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77、第 177 章

　　第二天难得江成月起了个早，赶在李云珩醒来之前已经洗漱完毕穿戴整齐，转回卧室瞥见李云珩茫然地坐起身，愣愣地四顾了一下，一副醉酒后醒来睡眼惺忪不明所以的模样。江成月许多年未曾见过他这番有些稚气的举动，心底一软，举步跨了进去。
　　李云珩一见他的身影便立即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江成月没好意思取笑他一瓶沁凉饮就被放倒的事儿，只略过这茬，笑道：“难得天气不错，今儿咱们出去转转吧？”
　　李云珩眉头微蹙：“你要出门？”
　　江成月点头：“是啊，我在阎丘快憋大半年了，没踏出这个院子一步。都快无聊死了……咱们一起到阎丘集市上走走吧？鬼市常见，妖族的市集我还真的没怎么去过呢。”
　　李云珩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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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他们出去的时候正好逢妖族一个什么节日，大街上“妖山妖海”，“妖头攒动”，比肩接踵。
　　妖族千百年未曾出过能一统全族的妖神妖皇，都是一小块一小块封地割据，自成一国，由几大妖族中拔尖的氏族统领了，也算相安无事。阎丘是青龙氏的地界，阎丘青龙氏三界闻名的富庶，所在属地的繁荣，非其他妖界氏族可比。不说别的，阎丘妖族的“人口”密集度就比别地儿高出许多。再加上阎丘青龙氏做三界生意，口碑招牌在外，往来的人界凡修，甚至天界冥界都有。
　　阎丘青龙氏的本宅，对于阎丘妖族来说就如同宫殿般的存在，而围绕在这威严宫殿之外的街区同样富庶，建筑物鳞次栉比，人声鼎沸，各种颜色字体的招牌比比皆是，旌旗飘摇，卖什么的都有，吆喝声此起彼伏热热闹闹交鸣成一片。
　　江成月一出门的时候的确惊诧了片刻，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兴致勃勃。
　　他和李云珩从青龙氏本宅出来，皆是一身低调打扮。青龙氏本宅三面临街，唯有后院靠山背林，是以平日里才能那般幽静，从一个幽静的环境猛然换到如此喧闹的地方，尤其是还是被关了大半年的，江成月一时还真不能适应。周边充斥的强烈纷杂的妖气叫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李云珩站在他身侧，很自然地便捉住他的手腕，将灵力隐秘地过度到他身上，替他撑了个结界，屏蔽了侵体的妖气。江成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撑了那个结界，反手将李云珩的手摘了，轻轻置于掌心握紧，眨了眨眼笑道：“我没事。”说着便牵了李云珩在大街上奋力朝前跋涉。
　　街上“行人”中妖族占了七八成，有阎丘本地的，也有外地儿过来的，其余一两成都是凡修了，天界极少会现身此处，便是来了也都是些小仙君，或者被派下凡间办差的仙使，像李云珩这种级别的仙君若是现身也定会隐了灵光，低调而行。毕竟……身为上界，自持身份，极少会公然与下界人妖鬼怪瞎掺和。再就是除了凡修，阎丘也不是没有凡人，数量就更少了，除了误入的大多逃不掉一个有去无回的下场，剩下的就是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自愿卖入的凡仆，地位十分低下。至于出自冥界的鬼族和魔族就更罕有了。
　　除了大街上的行人主体由鬼族变作了妖族，妖市其实与鬼市也没有多大区别，如果说一定要分辨到底有什么不同的话，售卖的货物大概算一件。
　　江成月的目光扫过街边铺子，恰看见一家卖衣物的，款式各异，美丑先不论，材质就非常特殊：有薄如蝉翼的鲛绡，轻若鸿羽，入水不濡；有用火鼠皮制成的火浣布，防火防伤；也有用百年蛇妖蛇蜕制成的轻纱，蛇本冷血且为虫鼠天敌，因此防寒防毒虫效果绝佳……这些对于人类修士而言不仅是穿上身的衣物，更是防具法器，价钱极贵，却大把的人趋之如骛。
　　而卖药材丹药的铺子更是各种珍稀药材：什么鲛珠、鱼甲、朏朏鬃琳琅满目……也不乏少见的天材地宝，各类晶石。江成月一眼便瞥见一家铺子卖的噬魂石，顿时心惊，收回目光。其实这一类低阶噬魂石在阎丘真不算稀罕物，不然当初江成月怎会埋怨柳清辉抠呢？不过，说起来也幸好他抠门……不然他现下怕跟李云珩早已天人永隔了。
　　江成月至今不知晓当初那枚“灭情丹”是柳清辉自信过头其实对天界仙君不起效，还是柳清辉私下做了什么手脚……但如今他已经不敢去追问了，说到底……这事儿他对不住李云珩，而柳清辉等于也是歪打正着救了他的命。
　　两人往前走了一阵，人流涌动，拥挤不堪，江成月拽着李云珩不敢松手，深怕一松手便被冲散了。
　　李云珩本以为江成月此行是为了去西泉阁，毕竟听他先前所言，西泉阁的东西都是从兮明给带的，他自己怕是没有亲自登门过，估计有几分好奇，亦或者是想要缅怀吧？想到这里心里便酸溜溜的，脚步沉重，几乎不愿迈步，只是任由江成月拖着他前行。眼瞅着离西泉阁越来越近他的心情就越是沉重。从兮明就像是一块不散的阴云，笼罩在他心头，让他几次都有些忍不住想借着人流假装不经意挣脱江成月的手。
　　他不想陪他去，不想去面对他未能全然独占那人一颗心的事实。有时候也会自嘲自己太过小心眼，行径简直如同妒夫……可，他在那人身上压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赔了一整颗赤忱真心，如此，怎能不在意？怎能不计较？
　　西泉阁的铺子在阎丘街头占了好几排楼，招牌极显眼，门口又常年门庭若市熙熙攘攘一群，想不注意到都不容易。走在前面的江成月果不其然驻了足。然而……他只是瞟了几眼，便又闷不吭声地低了头，拉着李云珩，更快地走了过去。
　　这下，李云珩反倒愣住了，有些诧异地走过去之后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他竟不是为了西泉阁来的？
　　而且除了西泉阁，街边杂七杂八一众铺子，江成月都视而不见地掠了过去，一味往前赶，目光却不时四下张望，显然是在寻找着什么。
　　究竟是在……找什么呢？
　　李云珩也不发问，静静跟在他身后，知晓不是西泉阁后，心下微宽，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人流实在拥挤，前方不知发生什么变故，街道完全堵住了，寸步难行，江成月不得不拖了李云珩也驻足等在原地。李云珩忽然似有所感，敏锐地将目光往右边上移，定格在二楼露台上。
　　这段日子以来，他来往阎丘次数不算少，经过阎丘市集次数也多，即便隐了自己灵光，也偶有遇见修为足够的大妖，能够窥探出几分他的真身，免不得远远从各个角度传来瞩目的视线，意味不明地盯着他。是以，李云珩现下对这些善恶难明的视线已经分外敏感了，比如现下他就意识到自己被人注视着，跟着抬眼去看向注视他的人……然而，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并不是什么妖界大能，却是几个打扮极其露骨的妖族女妓。
　　原来江成月竟无意中带着他在一家妓院前站定了。
　　比之人界，妖族女妓无疑更加风骚大胆，且不说她们本就没有什么礼义廉耻的观念，其中很多根本生就是为了交合而生的，便非如此，妖族中修炼魅术的也不在少数，更有甚者依附于阳元而活……会光顾她们的，除了要双修的人间修士，需要吸食妖气的妖修，更多的纯粹是贪图美色和享乐，醉死在温柔乡不愿醒来的浪荡子，三界各族都有，真正是鱼龙混杂，牛鬼蛇神齐聚。
　　于是那几个妖女见李云珩看向她们，愈发兴奋起来，含蓄一点的媚眼如丝，奔放一点的搔首弄姿，更有甚者扯了自身本就不堪蔽体的衣衫，…………………………………………晋江不予显示系列…………………………………………
　　看得底下一众路人都跟着眼馋口干，吞口水的有，连声叫好的有，低声兴奋怒骂的也有。
　　李云珩微微蹙眉。
　　不多时果然楼下便有肥壮的鸨母迎了出来，呵呵呵发出甜腻而恐怖的娇笑几乎没整个身体要往李云珩身上贴，一边笑道：“这位俊俏小哥儿初来阎丘么？怎么从前未曾见过，着实眼生呐？小哥儿可要里头坐坐？我家花魁若兰姑娘很是中意小哥儿……”李云珩及时地后撤了半步躲开了，鸨母没有依到他，也不恼，继续拿指头沿着李云珩衣衫前襟暧昧地抚摸，一边接着笑道，“这也是许多年未曾见过超过我家若兰姑娘的皮相……小哥儿别担心，我家姑娘说了，就冲着小哥儿这脸，不收您钱财倒贴点修为都成。”说着掩唇暧昧地笑了笑。
　　李云珩脸色阴沉得快要结冰了，眼见着就要发作起来，不自觉地捏紧了手，前面牵着他正伸头朝前方打探想看看怎么堵了道的江成月这才察觉不对，回过头来。
　　人多，他的身体本埋在人群中，是以鸨母起先竟没有看到他，没意识到李云珩并非一个人来的。江成月回过身来正听闻了鸨母说不收钱还要倒贴修为给李云珩的，禁不住笑了笑。他见李云珩一副就快要发火的样子，便极其自然地过来给他解围笑道：“妈妈的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叨扰。”
　　鸨母闻声将目光聚焦在江成月身上，微微怔了怔才笑得愈发欢快道：“呀，今儿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俊俏小哥儿扎堆出来了？”
　　擎昌君最不介意被人家恭维，便笑得更开心了。
　　楼上众妖女又“咯咯咯”地调笑道：“小哥儿什么事这么要紧，上来玩玩不耽搁你多少时间……”
　　“是啊，两位小哥哥上来玩玩嘛……保管叫你知道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凡人那词儿是这么说的吧？”
　　江成月笑道：“哈哈哈哈……多谢几位姐姐厚爱，改日改日……”此时恰见前面人流松动，便急急拉着李云珩朝前走去。
　　李云珩阴测测地盯着他的后脑勺。江成月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回头看他黑了一张脸，忙低声对他道：“骗她们的呀，怎么可能真会来？”
　　李云珩“哼”了一声：“有必要？”
　　江成月笑道：“那要不然怎么着？还真动手啊？是是是……她们不算是女人，只是些‘下作秽物’……可有道是‘众生平等’，她们中有好多生来如此，又不是自己选的。再则这里是妖界市集，进去的你情我愿都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东西，又不是去为祸众生祸害凡人……生而为妖不算是罪过吧？若是……合该我这个‘邪祟’也早叫人间凡修收了。”
　　李云珩闻言低下头沉默了。
　　江成月摇了摇他的手哄道：“好啦好啦，下回再看到咱绕开来走……好不好？”
　　李云珩首次因为愧疚，竟有些无言以对。
　　好在江成月注意力转得很快，忽被什么吸引了目光，急急对李云珩道：“你在这里等等我。”说着丢下李云珩迅速扎进人群中消失了踪影。李云珩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便不见了。他刚想出声，现场实在喧闹，想来也不会听见，而且追上去的话，怕是两厢都没入人潮走散，只能依言乖乖等在原地。
　　他并不知晓江成月去做什么了非得丢下他，可是在度日如年的煎熬中区区两三炷香的时间也显得格外难熬。
　　李云珩被人流挤得若水波上的浮萍，心里没底，莫名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