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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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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钟声悠然地在远处响起,伴随着钟声的是一阵阵鸟鸣。
阿吉是被钟声和鸟声吵醒的,醒来就发现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很舒服。
脸上火辣辣的疼消失了,皮肤滑滑的并没有腐烂,就连心口那针刺的感觉也没有了。
他本来高兴地想大叫一声“老子还活着!”,可看到自己身处窗明几净的房间,窗外绿荫幽幽,远处山峦叠嶂,仙雾蔼蔼,还有一只翠鸟扑楞着翅膀飞到窗台上像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阿吉就泄气了。
这地方,用膝盖都能猜到是哪里。
臭老头,真把他拐到昆仑山了?不行,乘现在没人,他得赶紧溜走。
“阿吉醒了,阿吉醒了。”翠鸟突然叫出声。
阿吉吓了一跳,左看右瞅,没发现有人,再仔细瞧,只见翠鸟还在盯着他看,忍不住问:“小鸟,刚是你在说话?”
翠鸟却不理他,只管重复叫道:“阿吉醒了,阿吉醒了!”
有意思!
阿吉从没见过除鹦鹉外还有鸟能说人话的,心想着逮回去要么抓凶尸时做个盯梢的,要么卖给有钱人也不错。逃跑的想法被他抛到脑后,一心只顾抓鸟。他扑上去伸手要抓,翠鸟动作比他还快,转身扑腾着翅膀迅速飞走。
“等我抓到你,看我怎么收拾你。”阿吉不服输的心被勾起,一路追着翠鸟跑。
所在之地,或长廊相连,或曲桥流水,或花圃似海,静安雅致,实是风景优美胜地。阿吉不是一个会欣赏美景的人,他的眼中除了翠鸟再无其它。只是这翠鸟也不知是否故意,飞行的速度不大也不小,而且飞得也不高,偏偏阿吉总是还差一丁点儿才能抓到。
“有种你飞慢点!敢耍我,今天我非把你烤了吃。”阿吉气得放狠话。
翠鸟忽然停了下来,落在一排屋前的花草丛中。
阿吉轻手轻脚,正准备用力一纵飞扑上去来一个泰山压顶,不想翠鸟忽然钻进了前面其中一间屋子的窗户。
“自投罗网,看你往哪逃!”阿吉哈哈一笑,也不管大门在哪里,学着翠鸟也往那窗户钻。
可是!当他钻进窗户跳到地面上时,整个人傻住了。
这屋子很大,桌椅很多,人也很多。
再傻阿吉也知道这里是学堂。
十几名少年正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有的甚至起身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最里面有一张大书桌,桌后站着一个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头正不高兴地瞅着他。
这教书先生看着就凶,这般瞪他,看来刚才这一闯入,把人家激情澎湃的授课给搅黄了。
“哈哈,走错路了,不好意思,再见!”阿吉干笑着扭头就想溜。
“玉虚学宫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纵然你是太一尊神介绍来的学子,也不该如此不知礼数!”
被骂了!阿吉更加想溜。
只是这地方似乎跟他想的不一样,才刚提脚要溜,就有一根金色细绳如长了眼睛般突然朝他飞来,将他结结实实捆绑起来。
“喂?谁?谁搞的鬼?”阿吉使劲挣扎,发现越挣绳子越紧。他不敢再挣,生怕那绳子把他勒成几截。
简直跟他的乾坤圈有得一拼。
“学堂课上,不容喧闹。”
说话的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的衣服质料上乘,头上束着金冠,墨发垂肩,面如润玉,原本应是朝气活泼的脸上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你哪位?这绳子是你的?解开!”一向野惯了的阿吉哪管这少年看着有多贵气,旁人在他的喝斥下有多安静。“从小到大,哥还没被谁给捆过呢!快解开!”
“捆仙绳无坚不摧,你区区一个凡人能来昆仑玉虚学宫,已是好大造化。若再闹事,将尔吊起。”白衣少年冷冷地道。
啥?吊起他?!阿吉怒了,绳子捆着他不能动是吧,没关系,他用嘴巴!
“你谁啊?谁给你的胆子?知道哥是谁吗?哥可是被那个谁……太什么……白老头……求了我三年我才答应来昆仑。要是你把我惹毛了,我告他去,这昆仑我不来了!”
白衣少年充耳不闻,坐回软垫,眼睛直视白胡子老头,手里仍握着捆仙绳。
哟,这凡人看来胆子不小,居然敢骂……众少年瞅了白衣少年一眼,不敢说话,一个个乖乖坐回位置。
“喂,我不闹了,你把绳子解开吧。”阿吉从小在市井混大,极为圆滑,一看众人表现就知这少年有靠山、后台硬。既然硬的不行,来软的。“小哥哥,这绳子勒得我太紧了,我中了尸毒,身体还没好呢。白老头让我上昆仑吃一个月的玉露仙果,可没说得绑着吃。哎哟,脸又疼了,你们快给我看看是不是脸烂了?如果真烂了,那我就算解了尸毒也没法活了!”
白衣少年仍无动静,倒是白胡子老头轻轻咳了一下,对白衣少年道:“太子殿下,这少年毕竟凡人之躯,太一尊神亲自带他来,其中必有深意。”
白衣少年起身对先生行了礼,应了声“是”,这才手一动,收回捆仙绳。
得了自由的阿吉连忙摸了摸脸,一副感谢苍天的模样:“吓死了!我倘若真毁容了,以后怎么见人啊?怎么跟小姑娘约会啊?”
后面这句轻浮不堪,白衣少年微微皱眉,忍了忍,眼睛直视前方,再不理会旁人。
白胡子老头摸了摸胡子,看着阿吉问:“你的伤无大碍了?翠鸟说你醒了,可还真是醒了,一来就弄得学堂鸡飞狗跳。”
阿吉不自觉摸了摸心口,只要不疼,就算脸真被毁容了也没什么大不了。他笑嘻嘻地朝白胡子老头拱手行礼:“先生,您大人大量,小人不懂事,不跟小人计较是小人的福气。”
“老夫灵山子,是这玉虚学宫的教学先生,既然你醒了,就坐下听课罢。”
听课?他刚才的意思是不要计较他闯进来,放他走而已,可不是求老夫子让他留下来听课。
怕了那捆仙绳,阿吉表面答应着,老老实实地坐在最末一排靠近门口的空位上。
听了一会儿,阿吉就发现这里的学堂跟他以前上过的学堂不一样。
父母健在时他曾去学堂听过一两年学,课堂上听来听去不是孔夫子曰,就是三字经,听得他头大,三天两头翘课。后来父母被凶尸所杀,他成了孤儿混迹市井江湖,再也没有机会听学。哪知今日这学堂倒是有趣得很,讲的是如何习道法,画符箓。
看来这个昆仑玉虚学宫也和那些玄门世家一样,专司驱鬼除妖之职。还好听学的这些少年不是小道士打扮,如此,在昆仑呆一个月也不算坏事,起码解了尸毒再走。
仔细一瞅,刚才用捆仙绳绑着他的白衣少年有些让人不爽,其余少年还挺……可爱的,居然偷偷摸摸地递纸条给他,大意是:等下了课,带他去玩。
噗!阿吉也学着递纸条:“刚才那只翠鸟呢?”
“那是灵山子先生施的法,你往墙上找。”纸条迅速回复。
阿吉这才瞥见除去一面墙尽是大窗棂子,另一面墙壁上挂了很多画,大多山水,独独有一幅画了树枝,枝上立着一只鸟雀。通体颜色翠绿,眼睛有神,他望去,那翠鸟的眼睛仿佛也望着他。
居然是画出来的!
阿吉滴溜着眼睛开始打主意。抓一只鸟困难,拿一幅画还不容易?哈哈,哪天乘人不注意,一定要把这画顺走,拿到市井卖高价!
灵山子大概是见阿吉初来,加之难得他肯乖坐片刻,没有讲太多知识,讲完咒法运用,就宣布下课。少年们站起,向老师行礼,等灵山子走出学堂,少年们立刻一哄而上,围住了阿吉,七嘴八舌地问起话来。
“你叫阿吉?”
“你真是凡间来的?”
“凡间好玩吗?会像我们一样天天读书吗?”
“凡间的老师会惩罚学生吗?”
“我也想问,会不会像灵山子一样把我们定住罚站,三天三夜不给吃不给睡。”
阿吉大惊:“三天三夜不给吃的?这……这里真是学堂吗?”
又有少年插嘴道:“不给吃的算啥?咱们是神仙,又不会饿死。可是若被罚抄符箓,可就惨了,抄错一笔,就得重来。那符箓可不止一种,但凡所学俱都画来,苦不堪言。”
“……画符箓?”阿吉嘴角一抽,真是怕什么有什么。
“要我说,画符咒篆还不算苦,掐诀念宝诰才是要命!掐错一寸,偏错半分,或是宝诰念错一字,皆是对上神大不敬。”
阿吉听得眉尖打颤,忍不住问:“错了会如何罚?”
众少年同声哀叹:“三步一叩,在这玉虚学宫叩拜三圈,边叩还要念着法咒宝诰,以示诚心忏悔。”
三圈?玉虚学宫在昆仑山巅,四周雾蔼袅袅,看不到边界。刚才追着鸟一路奔来,就发现这里比想象中的京城皇宫还要大。真要三步一叩拜三圈,不死人才怪!
世上居然有这么狠的学堂!
溜!找到机会,一定得溜!
“阿吉,你还没回答我们呢。凡间好玩吗?凡间的先生会这般惩戒学生吗?”长得面青身壮的少年拉着阿吉袖子问道。
阿吉回过神,笑嘻嘻地道:“当然不是。先生最多打手板,哪有你们这里狠,又是画符又是念咒,还要三步一磕头。”
“只打手板啊!凡间的学生好幸福!”众少年异口同声地表示羡慕。
阿吉同情归同情,仍好笑地道:“凡间凡间,你们张口闭口都是凡间,难不成你们读书读傻了,会画符念咒,真把自己当神仙啦?”
众少年瞅了他一眼,刚刚的艳羡之气瞬间变得骄傲,纷纷嚷道:“我们本来就是神仙!”
“我爹爹是山神。”
“我爹爹是雷神。”
“我爹爹是土地公。”
“我爹爹是武财神!”
“我爹爹是火德星君。”
“……”
听着一连串的自报家门,阿吉总算明白为何学堂惩戒如此特色,敢情这是在培养神仙后代啊!
“原来这里是教大家怎么当神仙,有趣有趣。”阿吉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心里打起了主意。
“阿吉,你不过是凡人,真的是太一尊神带你来的吗?”小山神疑惑地问。
“那老头一身白,满脸贼笑,我哪知他是不是太一尊神?”
说着,阿吉把手指向前方第一排座位正中一直低头看书丝毫不被周围影响的白衣少年,故意问:“他又是哪位神仙后代?看他这般好学,想来罚画符念宝诰这样的事他都没遇到过罢?”
小山神偏过头看了眼低头认真看书的白衣少年,低声说:“你还真说对了。这里所有人都被罚过,就他没有!”
“哦?”阿吉嘴角一扬。敢拿捆仙绳绑他!看他怎么报仇!“他头束金冠,看身份不低,不会是南天门哪位大将的儿子吧?”
“嘘……他可是龙神太子忘川,是天帝亲封的太子殿下,还是咱们的班长。灵山子命他掌管学宫规矩,你得罪他,可不止画符罚跪那么简单。”
打听了这么多,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既然放学,便是玩耍时间。阿吉笑嘻嘻地和众少年一起奔出屋外玩耍,嘴里讲着凡间趣事,眼睛直勾勾在他们身上打转,立誓要顺几样神仙东西回去,他日行走江湖什么凶尸鬼怪都不用怕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想,只有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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