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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徐以清转而看向江成月调笑道:“我说什么来着,得知秦兄你要来,别说下雪,就是天上飘刀子,这丫头都得爬起来。”
      徐以妡白了她哥一眼,撒娇嗔道:“大哥……”
      徐以清哈哈笑了,着她坐在一侧,道:“冷了吧?”说着亲自给自家妹妹添了杯热茶,关切道,“快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徐以妡将手炉放在一边,从袖中掏出卷起的一册书恭敬递到江成月面前道:“秦大哥给我的书我看完了,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劳烦秦大哥详解一二……”
      江成月笑道:“自然。”
      徐以妡便急忙将花凳移到离他更近一些的地方,细细翻开书页,找到自己做了记号的地方,指给江成月看。
      自从得知江成月是个散修的身份后,徐以妡以想要跟着修道为由,缠着江成月教她。可惜擎昌君身为冥界鬼君,哪里有时间真收她为徒,再则,他即便生前也是个凡修的身份,可惜身死之时年纪尚幼,又过了这么些年了,凡修那一套早忘了个干干净净,没办法,就只好寻了些寻常的修行书籍扔给她去看,看不懂再着她来问。
      其实,也真的不能怪擎昌君敷衍,实则是当年他还是个凡修入门之时,他“师父”也就是这么教他的!
      两人你来我往就书中的问题研讨得热络,徐以清又听不懂,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顺便给两人杯子里添茶水。
      正在此时,长廊那边转过来一串脚步,徐以妡抬头一看,顿时蹙了蹙眉。
      徐以甄领着刚刚凉亭里面那一众人等,装作闲庭信步赏雪的模样走了过来,见到这边几个,露出“惊喜”的神色,笑道:“大哥……呀,秦兄……许久不见,秦兄别来无恙啊?”
      江成月只得起了身,跟着拱了拱手对他笑道:“二公子……”他和徐以清同岁,一直以来和徐以清关系都更亲厚,同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徐府二公子要疏远了些,是以见了面客套了许多。
      两人刚刚互相招呼完,还不待徐以甄介绍后面那一众人等,江成月忽而瞥了一眼那个身着华贵蓝衫的公子身后那个身材高大魁梧,大冬天依旧素纱裹身颇为仙风道骨的身影。他瞥过去的时候,恰巧人家也正看着他,于是四目相对了一瞬,便又各自移开了。
      即便只有这一瞬,彼此也互相能探得对方几分深浅。修为高深,灵力纯粹,人界凡修中,当属顶级。而他面前站着的那个蓝衫的年青公子则纯粹是个普通人,并非修道者,但其眉宇间却隐隐可见有几分君王之相。
      人界凡修,却历来爱与权贵纠葛不清……钟离山?
      江成月微微勾了勾嘴角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眼,重新将目光凝在眼前的徐以甄身上,他正兴致勃勃介绍那位蓝衫公子道:“这位寿陵……元公子……”指着江成月又笑道,“这位是谷春秦公子……算是咱们家的故交。”
      两人相对躬身拱手一礼,算是结识了。
      袁凡孛笑道:“秦公子也是晖州人士?”
      江成月笑着点点头,反问道:“袁公子寿陵人?”
      袁凡孛笑道:“正是。”
      还不待江成月说什么,一直坐着的徐以清也惊得起了身,追问道:“袁公子寿陵人士……袁姓乃是国姓……”
      袁凡孛急忙道:“非也非也……在下这个,并非国姓,而是‘上元’的‘元’,同音不同字罢了。”
      徐以清这才松了口气,江成月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嘴角。这一位皇子殿下,编个假身份都这么不走心啊。
      袁凡孛目光灼灼地盯着江成月道:“听闻秦公子的令尊大人曾任酉州署丞?”
      一旁的徐以甄徐以清一众人等怔了下都显出几分尴尬神色。尤其是徐以甄,这才刚刚装作“初识”马上下一句就问对方老底,根本证明已经对其人知之甚详,前面还搞那一番装模作样的介绍?而且是谁给告的密也不用猜就知晓。徐以甄彻底对眼前这人无语问苍天。
      江成月只当作没察觉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笑道:“正是。”
      袁凡孛笑问:“不知令尊名讳?莫不是秦海召秦老大人?”
      江成月装作愣了下,道:“元公子看上去与在下年纪相若,却莫不是还认识家父?”
      袁凡孛怔了下,只得讪笑道:“哈哈哈,机缘巧合。”
      江成月挑了挑眉道:“元公子寿陵人士,若说寿陵的话,家父只是回朝述职而去过几回。寿陵之大,竟能机缘巧合下得识元公子,实乃是……”
      此话一出,徐家那两个精的跟什么似的公子哥便立即将讶异的目光转向袁凡孛。袁凡孛面露尴尬,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笑道:“我与老大人有缘。”
      “哦。”江成月慢条斯理地拾起眼前的茶杯,就着喝了口热茶,不置可否地这么随意应了一声。
      袁凡孛道:“听闻老大人过世的消息,在下真是倍感惊痛。”
      江成月放下茶杯笑笑:“多谢公子。家父过世多年,难为公子挂念。只是先前竟不晓公子与家父忘年之交,未能早与公子相识,倒真是遗憾了。”
      袁凡孛收了折扇笑笑:“哈哈无妨无妨。”
      尴尬地寒暄了一番后,暖阁里面一堆人气氛却忽然又静默了下来,许久,徐以妡才当作这帮人不存在一样,笑对江成月问道:“秦大哥……刚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江成月这才回了回神,继续同她讲解起来。徐以妡本指着这样刻意忽略能让对方知情识趣自己告辞离去,无奈那个元公子似乎是个傻子一般,只管静坐在一旁,远远隔着茶桌,盯着她看,昭然若揭的目光叫她十分难受,不由蹙了蹙眉头。
      江成月就着她手中的书读道:“这句么?‘夫道,寂然无物、无形、无名、无体、无象,远存于先天之上,近存于一心之内,广被万物而无或遗,中应万事而无不当……’”
      他还未读完,忽然那位不识趣的元公子又突兀地插了一句:“秦公子是修士?”
      江成月只得顿住,抬头看向他笑着点点头:“正是。”
      袁凡孛看了眼自己身后那名道人,那道人会意,上前来恭敬行了个道礼,因问道:“不知小道友师从何派?”
      江成月起身还礼,道:“在下散修并无门派。”
      那道人道:“今日既然是相遇便是有缘,不若恭请小道友研讨道义,切磋一二如何?”
      江成月显示出几分为难:“这……”
      那道人道:“机会难得,还望小道友不要推拒……”
      然而他还没说完徐以妡已经彻底拉下脸来,忽而起身立着,转向那位元公子冷硬唤道:“元公子!”
      袁凡孛一看美人居然唤了自己,顿时一阵欣喜,急忙应道:“是!”
      徐二小姐怒道:“贵属如此无礼,你都不管教一二么?”
      这句话一出,顿时在场好几个人的脸都黑了。
      其一就是那位灰袍道人,修道者与天争命,隐隐鄙弃那些屈从权贵的市井做派,而眼前这道人修为高深,凡修中估计也能排得一二,实在眼前这位元公子身份特殊,但徐以妡直接这般把人家当他的仆从,叫那道人如何能受得这份辱没?
      其二就是徐以妡两个哥哥了,都知晓眼前这位公子不能得罪,徐以妡这般毫不客气,叫两人都免不得又惊又惧,徐以清慌忙喝斥道:“妡儿!不得无礼!”
      而眼前被“得罪”了的那位公子呢,见二小姐理他了,虽然是喝斥着的,却居然乐颠颠笑道:“无妨无妨……”瞬间叫人想扶额。一众人等都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么接着傻笑好像不太对,也知晓徐以妡是生气了,忙跟着立起身对她拱手一礼道:“徐姑娘,元某自小醉心音律,先前在寿陵便听闻姑娘芳名,此番为慕姑娘才情而来……若是适才真有唐突得罪了姑娘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徐以妡不客气道:“想来公子是听信了误传,实则小女子才疏学浅,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恐要叫公子失望而归了。”说着她转向江成月又说,“秦大哥,咱们走吧,我写了几首曲子,还想叫秦大哥指点一二呢。”
      这下饶是袁凡孛再迟钝,面子也挂不住了,脸色瞬间精彩了起来。
      江成月心中暗暗叫苦,是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犹豫间见徐以妡倾身过来,竟是想要拖他走的意思,实在不好叫她再在这一众人等面前胡闹,只得跟着起身。
      眼见着两人要走,徐以清忽然想起什么,急忙道:“呃,对了……秦兄……”江成月急忙驻足转向他。徐以清笑道,“是这样,临近年关,难得秦兄回来,我父亲着我无论如何邀请秦兄今年留下,同我们一起过年。”
      “这……”江成月踟蹰了一下。他现在这个假身份“秦金徽”身世太凄惨,等于是孤身一人,惹得徐以妡那个爱心泛滥的娘亲认识他这么多年都对这个“孩子”心疼不已,几乎是年年都会来邀,江成月拒绝过无数次了,再多拒绝都有些说不过去了。
      徐以妡一下子来了精神,急忙抬头看着他,笑道:“是啊秦大哥,今年无论如何不可再推拒了!”
      “我……”江成月还不待说什么,那厢徐以妡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向袁凡孛:“话说回来,元公子……”
      袁凡孛见自己又被点了名,有点儿诚惶诚恐看着她。徐以妡道:“年关将近了,元公子不若早做准备启程回寿陵?迟了寒天雪地的,这道可就不好走了!”
      袁凡孛脸色更青白了些,徐以甄已经直接捂脸了。
      “秦大哥,我们走!”
      江成月无奈地随着她将那一群人丢在了身后。
      离了好远后,江成月跟在提溜着裙角小心翼翼走在前面的徐以妡身后,晶莹的雪花不住飘落,天地一片素白多了许多空旷感,周边也没有别人,江成月双手拢在袖中忍不住问道:“妡儿……你很不喜欢那位元公子?”
      徐以妡驻了足,回头看着他,点点头:“一看就是个纨绔子弟,特别讨厌!”
      江成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压低了声音道:“讨厌归讨厌,为了你爹娘和兄长他们……别太得罪他。”
      徐以妡蹙眉道:“秦大哥,怎么连你也这样?!”
      江成月笑道:“傻丫头,那个元公子身份不简单的,不宜公然为敌。你适才也实在是叫他太下不来台了。”
      徐以妡不以为意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当是个皇室贵胄。”
      江成月挑了挑眉道:“可以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徐以妡道:“光是酉州,署丞,姓秦这么三点,一联系起来他倒能一口将秦老大人的名讳报上,必然是朝中人……寿陵,袁姓……而且刚刚那个臭道士,大冬天的那么不怕冷,一看也是个修为不低的,在那人面前被我这般讥讽都不敢置一词,眼睛瞪得快把我吃掉却只能含恨忍着……更重要的是——我师父跟我提过他。”
      江成月怔了怔,看向小丫头,瞪了她一眼笑道:“好啊,原来你一早知道他是谁?”
      徐以妡吐了吐舌笑道:“我师父一共也没收几个笨徒弟,这位东宫殿下还好意思说他自己醉心音律,他可算是我师父收过的徒弟里面最笨的。师父先前没少在信里跟我抱怨过他。”
      江成月道:“如此,你还敢这般激怒他?”
      徐以妡道:“是他自己要装庶民的……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如此,他如何把‘不敬’的罪名扣我头上?再则……”她微微红了脸,顿了顿又道,“再则我见他瞧我那样儿……我对当他的后宫众美可没什么兴趣,不若现下惹恼他也罢,彻底断了他这门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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