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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第 275 章 ...

  •   江成月拎着刚买的炊饼进了屋,那一位奋笔疾书的空档恰巧伸了个懒腰,一回头便见着他进来,唇瓣立即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擎昌君走过去把吃食放一边就往桌上一趴,一手托着腮一手捡起他在写的看两眼,似懂似不懂地,他撇撇嘴又给他放了回去。
      因着北荒冰原星位与三界不同,三界所有涉及天干地支的知识便与北荒不同,李云珩于是在修习闲暇之余有了一项伟大的副业:他要照着这些年在三界所学的知识,为北荒也撰写一套关于异世的星象推演体系……他这一项研究涉及的体量太大,一时半会儿也搞不完,但现下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先前在冰原,江成月闲来无事除了看话本子也会给他帮帮忙,但仅限于誊抄下手稿,剩下就只余端茶倒水研墨裁纸可做了。李云珩研究的那些,光看着他都有些头大。
      见他皇兄悻悻的摸样,李云珩有些好笑,难得起了点儿恶作剧的心情,拿笔尖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道:“又去了?都和你说过了不要老是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人家阿娘了呢。”
      擎昌君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拭了鼻尖墨点,愁眉苦脸道:“眼见着都过了大半个月了,‘鹿菀苑’都快修得差不多了,稗儿和他娘那边对我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上次我们说要收玄门弟子,整个镇子的孩子几乎都来了,他阿娘也没让他来测试灵根……你又说不可以操之过急,如此我在她那摊子前走来走去也不过是个过路人而已……一点儿进展都没有。要不……我还是直接上去说他有灵根好了吧?”
      李云珩浅笑着纠正他道:“是永铭,他已经不是稗儿了。”小稗儿这一世身份是没落的望族,祖上也是显赫过的,他爹娘起名字倒不像上一世的爹娘那般随性了。
      “是是是。”江成月便跟着改口,“永铭,永铭……那我要怎么收到小永铭做徒弟呢?”从前为了不收徒弟他劳心烦神,现下为了收徒弟一样劳心烦神。
      李云珩摇头不赞同道:“他本无灵根,骗他说有,不妥。若他当真因此于玄修一道心存希冀,刻苦努力一无所获后才发现你骗他……你有想过他的失望吗?”
      江成月苦着脸道:“那怎么办?”
      李云珩笑道:“不着急,现下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了,后面的事,时机到了自然顺理成章。”
      江成月蹙眉:“那就是等,只能等呗……”
      李云珩道:“稍安勿躁。”
      江成月摊手:“好吧。”
      ……
      小院修葺完毕,两人没几日果真搬了进去。
      这日江成月坐在厅中翘着脚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随口叹道:“哎,还是西泉阁的味道好。”
      李云珩道:“那便去呗。”
      “去哪儿?去西泉阁?”
      “嗯。”
      江成月想了想又道:“算了,太麻烦。”虽说可以设个瞬传术,不过片刻就能到阎丘,可只不过因为贪嘴这般浪费法力,实在过了些。
      李云珩道:“有什么麻烦。”见他皇兄摇头,忙又软声哄道:“我也想吃西泉阁的‘金果子’了,皇兄就当陪我去吧。再则这边的事暂且稳定了下来,一时半会儿除了等着也没别的可做……恰好咱们回去阎丘,我也有些事情要办。”
      擎昌君明知晓他是哄他的,偏生到了李云珩嘴里就说得有理有据寻不得半处反驳的地方,只能点头。
      两人到了阎丘,虽是为了去西泉阁,可到了玹霖君家门口不进去打声招呼有些说不过去,李云珩便又携了他皇兄上门拜访。柳清辉这般滴水不漏的人物自然是很热情地招待二人,寒暄得差不多,李云珩却着江成月在阎丘多待一日等他,说是去办事。江成月这才诧异,他还当真是有别的事情才和他一道回来的。
      足等了一日,李云珩才回来。
      江成月无聊至极,噘嘴道:“去哪儿了?事办完了吗?”
      李云珩却有些吞吞吐吐:“差不多……还得去个地方。”
      江成月道:“我陪你一起。”
      李云珩看向他,神色有些凝重:“皇兄……当真要陪我去么?”
      江成月被他说得有些惊诧,问道:“你这是……要去什么地儿?搞得要上刀山下油锅一般……话说回来,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三界哪儿还有我不敢陪我家宝贝儿走一趟的么?”
      李云珩没理会他戏谑的部分,沉声说了三个字:“著雍城。”
      顷刻,对面那刚刚还拍着胸脯叉着腰的人,满腔豪情泄了个尽。
      两厢沉默半晌,江成月难以置信问:“你要……去找他?”
      李云珩点了点头。
      “我……我还没……准备好和他见面。”
      李云珩也不勉强,柔声对他道:“那在外面等着我便是。”
      江成月沉默地点头。
      一别十一年,李云珩才再次踏上这座冥界之城。他来的时候事先和流风打过招呼,是以那一位已经早早遣散周边闲杂人等专心致志地在门口侯着他了。
      这两人之间互无好感也没什么寒暄必要,相互颔首致意便算是一礼了,流风领着李云珩往里走,入了会客厅两厢分坐了,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上仙所来何事?”
      事实上在开口询问之前,流风却是对其来意已经猜了个大概。若说能让他和眼前这位联系起来的,除了江成月就是宇殊;至于江成月嘛,李云珩在或不在的时候他都未曾和自己联系过一次,是以流风也知晓他依旧对自己从前对他的利用无法释怀,以李云珩冷漠的个性,他皇兄都不放心上的人他更不会放心上,总不可能是巴巴地跑来告知他这个表哥他表弟现下过的很好叫他放心的吧?身为仙君连灵核都能挖去给人续命的,现下历经千难万阻才能得以两厢厮守的,不消说流风也知道他表弟在眼前这人身边一定会过得非常好……那么,李云珩此来就只能是因为……宇殊?
      果然,不多时李云珩默然地从袖笼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盒置于桌上缓缓推向流风,流风垂目盯着,半晌没有动静。
      李云珩道:“听闻仙君在找他的遗骨?”
      流风一怔,见自己心头的猜想被证实,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五味杂陈,酸涩有之,愤恨有之,激动有之,妒忌有之……更多的,却是怅然。
      他曾于玄冥殿去求过玄清一次,求他去查他的生前事……恰是那一次,叫他遇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幽冥的陌生少年,他本还好奇对方身份,现下才知晓,是李云珩的人。
      银芒此次回北荒冰原朝李云珩汇报的事,他并没有全部告知江成月,关于流风和宇殊这一段,就被他按下了。
      流风微微露出苦笑,伸手按在了那个小瓷盒上,心头再多不愿,还得抬了头去瞧李云珩,面带讥讽回到:“想来我需得多谢上仙垂怜。”
      李云珩这般机敏的人物,怎会读不出那语气中的愤恨,蹙下眉,声音虽冷硬,却还是解释道:“他曾效命于我,亦不过为表感激罢了。”
      流风将小瓷盒按牢了,收了回来,指尖在盒上精美花纹间轻轻抚摸着,冷笑道:“既是感激,也是忠心……他那样一个人,实则上,很不适合上仙派于他的这份差事。”
      这话里的控诉就很直白了。
      李云珩也没着恼,事实上关于宇殊,他的确是带了一丝愧疚的。但也仅限于对宇殊,对眼前的流风,他自认没一点对不起他的地方。他的确没有想到派宇殊来著雍城会让他最后落了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而流风……虽也是阴错阳差,却一样差点儿害得江成月魂飞魄散。李云珩迄今不敢想如若不是柳清辉的“一念之差”,多管闲事换下那颗灭情丹,他和他皇兄的结局只怕比眼前这位更凄惨心酸。他对流风的痛恨一样不比他对他的少,他肯来,一看江成月的面子,二也是为着对宇殊的歉疚。
      想到这里,李云珩冷冷笑了笑,沉声道:“他魂魄已散……你该明白,便是寻得他的遗骨,现下也只是件死物,留下左右不过做个念想罢了。我言尽于此,其余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东西送到,他也不欲多留,起身告辞。
      流风怔怔地坐在原地,垂目盯着桌上那个小盒子,由他自便去了。
      哪怕还残存一丝一毫魂魄,亦可当作种子一般,存有一丝希望终有一天能将魂魄养全;可若是烟消云散到一丝一毫都不剩,那便是什么大罗金仙都回天乏力的……很可惜,宇殊属于后者。天火加九天玄火……断没有给他留一线生机。
      李云珩心情沉重,出了著雍城身形一顿便消失了,再现身时,已经在人间。
      他到了和他皇兄约定好的地方,但见他皇兄竟然领着一群乡邻稚子正嬉闹。擎昌君在郊外等着他等得无聊,恰巧看见一群淘气孩子嚷嚷掏鸟窝,忽起了兴致加入他们,现下正站在树顶最高处的枝桠上,小心翼翼攀在鸟窝前。下面一群小孩子昂头看着他又叫又跳拍手叫好。
      江成月踮起脚,眼睛正够到最高处的鸟窝前,窝里三颗小小的青皮鸟蛋,一颗刚刚破壳,雏鸟张着嫩黄小嘴,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动静,只以为是父母回来了,轻轻哼唧唧了两声要吃的;另外两颗则连壳都还没破呢。
      江成月心底一时不忍,捡了那颗破壳雏鸟褪下的空壳在手里,一跃又一跳下了树顶来,朝那群小孩张开手,一本正经不无遗憾地撒谎道:“没有鸟蛋,只剩下碎蛋壳了。”
      小孩子们顿时撇嘴,非常失望。
      眼见着那群孩子里面已经有扁嘴要哭的了,江成月忙弯下腰,正要去安慰两句,余光瞥见不远处李云珩的身影,忙直起身来,朝他笑得阳光灿烂地挥手示意:“阿珩!事儿办完了吗?”
      李云珩远远看着他的笑靥,尚未从惶恐、后怕和庆幸的情绪中摆脱出来,再想想这混蛋的那颗灭情丹,依然不能释怀,更带了恨不能将其啖肉饮血的愤恨。
      身形一顿他已经到了江成月面前,那一位尚未来得及惊讶忽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扛起,李云珩的一个瞬传接另一个瞬传,顷刻便带着他皇兄消失踪迹。只余下一群稚子立在原地呆若木鸡,恍然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天旋地转间,江成月只觉得身体向下坠落,刚出于惊恐而要自救,脊背已经贴上了鹿菀苑柔软的床铺熟悉的缎面被单。
      他摊在床上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不解地看着身前李云珩阴沉的脸色……
      所以……所以又是哪里,怎么惹到他了?
      “阿……阿珩……你生气了?”眼见着那一位已经开始动手剥他的衣衫,可怜的擎昌君一边徒劳扑腾了几个反抗的动作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你说呢?”李云珩语气极度冷冽,称得上咬牙切齿,看来怒气值不低。
      “为,为什么呀……”腰封被扯开,系带也散了,双手被缚在头顶,眼见着风暴来袭,擎昌君做最后的挣扎想“死”个明白。
      李云珩俯身凑在他耳边,邪气地笑了笑,轻声道:“呵,你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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