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岁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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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柯其实长得挺帅，那双眉毛生得很是好看，像把小刀一般，她原先没有对这次相亲抱什么期待的——一回老家，妈妈就拉着她去相亲，如果是以前她肯定是不愿意去，只是现在她心里存着一股气，想去看看妈妈说的那个男孩怎样，好气一气之前骗她的那个男孩。
“你先喝茶。”一坐下，小柯就很客气的倒了杯茶给她。
小柯很客气，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就像是个刚出社会的学生一样，很斯文。
“谢谢。”
文双不喜欢他身上的学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过了茶。
接着就是沉默了，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他们之间的陌生和强被塞在这儿坐在一起的尴尬让两人无话可谈。
文双先开口了：“你为什么要来到这儿啊？”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萦绕着淡淡的烦躁，母亲对面前这个男孩的夸奖犹言在耳，一想起那些话，她就有些心生厌倦。
男孩抬起头腼腆地笑了，一双眼睛笑起来像双弯月一般，文双怔了怔，似乎对这个男孩的抵触感也少了些了。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没道理，如果不想要来相亲，干嘛还要坐在这儿？原先是冲这一口气来，根本没有什么认真的心思，但当看到男孩无害的笑容，她还是有些难免烦躁。他们之间真的有可能吗？他和她以前交往的男孩比起来没有一点共同之处。至少是看起来。
他看着她，认真的说：“其实我以前一直没有考虑过相亲这件事，但是阿姨联系到我，我看到了你的照片，老实说……很漂亮。”说到这，他的脸还红了红。
文双眨了眨眼，她其实经常听到别人对她外貌上的夸奖，但听到面前的男孩这样直接地夸起她，她还是不免脸红了红。
“那是你接触的女生不多。”她笑了。
接着，他们聊了会儿天，接下来的半年里，她待在老家找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而这半年里，小柯一直向她邀约，有的邀请她接受了，有的则直接拒绝了。
——他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只是不是她的类型。
“双双，小柯给你来电话啦。”妈妈腰上围着围腰，脸上春光明媚的，笑起来就像是得到了太阳照耀的太阳花一般。
每次小柯给家里来电话，只要母亲在，她都会欢欢喜喜地来通知她，让她赶过去接电话，而妈妈也不是那种很懂得尊重隐私的人，小柯给她打电话，妈妈都会把耳朵紧紧地贴在电话上听。
如果她没把话说礼貌说妥帖，妈妈还会瞪她两眼。
“文小姐，上次我和你说的事情你有答复了吗？”对面电话那边是绅士而礼貌的声音，但文双却一点提不起性子来听。
上次小柯给她提起结婚的事，说想要和她进一步发展，当时他还拿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钻戒——虽然那个钻戒闪闪的，闪到了她的心里，但是她真的不喜欢他。
她想到妈妈回去后的唠叨，没直接拒绝，也没有接受——她有时也很痛恨自己的软弱，总是不直接说拒绝，也不说接受，说是害怕母亲的唠叨，其实不过就是自己想要逃避问题的说辞而已。
她听着电话那边温柔的话，心里却越来越烦。
“今天就这样吧。”
她先说出了要求中断电话的话语。
“好的，那再见了。”他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倦怠和不耐心。
——她真的要接受他吗？可是她根本不爱他，更是无法想象和他结婚生子的场景，都说婚姻的基础是爱情，可是在她这儿，她对他一点爱也没有。在一起的原因，也只是因为母亲的意愿。
想到这，她又开始厌倦起自己了。
因为不愿见到母亲失望的眼神就一直拖延着事情，最后闹成对方要和她求婚的地步……她恨她自己。
电话一挂下，母亲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了：“要结婚啊？好事啊，我上次才和小柯他妈聊起这事儿呢，都想你们结婚呢，这多好啊，怎么还要考虑？户口本就在柜子里，你直接去拿就是，妈全力支持。”
文双看着她妈喜气洋洋的样子，似乎说起这件事妈妈就欢天喜地的，仿佛已经开始想象起她和小柯结婚的样子了。
——这种猜测让她烦躁。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皱着眉，解释着。
“什么？你还不想结婚吗？都二十二了，你妈我十八岁就结婚了，你爸我看来还不如小柯呢，我都肯嫁，小柯多好啊，你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嫁？”母亲站起来俯视着她，嘴皮子溜得很快，插着腰理直气壮的。
战斗模式开始，文双心中一哂。
她结婚，就是为母亲结的吗？
她的意愿不算数，她母亲的意愿才算数，说到底，她就是母亲的一个意愿实现工具吧。
“我不喜欢他。”
终于，这句话她说出了口。
“不喜欢？你有什么资格不喜欢？你是我的女儿，我还不知道吗？你就是喜欢，就是喜欢，我都喜欢，你还有不喜欢的理由吗？”她的眉毛竖起来，仿佛对文双的话很不可理解一般。
文双看着她对着自己怒目横视的样子，只觉得母亲对她来说很陌生——她一直知道直接和母亲说起自己的想法母亲会生气会骂她，但是从来没想过这样愤怒可怕的神情会在平时和大家和颜悦色的母亲身上出现。
街道里的人，都夸妈妈性格外向呢。
她认真地看着母亲怒火中烧的样子，母亲就这样指着她大声地骂，说她不上台面，说她没有眼色不懂得珍惜，她看着这样想要极力促成两人婚事的母亲，忽然有点觉得可笑。
在母亲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啊？
母亲似乎被她的神情激怒了，直接把她扯起来，拧着她的耳朵，一边拧一边骂，看上去似乎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一样。
刚刚还欢欢喜喜的母亲，这就歇斯底里了？
文双忽然觉得很受伤。
自己在母亲眼里，好像就成了一个坏人和罪人？因为没有完成她的愿望？
“放开。”她说。
耳朵被拧的刺痛感灼烧着她，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被撕掉了。
母亲更起劲了。
“放开。”她掰开了母亲的手，母亲却开始掐起她的胳膊了。
“你怎么感这样？出去几年了，简直无法无天了。你除了不听话还能做什么？告诉你，你不结婚，你未来一无是处，不结婚，你就没前途，你就活该被淘汰。”难听的话从她的嘴里倾泻而出，第一次，她发现母亲这么厉害。
其实不是这样的，应该也不是第一次了。
父亲就是这样被母亲骂走的，不过以前她只是个旁观者而已，买错了鸭肉的软边会骂，忘记了买菜会被骂，和女同事说两句话也要被骂——辱骂，这就是父母亲生活的主题。
但母亲以前从没骂过她，只是唠叨而已。如今，也轮到她了啊？这还是那个在她发烧时会哄着她的妈妈吗？
“我受够了。”忍着耳朵的灼痛感，她一把推开母亲，母亲却是没想到她的反抗，却是被推到了地上。
文双这时只想跑出去，拿起手机和钱包就打算走。
但，文双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母亲趴在地上眼神哀伤地看着她。
文双怔住了。
“妈妈，你为什么非要我结婚呢？”她忍不住问了。
“小柯——小柯很好啊。小柯这么好，你怎么能不答应他结婚呢？”她喃喃说着，这时的她似乎又变了一个样子，又变得柔软温顺起来了。
感受到耳朵的疼痛感，她又回过神来。
“可是我不爱他。”她蹲下身，和母亲平视着。
“难道我就爱你父亲吗？爱情是不长久的，只有条件好才是最重要的。”母亲扶着沙发起身，坐在沙发上，也不走近她。
刚刚的扭打使他们两个人都变得很狼狈，此时文双的头发被扯成了一团，而母亲的手上也有着几处长长的划痕。
“他真的那么好吗？”文双笑。
母亲看着她笑，似乎是不认识她了一般，她哽住了。
接着，她又开始啜泣起来，也不知道眼泪是哪来的，总之就哗哗地开始哭泣起来了：“我怕自己走得太早，只想给你找个好归宿，小柯多好啊，长得帅，又斯文，多好看啊，又有份好工作，错过他，你起码要等个十年八年才能找个好的了……到时都成老姑娘了，你还嫁的出去吗？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也被你气死了。”
她低着头啜泣，像是很可怜一般——这样的情况下，文双就像个施害者一样。
“我会嫁的出去的。你不要操心。”母亲越哭她越烦，就像她是个罪人一样。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不嫁呢？你欠我这么多……叫你结个婚都不肯……白养你了……白养你了。”她怨念地看着文双，文双只觉得身体发冷。
“你养我，就是为了把我嫁给不喜欢的人吗？”文双低着声问，眼泪从两颊流出来，说了这么久了，她终于忍受不了泪腺的酸涩感了。
像是被激怒一样，她噌的站起来，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指着文双吼道：“你怎么可以指责我？我是你的母亲!”
“可是我不是你的奴隶啊。”泪水越来越多，快要模糊她的眼睛。
“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小柯不好啊，陪你绰绰有余，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她滔滔不绝地骂着，文双脑子快炸了。
“一定要嫁吗？”她问，泪眼朦胧。
她被她的母亲伤透了心。
心碎一般的感觉。
认识到自己像个玩具一般，就这样被随意的操控来操控去。
“小柯多好啊……”她像祥林嫂一样，又开始念起来。
文双觉得她说话就像蚊子一样，嗡嗡是，让她觉得很难受。
“如果小柯是个糟糕的人呢？”文双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眼神绝望。
“怎么可能呢……小柯多好啊。”母亲又开始重复起来，就像是个复读机一样。
文双见着母亲魔怔的样子，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绝望——自己在这世上最亲密最依赖的人，竟是这个样子吗？
就这么想，这么想让她和那个杀千刀的小柯结婚吗？
就这样逼迫她，伤害她，折磨她，这样肆无忌惮地用暴力用辱骂来毁坏两人曾经的回忆和感情？
既然如此——
文双温柔一笑，一个想法划过了她的脑海。
“我会结婚的。”
如你所愿，我会让你看着我结婚，又看着我幸福的生活……接着，你的美梦会粉碎。
母亲听到这话，嘴上的话还没来的及止住，又一个“小柯”划出了母亲的嘴。
“妈妈，谢谢你，我想通了。”她甜甜的笑了。
接着——
几日后他们就去登记了结婚。
接着——
母亲坐在婚礼现场见证了她和小柯的甜蜜婚礼。
婚礼上的母亲，笑得慈祥又温柔，就像个很善解人意的老太太一般。
多好的一个人啊。
接着——
她搬出去住，贷款买了新房，没有用母亲的一分钱。
母亲很得意。四处吹嘘。
接着——
母亲要求她辞掉工作全心全意为小柯，她拒绝了，母亲无话可说，气急败坏。
看着母亲恼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文双温柔地笑了。
真好啊，现在。
以后，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第2章 22岁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