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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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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庞越想了想，还是联系了一个影楼，只说是想要拍一组纪念照，被拍的人有点特殊。
他准备直接翘掉下午的课，午饭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后，没有回学校而是按照上次记下的地址去找赵辿。
途中路过如夜酒吧，酒吧门关着，一个小木板上刻着close的字样挂在门把手上，玻璃门上贴着营业时间。褐色石砖铺成的墙壁，浅黄色的简约窗框旁还挂着装饰画，是美式的乡村风格，让人白天也能在门前驻足。
赵辿把自己房间里的所有的旧书全部收拾了一遍。房间里拉着窗帘，昏暗得很难看清书本上的字。
男孩正蹲在地上翻阅着一本旧作业本。他少见的穿了短袖的上衣，露出了大半的手臂。
他盯着作业本角落里一个小猪头的涂鸦看了很久，向上扯了扯干涩的嘴角。
他合上作业本，甩手把它扔到了房间的墙壁上，本来就不结实的本子一下子被砸散，里面的纸张飘落，撒了一地。
男孩支着膝盖，把金色的脑袋埋在胳膊里。他苍白的皮肤上大片的红斑非常明显，一直延伸到肘部。
他笑不出声音，有些泪水终于还是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落下来了，它们安静地滑落，透明，优雅，不留下一点痕迹。
宽松的衣袖半遮住了他大臂上的黑色文身，整体面积不大，好像是为了遮挡什么痕迹，小虎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凶猛，但也透出青涩的威慑力。
双臂相叠，右手无意间碰上了左臂的文身，他从臂弯中抬起头，右手想去抓什么，但还是从胳膊上滑落了，手里空空的。
走尸一般起身想要继续翻下一本书籍，却听到从外面传来的敲门声。
“咚咚咚……”
他一激灵想去拾床上的外套，却被脚下的杂物绊倒，没平衡住侧摔在地。
手臂上之前打架刚消下去一些的青肿又浮了起来。
他费力爬起来，头还在发热，浑身痛的要死。
“咚咚咚……”
“奇怪。”外面的人念叨了几句，安静了一会。
“西瓜！你在吗？”
没过多久，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赵辿爬起来后半坐在地上，突然失去了去伪装的力气。
他微微动了动酸痛的脖颈，细碎的发束划过皮肤让他感到刺痒。
他抬头，看到床头桌上摆着的那顶黑色渔夫帽。
门外的人叫了几声没有被回应，又安静了下来。
好久，赵辿刚想自嘲一下继续感受摔倒的痛，发现地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知道是谁。
他愣了愣，还是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走过去捡起手机，滑下了接听键。
“喂！西瓜，是我，你在家里吗？”
“……”被电信号从门外传到耳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语速很快。
“是你吗西瓜？……咋又不说话了，你在人多的地方？”
他把手机紧紧地贴在了耳边，但还是没有张开口。
“好吧好吧，没关系，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举着手机的右手有些酸，他想换一只手，可是怎么也动不了。
“嘿，看你一个人肯定既寂寞又无聊，咱们出去玩玩吃个饭？放心，不吃牛排，也不喝芒果汁。”
“……翘课什么的无所谓，你看你都不来上课我一个人上课有什么意思。你这几天不在，我连拼地图的心思都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帮我拼大西洋啊？”
“唉，你要是不能说话敲敲手机发出个声音也行啊，我还真怕你被绑架或者头晕摔倒了什么的。你这家里也没人，自己怎么照顾自己。”
“……你咋没动静啊西瓜，你可别吓我。”
“喂，西瓜？西瓜？”
“……”
止不住的泪水撞进眼镜框里，砸在镜片上，他抬手扯掉眼镜，世界归于一片模糊与重影。
他第一次感受到泪水滚烫的温度，滑过他晒伤的皮肤和下颚，落在锁骨上，火辣辣的痛。
手机从僵了的右手手心滑下砸到书堆里，冰冷的空气代之涌了进来，像是突然失去了最难寻觅的东西，几乎要窒息的空洞感和焦急感压迫着他。
“喂，能回答我一下吗，赵……”
听到电话里什么东西落地的庞越还在门外焦急地团团转，却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着门被打开砸到一旁墙壁上发出的剧烈撞击声，一个身影直直向他扑了过来。
他差点没稳住向后张倒，手机摔到了地上。
那是一抹再熟悉不过的浅金色。
赵辿去房间取了眼镜，刚刚进门时因为看不清路又差点摔倒，被庞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他在侧对着庞越的沙发上坐下，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那个，西瓜……”
至今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庞越两只手手指叠在一起，他吞吐了几次口水，还是试着先叫了对方一声。
但还没等他想好接下来还说什么，一直垂着金色脑袋的赵辿开口了:
“白化病。”
“？”
“我是白化病。”
庞越紧紧叠在一起的十指一松，又因为突然涌出来的思绪，指甲陷入肉中。
他想起了赵辿过长的假发，想起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指，想起自己送不出去的渔夫帽，想起他在班里听人议论cos时的走神，想起自己问他哪个高中时的回答，想起玫瑰与茉莉，想起双子座的鸡尾酒，想起他作为小月亮与自己畅谈时的笑容，想起他口里的“哪一个我”……
“对不起。”
“明明你一直在照顾我，我却没有勇气摘下面具。”
庞越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这个男孩。他白皙的皮肤上明显是打架造成的青肿让他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他身上的晒伤应该也是打架的时候没法防护造成的，明明发烧生病却还皮的不行……
然而一抬眼就看到了对方被浅褐色镜片遮挡但仍能看出痕迹的微红眼角，记得刚刚他抱住自己的时候，还有几滴泪没憋回去洒到了身上。
好多话在喉咙里转了转，他想了个开头。
“你刚刚哭了？”
“没有。”
“……”
“那你身上的青又是什么回事？”
“……”
“那些混混传言中用洗衣粉乎人的真是你？”庞越想起昨天见到赵辿时他也提着一袋洗衣粉，那一大袋砸人肯定很痛。
“是他们先惹我的。”
赵辿低着头终于闷出了一句，就像犯了错误被大人质问的孩子一样。
庞越复杂地叹了口气，没有再问这件事，看着赵辿本来乳白色的手臂上混杂着的各种颜色，有些心疼:“能把胳膊给我看看吗？”
赵辿没有动，庞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轻轻把他藏在身侧的手臂给拉了出来。
手腕和后肘上的一些擦伤已经结痂，除了小臂的晒伤，还有一些拳头大的青痕，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关节处有些不像是旧伤。
庞越皱了皱眉，因为自己习过武，看伤处还挺在行:“你刚刚摔倒了？”
“……”闻言他被人抓着的胳膊微微一颤，赵辿不小心撞上了庞越的眼睛，又快速避开。
“小月亮同学，我记得你在酒吧里话很多啊？”
“我……”
庞越没再难为他，叹口气放开了他的胳膊，刚想问问他有没有涂跌打的药就瞥到赵辿的另一只胳膊的袖子下面有一块明显的黑色。
他伸出手想掀上去看看，那块黑色却立刻被赵辿扯下袖子捂住了。
“……”庞越没管他的小动作，直接上手跟他比劲儿。
但结果当然还是他比不过这个怪力的小孩子。
“松不松手？”
“……”
“小·月·亮？”
“我的屏保小骨同学？”
赵辿觉得头脑一阵发热，手一时没用上劲被庞越扒开了。
庞越掀上袖子，看着他大臂上还挺可爱的文身，愣了会。
赵辿别着头。
“就个文身你遮什么遮？我还以为伤到哪了……”
“我又不是教导主任，你怕啥啊？”
“……”
“行了行了，你这跌伤今天抹药了吗，你家药都放在哪？”
赵辿摇摇头，又指了指电视旁的柜子:“下边第二个抽屉里。”
庞越过去翻了一会，找出了几盒能用的药，还特意留意了下有没有过期。
很快庞越拿着几小盒药走了回来，看他还是磨磨唧唧的样子，喊了他一声:
“把胳膊抬起来，西瓜。”
庞越像刚刚查看伤口一样在他前面蹲下，赵辿闻言抬起了胳膊但不敢看他:
“别叫我西瓜。”
庞越没理他在闹什么别扭，打开盖子给他抹药。
药膏刺激着皮肤很痛，赵辿忍住没发出声音，但还是流了些汗。
庞越全程没有说话，认真地低着头给他上药，时不时还在一些地方按压揉一揉，让他感觉不是那么痛了。
赵辿终于转过头看向了对方，灰发的男生因为蹲着，不用像以前那样看要他的脸还需要稍微抬头。他专注于手上的工作，神色认真，甚至上次课堂小考的时候赵辿都没有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
“二胖……”
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想着的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小心翼翼的。
“嗯。”对方继续着手里的事情头也没抬，用单音节应了一声。
“二胖……”
他很想捂住自己的嘴，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我在，咋了？”庞越蹲着移了移位置，开始给他的左手上药。
半晌，赵辿别开头没再看他:“没什么……”
“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唔终于掉马了你们两个小可爱溜了溜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