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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破圆镜亲王欲求生 ...

  •   到回了家,因这几年赵老宜人身子不甚强健,家里事一应大小都是池氏在主张。乔维岳打进门起脸色就不大对,池氏给他去了外衣,叫人上茶果来,又遣退了下人们,这方问道:“是怎么了?”

      乔维岳这才爆发出来:“那个花某人,欺人太甚!”将花衡今日与他讨要女眷身边的婢女的事说了。

      池氏也十分不喜:“忒无礼了。”小姐身边的人,除非发嫁出去,否则只能给一个男性,就是小姐配的那个姑爷。花衡要么就是无知,要么就是有意为难,总之不可相交。

      乔维岳道:“照这样看来,当初庄头要给女儿退婚,也未必就是嫌贫爱富,大约是那个花某本性不好,被有德长者看出了行迹,这才不屑与他为伍,”想了一回,“擒贼先擒王,花家人的富贵都托在乡主身上,乡主的富贵又都托在祖父益王身上,我不如先与益王府那里去说一回情,若能悄没声的就料理了这个人,总比闹大了好。”

      西跨院里乔道静正随着玉妈妈做针黹,她如今的课程表是早上练武风雨无阻,上午、下午各习经史,到半下午乔维岳回家之后学点针线活充门面,晚间因怕学坏了眼睛,只随着池氏打打算盘而已。忽听见正院里乔维岳回家了,正巧她做完了一幅扇面,便叫未莳来:“拿着我这几日做的针线,我要去给老爷请安去。”

      主仆两个走到了正院,厢房里乔道盈也随着乳母一摇一摆地出来了。她年纪还小,说话不很清楚,却生在脸容精致嘴又甜,阖家大小没有不喜欢她的:“大姐姐来了。”

      乔道静笑道:“二娘来了?”又叫乔道盈的乳母:“看着盈盈累了就扶她走,她还没过四生日呢,休累坏了。”

      乳母是阴八姐的人,自来拿着正房母子三个当仇人,生怕自家的姑娘被带坏了,闻言紧张得什么似的,硬邦邦道:“二姑娘聪明极了,又健壮,怎会‘坏了’呢?”

      乔道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阴姨娘身边的人规矩是越发好了。”都学会和她对嘴对舌了。

      乳母话说出口就觉得不好,自己确实有些敏感过度了,只得陪笑道:“我糊涂了,大姑娘休怪。”

      正房里乔维岳与池氏早把这一场听了个全,池氏脸色难看得很,冷笑了一声:“你的心肝肝用的好人!”

      乔维岳也很尴尬,历史遗留问题却实在是抵赖不过,只得道:“哪里说的这样话,一个家人罢了,打发了她就是。”又扬声对着乔道静道:“别与她计较了,叫人领了她出去庄子上就是了,进来给我和你娘看看。”

      乔道静依言不再转头看那个乳母,进屋去了。

      屋外乔道盈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看见爹身边那个一贯对着姨娘就阴阳怪气、对着太太就毕恭毕敬的丫头带着人过来掐着乳母就要走,不由大哭起来:“奶娘!奶娘!”

      阴八姐这几年紧张得过了头,生怕池氏和个吃人的妖怪似的把女儿也寻个由头打一顿,忙领着寻琴和考香出来将孩子领到了正房前匆匆磕了一个头就退回去了,话说得很好听:“盈盈不懂事,别扰了老爷与太太的清净。”

      闹得乔维岳也没意思起来:“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小心了呢?”温玉竟好似害怕自己伤着了自己亲生女儿似的,他虽然这两年疼阿静多些,可是盈盈也是他女儿呀。

      池氏早就懒得管那屋里生些什么幺蛾子了,温声将乔道静叫过来问了几句平日里的生活,就道:“这几日,你院里那个细宋身上有点官司,你叫她不要出去了,就在家里呆着就是。”

      乔道静因问是怎么回事。

      乔维岳道:“说起来,倒是那个花某人不好,”将花衡事与乔道静说了,又道,“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你与他好声好气地说话,他是会得寸进尺的,你可别心软。”

      乔道静皱一皱眉,想起来了那个泼辣蛮横的妇人,道:“阿耶放心就是,为今之计,还是要从益王身上下手。”

      乔维岳欣慰道:“果然我说你是咱们家的神童子,你说得不错,这事,根子在益王。”

      乔道静补充道:“不止,益王风流无度,一个小小的仪宾都敢这样折辱朝廷命官,他本人该有多少不法事?须知天子还要敬重士大夫呢。他若实在是张狂,您就与御史那里递个信儿就是,到时候弹劾他的奏章直接送到天子面前,便是宗人寺要为他遮掩,也遮掩不及。”

      乔维岳听得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几个八岁都不到的女童懂得这些事?他强自按捺下了心里的惊疑,问道:“你怎知道这些个?”

      乔道静却好似十分自然:“这有什么?平日里阿耶讲一点,苏先生教一点,我往喻参议与云社那边去又能听到一点,再读一读职官志,大略也总能明白的。”

      乔维岳心里一动:是了,云社那里都是江南文人子弟,可比自己这里懂得多,教给孩子们一些也是有的。他一颔首:“没什么,你说得很好,往后也要这样苦学,方是我读书人家的女儿。”

      他说得好听,转头去找苏明世的时候可就不那么稳重了:“我家有一小道韫,我原是很引以为豪的。不料如今看来,倒是我这做爹的耽误了她,”将诸事说与了狗头军师听,“且如之奈何?”

      苏明世在各家打工打了好有二十年,正是还不算太老的年纪,也很愿意做一个“贤臣”,辅佐主家建功立业,因笑道:“这有何难?东翁只消携大娘子入京,到时候人杰地灵如帝都,只怕大娘子还学不过来那些贤人的事迹呢。”

      乔维岳道:“我如何进得帝都?”

      苏明世邪魅一笑,因为他筹划起来。

      ·

      开春的时候,江西省有一件大事发生了:益王折辱大臣。

      闻得此事的人多不以为意,益王乃是堂堂的宗室亲王,金枝玉叶,折辱个大臣又怎地?

      然而布政司内都十分愤慨,舆论竟没有一个不是向着乔维岳的:以乔维岳之名气与能力,这样的能臣犹要被宗室折辱,乃至于辱及女眷,其余人岂能没有唇亡齿寒之心!

      ——益王果然性颇混账,闻得说孙女婿要讨要别人家女眷身边的侍女,竟还不以为意,说出了“这也是你们家的福气”的话。他倒是知道乔维岳官位不高才不尊重此人的,可是布政司是何等的要地?如今总督、巡抚之制尚未成形,一省之内三司统管底下的各级行政,而三司之中,布政最重。换句话说,布政司就是全省最重要的衙门了。

      文臣早就看不惯宗室的无所事事搅扰百姓了,而益王胆敢不尊重大臣,折辱布政司内的人,范布政使与俞布政使当场就给了一模一样的准话:“你放心,咱们布政司护得住你!”连其余文臣们都有来表示隐晦的支持的。

      乔维岳早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收场,心里倒还稳得住,谢了上官的好意,倒叫旁人以为他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宠辱不惊,是真君子。

      既是有德的君子,科场上没什么成就的事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且乔家的女儿是名满江南的神童子,那当父亲的学问能有多么拿不出手呢?

      乔维岳也不辜负这群同僚们的期望,回去了就开始联络早有联系的监察御史,监察御史本也看不惯本地宗室鱼肉百姓的风气,一本奏章直接递到了小皇帝与听政太后、摄政王的案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上面很快就给出了批复:益王游乐无度,着有司详查。

      益王慌忙断尾求生,勒令乡主与花衡离婚,然而朝廷的圣旨不会因为他收手而停止发来。

      到这时,一个小小的草包与其前未婚妻的纠缠,已经成为了皇室、文臣与宗室的斗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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