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风华》关耳王策

11、第十章 病人

　　映入重华眼睛里的，不是炼狱的惨烈，而是孤寂的焦黑，人间的一切似乎都是要被烧光了般的焦黑。空无生命，无一活物。越是往山下走，就越是绝迹，只有突然窜出的火苗，与冒起的黑烟。少昊的眉头越来越紧，半天一声不响，似乎拼命往一个方向赶去。

　　少昊着急的扯着重华的手腕，拼命赶路，似乎是追着太阳赶路一般，不肯停下。重华叫他，他也不理会。

　　终于，拼命赶了几天之后，少昊在路途中，突然昏倒了，重华想要找水，可是四周只有炙热的空气。却不见一滴水的踪影，苍白的脸色，加上干裂的嘴唇，不断上升的体温。到了夜里，少昊神情恍惚，极度的不安梦呓着。

　　生病对于重华来说是个陌生的词汇。高烧更是如此，他实在是不明白少昊究竟是怎幺了，昏倒之后，情况就越来越糟糕。

　　丹顶鹤霓裳守在少昊身边，似乎也担忧般的低鸣着。

　　重华知道救人，知道如何让人死而复生，看透六道轮回。

　　但是他却不知道生病为何物，这是天上没有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少昊看上去很难受，但是却没有要死去的征兆，重华坐在他身边，将四周用结界包围了起来，让任何妖兽都无法靠近。

　　少昊身上持续不断升高的体温，已经变得滚烫，嘴中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重华担心的凑到跟前终于听清了一个字。

　　“水••••••••”少昊闭着眼，紧皱着眉。模糊的说道。

　　听明白少昊要水以后，重华回头看了看四周，他的周围哪有水这种东西，从离开了长白山之后，还没有见过和水有一点关系的东西。

　　但是看着少昊有些痛苦的样子，重华很想为他减轻痛苦，可还是那样，重华身为紫微帝君，却不知道如何解决一个病人的痛苦。找到水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可是这里没有，有的只是干燥的空气，焦黑的土地。结界之中还算舒适一些。要是解渴的话，或许还有一样东西。重华突然想到。他伸出手腕，那里有道极其细小的痕迹，淡的几乎看不出来了。

　　紫微帝君的血是疗伤的圣品，这是天上的神仙都知道的事情，四御的血肉可以让妖兽们不用修炼便可得到强大的力量。所以凤凰涅槃的时候，只有食烛阴才能填补那力量的流失。保证下任天帝的降世。但是拥有复苏力量的紫微帝君的血，拥有极快的解毒恢复作用。

　　不久前，冥界有万年妖兽作怪，天帝亲自前去受了伤，而伤口却怎样都好不了的时候，青华帝君第一次提到了用紫微帝君的血为天帝治疗。重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重华的血做了药引，天帝的伤口不到半刻便开始恢复。

　　想到此处，重华伸长的指甲，用力割了开来，紧接着一条鲜红色的血痕溢了出来。神也有血，和凡人都是同样的鲜红色，温热的。

　　红色的血滴滴落进了少昊逡裂的唇里。不一会儿，重华听到了一阵均匀的呼吸声，而他手腕上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虽然外人看来是小事一桩，可是对于仙魔来说，帝君将血施舍给一个凡人，太白那老头一定会念叨个没完，帝俊会下杀令。天庭的人不会放过一个喝了他血的凡人。

　　不过，他不说谁又会知道呢？因为这个人，他三番四次打破了天庭的规定。虽然都不是什么禁令，但是他们认识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先是救了这个人的命，接着就是答应他拯救他族人的事，现在又为了这个人，将自己的血赐予他。

　　重华叹口气，少昊还真的他的克星。

　　而被救了的家伙浑然不知，此刻正舒适的陷入沉睡之中。

　　这是重华第一次来到人间的夜晚，可是天空被黑云遮蔽什么都看不见。更没有那些传言中的美景。人间一日的感觉与天上一日的感觉完全不同。重华不需要睡觉，也不知道何为困倦。但是他也有睡觉的时候，重华入睡的时候，一般人间都进入了寒冷的冰河时期，重华一睡，便是三年时光。不像少昊一般，只是一个夜晚。

　　第二天，天一亮，少昊睁开了眼睛，已经没有了前夜滚烫的体温。他从一堆柔软的蒲团上醒来，发现四周是一个不大的山洞，有光线透过白雾照射进山洞之中。他挪动身体，才注意到只有他一个人。感叹般的笑了笑。

　　他一定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翻越了长白山，见到了那抹白色的幻影。住在长白山的仙人，名叫重华。那个仙人果然不是真实的存在。他这样想着。身体还是很虚弱，少昊费劲的扶着墙，站了起来。太虚幻的白色，美的如同仙境般的花海。抓不住的幻影。有一个白色的仙人住在那里，他的头发是白的，衣服是白的。全身都是温暖的白色。这样一个人，少昊始终认为是一个幻影，哪怕是刚刚走出长白山时他也无法相信一切是事实。传说中存在的仙人，慈悲的眼神。虚幻的容颜。这是重华留给少昊第一次的印象。

　　尽管自己努力想要他跟来，拯救他的族人，可是一晚上，仙人还是不见了。是他没好好的看着仙人，还是重华就是少昊的一场梦境，现在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他低下头，沿着石墙坐了下来，都白费了。重华究竟是他的幻想，还是重华已经离开了。少昊失望的看向地面。他是如此期望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看来你已经无碍了。”清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少昊猛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却不料，他的头顶结结实实撞在了重华下巴上。紧接着他听到仙人原来也会痛苦的哀号的声音。
　　虽然，额头痛着，可是少昊，看着有些愤怒的重华，却轻笑起来。他没有丢下自己走掉，重华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的梦。

　　“忘恩负义。”重华揉着发疼的下巴。

　　“你是真的？”少昊突然说出有些白痴的话语。

　　“我还能是假的。”重华也觉得白痴的回答。“这里有些水，我找了一早上，才找到的。”重华说这话时，还是会偷偷看看少昊的反映，他也不知道是怎幺了，竟然使用灵力，用最快的速度，往返了一趟桃林，只为了一个凡人取水回来。所以现在重华有些累，他坐到了少昊身旁的位置，将水袋扔了过去。一夜的发烧，使少昊的身体极度的缺水，重华带回来的水，竟一会儿给少昊喝了个精光。

　　少昊擦擦嘴，问道。“昨天晚上是你喂给我水的吧。”

　　“是我的血呢？”重华开玩笑到。

　　“不是血，没有血那种腥甜的味道。”少昊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我在傻，还不至于用我尊贵的血来救你一个小小的人类，是还剩下的水。”重华淡淡的回答道。

　　“你在怄气，是为了什么？”少昊发问。

　　“哪有？”重华从他眼前扫过。一个人类男子，没事长一双勾人魂魄的凤眼干吗？更可恨的是，这个人还用这双眼睛瞪他，还是笑眯眯的瞪他。一副根本不知道感恩的样子。

　　“你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你在怨恨我。”少昊反复强调。

　　“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命大，昨天活了过来。”重华说道，偏过头去。

　　“重华。”少昊走近他，双手把他的脑袋扳了回来，漆黑的鳯目，对着一双五色变化的轮回之眼。“看着我，昨天你是不是又救了我一命。”少昊认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