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喜甜》徐丹瑛

11、第十一章

　　运动会的前几天，喻春晓曾在市立图书馆“碰”到过束旌声。束旌声是为了借杂文诗选而去的，他的语文成绩碰到了瓶颈一直无法提高，自我反思后得出的结论是看课外书看得太少了，缺乏世俗共感；喻春晓则是借口参加签售会而去，那天上午，图书馆的活动室里举办了一场某佛学教授的义卖活动，所售之书名为《哑人无言》——光看书名就知道其中奥义定不是常人能解。

　　喻春晓手里捧着这本厚达480页的书，徘徊在高大的书架之间，妆容细致，笑容甜美，时而倚着书架抬起洁白的脖子，时而停驻于廊道，回眸一笑百媚生。除了来找束旌声，她还有另一项活动，那就是摆拍。

　　摄影师是她胆小怕事的同班同学马倩倩，那同学跟她成绩半斤八两，唯一的才能就是会拍照外加会修图，喻春晓已经找她拍过N次有偿校园写真。马倩倩的作品呈现在各大社交平台上，多亏了她，喻春晓的“美”名才能传播得那么快。

　　图书馆的安详与平静没一会儿就被她俩的争执声打破：

　　喻春晓趁着四下无熟人盛气凌人：“你把我拍糊了啊，会不会对焦！”

　　马倩倩连声道歉：“对不起啊春晓，因为这里光线不好啊，要不咱们出去拍？”

　　喻春晓远远地看了眼书丛中束旌声拔尖的背影，不肯换地方：“我就要在这里拍，你给我拍好看点，知道吗？好处少不了你的！”

　　她审查完相机，扔回马倩倩怀里，踏踏踏跑到不远处的走廊尽头，卷起百褶裙席地而坐，双手托着下巴眨了眨星星眼：“就这么拍吧！”

　　马倩倩拖着疲惫的身躯紧跟上去，没想到转眼“砰——”一声撞进学霸怀里。学霸手里的书啪啦啪啦掉落在地上，吸引了靠边走廊一众自习生的目光。

　　为何如此聒噪！

　　两人迅速腾开。马倩倩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抬头，眼前这人颀长而英俊，普通的v领白T恤和深色牛仔裤更衬得他气质简单清新，最重要的是五官精雕细琢，有落水之玉那般温润透净——是束旌声！

　　束旌声捡起书，站稳身子，拍去粘在胸口的一根长发，说：“没关系。”他看清对方的脸，觉得有些眼熟，便问：“你也是英华的吧？”

　　马倩倩脸红得发涨：“我，我……”

　　“好巧啊，怎么在这里碰见你？”后边看清全过程的喻春晓笑着拍了拍束旌声的肩膀，开朗地说：“上午好啊！”

　　束旌声回头，看到她灿如夏花的脸，沉着地点了点头：“你好。”

　　他冷淡的反应让喻春晓感到片刻的失望。但既然已经碰面，肯定得实施下一步行动，她勾住束旌声的手腕：“你书借完了吧？走，我们去大厅，我正好有几个学术上的问题要问你。”

　　束旌声被她一路拽了出去，鉴于室内有学生在自习，他一路都没有发声，出了大厅他才使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步子放慢，说：“我是理科班的，你是文科班的，我大概教不了你什么。”

　　“那你就跟我讨论一下理想和人生嘛……”

　　喻春晓拽着他不放，使出了超强粘人劲，马倩倩在不远处“咔咔咔”几下，心想着今天终于做了件能让春晓姐姐满意的事。她向春晓作出要走的手势，春晓比了个“ok”，电灯泡迅速逃离现场。

　　束旌声是个任人捏打的软柿子，喻春晓把他连拖带拽，两人终于在休息室找了座位坐下。束旌声对她是不耐烦的，进图书馆的那一刻看到她，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绕着她走，可惜没成功。

　　喻春晓非常热情地给他点了饮料，束旌声没办法驳了情面，毕竟是甜甜姐的妹妹，就象征性地答了几个她提出的刁钻问题。问到后来喻春晓实在想不到什么了，她的歪脑筋也就浮出水面，她打开天窗说亮话，问：“我姐姐，前阵子把我送你的领带带回来了，是你给她的吗？”

　　束旌声点头：“因为你们姐妹住在一起。”我托她带回东西给你无可厚非。

　　他以为她会生气，可喻春晓却忽然泄气似的趴在桌上，鼓着腮帮子感叹道：“真羡慕你们啊，从小就是好朋友，相互之间一定很信任吧。”她这姿势是极其撩人的，喜欢可爱女生的男孩子也许就吃这套。

　　然而对束旌声来说，没有用。

　　他点点头：“你姐姐是我最好的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

　　春晓哑然，抬起头，摸了摸侧脸的印痕，低着头说：“那我呢，你就那么不喜欢我吗，连领带都…那只是送你的成人礼礼物而已。”她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就听不清了，娇滴滴不知道有多委屈，多引人怜惜。

　　“不，”束旌声打断她，“现在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最重要的，只有学习。其他与此无关的事情不值得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去考虑。”

　　他说得一本正经，冠冕堂皇，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喻春晓才不吃这套，噘着嘴追问：“如果是在高考完之后呢？”

　　“之后？”束旌声想了想，“每个人都是自由的。”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有机会了？”喻春晓很激动，淡色的脸颊重新出现了血红，“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她害羞地低下头，而束旌声陷入了沉默……

　　他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隔天，束旌声和喻春晓相撷出现在市立图书馆的照片就流到了常征那小子手里。通常情况下，常征拿到小道消息后会进行有偿扩散，这是他赚钱的方式，但到喻喜甜这里自然不同，就像上次一样，他一边拍着马屁把消息告诉了她，图片也发了她一份，作为证明他不是在胡诌的证据。

　　喻喜甜收到图片的时候是下午大课间活动，班里同学在外头练方阵，唯有她一个人留在教室里。单手枕趴在桌面，额头朝下盯着桌肚的手机。她读完消息，看到图中两人笑魇如花的样子，小腹突发一阵刺痛，不得不抬头喝了一大口红糖水把痛感压下去。

　　真行啊，原以为这小子挺单纯，原来也知道留一手，还学人家脚踩两只船？

　　喻喜甜收起手机，苍白的脸凝着束旌声的空座位，写了张纸条，朝他抽屉扔了过去。

　　这天喻喜甜晚自修请了假，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请假了，既然有了束旌声帮她请了第一次，再多几次也无关痛痒——总之那一万块钱全勤奖是铁定拿不到。束旌声收到纸条，上面写着九点钟在学校操场见，他还觉得诧异，甜甜姐不是要请假回家吗？怎么又要在操场见呢？

　　晚间，喻喜甜背包走人，没出校门，而是进了便利店，那里围坐着老一帮子人，霍烨见她进去，手上那根烟断在了烟灰缸里。

　　“优秀啊，大概是都把书倒背如流了？该上课的时候往这儿坐？”她擅长用一句话嘲讽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常征挂着张村里老太太的八卦脸，椅子烫屁股似的，他卷起一条腿坐在屁股底下，伸着脖子问喻喜甜：“怎么样，修理过那小子了吗？”

　　喻喜甜面色阴沉，就像小隔间里未散去的蒙蒙烟雾，绕在灯下使人看不见深处的火光。她坐下便是打手游：“我该修理的另有其人，你觉得呢？”

　　丁立康煽风点火：“是该好好修理修理，想抢甜甜姐对象，还不先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他在那儿骂喻春晓骂得起劲，沉默了好一阵的霍烨忽然问喻喜甜：“姓束那小子怎么样？”

　　“什么叫怎么样？”喻喜甜反问他，“他怎么样不关我屁事，我只在乎谁输谁赢，这个结果。”

　　她嘴角微微翘起，斜眼看着丁立康：“纸条送到她手里了？”

　　“送到了，让人以束旌声名义送的。”

　　“事儿办成了给你点甜头。”

　　“甜甜姐哪儿的话。”

　　霍烨和常征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那两人又在暗中交易些什么，常征只管追问，霍烨却没有听的兴趣。

　　他看着喻喜甜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忽然回忆起六年前她的样子。那时她刚上初一，戾气是有些，但大部分还是单纯，跟着他屁股后面混了三年，该学的一样没学会。现在的她想得多，做得也多，名气在外，是人都敬她三分，早就不是他能掌控的小姑娘了。

　　四人打了一会儿扑克，中途喻喜甜一直在注意时间，到了八点五十左右，她就勾着书包往外走。也没叮嘱他们不要跟上，总之常征和丁立康两人的好奇心不会允许放过她任何一桩特殊行动。

　　操场外缘灯光极亮，步入操场便暗得厉害，喻喜甜打开手电筒往角落里的沙坑方向走去，那里树荫下早就站了个黑乎乎的影子，模糊中的束旌声向她招手。

　　喻喜甜散漫的步伐还未靠近，束旌声就急切地说：“甜甜姐，我跟他们说出来上洗手间的，所以要快点回去。”

　　“不耽误你几个时间。”她走近他，关掉了手电。

　　脚步声止，潮热的空气便安静下来，只剩遥远的蛙声和蝉鸣。

　　两人站在可见度极低的沙坑边上适应了一会儿，视线变得清晰，看得清月光之后，束旌声问：“甜甜姐，你要找我说什么？”

　　喻喜甜侧着脸抬头迎着月光，淡白的脸颊映入束旌声眼帘。她敏锐地听见不远处的身后有新的脚步声临近，果然，下一秒那人就开始呼喊：“束旌声，你在那儿吗？”

　　束旌声听闻自己的名字，赶忙朝声源方向看去，他害怕自己被学生会抓住检举，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辨认出喻春晓的声音罢了。

　　喻喜甜几步上前拽住了束旌声的胳膊，抬起下巴，寻找他慌张的眼睛。

　　束旌声来不及反应，踉跄后退了几步，刚想问怎么了，然而：“甜甜姐……呜……”

　　她吻住了他，并把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而她的手，搭在他的肩头……他的瞳孔瞬间扩张又收缩，全身的触觉集中在唇齿这一处……

　　怎么突然……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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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开不开心，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