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他狂放不羁》牛肉饼

15、第 15 章

　　江月一路狂奔，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看见两扇熟悉的大漆门，才发觉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甩掉了身后那些恐怖的男人们，跑回了家门口。

　　此刻天色漆黑一片，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江月身穿单薄粗布麻衣，披头散发，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没有了恐怖的‘追兵’，她终于卸了一身力气，随地而瘫，喘息连连，连手脚都微微颤抖着，远远看着活像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田氏打开江家大门，手里拿着一袋桂花糕，一边吃，一边焦急地探出头，他等了一天女儿，等的心都要焦了，只得不停地吃些东西压压。

　　“咦？你这乞丐怎地堵在我们江家大门口，就算是要吃的，也不可这样无礼，我们江家虽然素有善名，但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桂花糕给你，你赶快走。”他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嫌弃地把桂花糕放在地上，眼中流漏出一丝优越感，“拿去吃吧。”

　　江月好不容易喘够了气，想要敲开家门，没想到却被自己的亲爹当成了乞丐，她噗嗤一笑，并没有懊恼，反而觉得有趣至极，“那就谢谢小哥了……”她记得娘最喜欢别人夸他年轻。

　　“你笑什么？麻烦你走远些，不要挡在这就好。”田氏偷笑，柔声撵人。他心中不再那么难受，也不再心疼他那一袋子没吃完的桂花糕，只觉得这乞丐倒是眼神颇好，能看出他花容月貌，担得起“小哥”二字。

　　“好，那我这就进去。”江月迟疑一瞬，伸手缓缓捡起地上的桂花糕就要进门。

　　田氏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推了推江月的肩膀，却没有推动，“你这泼皮乞丐，我好心给你吃的，你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现在竟敢想往我江府里闯，小心我放狗咬你！大黑，大黑，快来！”

　　低沉的狗叫声从远处传来，声音越来越响，直到一条浑身毛发油亮漆黑，在月光下隐隐反射着着白光的大狼狗忽地从门内窜出，扑向江月。

　　田氏不忍，别开头去，并用袖口遮住半边脸，生怕看到这残忍的一幕，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乞丐的惨叫声，反而听到大黑撒欢时的“呜呜”声。

　　“好啦好啦，大黑别闹！”江月轻轻推开大黑，整了整蓬乱的秀发，露出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庞。

　　田氏此时都傻了，愣愣地看着江月，“月，月儿？”

　　江月微微点头，“恩，爹，是我，大黑都认得女儿，你怎么都没认出女儿？”

　　“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这是糟了劫匪吗？”田氏不管不顾，只是哭哭啼啼，紧紧抱着江月不撒手。

　　江月哭笑不得，她的模样有这么吓人吗？她瞧着这身衣裳比街上的乞丐要好不少，爹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又努力笑笑，争取把脸上的浅浅的小酒窝露出来，“爹我没事，我是闹着玩的，我好饿……”

　　“快进来吧，饭菜早就已经做好了，我再让下人热一热。”

　　田氏无奈一笑，爱怜地拥着江月进了府，连楚星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直到江月吃饱喝足后，她才黑着脸让芽儿叫来楚星。

　　“月儿，今天在外头发生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也不必为这个没皮没脸的男人遮掩，这是休书，我们已经帮你写好，你签下名字摁个手印便好。”田氏从江欢手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江月。

　　休书？

　　江月不可置信地接过，低头一看，满纸都是训斥楚星如何不守夫道的话语，她看了一半，再也看不下去，“爹，娘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阿星呢？这些事情都是女儿让他这么做的，如果你们非要让女儿休了他的话，请恕女儿不孝，不能答应。”

　　楚星呆呆地站在一旁，忽地抬头看向江月。

　　她在维护他。

　　她的眼中有怜惜、有歉意，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仿佛一缕清风拂过他烦躁的内心，让他不由地松开了一直紧握成拳的双手。

　　田氏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江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月儿，你还小，不懂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难道忘了我们鱼跃镇杨秋扇的事情了吗？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是要考科举的人，须知考官们看的不仅仅是名次还有人品呐！”

　　江欢虽不忍，但她也连声劝道：“是啊，月儿，阿星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太任性了，若是不休了他，你以后可是要背上不识礼数，纵夫无度的污名！”

　　“爹，娘，你们想的太多了，我们天玥律令何时说过男子不戴面纱便是有罪？再说那杨秋扇并不是像县志上所说被休了的，而是他自请何离的！仅仅因为这样的小事就闹着休夫的妻主依我看不要也罢！”

　　江月说完，便利落地把搁在一旁的休书撕成两半，撕完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星看，仿佛在发誓一般。

　　楚星心中微震，连忙低头，脑中空白一片。

　　田氏冷哼一声，眼神如刀般地盯着楚星，“芽儿，去把我房里的其他几份休书拿来，阿月想撕纸玩就让她撕个够，待她撕累了，就能明白我们的一片苦心了。”哼，哪里来的这么个祸害人的妖精，幸好他有准备，看他不收拾了他！

　　芽儿低声道了声“是”，不一会儿便取来一沓休书，她低着头退到田氏身后，不敢看江月，仿佛卖主求荣的罪人。

　　“爹！娘……”江月眼角微红，求救般地看向江欢。

　　江欢咳了咳，避开女儿可怜的眼神，祈求般地看着楚星，“阿星，我知道是我们江家欠你个天大的人情，你救了阿月，我们一辈子念你的好，可这些时日里我也看出你和阿月并没有夫妻之实，这样岂不是苦了你？不如你就和阿月和离吧？你还是清白之身，和离后我再收你为义子，你就好好的住在江府，以后娘和爹再为你寻个好人家！”

　　江欢不说则已，一说便如平地惊雷，吓得屋子里田氏、芽儿、江月倒吸一口凉气。

　　田氏和芽儿是突然得知真相被惊的，江月是谎言被揭穿吓的。

　　“此事可是真的？”田氏腾地站起，心中怒火烧的更旺，他恨不得咬下那人一块肉来，原来楚星一直在装模作样，把他骗的团团转，亏他还好心待他这么好。

　　“莫气莫气，这不是好事吗？”江欢急忙拦住田氏，她冲江月挤挤眼，示意她快点答应。

　　“爹，娘……”

　　江月面色惨白，今日跑了那么长的一段路都没让她觉得累，可此时她却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必了，楚星自请下堂，还请江员外成全！”

　　楚星忽地开口，神色平静，仿佛被休不是什么大事，可他却不敢看着江月的眼睛，他不想再连累她了。

　　田氏被江欢劝住，眼中掉出几滴泪，“阿星，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就这样办吧，你先把休书签了，阿月今日学了一天也累了，明日她把休书签好再给你一份。”

　　“好。”楚星接过芽儿手中的毛笔，双手微颤，终究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待到按手印时，芽儿才发现忘了准备朱砂印色，“公子稍等，我这就去取。”

　　“不必了。”楚星拔下簪子，冲着手指一划，鲜血便冒出了指尖，按过手印后，他抬起头，深邃的双眸在烛光下透着一股决绝，“江员外救了我，对我有大恩，至于收我为义子之事还请您三思，毕竟义子也是一家人，以后对阿月的仕途也有影响，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阿月明日还要早起去私塾，明日再说以后的打算吧？”

　　江欢一愣，心中微觉失落，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她来不及细想，“好，好，阿星你能如此识大体，江家必然不会亏待你的！”

　　“爹，娘！”

　　眼见着楚星签下了和离书，江月心中刺痛，她扑腾一声跪下，布满血丝的双眼透着绝望，“求你们了，我心悦阿星，不能休了他！”话音刚落，口中便溢出一缕鲜红。

　　“阿月！”
　　“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