正眼瞧林辞,见她寒酸至此,他着实羞恼,心中对林辞更是疼惜不已。
“女儿拜见爹爹。”
林辞咬唇,声音软糯配着她偏瘦的身体,动作越发柔弱,宛如绿柳摇曳,叫人不甚怜惜。
林玉溪颔首算是答应了,这些年他都未管过林辞,如今倒是想补偿,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能询问些日常情况,林辞一一说了,父女一时相顾无言。他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等仆役从马嬷嬷房间里搜出好些赏赐之时,他怒极反笑。
“好你个贱婢,真是胆大包天!给我——”
“老爷!”
关键时刻容氏袅袅娜娜的走来了,她眉眼含笑,姿容称不上绝色却别有一番风情,于床笫间更是如此,林玉溪见了她不觉软下容色,“你怎么来了?”
一旁朝书咬牙切齿,林辞则低垂眉眼,每次见到这女人风风光光的样子,她便想起自己母亲临死前的惨状。
林玉溪宠妾灭妻不对,容氏更是罪大恶极!当年是她母亲从教坊买下她,待她更是亲如姐妹,哪知道是头白眼狼,反害了自己。
蓦地听见容氏道:“老爷何必大动肝火,这马嬷嬷有错便发卖出去,仔细着身体……”
这话说的,是要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作者有话要说: 啊,双开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