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大陆］往昔》绮罗亲王

2、上阕·［02：哥哥］

　　［02：哥哥］

　　他就从前世的跳崖明志说起罢。
　　分明跌入鬼见愁却在新世界睁开了眼睛的唐三，最开始时绕是心念纯熟也依旧茫然，还很无措（当然作为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也做不了什么），好长一段时间后才接受了自己未死的事实。
　　生于巴蜀的唐门弟子不知这叫穿越，还当是自己下黄泉过地府，落下碗孟婆汤没喝就投胎转生了。
　　这辈子他不是孤儿，有一胞双生的妹妹，还有父亲。遗憾的是，据说他的母亲诞下孩子后便因难产身亡。
　　唐三很知足。
　　他想他本是已死之人，如今重活一回，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呢？
　　即便生活条件艰苦，父亲颓废整日醉酒，唐三也没有过抱怨。唯一让他头疼的，只有妹妹唐昔。
　　唐三前世就是个沉迷唐门暗器黑科技的标准宅男，别说跟女孩子相处了，就是同异性说两句话的经历都大于等于没有。
　　这可真是有点惨。

　　兄妹俩自出生起就睡在一起。
　　理由还很充分：家里穷，土坯房，能省张床就省张床，杜绝浪费从我做起。

　　唐昔很喜欢跟在唐三身后，像个小尾巴，还是个很漂亮的小尾巴。
　　唐三一直都知道自己妹妹生得好看，精雕细琢的五官倾注造物主的偏爱，在这贫困的小村庄里如一粒沧海遗珠，散发着熠熠光辉。而作为与她双生的兄长，唐三却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唯有那双沉静黑眸如星海深邃，勉强算个特质。
　　事实上，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两人是否有血缘联系，从旁人瞧他们兄妹的眼神就能看出其中差异巨大。
　　只是双子间的特殊感应做不了假，唐昔抱着他喊哥哥时，那种血浓于水的悸动，源自血脉深处，唐三总能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似唐昔是他被剥离出去的半身，而他们本是一体。
　　这种触动于唐三而言既新奇也陌生。
　　兄妹外貌迥异，父亲唐昊给出的原因不管有几分真实性，他都得当它是真的。无论真相是否如此，唐昔都是他的妹妹。

　　有些东西终究不能逾越。

　　六岁那年武魂觉醒，唐三后来独自踏上求学之路。忙碌充实的学习生涯之外，夜里入睡前的片刻时间他想起父亲和妹妹，忧心唐昊没做饭不管唐昔，替小舞掖好被角后又想起妹妹从小睡姿不雅，也不知道会不会夜里着凉。
　　想了一圈后唐三发现自己脑子里已经没有一丝睡意。
　　他盯着七舍漆黑的天花板，心里不知是股什么滋味，好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空落落的。他又想了很多，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未来还有很多这样的夜晚。不管唐三本人是否知情，他迟早都会适应的。
　　六年时间一晃而过，他遵从师嘱前往史莱克学院，刚感叹完小小村庄却藏龙卧虎，转身就在学院里碰见了一名蓝发少女，熟悉的触动荡漾在心间。
　　只消一眼他就认出了唐昔。
　　唐三表面镇定其实内地心潮澎湃欢欣如野马脱缰撒开脚蹄子疯跑，可惜他妹妹完全看不见他的激动，冷淡说自己叫花苓昔，不是什么唐昔。那一瞬间他简直如堕寒冰地狱。
　　他的妹妹不认他。
　　唐三忽然认知到他们分开的这六年里，曾经亲密无间的联系已经产生了无法忽视的裂痕。
　　间隔，疏远。
　　明明是宛如一体的双子，这一刻唐三却再也看不清唐昔的想法了。

　　进入史莱克的第一天，唐三就从院长那里得知，自称花苓昔的少女已于昨晚被家长接走。
　　换句话说，在他昏迷不醒的期间里，六年前离开他的父亲和妹妹，今日历史重演，再一次悄无声息的在他身旁消失了。
　　唐三知道这必定是有原因的。
　　但他不明白。
　　小舞在他面前捏着衣角垂额道歉，说自己昨晚就该拦住唐昔的。
　　唐三只是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
　　后来他从史莱克仅有的三名学生那里听闻了关于「花苓昔」的一切。七怪老大戴沐白搓着手臂跟他说，这辈子打死他也不敢再去招惹那个女魔头。
　　没错，女魔头。这就是史莱克上下老少对花苓昔的认知。
　　戴沐白说她一年前突然出现在史莱克，院长解释说她是特招生。那时候学院里的都是男生，难免就想调戏一下新来的漂亮妹子，过个嘴瘾。
　　“结果你猜怎么着？”
　　回忆黑历史的戴老大脸色难看，同是故事主人公的另外两人也是四十五度角忧伤地仰望天空。
　　戴沐白：“她把我们三个用蓝银草武魂吊在树上绑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那草蕴含的魂力耗尽了才算松绑。整整一天啊！人砸下来时我都要被胖子压得内脏都出来了。”
　　马红俊立刻叫苦：“这事能怪我吗？我是无辜的！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女生们的反应倒很一致，认为三个男生是自己作的。
　　“该。”
　　唐三的表情有些奇怪，他问三人当时到底出言调戏了些什么？
　　“也没说什么……”
　　接话的奥斯卡莫名没什么底气。看着唐三幽深的黑眸，忽然觉得尾椎骨有股冷气一直往后背爬。

　　得知唐三与女魔头的关系后，戴沐白三人除了感叹唐家这神奇的基因外，都觉得自己要凉凉。事实不厌其烦地再一次证明，招惹了妹控这没什么，招惹了妹控的妹妹(不管是亲妹还是义妹)，那大抵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玩笑揭过后戴沐白说，他们戏称花苓昔为女魔头还是有别的原因的。这姑娘变脸速度快得像翻书，上一秒还笑容满面下一秒就冷若冰霜，实力还强得诡异，斗魂场百分百的胜率，谁都不敢和她正面刚。
　　奥斯卡接着说花苓昔打赌从没输过。上一个敢在她面前出老千的兄弟，这会坟头草也该有三尺高了。
　　他们还同唐三说了一件事，几个月前附近有个人渣猥亵女孩，一连祸害了好几人。他们得知这件事后，就决定联手去为民除害。
　　结果花苓昔早他们一步，先是用美色把这个人渣骗到僻静处，然后开始发疯。不仅踩了前面还捅了后面，足足凌虐半个时辰才大发慈悲给他放开了，看得闻风而来的三个男生鸟蛋一缩菊花一紧，庆幸自己还好没怎么得罪过她。
　　林林总总说了一些花苓昔的事迹，最后奥斯卡总结：花苓昔正常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一个姑娘，毕竟谁会拒绝做一个颜狗呢？可一旦她发起疯来，那就是罗刹在世修罗附体，那叫个暴虐狠绝凶残恐怖。她像把杀剑，既已出鞘，必要见血。

　　唐三久久无语。
　　分隔六年，他无从得知唐昔身上发生过什么。时间能改变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经他们讲述得知不少与妹妹相关的事，曾经的空白也增添了些内容，十二岁的唐昔在他的世界里逐渐眉目清晰。
　　这个女孩还保留着幼时他熟悉的一面，而另一面的暴虐冷漠却是他不能触及的领域。他们间隔离得太远，心弦断了太久，他声声呼唤，余音不绝，万物沉寂之后也得不到半句回应。
　　唐三期待并等待下次的重逢。
　　他隐约觉得妹妹应该没有离他多远。他们兄妹很快就能再见的。他有这个预感。

　　只是不成想这个很快再见的预感，三年之后才被兑现。

　　斗魂大赛结束后，唐三和小舞被现身的唐昊带走。等得他睁眼醒来后，看见漫天星斗与身旁的篝火，一袭黑袍的父亲透过火光静静注视他，小舞却已不见踪影。
　　“她回去她该去的地方了。”
　　唐昊的一切就和多年前那般无几多变化。在给唐三解答部分疑惑后，天光将亮，唐昊将篝火熄灭，站起身来说跟上。
　　唐三不多问一句，施展身形跟随父亲身后，一路翻山越岭，最后在某座山脉深处落脚。山谷内空气湿润，瀑布水潭，木林密布，好一处人间仙境。
　　而就是在这里，唐三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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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唐昔像是从未在史莱克见过他、没有那次错愕痛心的记忆般，扑过来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他无奈只好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另一只手尴尬的不知往哪里放。
　　唐三还在心里嘀咕自己当年怎么没教过妹妹，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兄妹七岁不可同席，结果等唐昊一走，唐昔就把手一松，看着他满脸冷漠，然后转身就走。
　　大概是觉得还不够解气，唐昔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狠狠踩了他两脚，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开，蹲回瀑布水潭边盯着倒影发呆。
　　猝不及防被甩脸的唐三呆滞中。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试探地开口，脸上还带着些许讨好的笑容。
　　“……昔昔？这是怎么了……”
　　“你都有新的妹妹了，还回来找我干什么！”
　　“……”
　　撸遍傲娇兔子的唐三深知这会绝对不能讲道理，她是听不进去的。妹妹这种神奇生物，毛只能顺着摸。温顺时能腻得你发慌，狂暴起来也能凶得你发怵。
　　唐三张嘴，准备解释，但他亲妹不听，半句不废话，直接一头扎进了水潭里，水花都没翻起来。
　　顿时唐三心脏揪紧。
　　“昔昔！”
　　他可是记得唐昔完全不会游泳，半米深的水都能吓得她绕路走。
　　然而现实往他脸上怼了一个巨大的惊喜，入水的唐昔如同归海的游鱼，行动自如。他妄图救起妹妹的手，连指缝间的发丝都未抓住。
　　唐昔此刻看起来像在坠落。
　　背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渊劫。她面对着他坠落。
　　她在水底深深地凝望他，眼神里有清晰的哀伤，与模糊的某样不知名的东西。跳动的心脏传来剧痛，明明能以玄天功施展内呼吸的他，从这一刻起却感到了窒息。
　　唐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看着自己的妹妹，却又用一种从未认识过她的眼神注视她。
　　他怔愣一瞬后没有多少迟疑地朝她伸手，可她却转身游走了，背着他从对面上了岸。
　　他忽然不敢追过去了。等他浮出水面，妹妹就在水潭对岸看着他，浑身湿透，蓝色纱裙勾勒出姣好的女体。
　　见唐三露头，唐昔弯身在脚边拾起什么，然后将其高举过头顶——
　　那是块布满青苔的石头。
　　并且伴随着一声怒气十足的怒吼呈抛物线运动的形式朝他砸了过来。

　　“哥哥大混蛋！！！”
　　“嘭！！”

　　唐三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妹妹明目张胆的暗器袭击，还没松口气，扭头看岸边，唐昔已经不见了踪影。
　　重逢后的日子，兄妹二人开始冷战。
　　再确切一点，就是唐昔单方面无视唐三。
　　她时常蹲在水潭边对着倒影发呆，而唐三在瀑布下练他的八十一锤。他总能感到妹妹的视线粘在后背，结果一分神就被水冲进潭里，透心凉心飞扬。
　　更多时候唐昔不见踪影，唐三问唐昊不用找妹妹回来？他爹就回一句忙你的，你妹的修炼方式跟你不一样。
　　确实每回唐昔消失没多久就回来了，唐三也没再记挂心上。
　　日复一日的修炼，唐家的这三人交流极少，让唐三有些不习惯，印象中他爹一如既往，唯有妹妹变化巨大。她安静得过分，对比六岁之前的活泼简直是两个极端，像唐昊的翻版。
　　一得空唐三就联想，想唐昔这些年和唐昊是怎么过来的，结果越想越心肌梗塞。
　　他爹沉郁闷声，不善表达，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凶。他小妹和他爹生活这么多年，原本好动的性子直接给磨平了，话都藏在心里，一大一小两个谁也不跟他说。
　　唐三头疼。
　　但他能怪他爹带歪了妹妹吗？他不能。
　　对着瀑布锤完八十一下的唐三想，没关系，以后日子还长，他们兄妹在一起，说什么他也要把妹妹给掰回来，彻底释放她天真活泼可爱开朗的天性。
　　这时候终极妹控唐三完全忘了兄弟对他妹的评价。
　　在他眼里，妹妹这种生物，是可以任意撒娇和肆意活泼的，出事了他顶着。犯错他会说，带回去关上门教育，比黑脸阎罗还凶。但要是外面，他这个亲哥铁定是护短的。
　　就拿妹妹她断人孽根这事来说，即便场面血腥唐三他也能自带滤镜，觉得自己妹妹三观正直为民除害惩恶扬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动手方式太粗鲁，不适合女孩子，该换他来，保准让人渣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怀疑自己当年怎么就出生在了这世界上。
　　所以不要试图和妹控讲道理，否则他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再给你塑造一个全新三观。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其实还是挺大的。

　　唐昔难得会搭理唐三的时候，只有开饭那一两个时辰。
　　水潭里有鱼，深林山脉里也有数不清的山珍，每到饭点唐昔就巴巴望着唐三，蓝眼睛里全是压不住的渴望，往外透露的信息只有一个，那就是哥我饿了快做饭吧QAQ
　　每到这时唐三就想笑，又怕笑了妹妹就炸毛，转头扎进潭里甩他一脸冷冰冰的水。
　　他憋着笑架柴点火，把野味处理了放上面烤。唐昔就盯着那肉看，像收起全身刺的小动物。这时唐三跟她说话，她也回个反应，比其余时候冷硬的态度好太多。
　　话题聊的不多。唐三没问这些年的事，怕问了他妹彻底打他进冷宫。他察觉她心里是欢喜他的，保不齐面上冷脸，心里就雀跃蹦跳敲锣打鼓跟过年似的呢。但兄妹分的久了，怎么也凿不穿那面墙，强来肯定不行，唐三也没法，只能慢慢磨。
　　他厨艺其实算不上高，但总比他爹和他妹那手红肉带血黑炭成灰的翻车现场好的多。不管唐三做的烤肉味道如何，唐家父女两个都认认真真吃干净了，半点不挑食。
　　时间久了唐昔也恢复了点本性，鼓着脸说咸了淡了，一边嫌弃一边吃得津津有味。唐三也不揭穿她口嫌体正直，在旁做虚心受教状配合妹妹的表演。
　　唐昊向来话少，从不参与他们兄妹的互动，只在一旁看着，眼里难得有柔情，也有暗伤，全交织一块就复杂得很。
　　唐三不用转脑子也知道，他爹这是想他娘了。原本好好的一家四口，现在缺了个女主人，怎么想都难受。于是对武魂殿的憎恨又上一层楼，发誓要将其扳倒，以报杀母之仇。

　　日子来来去去，时间就过的飞快。
　　这一年对唐三来说是非常充实的一年，不仅忙着完成父亲给的修炼指标，还得忙着缓和与妹妹僵硬的关系。
　　付出是辛苦的，好在回报是丰富的。兄妹俩过完共同的十六岁生日后，持续近一年的冷战无声息地宣告结束，唐昔又变回了六岁之前粘在唐三身后的小尾巴，一等他休息就哥哥哥哥的叫，抱着他不撒手，热乎乎得像是要把空了九年的缺给一股脑地补回来。
　　唐三一开始很高兴，后来他就苦恼起来。兄妹二人年纪都不算小了，结果唐昔对他还像六岁时那会，粘他粘得紧。很多事小时候做没什么，稚子无知不伤大雅，但换到现在就有点……
　　随便拿件事来说，唐昔很喜欢抱他，还抱得死紧，无缝贴合那种。偶尔一两次没什么，但每天都偶尔乘三那还得了。别说唐三，换个圣人来也绷不住。
　　兄妹之间也是要讲男女有别的。
　　唐三跟唐昔说这事，妹妹瞪圆眼睛看他，眨眼就变脸，恨恨松手还踩他两脚，接着就蹲回水潭边看倒影去了。

　　“……”

　　一句话说错瞬间火葬场，和解进度清零，一朝回到解放前。唐哥哥目前的处境就是个大写加粗的惨。
　　看吧，早说了妹妹这种生物，毛只能顺着撸。
　　唐三无奈，花好几天时间才把妹妹给哄得继续理他了，之后再没提过兄妹俩要保持距离这事，至少短期内不敢。
　　早先他以为妹妹是跟着他爹这么些年，被迫揠苗助长得太过了。但按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他错的离谱，兄妹虽然都年过十六了，其实心智年龄差了个老远。
　　唐三他自己成熟了是个成年人了，但他妹妹不是，唐昔本性还是个孩子，保守估计都不超过十一二岁。她不管那些大道理，就记着了哥哥不想她碰他，那不委屈才怪了。
　　唐昔委屈完就冷脸，没化身修罗血剑出鞘伤人那都算善良了。换个人来这会早已血溅三尺。
　　唐三很头疼，但也没什么办法。还是那句话，慢慢来吧，一点点补上这些年弥缺的教育。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胖子也不是一口吃成的。想要妹妹乖巧听话，还是上温水煮蛙式调|教吧。
　　于是又是一年的你来我往，唐三过的比上一年还充实，不仅忙完成指标，还忙着和妹妹斗智斗勇打拉锯战。
　　当然，输家基本都是他。
　　兄长的尊严一败涂地。唐三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自己惯出来的妹妹，怎么着也得自己受着。
　　唐昔依旧粘他得紧，唐三求助过他爹，结果唐昊就回了他一句习惯就好。
　　这是你妹亲近你的表现。我想给抱昔昔还嫌弃。知足吧你臭小子。
　　唐三无奈。
　　好吧，连他不苟言笑的爹都能拿这事开玩笑了，他还能怎么办？就由着这个甜蜜的负担爱咋整咋整呗。正反也出格不到哪去……吧。
　　嗯，大概。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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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不该像之前那么说，给你们这么大的误导，认真来说三哥不是渣啊啊QAQ！！
我应该这么说的：你看男主原本好好的形象一经我的同人洗礼就遭到毁灭性打击(……)，受的伤害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