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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远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江成月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没想到李云珩现下……竟然真的能听得下去他的话了?!
      这之后,见李云珩当真不再排斥他们了,那帮小子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使出了浑身解数去讨好李云珩去了,要不是李云珩身份在那儿不敢造次,没几日的功夫就差没要揽着李云珩的肩称兄道弟起来。
      江成月偷笑地看着李云珩被他们围着颇有点儿窘迫的样子。不过想来,他也觉得李云珩确实需要多交些朋友。
      ……
      过了些时日的晚间,李云珩正例行在求阙堂默背修习心法,江成月此时也赖在求阙堂,正拿着笔在纸上百无聊赖地写写画画,手边还放着个食盘,盘中一杯清茶,一小碟精致点心,做成了五瓣花状,甜而不腻,香酥可口。没错,皇储殿下即便是修习也不会亏对了自己的五脏庙。
      李云珩本默默也誊抄着自己手头的东西,写着写着,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住了笔。
      江成月没有在意,正低头盯着自己笔尖,一边执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还没来得及咬一口,忽听闻李云珩一本正经问道:“皇兄……什么是断袖之癖?”
      “啪嗒”一声,江成月手里的糕点掉到了桌子上,眼见着就要滚到案边掉到地上,他急忙手忙脚乱狼狈地给按住了。被吓得一口气没接上,他差点儿背了过去,喘了好久才想起来问:“你,你刚说什么?”
      李云珩只好重复了一遍:“什么是‘断袖之癖’?”
      江成月的小心脏差点儿要从胸膛蹦出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上次那个衣袖……虽然他施下了隐身术,但是术法必然是有有效时间的,李云珩醒来是当不会看见,但不代表过了几天术法失效了他还看不见……他本想趁失效前去找回来扔掉结果后面居然忘了。时隔了好几天……即便李云珩看见也不会知晓那是什么东西才对吧……
      这边江成月心下百转千回,脸色青白不定,李云珩却执着笔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久,江成月才勉力扯动僵硬的嘴角笑了笑,问道:“好生生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在哪里读到的这个词?”
      难不成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个志怪小说?哪个不长眼的给带了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这种东西的?这叫李云珩看了不是毒害孩子么?想到这里他又急忙道:“阿珩……皇兄带来的那些书……你别看……那个,那个不适合你看。”说着他又觉得自己是越描越黑,又道,“玩物丧志,不能浪费时间看那些闲书知道么?影响清修……”不对啊,好像描得更黑了?!
      好在李云珩道:“皇兄带来的书,我没看过。”
      江成月长长松了一口气道:“那你在哪里读的这些个玩意儿?!有这种词的?”
      李云珩道:“只是先前读到一本异闻录,书中说有个‘纯阳之国’,因为民风愚昧,恃强凌弱,肆杀女子,惹怒了神明,被降罚,让国中阳盛阴绝,男子皆有‘断袖之癖’,久而久之,其国自灭……”
      江成月:“哦……哦。”
      李云珩:“什么是‘断袖之癖’?”
      江成月窘迫不已……想了半天才道:“这个……这个等你长大一些自然就明白了。”他本想着胡乱编个解释给糊弄过去,又觉得这么骗小孩不好;可是直接解释给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断袖之癖龙阳之好的……也忒尴尬了,只得择了个模棱两可的说辞。
      李云珩怔了怔,默默看着他。
      江成月在他的目光下涨得脸颊有点儿发烫,不得已回头同他对视,却见李云珩沉静的目光中神色有些复杂,好久才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嗯?”江成月惊恐道:“明,明白了什么?”
      李云珩重新落笔,一副淡然的模样,也不理他,只是耳尖有些微红。
      我天!!江成月无语。他知道这货聪慧过人,领悟力极强……但是……领悟力强可不可以别用在这种歪门上啊!!!
      两人沉默许久,江成月没忍住,问道:“那本异闻录你在哪儿看到的?”
      李云珩住笔,看了他一眼道:“青峰宗那几个弟子给我看的。”
      江成月堵了半晌无语,忽而一本正经吩咐他道:“以后……别跟他们再来往了。他们给你乱七八糟的书……别看!”
      李云珩嘴角微不可见一撇,然后又嘟起嘴委屈巴巴看着他:“可是,不是皇兄你说要广识贤能,多交朋友的么?”
      江成月顿了顿,好久才道:“这个,交朋友呢,也得分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要学习别人好的地方,坏毛病却万万不能沾染,那几个臭小子……光会耍横闯祸看闲书,阿珩不可以跟着学。知道了么?”
      李云珩好久才道:“嗯。”
      李云珩自去抄书,江成月已经磨了磨后槽牙,牙痒痒地在心里盘算着要去找宋青郁算账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江成月构思着责问宋青郁的话构思得七七八八只待风风火火杀上门之时,李云珩犹犹豫豫又道:“皇兄……”
      江成月:“嗯?”他这神情太异常了,搞得江成月又有些慌张。
      李云珩道:“断袖之癖……真的是会导致灭国的天罚么?”
      江成月顿了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既然反正都讲到了这个问题,便决定给孩子灌输一番正确的婚恋观,于是侃侃而谈起来:“那‘纯阳国’是因为肆杀女子才遭神明降罚的不是么?至于断袖之癖嘛……其实同那些阴阳双修的也没有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对于所爱之人的责任。断袖龙阳也好,郎情妾意也罢……一旦认定了对方,便万不可以贪图欲念而滥情花心,便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的尊重……这世间……无论什么身份背景,一颗真心都是一个人身上最珍贵的东西,也唯有真心能够交换真心……一丝一毫虚情假意都玩不得……”他见李云珩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笑道,“不过……你现下还小……这些你还不懂。等你长大一些才能明白呢……”
      李云珩受了他这一番教导,愣愣看着他,好似细细品味他话中的意味,许久才低下头,接着誊写。
      ……
      一晃凌霄殿的修葺很快就要结束,这天青峰宗那群弟子忙活完,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竟是他们那个宋师兄来接他们下工。
      恰巧江成月也在,就打了个照面。宋青郁有些窘迫,给江成月施了一礼唤道:“殿下。”
      江成月笑笑。
      那群小子个个嬉皮笑脸地拥到他们师兄周边,笑得颇有深意。其中一个甚至打趣他道:“师兄……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宋青郁闻言瞪了那人一眼,俊脸泛红。这情景,江成月倒有些莫名其妙了。那群小子何等精明,其余人急忙将拆台的那个捂着嘴拖走了,一边笑对江成月和宋青郁道:“那殿下……我们先告退啦。师兄,我们在外边等你?”
      江成月挑挑眉,宋青郁这像是有话对他说?
      待他们嘻嘻哈哈走远后,宋青郁也是呆愣在原地,脸色更红了些,却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字。
      江成月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等着,许久之后,他又有些不耐烦,因而先行开口笑道:“宋道长……有事儿要对我说么?”
      宋青郁一怔,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与之一触又好似烫到了一般,急忙垂了下去,好久拱手道:“青峰宗这几个泼皮儿,近段时间来……真是有劳殿下照拂了。”
      江成月笑道:“好说……‘照拂’当真是愧不敢当了。”
      宋青郁道:“他们几个回了师门,常听闻他们提起殿下来……”
      江成月道:“哦?”
      宋青郁红着脸又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怯生生地赶紧移走,人高马大一个大男人,这般羞赧的样子倒叫江成月有些好笑。他道:“总听他们提到,说殿下……实则……人非常好相处……待他们又和善温柔……实在跟他们先前想象的……不一样。”
      江成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哦?原先他们想象的我什么样子?脾气暴躁锱铢必较得理不饶人?”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因为先前找他们闹事儿的时候,皇储殿下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宋青郁有些窘迫,急忙道:“不……没……”然后他又觉得这否认他自己都不信,脸更红了,默然了半晌又道:“先前要不是殿下海涵……饶了这几个泼皮,现下他们哪里有这么好过……青郁一直未曾找到机会……向殿下道谢……”
      江成月笑道:“宋道长,太客气了。况且……罚不是也罚过了?这几个孩子这些日子倒是勤快得狠,做事儿也细致……就连我师父先前见着了,也禁不住夸赞了几句。”
      宋青郁点了点头,又不说话。
      江成月心道,这货到底想干嘛?若说特地跑来就巴巴又朝他道谢几句,他可真是不信。想到这里,他也没有耐心再去猜来想去,直接就问道:“宋道长今日来……不会只是为了道谢?”
      宋青郁仿佛一下子被他点醒了,“啊”了一声,想起了什么一般,从袖内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包好的小布包,咬了咬下唇双手奉到江成月面前,红着脸道:“青郁听闻……那一日……殿下本是难得的雅兴,带人在林间采摘松茸……后面遇见那样的事儿,扰了殿下的兴致,青郁心中实在过意不去……所以……所以……这些松茸……殿下要是……”
      他还没说完,他那群含笑等在远处的师弟其中一个忍不住手拢在嘴边朝他压低了声叫道:“师兄……你还没说那是你亲手摘的呢……”
      其余人嬉笑成一团,一个道:“早说不帮你转送叫你自己来,你偏要拖拖拉拉好几天……你看,殿下又没把你吃了吧?”
      宋青郁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那群小子却是更放肆地笑闹起来。
      宋青郁被他们闹得脸红快要滴血一般,转而又去看江成月,鼓起勇气道:“殿下要是不嫌弃……就……就请收下……”
      江成月张了张嘴,还没来及说话,远远从花园小径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宋道长……有心了。”
      众人扭头去看,却见是李云珩正背着手老神在在地缓步行出,慢慢走到江成月身旁站定。众人免不得转而对他拱手行礼:“五殿下……”
      李云珩伸手去挽了江成月的手,神色是一个胞弟对着自己兄长略带撒娇的样子,转头去看向他,带了点儿天真无邪有口无心一般对着宋青郁道:“宋道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惜……我皇兄不能收呢。”
      江成月怔了怔,却在看见他眼中的笃定后,好笑地抿了抿唇,没说话,但看这孩子到底想说什么。
      李云珩又转向江成月道:“皇兄……内侍监大人是不会让你随便乱吃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您是皇储君,虽不在寿陵宫中,规矩毕竟是规矩……别叫内侍监和宫人们为难了吧?”
      宋青郁的脸色由通红一点一点褪色成惨白。
      江成月咬了咬唇,忍住了笑意,虽李云珩说的也是实情,但就这样专横霸道地替他拒绝了人家,这么浓烈的醋味儿,他要是再嗅不出来,他擎昌君这一百多岁也算是白混了。连带着,先前李云珩为什么跟他别扭了大半个月,为什么怒极了跑去推了人家一个屁股蹲儿都明白了过来……
      江成月与之对视,看着李云珩一本正经的小脸,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转向宋青郁道:“宋道长……这个……阿珩说的也是实情。很抱歉……辜负了宋道长一番好意。”
      宋青郁急忙道:“不……是,是青郁未曾考虑周全……叫殿下为难了……”
      江成月笑道:“宋道长说的哪里话,宋道长的好意我心领了。”
      宋青郁叹了口气,尴尬地收回布包,对江成月道了别,这才领着一众青峰宗弟子疾步离去。
      待到他们都走远了,江成月才放开李云珩的手,躬身凑到他面前,捏了捏他的脸,嗔道:“你这个小滑头!”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半分生气,反而是满脸宠溺的微笑。
      李云珩微微红了红脸,见他已经转身而去,手背在身后,急忙疾步赶上去,将手重新伸进他手心,江成月若无其事地握了。
      李云珩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走了两步,江成月忽而想起了什么,顿了顿脚步,道:“隔两天又要朔月了呢……”
      李云珩道:“嗯。”
      江成月明知故问道:“阿珩会画驱邪阵法的吧?”
      李云珩怔了下,道:“嗯。”
      江成月笑道:“虽然皇兄有鎏火珏在手……但是还是想要叫阿珩帮忙设个阵法以防万一呢。正好阿珩的阵法又缺了压阵的法宝……那皇兄亲自给你压这个阵可好?”
      李云珩看向他,脸上带着些微惊喜和期待。
      江成月道:“以后每个月朔月前后七天……阿珩和我睡吧?”
      李云珩看了他好半晌,终于点了点头道:“好。”
      于是乎江成月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睡就睡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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