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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 95 章 ...

  •   原先骂人的那位师兄嗔道:“怕什么?!老子还惧了那小杂毛不成?!”
      他同门叹道:“哎……其实也不能怪钟离山派,你们以为他们想把这一尊称让出来不成?无奈的是当年声势闹得那般浩大,天下玄门齐聚,又立下那般的誓约,说什么但凡有人能打败钟离山派承袭弟子便要让出尊号……我看那个倪若离才郁闷呢,这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当年他可是号称四山七峰弟子辈的第一人,走哪儿都是那股趾高气昂鼻孔朝人的傲慢劲,谁能想当真被一个乳臭未干毛头小子挑下?”
      “噗哈哈哈……”有人笑道:“说实话,到现如今我一想起他那日的表情,都还忍不住……”
      “何止是他?那日整个钟离山派有人脸色能看的吗?脸面全‘哐哐’砸一地了,叫其余玄门笑话了多少年!哈哈哈哈……想来也是痛快!”
      “你们少在那里幸灾乐祸!”
      几人说话间,竟缓步朝江成月这边靠过来,眼见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江成月急忙提了一股灵息隐了自己的足音,小心翼翼朝后面退过去。没退两个格,恰走到了李云珩所在的那一列,他正捧着手中的书册看得津津有味,察觉到江成月的身影便抬头朝他望去。
      江成月急忙用手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过去抓了他的手腕,拖着他迅疾却轻声地又朝后面几个书架躲过去。
      李云珩乖巧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什么也没问。他手中执着的书册都来不及放回,只得用指尖挡在自己刚刚正看的那页,合起书册,垂下手抓在身侧,书册封皮,娟秀字迹写着《群妖谱新东经卷第六册》。
      两人慌不择路,偏又转错了地儿,后面就是墙壁已经退无可退,一看那几名弟子中的一人居然从右侧面绕了过来,好在他还在一边和同门说话一边抬头看着书架上的书目,全神贯注没发现两人的身影。
      江成月拖着李云珩,恰看到两列书架中间狭窄的走廊处,墙角一个巨大的木柱,和墙壁行成了一个狭小阴暗的空间,前面又有一处高几挡着,顿时眼前一亮,推着李云珩将他塞了进去,自己也闪身躲了过去。
      藏书阁虽灯火通明,但此处已经是书阁的最里间,本身灯火就被书架掩映了一些,此处又在凹陷处,一片黑暗,再加上高几上花草掩映,不仔细找根本不会看见,因而那名泰室山弟子完全没有察觉,一边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一边还在继续和他同门们八卦。
      “也的亏是在钟离山派哦……倪若离丢了这么大个人,居然没有被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谁敢逐他?你不想想他师父是谁?前任白泽君、映月真人倪玹鹤……历任白泽君中在位时间最长,最得人心,最服众也是威望最高的一位。即便后面他不知怎么的就想不通甩手不管归隐游历而去,但积威犹在。倪玹鹤又就收了这么唯一的一名入室弟子……啧啧。”
      “师兄,这我可就不同意你了。说道历任白泽君……我听闻威望最高的,应当是第二代吧?据说正是因为他被推举成了天下玄门仙首,‘白泽君’这一称谓后面才成了天下仙门顶尖名仕争相争夺的名号……”
      和李云珩挤在一起躲在狭小空间的江成月浑身一僵,呼吸莫名急促起来。连他身侧的李云珩都意识到他的异样,伸手沉沉按在他肩头,却觉手下的身躯竟在微微发着抖。
      江成月深吸了两口气,缓缓平定心绪,凝神继续听了下去。另一泰室山弟子闻言嗤笑道:“短命鬼有什么好说的?他算是历任白泽君中在位最短的了吧?才几年?十年?”
      “十二年。”有人补充道。
      说话的那一位一边整理着书册一边摇摇头道:“十二年?啧啧……屁股还没坐热呢?而且他那个名号据说还是承袭下来的,只因他是初代白泽君的弟子,而且是唯一弟子。”
      一位看上去年纪最长的泰室山弟子似想起什么,顿了顿手中的书册,思虑了一会儿才道:“说起这位二代白泽君,都好几百年前的事儿啦……要说起来,你们可能都不知道,想当初连现下的四山七峰都还没有的时候,广陵府江氏可也算是玄门中一大门派,谁成想最后竟落得那样的下场……”
      李云珩忽觉腕间一紧,原是江成月在无意识中地攥紧了他的手腕,用力到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一般。李云珩借着极其微弱的光,怔怔地看着他,昏暗中甚至看不清他大概的轮廓,就更辨不得表情了。
      他的一位同门附和道:“广陵府江氏?哦……我想起来了,被灭门的那一家?!啧啧……好好一大门派一夕灭门……”
      江成月咬着唇,抑制不住粗重的喘息,他拼命调整着呼吸,沉沉闭上眼睛。
      先前那一位道:“所以说啊,自家门派弟子,就得要从小培养,就不能养在别地儿……野在了别处的白眼狼小崽子,就算是血脉至亲又怎么能养得熟?你说那江氏一派的宗主,这么简单道理都不懂……宗主也是白当了。活该叫他被自己儿子灭了满门……”
      ……
      他们还说着什么江成月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眼前一阵阵发黑,双脚软到支撑不了自己的体重。李云珩在黑暗中听着他的喘息声,又觉他身体沉沉靠了过来,偏生外间那些人还在说个不停,只能反握住江成月的手臂,用力托起,紧紧攥着,似要给予他力量一般。
      江成月两耳嗡嗡作响,许久才渐渐能听得声音。
      外间几个泰室山弟子正围着那位师兄着他讲讲细节,显然对着劲爆情节非常感兴趣。
      “江宗主的儿子岂不是江氏的少主?将来有机会继承家门的吧,缘何会灭门自家宗派?”
      那师兄冷冷笑道:“有机会?江宗主可只有这么一位独子呢。”
      “那为什么?”
      “为了报仇……”
      “报谁的仇需得杀亲爹?”
      “嘿,这里面缘由说起来就复杂了……”那师兄还不待细说,外间传来一声催促,“洪师兄……你们好了没啊?师父叫了。”
      那位洪师兄答道:“快了快了。”里面几人闻言忙散开来,加快手头的活计。想来他们手里的活也实在是一时半会不能完,刚沉默了没一会儿,又有人起了个头问道,“话说回来,那些包围钟离山的白泽君护卫无凭无据的……就能将白泽君失踪的责任归到钟离山派身上?那钟离山也就这么任凭他们指摘?”
      李云珩和江成月同时一怔,不由诧异:白泽君渠殊失踪了?
      “灵越峰和钟离山裂痕由来已久。若说现任白泽君曾在钟离山派学艺过一段时间,突然冒出来把钟离山派首席大弟子的白泽君位置抢了已经是结下梁子的话……据那些白泽君护卫们所言,他们还扣下了白泽君的印玺。”
      “印玺?”有人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啊?怎么先前未曾听说过……”
      那位洪师兄冷笑道:“这种信息才算是秘辛中的秘辛呢!据那些白泽君护卫所言,历代白泽君都有印玺秘密传下……无人得知是什么样,但是确实有这一物。你们也知道白泽君这一称谓是前朝开国皇帝封下的,据传闻印玺也是那位皇帝赏赐的……据说是开启一处秘密宝藏的钥匙,里面全是那位皇帝赏赐于初代白泽君的财宝,因为那位白泽君不是不肯收嘛……这才有了印玺。黄白之物倒没人会觊觎,听闻那处宝藏里还藏着那位皇帝终其一生搜刮来的于人界凡修来说千金难求的天材地宝法器灵丹……那位皇帝本指望着初代白泽君真能飞升天界成仙君好护佑他的江山永固呢!”
      “照那些白泽君护卫所言,钟离山派在渠殊继任白泽君的时候没有给他呀?而且,师兄你先前不是说,那白泽君的印玺是秘密传下的吗?如果当真……映月真人出走的时候渠殊还只是钟离山派一个打杂的仆役呢,渠殊不是也不知道?”
      那师兄道:“所以……灵越峰那些人才这么气啊!据说那位掳走白泽君的人,正是奔着白泽君印玺来的!按照那歹人所说推测下来,不止是渠殊,或甚至连二代白泽君的死因,也是和这印玺有关!”
      江成月闻言瞳孔剧缩,在李云珩怀里惊诧地扭头循声望去,无奈两人躲藏在那处凹角,除了眼前挡住视线的柱子,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吧?这里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稀世珍宝?否则就为着些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不至于吧?”
      那位洪师兄“嘿嘿”笑了两声赞道:“你小子……孺子可教!据那掳走白泽君的歹人所言,他所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宝藏,而是宝藏中,被前朝开国国君无意中掠夺的上古神器。”
      “啪”一声,不知是谁震惊过度手中的书册都掉在了地上。众人默然了片刻炸开了锅:“上古神器?!”
      “怎么可能?!”
      洪师兄道:“大呼小叫的……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那掳走白泽君的歹人所说的呀。”
      “那钟离山派怎么说?”
      洪师兄笑道:“钟离山派能怎么说?说他们放屁喽!”
      江成月:“……”
      “钟离山派不认啊?”
      “对啊,钟离山派说从来没有听闻过有这么个东西。”
      “哎你们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个白泽君印玺的话,会不会……前任白泽君忽然归隐游历也和这个有关?”
      众人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洪师兄道:“鬼知道……反正现在两边闹开了,钟离山现下玄门汇集络绎不绝,可热闹了!!”
      那几名弟子一边做事一边闲聊,但后面讲的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废话了,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直到他们离去之后很久,江成月都和李云珩保持着拥挤在一起的姿势待在那处角落。许是听到的信息太过震惊,江成月从半道开始已经呈现出呆若木鸡的状态了,怔怔地未曾动弹。
      李云珩叹了一口气将呆怔的人从黑暗中小心牵了出来,江成月失魂落魄间分外乖巧,随着他走了出来,愣愣地重新站回书架边。
      李云珩见他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在细细查阅了,将手里的书册依样放了回去,很快找到了先前寻峩山人所言的那本图录,却见果然如他所言,纹饰和先前所示的分毫无差。便继续收好,也放了回去。
      这期间,江成月就站在他身侧,静默无声。待到李云珩查阅完,朝他柔声问道:“我们出去吧?”江成月这才愣愣地点了点头。
      李云珩复又牵了他,缓步而出。
      徐研机许是觉得他们要很长时间,等在门口有催促的嫌疑,因而早不见踪影,李云珩便带着江成月循着记忆中的路,重新朝寻峩山人的山洞走去。此时泰室山大多弟子已经回房就寝,他们所走之路又偏僻,一路上一个人也没遇见。人声渐静,只有两人轻缓的脚步踏在小径石子上细微的声响。
      本乖顺地被李云珩牵着走的江成月忽顿住了脚步,将手从李云珩手心抽了出来。
      李云珩回转身,看向他。
      两人前后隔了一步远,于夜色中对视。
      许久,江成月苦笑了一下,冷声道:“你不问我缘由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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