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元若[朱厚照VS知否齐衡]》青茶木

22、第 22 章

　　那日，齐衡未有赶在午时之前回去。盯着日晷看了一整个上午的朱厚照在影子指到午时的那一刻，脸色终于变得阴鸷。

　　“元若呢？”

　　他紧紧攥着拳头，周身绷成了一根弓弦。

　　彼时，不为正拎着食盒过去，“哦，公子要在宫里用膳，先不回来了。”他说着把菜碟子一盘一盘摆上桌，而这期间，朱厚照一动不动，如石头般定在日晷面前，瞪圆了两只眼睛，恨不得把日晷上的指针烧断。

　　“元若走了......”

　　许久许久，轮廓清晰的喉结才动了动。

　　不为一头雾水，“对啊，怎么了？”

　　他没想到，这样无端端的一句话，竟然是压断这奇怪的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瞧着朱厚照的背影，陡然觉得那身子单薄空荡，无比悲凉，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盼了一整个冬季的春光，却在春日升起前的那个晚上死去的雏鸟。

　　“喂！你去哪儿啊！”

　　不为见他推门而出，吓得跳了起来。

　　朱厚照急促又委屈，“去找他！”

　　“找谁啊？”不为想了想，“找公子？不是跟你说了吗？他今儿要晚些回来了！”

　　朱厚照望了眼紧闭的黑色的门，突然大吼：

　　“他不会回来了！我不找他他就不会回来了！”

　　他拔腿朝那扇门冲去，砰的推开又被不为抱着腰后拽。

　　“你这人该不会脑子被门夹了吧你？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叫你不找他他就不回来了？说的好像你赶他走的一样！”

　　朱厚照的力气之大，他从抱着腰改为抱着腿，死活都要赖在地上，不让他走出院子。

　　谁知他最后一句话一落地，朱厚照仿佛被谁刺了一剑，前行的步子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他遥遥望着远方，眼神空洞，却糅杂着浓郁的痛苦：

　　“就是我赶他走的......”

　　这话低微得可怕，灰尘一般，吹一下便散了。

　　不为被这话刺得心头一痛，不知怎的，他分明不理解朱厚照，但却从这话里听出庞大的悲伤。

　　但伤心归伤心，齐衡临走时的吩咐他还是一直记在心里的。千万不能让这人走出院子，否则被潜在暗处的眼睛看了去，是要惹上杀身之祸的。

　　他这样想着，亦被自己的衷心感动着，觉得他这样辛苦，指不定就离涨工钱的日子不远了。

　　然后......他眼前就挥来一只砂锅大的拳头。

　　“嗷——————————”

　　齐衡掀开车帘时，朱厚照正瞪圆了两只眼睛看他，一动不动。

　　须臾间，什么家国大业权势算计都没了，眼中所见，心中所想，就只有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齐衡的眸子一红，一头扑进他怀里。

　　“我以为我再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显然被吓坏了。

　　朱厚照倒是颇为沉稳，只是眼睛比之前多了几分深沉，他狠狠将齐衡揉进怀里，一遍一遍地重复：

　　“我不会再让你走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

　　他今日在痛苦的边沿，想起一些事情。

　　不为委屈巴巴地将车门关上，驾着马车掉头回府。他一面漫不经心地拉着缰绳一面偷偷嘀咕：

　　“什么嘛，明明被揍的是我，他们还委屈上了！哼......”

　　经过这日的风波，齐衡深知，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得趁方泽不注意的时候，先发制敌。

　　老国公无疑是支持齐衡的，否则那日齐衡收留朱厚照，他也不会为了掩饰此举，特意派人去长街接济乞丐。平宁郡主倒是一直颇有微词，但齐衡将朱厚照看的比性命还重，这点她也是瞧得出来的。于是也没吭声制止，只是在给齐衡送被子的时候埋怨两句。待齐衡软下声来唤她一声“母亲”，她便也算了。

　　如今，方泽派人搜查齐府，乃是触了众怒。本来依照齐国公的柔软性子，受了这样的委屈，便也吃下这个哑巴亏，不做什么。

　　然则，齐衡却是个头顶着热血的，此刻正是方泽慌中出错之际，他若不抓住机会打压，真等他羽翼丰满，再要动手可就迟了。

　　于是，齐衡连同李丞相一脉，于次日的早朝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声讨。

　　虽仍有几个臣子支持方泽，但这事毕竟是他理亏，且搜到最后一无所获，还冲撞了本在病中的平宁郡主，致其至今未有苏醒。

　　“为君者，民为先。王爷现在尚未登基，还算不得君，却已不爱民，若真登基，岂不更要生出祸乱？”

　　“平宁郡主乃是先皇后身边养大的，齐国公更是我朝之栋梁，王爷如今不分青红皂白，擅闯齐府。如此做法，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先皇么？”

　　“若非皇上亲笔写下诏书，要传位于王爷，臣等，怕是不敢恭维了......”

　　是了，当初方泽将朱厚照骗出宫前，还骗了一封诏书。若不然，这个皇位，他有的是竞争对手。

　　当日，朝上不欢而散，之后的几日，朝官以李丞相和齐衡为首，发动了轰动一时的“百官罢朝”，抵制方泽登基。

　　自然了，这里的“百官”只是个虚数，真正罢朝的约莫只有一半，那些支持方泽的，或者想做墙头草两边倒的，皆还是要去的。

　　有人提议，齐衡之所以敢如此，断然是因为方泽还未握有实权，待他真的登基称帝，一声令下可定生死，他们便不敢这样胡来。

　　方泽深觉有理，寻思着要杀鸡儆猴，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于是，当晚，便有一行黑衣人，趁夜摸进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