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241、第 241 章

　　江成月笑道：“阿珩想吃杏子了？”
　　李云珩点点头：“想吃齐峘山凌霄殿外的杏林里的杏子，今年许是……特别甜。”
　　江成月也没往深了想，便随意问道：“为什么今年就特别甜呢？往年不甜么？”
　　李云珩却是闻言默然垂了眼眸，顿了顿才低声道：“皇兄不在时，所有的杏子都是酸的……”
　　江成月一窒。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江成月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酸涩，伸手去握了李云珩的手，哽声道：“先前是皇兄不好。”
　　李云珩回握住他的手，没有吭声。
　　有那么一瞬，江成月有一股脱口而出的冲动想对他说，咱们不出去了好不好？异世魔界又怎么样？便是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了，可是有阿珩在身边啊……去他娘的轩辕剑，去他娘的魔君出世的预言，去他娘的各种阴谋各种迷思各种错综复杂的局势……若自私一回，当一次缩头乌龟，是不是，就能将眼前所爱留在身边？
　　一阵风吹来，吹落石桌边巨树上的繁花，江成月抬头看了看，莫名就想起先前挂在树上的银质长生锁，跟着便想起从兮明来，所有的绮念和幻想，却又在此时终止了。别人或许可以不念，兮明哥怎么办呢？这样想的同时，他又恨极了自己，觉得对不起李云珩。
　　好在，李云珩并没有发现他心底刚刚已经经过了一番纠结和挣扎，随着清风吹散发丝，顺手拢了拢头发，从袖中取出发带递到江成月面前。
　　江成月一怔，会过意来，浅浅露出微笑地接了过来。
　　李云珩背过身去。没有梳子，江成月以指作梳，温柔地拢起他流光水滑的青丝，像先前在交殇廆山两人被困在小妖洞里那样，替他束起发。
　　在妖洞中那是因为那时李云珩在玄阴天魔阵中灵力被锁，现下可以借到上神灵力的时候却依旧劳烦他皇兄，这便多了一份撒娇的意味在里面，江成月心里既暖，又酸。他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心底默默念叨，若是两人这番劫难再能顺利熬过去，此后便是天天为阿珩束发，束个几千年几万年也都幸福极了。
　　擎昌君轻颤着手捞起他的发丝，在李云珩未曾看到的时候，在他发尾轻轻吻了一下，然后又自然地将他头发放好，细细拨弄了一下，将眼眶所有的酸涩都收下，轻笑道：“好了。”
　　李云珩顺手无意识般抚摸了一下。
　　江成月笑道：“可惜没有镜子。”
　　玄尧上仙难得有了点儿开玩笑的心思，勾起嘴角道：“你总不至于给我束个双鬟髻。”
　　江成月一怔，忽想起先前在寿陵丞相府被李云珩强召那回自己因为乔装就束过双鬟髻，虽不是他自己束的，却也没解释，反而起了逗弄李云珩的心思，哈哈大笑道：“下次试试！”
　　李云珩轻轻瞪了他一眼，又道：“问吧。”
　　江成月惊奇：“嗯？”
　　李云珩道：“你不是有很多想问我么？”
　　江成月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对对对，你怎么看见帝君了？帝君于三界失踪那么久……没想到竟然是遁入异世还进了那种地方，难怪金焱宫那位的玄天追神阵都找不到！”
　　李云珩道：“我进去的时候就见他将自己封印在岩浆池对岸山崖上一个极小的空间内，估计是所有灵力都拿来张结界了，等我千辛万苦爬过去，他已经灵力即将枯竭，失去意识。我想，他大概被困在此地……有很长一段时间。”
　　江成月道：“难不成从传出他失踪的时候开始，他就也困在这里了？”
　　李云珩道：“不知道……可能吧。”
　　江成月蹙眉又道：“你说，他是自己误入的……还是被人关进来的？”
　　李云珩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如果这异世的入口只有一处的话……你说先前虞焰氏族长口中他的那位老友，是哪一位呢？”
　　江成月怔了怔。
　　先前七爷临终的时候确实对江成月提及过，他有位老友，对他说可以信任自己……当时只觉得莫名其妙，现下想想，其人必定是对自己极熟悉的人，不由有些惊诧，朝李云珩问道：“你……不会是觉得，是……帝君？”若异世入口只有一处，由虞焰氏把守，而帝君又同七爷相熟识，他惊道，“你的意思是……帝君是叫七爷放进来的？”
　　李云珩沉默，没有反驳。
　　江成月又兀自思虑半晌，提出几个疑点：“即便是如此，好端端的……帝君缘何会和七爷提及我呢？”
　　李云珩便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若是率先发现罗生谱上数处被改，而想到定坤笔的……是秦广王呢？”
　　江成月蹙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李云珩道：“他不是唯一会去细究罗生谱上那些错漏的人……尤其是，涉及到你的那位葬身恩人，见识了你屠城灭国的‘壮举’之后，三界若是有第二个人会对此事紧咬不放，除了你，大概也没别人了。”
　　“你是说，帝君料想到我有可能会追着这件事不放，最后追查到虞焰氏那边？”江成月总自语道。
　　李云珩点点头：“事实上，一切不是正如他所料么？”
　　江成月叹了一声，也就是说在他还没去之前，七爷便知晓他极有可能会找去，难怪留下了他和夜淮山，只可惜他太过谨小慎微，对他们诸多防范。
　　李云珩环顾了一番四周，又道：“我现下唯一好奇的是，这石窟的主人为何最后还是没能幸免……被东皇钟镇压。”
　　江成月一开始没能明白过来，好半晌才会意，顿时惊道：“七爷也曾说过，上神错失了先下手为强的良机。”擎昌君忽想起什么，又兀自一惊，“等等，华天上神他支持神魔联姻的呀！这里这状况倒像是千年前神魔之战的两位，在大战之前还曾和平相处过一段，该不会是……上神他私通魔族，暗通款曲吧？！”
　　李云珩被他皇兄天马行空的脑洞惊了，目瞪口呆地横了他一眼，无语地扶额叹了口气。
　　江成月：“嗯？这推论不对么？”
　　李云珩噎了半天，叹道：“具体如何，待到秦广王醒来再追问细节吧。”
　　江成月惊喜道：“帝君会醒么？”
　　李云珩道：“嗯，他的灵力现下虽然几乎消耗殆尽，元气大伤，但好在他用尽灵力护住神识，只要能带他出这异世，回到三界，便可着他休养生息，恢复过来的。只不过……待他彻底恢复过来可能……要数十年后了。”
　　江成月道：“数十年？那么久？等帝君醒来岂不是连黄花菜都要凉了！”
　　李云珩点头，又道：“先前在那岩浆洞穴中他设下的结界同时封印住自己神识用以自保，若是我们一次性将上神留下的所有灵力都借用来强行破除他的封印，在他再次出于自保而失去意识前，大概可以助他清醒片刻。”
　　江成月激动道：“可行么？什么时候动手？”
　　李云珩垂了垂眼睫，叹道：“尽快吧……待我稍作调整。”
　　风风雨雨经历了这么多，擎昌君现下比之先前敏锐了不止一星半点，忽意识到李云珩神情有异，立即想到了什么，忙问：“阿珩……若是将上神残留的灵力一次用完，这里又是异世魔界……你……要不，我们等出去后再做打算？”
　　李云珩抬头对他微微勾了勾嘴角道：“不，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密谈的地方了。”
　　江成月：“……”
　　大体也知晓李云珩这是准备破釜沉舟搏一把，江成月不敢催促，两人细细休整了半天。夜幕垂下之时，李云珩忙着布阵，江成月转过东侧耳室看了看，回来对他道：“石壁上那处裂口闭合了。”
　　这似乎在李云珩的意料之中，波澜不惊道：“想来那处裂口的开启和闭合是有特定时间……恰好叫我们赶上了。”
　　江成月掰着手指算：“帝君失踪有多久？近一年了吧？难不成那裂口一年开一次？”
　　李云珩道：“不知道。”
　　江成月在他旁边乱转，问了几次确定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便只能退居一侧干等着。
　　李云珩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才将阵法布好，仔细检查一番确保无误后才用些微灵力为引，驱动阵法转动起来，灵光聚集在秦广王上方，汇聚成光芒耀眼的一束，迅速落下笼罩了秦广王全身。
　　不多时，灵光退去，秦广王还是躺在原地，毫无动静。
　　江成月是个急性子，见李云珩没有阻止的意思，便趴过去秦广王的榻边，急急唤道：“帝君！帝君……可以听到我么？我是成月啊！！”一直唤了许久，躺着那个人才终于掀了掀眼帘。
　　江成月激动万分，伸手想推一推他又不敢，手僵在半空，局促不安的模样，口中依旧声声切切唤着：“帝君……”
　　那一位又用了许久才将眼眸聚焦，缓缓艰难地转动眼球去看向现场聒噪的声源，将目光对上江成月。
　　“帝君！！”江成月心下狂喜，他曾于冥界待了百年，那一位平日里管他们这些暴戾阴祟又爱闹腾的大小鬼王虽然严厉，却又公允，叫人挑不出错处来，所以也颇得众鬼敬重。有他在，冥界众生才会像有了主心骨，更何况先前江成月曾叫他手下留情过数次，对其更是感激万分，从他被传失踪之后江成月每每思及都忧心不已，现下悬着的心终于能稍稍回落了。
　　秦广王还不待做出回应，江成月已经急吼吼地对他将现下的情势汇报了一遍：“帝君，玄清和十殿几位，都被天界以渎职的罪名抓走了，至今还没放回来呢！！”他心下焦急，忘了秦广王实际上也只能清醒片刻，这架势已经恨不能这一位立即起身替他们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