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喜甜》徐丹瑛

14、第十四章

　　每年的秋季运动会都选在一个特别炎热的日子，今年也是，什么秋高气爽万里无云，那都是古代诗人笔下的理想罢了。在全球气温变暖的今天，南方只剩下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天，另一个就是夏天。

　　早上九点整，英华高中操场上整齐排列着35个方阵，高三的学姐学长们首当其冲站在大部队最前线。走阵评比是每年的惯例，今年还是喻春晓举牌立于班级正前方，一身水手服清爽快意，夺走了身周几个理科班大多数男同学的火热目光。

　　“快看喻喜甜的腿，好白啊！”

　　“平时看不出来腰还挺细！”

　　“啊啊啊喻喜甜我的女神好美啊！”

　　……

　　喻喜甜这身水手服是从校艺术团借的，为了这场运动会，她没肯自费一分钱，更不会主张动用班费，因此在各路花枝招展的人马中，高三10班清一色校服稍显弱势。弱势中的弱鸡男孩束旌声同学位处于方阵的最后一排，他伸长了脖子盯着喻喜甜半露不露的细腰和白晃晃的两条长腿，忽然觉得不得劲儿极了。

　　为什么方圆百米内，就他的甜甜姐最出挑，最好看！

　　看台上的两位主持人正在报幕，校草边上的就是名副其实的校花喻春晓同学，她身着一条淡粉色吊带连衣长裙，风影绰绰地站在指定位置，优雅地为每一个出场班级进行实时播报：

　　“看呐！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10班，他们步伐整齐，着装统一，昂首挺胸，意气风发！他们用坚实的脚步告诉我们，成功只来自于脚踏实地，第一是他们追求的目标，扭转乾坤是他们必胜的口号！”

　　抑扬顿挫的女高音喊到这里，喻喜甜提一口气，抬旌旗，指挥全体阔步向前。高三10班很往年一样朴素没什么花样，踏个步，喊声口号也就过去了。班主任老师的想法跟体委是一致的，重点班更应该注重赢在实力上。

　　束旌声心不在焉，步子踏反了都不知道，一个人在尾巴上影响了全班的和谐，他老爸站在看台上都替儿子捏一把汗。然而小束同学到底都没纠正过来，而且喊口号的时候词儿也忘了，他眼珠子几乎长在了甜甜姐身上……

　　她裙子那么短，踏步的时候不会走光吗？早知道提醒她换一条长一点的了！哎！真让人操心啊！

　　冗长的各位校级领导致辞结束后，运动会正式开始，原本整齐划一的班队变成了一个个孤兵在游荡——高三的同学们兴致缺缺，没几个主动参赛的，基本上打的都是友谊赛。

　　束旌声这个没什么运动细胞的人被迫报了挑高和跳远，然而上午初赛时就被刷了下来，丢人丢得一塌糊涂，还好甜甜姐没看到他摔大马趴的场景。

　　他从场地回教室的路上碰到喻喜甜，她已经把衣服换了回来，这让他很高兴。他见她手里有几瓶冰水，说：“给我送的吗？”

　　喻喜甜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她少见束旌声这文静学霸大汗淋漓的样子，也诧异竟然能在他身上找到阳光帅气，她笑着丢他一瓶，问：“贺山呢？”

　　束旌声本来想回教室吹会儿空调，鉴于体委不辞辛苦还在往操场跑，他也就顺势改变了路线，帮喻喜甜搬水一起往操场去了。整个校园响彻进行曲，他们说话不得不超级大声，他说：“还是贺山厉害，200米和400米都进了决赛，明天上午还有3000米要比，练了那么多气都不带喘一口的。”

　　喻喜甜轻飘飘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

　　束旌声刚想反口问一句“我怎么了？”对面来了喻喜甜的老熟人，两人寒暄去了，把他晾在了后边。来者是霍烨，穿着一黑色工字背心，鼓鼓囊囊的肌肉露在大太阳底下，泛着油亮的光。

　　霍烨的目光投射过来时，束旌声不自然地暼向了一边，喝口水，安静等待甜甜姐和他对话结束，后来霍烨经过他时看他的那眼，使束旌声本能地觉得警惕，这男人怎么每次看他的时候都像是在看仇人呢……

　　一整个上午束旌声和喻喜甜都待在自己班级的篷里坐着，随时给参赛同学准备补给品，班主任偶尔过来操会儿心：“热不热？”“要不要我找个同学来替你们一会儿？”“小喻你没事把笔记本带出来多看看呐！”

　　所以束旌声把他老爸赶走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正大光明相处的机会，谁都不能破坏！

　　束旌声有一搭没一搭跟他的甜甜姐聊着天，喻喜甜一直在摆弄手里的相机，时不时回一句，有时太过专注忘了回，束旌声也不怪她，因为能跟甜甜姐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啦！

　　差不多到了中午，喻喜甜肚子叫了一声，非常响亮，进行曲都盖不住，持续犯花痴的小束同学听见了。

　　他说：“要不咱们先去食堂吃个午饭？今天多开了两个窗口，有砂锅米粉和热干面，你不是喜欢热干面吗？”

　　喻喜甜把相机收进抽屉里，摸摸口袋，说：“我没有饭卡，在教室里。”

　　“没事，用我的！”

　　阔绰的束老板请客，自然不能亏待女朋友，连连点了好几份吃的，然而刷卡的时候尴尬的情况出现，余额不足……

　　“额……”束老板站在卡机边上，额头三滴汗。

　　还好这时候贺山来得及时，替束旌声解了围，可是又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贺山没有眼力也不解风情，三人合桌坐下，他就问喻喜甜：“听说你跟我那朋友挺聊得来的？聊了几天觉得怎么样？入得了眼不？”

　　喻喜甜叉起一筷子热干面还没塞进嘴里，看了眼束旌声，装傻说：“什么朋友，我不知道你说的哪个……”

　　“就大赫啊！张中赫，体院篮球队的那个大个头！”贺山激动，“前两天我不还看见你们在学校外头小卖部吃关东煮呢么！”

　　“咳咳……”喻喜甜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摆了一道，顾左右而言他：“这个热干面好烫啊……”

　　束旌声抓住了重点：“甜甜姐，张中赫是谁啊……”

　　他有点手抖，不太自然地看着贺山。

　　“张中赫是我兄弟，就是上次看见甜甜姐教训毛孩之后对甜甜姐一见钟情的，我不是还问你要甜甜姐联系方式呢么，你小气吧啦不肯给！臭弟弟！”贺山白了一眼束旌声。

　　“一见钟情？”束旌声抬高音量。

　　气氛不太妙。喻喜甜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外面有人对甜甜姐一见钟情，还拿到了甜甜姐的联系方式，两个人还聊上了？

　　束旌声眉型歪成八字，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甜甜姐是认真的吗……他看她低着头闭嘴的样子，内心一片迷茫。

　　一边贺山滔滔不绝：“我们大赫兄弟是个正经的好男孩，除了学习差点儿只能去体院，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缺点，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没谈过恋爱，还是个小雏……”

　　“够了！”束旌声筷子拍在桌上，震到四周一圈人，他委屈兮兮地看着贺山，问：“哥哥的兄弟怎么那么多！”

　　喻喜甜灰溜溜：“……”

　　当天下午贺山400米拿了冠军回到教室，整个人亢奋得不行，晚自习开始了还停不住跟四周小伙伴吹牛皮。束旌声自顾自生闷气，贺山和喻喜甜两个人的气都生。

　　喻喜甜非常了解自己的处境，所以她决定安安静静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贺山戳了戳束旌声的手臂：“不替哥哥高兴吗？哥哥拿了一等奖！”

　　束旌声歪过脑袋给他拉出一抹微笑：“恭喜哥哥。”

　　“诶，弟弟怎么了嘛，是不是因为哥哥只给大赫兄弟牵线搭桥找对象，你别怪哥哥啊，实在是因为弟弟太优秀了，哥哥找不到与弟弟匹配的资源啊！”

　　贺山眼看着束旌声怒火朝天地撕了张纸条扔到了他怀里，他展开一看，上面布满了束旌声狂野的愤怒：“哥哥，你是傻瓜吗？我在跟喻喜甜谈恋爱！我在跟她谈恋爱！！！”

　　三个巨大无比的感叹号，贺山看完惊恐状。

　　然后他用非常小的字体在边上写了一句：“是真的吗？”

　　“真的真的真的！”束旌声抓着他耳朵往里头喊了三声。

　　贺山以为自己要聋了。

　　聋了之后是难以缓和的尴尬。

　　我擦，束旌声和喻喜甜谈恋爱？束旌声这样的傻弟弟都能跟这么漂亮的姐姐谈恋爱？！那我呢！那我的兄弟大赫呢？！不对啊，我把我兄弟大赫介绍给弟弟的女朋友，我……

　　贺山在发疯的边缘试探了一下，随后陷入深刻的思考，开始对人生发问。

　　束旌声有苦难言，一边是装睡的，一边是沉默的，没辙只好掏出笔记本背公式，背着背着却想到：甜甜姐到底跟张中赫发展关系了没有啊啊啊啊啊！

　　趴着的喻喜甜表示：脚踩两只船果然是贼特么刺激的。

　　她翻开手机停留在张中赫的聊天界面，最后一句停留在上午十点，对方发了个傻笑的表情说：“哈哈，我看到你了，腿长一米八，不是吹的！”

　　要问她有没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其实没有。当她第一次选择利用束旌声做剑刺向她妹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渣女了。何况现在，她只是用同一种方式，进行下一个阶段的斗争啊……

　　她心里唯一的思考是，要怎么样才能两全其美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运动会前5天，喻春晓同桌把她带来体校看帅哥。
喻春晓：“啊啊啊那个扣篮的男生好帅啊！快！一个小时我要他所有的资料！”
同桌：“好嘞！我马上联系百事通！”
下一小时百事通常征联系了喻喜甜：“春晓要追隔壁体校的张中赫了，她正在和她的同桌挑礼物。”
喻喜甜听这名字有点耳熟：“……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