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短篇集》北林大疯

3、十月

　　二十一：

　　她和这个女朋友感情好像很好，在一起很久了，还没有分手。

　　今天她女朋友来学校看她了，我恰好见到，发觉正人比照片好看，更为开朗热情。

　　今天老班轮休，她把她女朋友带到了教室，又撞到自习，几人就一起说话。

　　她和她的女朋友都很受人欢迎，这样的人才适合在一起。

　　真心祝福她。
　　同时再次趴到桌子上，看着她靠在她女朋友身上玩手机。

　　她好友叫她时，我连忙调整睡姿埋头，世界重归与黑暗。
　　既是知道她不会注意到，但还是生怕她看见。

　　是她二人的岁月静好。
　　我一人的兵荒马乱。

　　二十二：
　　这个月以来，我能感觉到我的学习成绩在飞快地进步。

　　数学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难了。

　　从一开始班上的第十，慢慢向上，到第五第六，最后直接排到了第一。

　　我中考成绩很好，六百多分。来高中之后分到快班，因为和哪些真正优秀的的人一起竞争，不免感到压力太大，那时成绩一落千丈，致使分班考试失利，直接进了文科的一个平行班。

　　在这个班上第一，其实才算是我恢复了正常水平。

　　与此同时，老班开始找我谈话 ，问我有没有意向转去快班。
　　他的说明是，毕竟快班的课程节奏以及师资都比平行班要良好一些，能更有益于我的发展。

　　我打电话问我爸妈，他两都说，全看我个人。
　　一直以来也是如此，他们不是特别在意成绩，只想我能做一个堂堂正正、平安快乐的人。

　　我开始犹豫了起来。
　　我们班在四楼，快班集中在一二楼，不说现在每天能见到她的机会就很少，更别说我转去快班之后。

　　我告诉老班，再让我好好想想。

　　二十三：
　　直到中午以前，我都还是抱着思考的态度。

　　直到中午睡午觉的时候，去上了个厕所为止。

　　我刚一蹲下，就听到外面有人说：“灼华，听说你们班有一个要转到一班去了？”

　　“嗯。”传来的是她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周蓁，挺好一女孩儿，不止成绩好，人也行。讲实话，我还有点舍不得她走。你看看我们班那一群妖魔鬼怪，我觉得就她一人好。”

　　我上完厕所，从里面出来，她看到我，对我一笑，完全没有被我听到的尴尬。

　　“去了一班加油哦，大学霸。”
　　她如是说。

　　我应了一声，也许说了谢谢，也许没有，反正就是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我告诉老班，我就留在现在这个班，挺好的。

　　二十四：
　　我的成绩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稳居班上第一，全年级前五十。

　　她一直是班上数一数二，倒数的，我私下里看过几次她的成绩，发现她几乎处于完全不学习的状态，而后又后知后觉以为自己多管闲事。

　　第一次之后，就有第二次。
　　她的女朋友到学校来了很多次。
　　尤其是在自习，而且她女朋友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班上的人带吃的。

　　某天她们给了我一袋零食，说是邓灼华给的，我收下了，没有吃。
　　晚上写了一张“谢谢”的纸条递过去，把零食给了我同桌。

　　我永远心潮澎湃，却只能风平浪静。

　　二十五：
　　高三，开了誓师大会，很多家长也来了学校。

　　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荣幸，因为我近几次成绩稳定在了全年级前十，再加上之前的综合表现很突出，我妈作为家长代表要发言。

　　她父母没来，身边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坐在后面看着她，总觉得她虽然自由，但那二字下有阴影。

　　阴影上写着孤独。

　　拥抱家长环节的时候，我抱了我妈，忽然觉得，我已经长大了。
　　毕竟以往的六一儿童节，一直是妈妈抱我啊。

　　而她一个人走开，不晓得去了哪里。

　　老班那天喝了点酒，晚上来上晚自习的时候很开心，叫了我们班上学习好的人，说，我们是他带过的最听话的学生。

　　同时，他也夸了她以及班上另外几个人，说她们是他带过的最多才多艺的学生。

　　老班几乎把每个人都夸了遍。

　　我那时候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很渴。
　　拿着寝室的水杯准备出去接水，但刚一走出去，就看见了她。

　　安全通道的标识牌散发着绿色的光芒，有些诡异，但在她身上就有了不同的感觉。

　　她趴在阳台上，只穿了一条睡裙，赤着脚。

　　我觉得地上一定很冷。

　　看着她的时候，她忽然侧过头来，而后问我：“周蓁，你还不睡吗。”

　　我走到她身边，缓缓将水杯放到阳台上，即便如此，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哐当。”

　　我几乎不敢看她，目光四处游离，最后终于锁定在了远处的一片漆黑之中，问：“你呢？”

　　她没有回答，只是一下靠了过来。

　　枕在我的肩膀上。

　　她头发长长的，垂在我的手臂上，我觉得有点痒，但不敢乱动。

　　秋天的夜里很冷，我们寝室住的挺高，只有风在呜咽地吹着。

　　第二次如此被人倚靠，也是第二次，这么近的感受她。

　　第二十六：
　　高一的时候，我在快班，正处于被别人赶超的阶段，心情无比复杂，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那时候她似乎是因为失恋，来我们寝室找她好友一起睡觉。

　　很不幸，半夜的时候，她的好友的床铺打湿了。

　　更不幸的是，那时候已经是半夜，她们寝室的门已经锁上了。

　　她面临了没有床睡的尴尬境地。

　　她的好友当然有床睡，因为这是她好友的寝室，但她就显得有点尴尬了。

　　好巧，那时候我睡不着。
　　那时我打破了安静，说：“你来我床上睡吧。”

　　她上来了。

　　我给她让开位置，因为单人床很窄，她只能靠着我。

　　两人从来没说过话，自然是盖着被子一言不发。

　　直到她在半梦半醒时，忽然趴在了清醒的我的背上。

　　我从未被人如此倚靠。

　　她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就这么软软地趴在了我背上。

　　她的呼吸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还记得我那时如同僵了一般，完全不敢动弹。

　　我一直觉得，我是优秀的。
　　也是一直觉得，我是自卑的。

　　第二天她道谢离开的时候，我都还不曾忘记她呼吸的频率，头发的香气。

　　在以前的那个班，我坐在她的前面。
　　每天都能听到她轻快的语调以及声音。知道她刚才似乎发脾气了，或者刚才在看小说，在化妆。

　　我想回头看她一眼。

　　二十七：
　　昨晚她在我肩膀上趴了很久，第二天我们又恢复如常。

　　就像两条平行线出了一次故障，交织之后又很快错开，越来越远。

　　以前只是逃课，她现在慢慢开始逃学了。

　　看着她空荡的座位，我真为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