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溃世界》何枝

24、024求助

　　“既然是家常便饭，那我们两个也就不推辞了。”

　　孙止戈落于主座，曹牧和汤文舟则并肩而坐。

　　曹牧冷不丁地对汤文舟说道：

　　“文舟，你看看这三水寨的菜肴如何？”

　　明明是没上没下的一句话，但偏偏汤文舟立刻便心领神会，有一种无言的默契。他侧头对曹牧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

　　“好的。”

　　“这应该是豪猪肉吧，和白猪肉比起来还是柴了一些，泥土气息还是明显了一些。”

　　“这道火云牛肉也算是以前滇城的特色菜肴了。只不过火候掌握得不太多，香料也稍微少了一点。”

　　“这道青菜还是不错的，在滇城的确很难吃到这么新鲜的蔬菜了。”

　　汤文舟吃两口菜就点评一两句，曹牧表情不变，只是偶尔点头，一旁的孙止戈脸色就有点不太好了，差点就破口大骂。

　　孙止戈刚才就是在饭桌上说了一句：

　　“粗茶淡饭，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还麻烦二位说一说，以后再有客人来，也不至于出洋相。”

　　这很明显是一种谦虚式的炫耀，表明孙止戈对这桌饭菜的十分满意。

　　但谁知道汤文舟还偏偏就一个菜一个菜的评论呢？

　　评论也算是实事求是，火候、香料、材料有什么不足都能说出一二，尤其是菜的做法更是让孙止戈无力反驳。

　　如果换一个人说这些话，孙止戈可能还不信，但偏偏是饱读杂书的汤文舟，评论个食物都能引经据典。

　　再加上汤文舟的外观、气质的确出众，真的给人一种平日里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感觉。

　　孙止戈就很纳闷了，这些菜自己平时都舍不得吃，就是为了和滇城谈生意，才大张旗鼓做了这么一桌子，怎么在汤文舟嘴里就变得如此不堪了呢？

　　平日里汤文舟绝非如此挑剔、无礼之人，不过刚才曹牧那句“文舟，你看看这三水寨的菜肴如何”，就是在暗示汤文舟——吃饭的时候，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其实来之前，二人没有假想过被刁难的情况。当时曹牧也只是心血来潮这么说了一句，没想到汤文舟真的能心领神会，还配合得如此默契。

　　看着此时咄咄逼人的汤文舟，曹牧心中除了笑意，还有些许名为宠溺的情绪。

　　汤文舟此时一边唇枪舌剑，一边品尝美食。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如此新鲜的蔬菜了。

　　如果要问为什么汤文舟能挥斥方遒，汤文舟一定会说一句：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

　　“书中自有黄金屋”那句俗语也得再加一句：书中自有馐馔宴。

　　餐间还有一个有趣的事值得一提。

　　虽然滇城已经和三水寨合作多年，但曹牧从头至尾都没有放松过警惕，尤其在别人准备的食物，更是需要小心谨慎。

　　开席的时候，每一道菜都是曹牧先行品尝。以曹牧的实力，不论是传统的化学毒物，还是诡异的操纵之力，曹牧都有自信能够抵抗。

　　怕汤文舟不能及时理解自己的想法，曹牧都是抢先确定菜品安全无毒后，立刻夹一筷子到汤文舟的碗中，然后用善意的语气说道：

　　“来吃这个，味道不错。”

　　汤文舟何其聪慧一个人，知道曹牧其实是在保护他。对于曹牧如此细致的善意，汤文舟自然是回以微笑，表示感激。

　　本来是谨慎试毒的举措，在孙止戈眼中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曹牧夹起每一道菜品，亲口品尝，确定符合汤文舟的胃口后，再放入汤文舟的碗中，而汤文舟这个时候总会露出甜美的微笑。

　　眉目传情，言笑晏晏。

　　这是该死的爱情！这让人作呕的酸臭味！

　　在孙止戈眼中，已经将二人视为情侣了。

　　他并没有任何的蔑视，荒野生活、朝不保夕，人反而会更加遵循内心的情感，什么样的性/关系结构他没见过。

　　就说滇城有个名为摩卢族的荒野组织，首领便是一位特别强大的女性操纵者，依附于她的男子上百人，而且还都是年轻英俊之辈。

　　如果不是他孙止戈意志坚定、坚决拒绝，恐怕早就被收入后宫了。

　　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二人着实很般配，荒野上大多数人都面黄肌瘦，哪有汤文舟与曹牧这般出众的人，让孙止戈自然而然误会二人的关系。

　　总而言之，这顿饭就在孙止戈的误会、尴尬与迷惑中度过。

　　饭后，还没等孙止戈缓口气，曹牧就直接开口说道：

　　“孙寨主，不知道今年三水寨能够卖给滇城多少食物呢？”

　　食物，就是三水寨和滇城之间的系带，也是这次任务的主要目的。

　　联合政府的城市都选址于旧世纪大型城市的废墟之上，基础设施完善，不需要大兴土木。

　　但是旧世纪的大兴城市完全没有任何的耕地，就算现在已经在拆楼扩耕，依然难以自足。

　　滇城每年都需要荒野之中，向占据良田沃土的组织收购食物，三水寨则是其中特别重要的一个贸易点。

　　因为只有三水寨才能提供大量新鲜，而且没有变异的蔬菜。

　　然而前不久孙止戈联系滇城，说今年恐怕没有办法继续为滇城提供蔬菜，除非执行局亲自出面为他解决麻烦。这才有了三水寨的任务。

　　“曹队长，不是我不想和滇城做生意，实在是有人阻拦啊。”

　　这件事已经关系到三水寨的存亡问题，孙止戈也不再隐瞒，开始向曹牧诉苦。

　　作为一个能够稳定产出新鲜蔬菜的组织，三水寨在滇城附近的组织也算有名，大量的荒野组织希望能够和三水寨做生意。

　　但从内心而言，孙止戈还是更愿意和滇城做生意。

　　毕竟联合政府手中掌握着绝大部分从旧世纪传承下的科学技术、战争设备，三水寨护卫手中的枪大多是和滇城政府交易获得。

　　还有一些战略资源、日常用品，都是荒野组合无法提供的。

　　尤其是像三水寨这种和滇城合作多年的组织，也算是有一块半官方的牌子，其他组织也不敢轻动。

　　有根据地、老巢的组织不好对三水寨动手，但不妨碍一些流浪于荒野之上的亡命之徒对三水寨动心。

　　听到这里，曹牧吐出两个字：

　　“荒匪？”

　　像三水寨这样，有固定基地的存在，被称为荒野组织。荒野组织除非特别强大，一般都不会犯什么大事，否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像荒野组织不愿意服从于联合政府，有些荒野居民也不屑于加入荒野组织。

　　他们不事劳动，不事生产，生活来源就靠一个字——抢。

　　这些人往往被称为荒匪，取名于旧世纪古代的流匪。

　　“嗯。问题是他们中间有操纵者。”

　　孙止戈也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像三水寨这样有防御工事，有热兵器的组织，一般不怕流匪。但偏偏三水寨遇到是一队由操纵者组成的流匪。

　　前段时间，这一队荒匪上门“做客”。

　　三水寨什么都缺，不缺的就是粮食蔬果。孙止戈想着没必要和对方起争执，就主动送上了一部分新鲜的蔬果。

　　这些新鲜蔬菜连汤文舟的称赞不已，更别说在荒野上四处劫掠、无处为家的荒匪，可以说是相当痴迷。

　　汤文舟心中已经大致猜到了前因后果，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故意说道：

　　“这些蔬果本来就占地方，荒匪也带不走多少，孙寨主何不再大气一点，让他们吃饱就是。除非他们要在这附近安营扎寨，否则也不影响三水寨和滇城的交易吧。”

　　汤文舟才不相信荒匪会为了一些蔬果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这么推测只能证明荒匪另有所图。

　　孙止戈见事情已经隐瞒不了，所幸就全盘托出：

　　“他们是想邀请我加入他们的队伍。”

　　果然如此！

　　刚才吃饭的时候，汤文舟就已经注意到了桌上很多蔬菜根本不是应季食物。而且青翠欲滴，哪怕是他看过的美食书上食材也远远不及。

　　再一联想这些年三水寨和滇城的交易内容，以及孙止戈有可能是一名操纵者的信息，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孙止戈拥有让植物快速生长的异能。

　　事实便是如此，当时流匪就起了疑心。然后夜访三水寨，发现了孙止戈利用操纵之力催熟蔬菜的秘密。

　　他们就动了把孙止戈收入麾下的想法，这完全是带了一个移动的粮仓啊。

　　“其实我的操纵之力并没有那么强，只不过是给植物提供一些养分，让它们生长周期缩短一些罢了。

　　但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的解释，而且威胁我，如果我不服从，他们就摧毁三水寨。曹队长，我的操纵之力根本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还请你一定要帮忙啊。”

　　孙止戈当然不愿意加入荒匪，他在三水寨就是一个土皇帝，每天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何必去做那朝不保夕的荒匪，于是便选择向滇城求援。

　　至于孙止戈后面一句话，曹牧和汤文舟表示听过就听过，傻子才会相信他没有战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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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凌晨还有一张，已经放存稿箱了。周四凌晨也有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