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210、第 210 章

　　江成月虽不明所以，但，李云珩能开口这么说，便证明他有十成的把握柳清辉绝对会就范，当下不疑有他，满口答应下来。
　　李云珩这次显然无心御剑或用最原始最低效却最浪漫的方式——骑马；直接设了个奢侈的高阶瞬传术，到了阎丘。果然如李云珩所料，柳清辉听闻了情况后，居然一反常态特别豪爽地答应了下来！江成月不由有些目瞪口呆。
　　柳清辉着人将两人带下去好好安置下来，并再三跟江成月承诺会好好照应，江成月知晓此人虽然吝啬，却是个说一不二的，这才放下心来。
　　安顿好姐弟俩后，柳清辉微笑着将两位请进了玹霖君专用的私人会客室，着人沏了茶上来，对江成月笑道：“着实没想到，擎昌君您还真能将虞焰氏给找了出来，嗯……果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佩服佩服……不过，您这在令丘阵仗倒是闹得挺大啊？”
　　江成月一怔，有些不好意思：“这……你都听说了呀？”
　　柳清辉笑道：“令丘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不知道，阎丘青龙氏干脆关门歇业算了。”
　　江成月一想，也对，这位可做的就是三界讯息买卖的生意呢。当下尴尬笑道：“本来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柳清辉掩唇揶揄他道：“擎昌君出手，果然到哪都是大手笔。”
　　江成月讪讪地笑笑，低头闷不吭声地佯装喝茶掩饰尴尬……老实说这次，若不是李云珩及时赶到，他便是领着虞焰氏一众人也不能从令丘妖族那讨得半分好来，当时事出突然群情激昂没反应过来，事后想想着实有些后怕。想到这里不由心虚地去偷瞧李云珩，却见他神色不辨喜怒，还是一副淡然模样，许是察觉到在被人偷窥，顺着江成月的目光便看了回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江成月记得从前他每每做些蠢事将自己陷入险境总会惹恼李云珩，寡言如他都不知几回苦口婆心地念叨他，劝慰他……甚至是乞求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李云珩似已经对此麻木了一般，厌倦再开口，亦或许是知晓开口了也没用，现下，再不会多说一个字。
　　思及此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既有自恨愧疚，又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是，莫名地一股心酸委屈……
　　几人坐下还未聊上几句，修宁便疾步走了过来，对江李二人各自见了见礼，便转到柳清辉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柳清辉眉头微拧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起身对江成月和李云珩拱手致歉道：“失陪一下，还望两位仙君海涵。”
　　江李二人自然不可能留他，柳清辉便领着修宁疾步离去。
　　柳清辉一走，会客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江成月和李云珩各坐在小桌一侧……若平日里江成月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想起柳清辉刚刚提及他干下的好事，就叫他心底一阵发虚，沉默了一会儿，他没话找话说：“哈哈，看玹霖君这么着急的模样……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云珩有口无心地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本用着茶，在会客厅静候柳清辉，江成月忽浑身一怔，居然受人通灵传声，他顿时坐直了身子，听完之后，深吸一口气转向李云珩道：“走。”
　　李云珩蹙眉：“去哪？”
　　话还未落音江成月已经伸手过来拉他起身，朝门外转去。
　　因着阎丘青龙氏本宅外面也布有禁制，只能拉李云珩出了门去再御剑，从他们所在的后园绕到前门需路过客堂，江成月从门口过去的时候无意识地朝里面瞟了一眼，见柳清辉端坐在主位和客座上一人商议着什么，时间匆忙没来得及看清，却总觉那人侧影有些眼熟。
　　直到出了大门江成月才想起来，那人像谁——钟离山派倪若离？！
　　但江成月自己也忙着去处理急事，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拉着李云珩的手御剑而起，很快离了阎丘，寻了一处僻静幽谷，和李云珩一道落了下去。此时正是黄昏，夜色初笼，幽谷本就背光，和李云珩站到此处后，竟近在咫尺都难看清彼此的脸。
　　江成月一个召唤阵法下去，灵光闪过，很快地面便出现一个淡金色阵法圆圈，不多时从里面出来两个高大人影，两个江成月都非常熟悉，一个是戌禹，一个是宇殊。江成月吃了一惊，因为通灵传音于他的是宇殊，并没有言明他会带着戌禹一道前来，而且戌禹与他关系隐秘，不到万不得已，戌禹是不会上门来直接寻他的。
　　“宇殊……戌禹？你们怎么在一起？”擎昌君问道。
　　宇殊在看清江成月身侧那人之时，同样吃了一惊。同江成月没有想到他并非独自前来，他同样也没有想到江成月也非孤身一人赴约的，而是带上了李云珩。但宇殊的惊讶转瞬即逝，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先是朝李云珩一礼，唤道：“陛下……”再转向江成月回答道，“擎昌君，事实上，我非为自己前来，正是受彼岸城主所托……”他还没有说完，那厢戌禹已经等不及了，顾不上礼节顾不上寒暄，直接扑向了江成月，紧紧抓住他双臂，脸上带着哀切和焦急，忙道，“擎昌君……救救玄清大人！你们关系一向交好的吧？”
　　江成月大惊：“玄清？他怎么了？”
　　戌禹反倒有些诧异：“冥界大乱已久，你竟丝毫不知情么？”
　　江成月一怔，急急转头去看向李云珩，这消息来得太过震惊，他一时难以置信六神无主，不得不向他求助地看了一眼，但他却没有在李云珩的脸上找到一丝惊讶的神情，他还是那幅平静淡然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到几乎面无表情。
　　江成月心下一沉。
　　戌禹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果然丝毫不知情，便又急忙对他长话短说地简述道：“帝君打从一年多前就再没露过面，本来有十殿阎罗的其余几位执掌，冥界勉强还可以维持运转，但是大半年前天界开始一一传唤几位阎罗，去了的就再没见回来；再后来不仅是几殿阎罗，连座下鬼差也开始传唤，先前只是传唤的第十殿；再后来就不是传唤是直接派下天兵来拘捕了，三个月前，玄清大人和第一殿的几位鬼差也在玄冥殿被捉走……一样的，再没见回来。”
　　江成月忙问：“理由呢？便是天界的人，捉人也不能无缘无故吧？”
　　戌禹道：“据传闻……是因为渎职。”
　　“渎职？！”江成月难以置信，说旁人他可能还拿不准，但若说玄清的话……江成月和他两百多年的交情，那人如何兢兢业业到令人发指，再没旁人比他更清楚，他便本能般替其辩驳道，“不可能！”
　　戌禹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事实就是如此……我听闻是因为罗生谱上所记载从第十殿往生的人和实际对不上，而且罗生谱上有被改动的痕迹。”
　　江成月惊道：“罗生谱乃是亘古神器，何人能改？”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云珩此时却插嘴道：“齐登邈就办到了。”
　　两人同时看向他。
　　在他依旧一成不变平静的脸上，江成月却看出一丝冷漠，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愤懑，声音却忍不住发沉，朝他问道：“三个月前……你早就知晓了是么？”玄清他们是被带上了天界的，身为天界仙君的李云珩不可能不知道。
　　李云珩没回答。
　　江成月冷冷地追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云珩平静地陈述道：“这件事……你插不了手的。”
　　“所以我连知情权都没有了么？”带着一丝质问口气的话语，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李云珩垂目不言。
　　在场的另两位也猛然意识到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顿时静若寒蝉。
　　其实话一出口江成月就后悔了的……有时候他也很讨厌自己的急性子和冲动脾气，明明打定主意不再和李云珩置气的，却又在看到他那幅冷漠神情时一时抑制不住火气上涌。他想和李云珩道歉，又有些犹豫。李云珩脸上仿若无意识流露出的失落和委顿更让他懊悔。
　　尴尬了许久，另两位想要打圆场一般不约而同地出面找借口将两人暂时分开，戌禹将江成月请到一边说详述事情经过，宇殊也借机将李云珩请到另一边。
　　两边一左一右隔了约莫十丈左右的距离，恰是隐约能听到人声又听不真切话语的距离。避开另两位，宇殊和李云珩站在风口边，李云珩心事重重，兀自沉默不语。宇殊却掀了衣角，郑重跪倒在他身后。
　　膝盖着地压得地面枯树枝“噼啪”轻响，李云珩回头睨了他一眼，依旧淡然冷漠地轻声问道：“做什么？”
　　宇殊沉声道：“请罪。”
　　李云珩想要微微提一提嘴角露出个冷笑来，却又因为太过无力而只是轻颤了一下，恍若自语般说道：“不必了。”
　　他说完回过头去，留给宇殊的依旧是背影，满月之日刚过不久，月色明亮如洗，他的衣角在夜风中翻飞，像被人捏住身子却不停振翅欲逃的蝶，透着一股紧绷到了极致的惶恐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