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不要爱我》天子妃

54、第五十四章

　　夏良娣成孕的后果并没有像想象的那般出现一个新的宠妃，南宫泠只是赏赐了一堆养身安胎的东西，去看过夏良娣一次，便又没了消息，并且整整半月都没有再进后宫。

　　天气热了，墨意便不爱出门，整日都躲在屋里，只有偶尔到了傍晚，才会出来走走。

　　这段日子南宫泠没进后宫，墨意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清楚，就算心中认清了南宫泠，但是为了能在宫中好好地活着，也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墨意很讨厌如今的自己，但是墨意也清楚，他不能死，为了曾经为他牺牲的人，他必须好好活着。

　　“小君，别一直闷在紫宸殿了，这个季节，千芳园各种花开的最好了，千芳园里还有一个特别大的鱼池，围着鱼池还挂了一圈的灯笼，漂亮极了，奴婢陪小君去看看吧？”

　　玖琳见墨意这些日子一直闷闷不乐，不由得有些担心地建议道。

　　“算了，”墨意摇摇头：“我一个男子对赏花什么的提不起兴致，你把将我的埙取来。”

　　其实千芳园墨意很熟，当年他没少祸害千芳园的花花草草，导致负责打理千芳园的几名内侍，一看见他进入千芳园，腿肚子就打哆嗦。

　　南宫泠多日未进后宫，今日终于有了空，本打算去看看刚刚生产的瑞昭仪，可是却突然惦记起墨意，不知道他是否还委屈着，这么一想，南宫泠的脚步就控制不住地转向了紫宸殿。

　　远远地，就听见一阵浑厚悦耳的埙声传入耳内，南宫泠阻止了于承允的通报，还没迈进紫宸殿的门，就看见墨意坐在廊下吹着埙，墨色的长发只是在发梢随意地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住，衣服下摆垂下来挡住了墨意的腿，只余下一双雪白的赤足露在外面。

　　见墨意沉浸其中，南宫泠便放轻了脚步，结果，刚刚抬起脚，墨意的埙声便一变，从有曲有调变为杂乱不堪，比之初学者还不如。

　　猝不及防之下，南宫泠脚下失去了准头，差点被门槛绊倒，还好于承允在身边扶了南宫泠一下，才没有摔倒。

　　南宫泠脸色一黑，这小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因为心中带着些许怒意，难免脚步便有些重了。

　　墨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好似刚刚发现南宫泠来了一样，连忙跪伏在地上，恭声道：“臣侍参见陛下，陛下怎么有空过来了？”

　　南宫泠也不回话，只是沉着脸看着墨意

　　墨意被南宫泠看的心虚，怯生生地道：“陛下……”

　　南宫泠见墨意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心下软了一分，面上的表情都缓和有些：“你最近胆子变大了不少，连朕都敢戏弄，是不是皮子痒了？”

　　墨意闻言，连忙爬起来，抱住南宫泠的脖子，小嘴笨拙的在南宫泠脸上亲了亲，弱弱地道：“陛下，不要生气了，臣侍知错了。”

　　听见墨意软软的，又撒娇，又认错的，南宫泠也装不下去了，手臂抱紧墨意纤细的腰肢：“阿意，是不是朕复了瑞昭仪的位份，你心里不舒服？”

　　墨意闻言，身子僵了僵，把小脑袋埋在南宫泠的肩窝，小声道：“臣侍不敢。”

　　“还说不敢，你的怨气都快烧到天上去了！”

　　南宫泠抱着 墨意走进寝殿，将墨意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将墨意发凉的双足盖上，这才揉了揉墨意满头的长发，叹道：“阿意，瑞昭仪拼死为朕生下孩子，朕总需有所表示，但是朕答应你，绝对不让她再欺负你，好不好？”

　　墨意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抬头偷偷看了南宫泠一眼：“陛下，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南宫泠闻言，心中一热，将墨意抱在自己怀中：“阿意，想不想要个孩子？”

　　——

　　墨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虽然过了请安的时辰，但是墨意也没有惊慌。

　　果然，汐汐很快就推门走了进来：“小君，陛下说了，您昨夜辛苦了，便好好休息，不必去向皇后请安了。”

　　“好。我知道了。”墨意揉了揉眉心，又躺了下去，昨夜和南宫泠折腾到很晚，现在腰背酸疼的很。

　　“小君，陛下还说了，今日过来和您用晚膳。”

　　“什么？”

　　墨意听过之后，脸上不仅没有什么喜色，反而苦了几分，他情不自禁的捏了捏自己毫无力气的腰背，他觉得他可能经不起南宫泠的折腾了。

　　就算墨意心中再不愿，晚上的时候南宫泠还是准时过来。

　　“阿意，等很久了吧？”

　　南宫泠从地上扶起墨意，挥挥手于承允就带着人将饭菜都摆好了：“这是朕今日特地吩咐人做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陛下费心了。”

　　墨意刚坐下，南宫泠便夹了一片莲藕放入墨意碗中：“尝尝这个珍珠糯米藕做的怎么样？这藕和糯米一起精心熬制了很久，异常香甜。”

　　墨意将藕放进口中，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小声道：“多谢陛下，很好吃。”

　　“甜吗？”

　　墨意点点头，道：“甜。”

　　“那就多吃点！”南宫泠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色，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状似无意地问道：“阿意，朕听说你将桂月厚葬了，她对你下毒，如此害你，你为什么还要以德报怨？”

　　墨意的筷子僵了僵，掩饰掉内心的慌张，叹了口气，道：“陛下，桂月之前只是认错了人，并不是真的想害臣侍，而且臣侍觉得，幽兰草之毒应该不是桂月所下。”

　　“哦？”南宫泠挑挑眉：“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臣侍听说幽兰草之毒熬炼之后会异常苦涩，桂月不至于那么傻，将这么容易分辨的毒药直接放入我的茶中，那样我瞬间就会发现的。”

　　“阿意，你这话可真是奇怪！”

　　南宫泠冷笑道：“你说如果桂月在你茶中下毒你会发现，可是那茶你明明已经喝了，其中是否有苦涩异常的幽兰草，你应最是清楚，可是听你话中之意你好似并不清楚？”

　　“陛下……”

　　墨意心中一慌，他没想到南宫泠竟如此敏感，一时不查，便被南宫泠发现了异常。

　　“而且，”南宫泠用筷子指了指刚才墨意吃的珍珠糯米藕：“这藕明明是苦的，为什么你却真的觉得甜呢？不要告诉朕，是因为朕说是甜的，你为了讨好朕，才如此说的。”

　　墨意闻言，脸色立刻苍白了下来。

　　“陛下……”墨意的嘴唇颤抖了几下，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南宫泠身子像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看着墨意的目光中满是冷意：“桂城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桂城是在容贵君薨逝的前一日死的，此后就被人抬出了宫扔进了乱葬岗，但是朕之前让人查看过，容贵君薨逝前一日，乱葬岗内并没有新的尸体葬入。”

　　“而且桂城的尸体抬出宫的时候被白布蒙着，途中没有一人见过桂城尸体的真面目，所以，那个人到底是桂城还是趁机跑出宫的容贵君呢？”

　　“再者，桂月先前那般坑害你，你不仅没有将她碎尸万段，反而在桂月死后将其厚葬，到底是真的因为你觉得桂月仅仅是认错人，你不责怪她，还是因为对桂城心中有愧呢？”

　　“容贵军不喜辣，不喜酒，之前你酒量不错，吃食也不忌口，朕还感叹了一番，可是朕今日才发现，原来朕的墨常侍竟是没有味觉的。”

　　南宫泠身子向前倾，死死地盯着墨意苍白的脸，慢慢地道：“欺君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阿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恕罪！”墨意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之后直接伏下身子，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异常响亮。

　　“臣侍，臣侍确实罪犯欺君，臣侍不应该隐瞒自己没有味觉的事情，臣侍不是有意欺瞒，臣侍只是觉得这点小事无关紧要，臣侍以后不敢了，求陛下开恩，饶恕臣侍！”

　　“墨常侍可真会避重就轻啊，”南宫泠的脸色阴沉似水：“朕问的是你没有味觉的事情吗？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在跟朕装糊涂！”

　　“砰！砰！”

　　用力的叩了两下头，墨意颤声道：“陛下，臣侍真的不是容贵君，之前在山城的时候，陛下也听祈统领说了，臣侍在容贵君薨逝之前就在山城了，臣侍怎么可能是容贵君？还请陛下明察！”

　　墨意的声音中带着浓郁的哭腔，跪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可见墨意的恐惧。

　　南宫泠盯着地上墨意，纷乱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接着，内心就被无尽的失望和冰冷所填满。

　　是的，容贵君是正月十五的时候薨逝的，而这人却是在正月十二就出现在了山城，而且山城与皇城相隔千里，不可能是一个人的。

　　阿意，真的不是你吗？

　　阿意……

　　阿意……

　　南宫泠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将眼中的刻骨的思念和极致的失落隐藏起来，良久，才睁开了眼睛。

　　南宫泠死死地盯着墨意跪伏的身影，良久才道：“起来吧。”

　　“臣侍不敢，”墨意的声音中还是有着轻易就被察觉的恐惧和颤抖：“臣侍有罪，请壁下责罚。”

　　南宫泠叹了口气，将墨意扶了起来，摸了摸墨意苍白的小脸和青紫的额头，南宫泠将墨意拉到自己怀中坐着。

　　头垫在墨意的肩上，南宫泠罕见地露出了脆弱的一面，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苦涩的道：“对不起，朕只是太想他了，没吓到你吧？”

　　过了好一会儿，墨意颤抖的身子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墨意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听到南宫泠的话，墨意强大精神，小声道：“没有。”

　　南宫泠压下自己内心的难过，安抚性的摸着墨意的头发：“你为什么失去了味觉？是天生的吗？”

　　对此，墨意早有准备，听南宫泠问起这个问题，墨意眼中恰到好处的出现一分失落，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盖住了黑曜石般的眸子。

　　“不是天生的，”墨意道：“臣侍是个孤儿，从小流浪，有一次受了风寒比较严重，也没有药吃，差点就死了，幸好遇到了一位在医馆学医的学徒，他偷偷从医馆中偷了几味药，才救了臣侍一命。”

　　“但是那位学徒艺术不精，不知道用错了什么药，臣侍风寒好了之后就发现没了味觉。”

　　“虽然如此，但是臣侍还是感激他救了臣侍一命，并且和他成为了朋友，时不时的他也会救济臣侍一二，臣侍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但是好景不长，有一次他在回家的途中被歹徒抢劫不幸身亡，当时臣侍与他私交甚密，当地的官员怀疑是臣侍杀了他，臣侍便只能逃走了。”

　　“你当时是在什么地方？那的官员叫什么名字？竟然如此昏庸！”南宫泠皱了皱眉不悦地问道。

　　“那个时候臣侍年纪还小，又如何记得？”

　　“你既是孤儿，但是你却能创立忘忧书院，并为南国培养了那么多文臣，你是怎么做到的？”

　　“臣侍后来逃荒到菏泽城，遇到了一位好心的先生，那位先生正好是菏泽书院的山长，他便让我在书院中帮工，做一些杂事，平时还能听书院中的先生讲学。”

　　“后来山长见我颇有几分天分，便让我与其他的学子一同学习，可惜的是，四年前菏泽城内突发瘟疫，整个城的人基本都死绝了，臣侍便只能离开了菏泽书院，逃难到了山城，后来的事情陛下都知道了。”

　　菏泽城四年前发瘟疫的事情，南宫泠当然清楚，当时菏泽城的瘟疫，让南宫泠十分忧心，后来得知当地救治不力，导致菏泽城整个城池的人几乎都死尽，南宫泠气得差点大开杀戒。

　　南宫泠当时刚知道这件痛心的事，就发现了容贵君与人私通的事情，南宫泠当日，本就心情十分烦躁，又发现容贵君背叛了自己，暴怒之下才刺了容贵君一剑。

　　事后想想，南宫泠也是后悔不已，但是碍于面子，一直没有机会与容贵君道歉，没想到这句道歉却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

　　从往事中回过神，南宫泠问道：“这也不是什么不能与人言说的事情，为何之前朕问了你多次你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