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成为鬼差后》掉落一支笔

5、第 5 章

　　顾珉并不知道许木这边的情况。

　　她老老实实地坐着，等鬼差大人开口。

　　顾珉在打扫被风雨弄脏了的书桌时，就自己脑补了一段她和鬼差大人的对话。

　　鬼差大人肯定会问她为什么能看见鬼和他，她就说不知道。

　　“不知道？”鬼差大人会觉得很奇怪。

　　顾珉趁着这个时机，将她之前的“丰功伟业”说一番。她可是帮了好多鬼完成他们的心愿，送他们上路来着！

　　鬼差大人听了她说的事情，肯定会觉得自己是个可塑之才，说不定，鬼差大人会邀请她，一起协助帮助这些孤魂野鬼去往该去的地方。

　　如果鬼差大人真的邀请她的话，她要不要拒绝呢，毕竟也要高三了，学习也忙，要是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

　　顾珉陷入了自己的幻想当中，许木叫她都没听见，许木又叫了两声才回过神来，正襟危坐。

　　“……”许木的表情好像也有无语，不过还是很快严肃了起来，“你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

　　顾珉心想，这个开场白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哦，您知道了啊……”顾珉都不知道该回一句什么了。

　　许木似是没发现她的神情奇怪，又继续说道：“我想这种事情对于你来说是一起困扰吧。”

　　顾珉想了下，点点头。

　　困扰倒是真的困扰，鬼魂们的自我秩序意识，都不太强烈，虽然顾珉已经有些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但是多多少少还是会对她有影响。

　　许木站了起来，木棒上的铃铛随之动了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不过顾珉的注意力并不在上面。

　　“这事是我们失职。”许木用另一只手碰了碰铃铛，“或许会有点痛苦，不过，过了今晚就好了。”

　　顾珉还没理解到他这话里的意思，就听见了铃铛声。

　　只是这一次她听到的铃铛声，就像是水灌进了耳朵一般，令人十分不舒服。

　　许木的声音也在继续传进她的耳朵：“你会忘掉今晚发生的事情，当你醒来之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会因为看见鬼魂而烦恼。”

　　铃铛声越来越大，许木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顾珉还是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她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鬼差大人明明站在她面前，却似隐若现……

　　顾珉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好像在隐隐约约间，又听到了不同的铃铛声……

　　*

　　顾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不是主角，只是一个旁观者，看完了一个叫唐家宜的女孩的一生。

　　在唐家宜很小的时候，她的父母就都去世了。她就像是一颗皮球一样，被亲戚们踢来踢去，磕磕绊绊地长到了十八岁。

　　没有亲戚愿意再养着她，好在唐家宜争气，学习成绩好，学校免了她学费，还给了她额外的生活补贴。她也如愿考上了一所一本大学。

　　大学也有贫困生补助，唐家宜也找到了兼职，如果不出意外，她也能顺顺利利地毕业，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但是在她大二那年，在做完兼职回家的路上，看见一个女孩正被两个醉鬼纠缠着。

　　出于本能，唐家宜即使害怕也上前喝止住了那两个醉鬼。

　　女孩趁机挣脱了两个醉鬼的手，跑到了唐家宜背后。

　　“你有手机吗？”唐家宜问道。

　　女孩一身狼狈，眼含泪水，她点了点头。

　　“你别慌。”唐家宜忍住慌张，略带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先打电话报警。”

　　两个醉酒的男人晃着身子，本来因为被女孩挣脱的不悦，在看见唐家宜的时候，就变得一脸不怀好意。

　　他们摇摇晃晃地朝着唐家宜走来，嘴里说着污言碎语。

　　听到他们的话，唐家宜皱起眉头，但是看他们走路的样子，又觉得好像她们两个能跑掉。

　　唐家宜回身，拉着女孩打算朝不远处的地铁站跑，但是她忘记了女孩正在打电话。女孩很紧张，半天都没有将电话拨出去，唐家宜猝不及防的转身让她没拿稳手机，一个不小心，手机就从她的手上滑了下去。

　　唐家宜并未注意，一心想拉着女孩先跑掉再说，但是女孩挣开了她的手，回头捡起掉落的手机。

　　就在女孩蹲下去的瞬间，两个醉鬼已经跑了上来。

　　女孩再次被抓住了。

　　唐家宜冷汗直冒，她将手里的东西一个不剩地往醉鬼身上砸过去，跑过去想拉起女孩再次逃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痛意，两个醉鬼清醒了几分，这一次竟然将唐家宜一起捉住了。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混乱。

　　最后不知怎么的，被醉鬼抓住的只有唐家宜一人，而那个女孩，往远处跑去了。

　　唐家宜看着她的背影，祈祷着女孩能报警，或者叫人来，但是直到最后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女孩都没有再次出现……

　　*

　　唐家宜就是那只试图抢夺顾珉身体的女鬼。

　　顾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见她生前的故事，因为这件事，她整个人的情绪都低沉了很久。虽然她还是不能原谅女鬼要对自己做的事情。

　　令顾珉更奇怪的是，鬼差大人明明说，会消除她那天晚上记忆，也说她今后不会再看见鬼了，可是她的记忆不仅还好好地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她还看见了那只女鬼生前的事。

　　当然，她现在也依然能看见鬼魂的存在。

　　比如现在，妮宝正绘声绘色地告诉她，厉鬼被鬼差抓住后的事情。尽管顾珉深深地怀疑，这都是孤魂野鬼们胡编乱造的。

　　顾珉再一次看见鬼差大人的时候，是在有一天放学的时候。

　　周五上完课，顾珉留在教室里，打算将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写完再回家。

　　爷爷奶奶今天去乡下走亲戚了，估计要晚上才能到家，所以顾珉完全不急，教室人都走空了，她还在继续埋头写作业。

　　顾珉所在的班级是普通班，他们学校每个年级都有普通班和实验班，而顾珉所在的普通班，每次考试的班级平均分都在全年级倒数一二三跳动着。

　　顾珉想在最后一年再努力一把。

　　妮宝在教室外跳着格子，一边挡住想来骚扰顾珉的鬼。

　　“珉珉是要考大学的！”妮宝叉着腰，“反正都飘了那么久了，你们再等一年呗，干嘛急着让珉珉现在就去帮你们完成心愿啊！”

　　有鬼想偷偷溜进去，妮宝踹了他一脚：“李老头，你想看你儿子结婚，你找珉珉又没有用！快滚滚滚！”

　　李老头是最近几年刚死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儿子已经三十多了，都没结婚。这是顾珉无法帮助的事情，偏偏李老头爱缠着她。

　　“就只有你能看见我，我不找你找谁啊！”李老头理直气壮，蛮不讲理。

　　因为他，顾珉几天都没有睡好觉。这个李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哪里冒出来。

　　好在其他的鬼们也有意见了，别说要是顾珉病倒了没人能管他们，他们和顾珉也勉强算是朋友了。于是他们开始自发地帮着顾珉，挡住李老头。

　　但是前段时间，李老头又跑了回来，妮宝对他可不客气了，这几天不干别的，光揍李老头了。

　　今天俩个鬼又打了起来，其他鬼就在外面看热闹，叫着好。

　　虽然没有一只跑进教室骚扰顾珉，但是教室的隔音又不好，外面的吵闹声依旧清楚地传了进来。

　　顾珉放下笔，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出去让他们小声点的时候，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疑惑，走到窗户边，发现李老头被一个戴着金链子，穿着骷髅T恤，破洞裤的光头提溜在了半空中。

　　光头的穿着打扮有点过于酷了，顾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是鬼差。

　　直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串铃铛，朝着李老头摇了摇，李老头瞬间老实了，也不再挣扎。

　　好像是感受到了顾珉的目光，光头抬头看了过来。顾珉没想到他会抬头，也没有避开，就这么和他对视上了。

　　顾珉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给出反应，就见光头又移开了视线。

　　光头和李老头说了几句话，顾珉没听见，但是等李老头说完的时候，光头再次抬起了头看向顾珉，眼里充满了震惊。

　　顾珉再次见识到了，鬼被塞进铃铛的一幕。

　　光头解决掉李老头之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顾珉面前。

　　顾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隔着窗户，看着光头。

　　“你就是他们所说的能看见鬼魂的女孩？”

　　“应该是吧……”

　　“啪！”光头一手拍在窗户边上，看起来十分不满顾珉的回答：“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顾珉也十分不满他的态度，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又不是鬼，鬼差大人您管不到我吧！”

　　说完之后，顾珉发现自己胆子肥了，竟然敢对鬼差大人大吼大叫！都怪这个光头长得太凶狠了点，让她想起梦里的那两个醉酒的坏蛋，她才没控制好情绪。

　　光头也因为顾珉说的话，感受到了不尊重，他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在抖：“嘿！你丫脾气还不小呢！”

　　顾珉还是考虑到自己死后还是要和鬼差打交道，而且，眼前的鬼差大人看起来就凶得很，她忍了忍，非常识时务地选择道歉：“对不起，鬼差大人，我错了。”

　　光头没料到她会道歉，一时卡住了嗓子，最后发出了一个听起来十分不甘心的语气词：“……哦。”

　　光头心里气得很，要是这个丫头凶一点，他还有借口教训她，这下好了，这个借口没了，对方又是人类，他气都没处撒。

　　不过想起那些哄散的野鬼，光头看着看起来老实的顾珉，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