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真绝色》曾玄渔

4、四

　　骆安保持着递饭的姿势，好一会儿，见女孩子没动，不由又出声催道：“吃饭吧。你不饿吗？”

　　看了看骆安手里的碗，莞莞抬眼又看了看骆安的脸，还是没动。

　　“饭总得吃。”见她说不听，骆安叹了口气，说，“你不自己动手，是要我动手吗？”

　　莞莞微怔，见骆安转身将手中碗筷一放，转过来伸手就朝她过来，莞莞吓了一跳。
　　她以为骆安又要来扯她衣裳，忙朝后面缩，整个人跟墙壁贴得更近了。

　　骆安动作停住，好笑看莞莞：“你躲什么？”
　　她想了想，明白过来，弯腰俯身，凑到莞莞面前，两人鼻尖险些对着鼻尖：“你以为我又要脱你衣服啊？嗯？”

　　莞莞眼睛睁大，用手捂着自己领口，警惕看她。

　　她眼睛还红红的，鼻尖也有些红，眼睛紧紧盯着骆安，这神情，在骆安看来倒莫名有些可爱。
　　骆安啧了一声：“真是的，胆子这么小。”

　　骆安眼睛盯着人看，右手悄悄伸到她肩膀处，然后，伸手指，戳了一下。

　　莞莞整个人受惊，惊疑不定朝自己肩膀看去。骆安不由笑出了声。
　　随后，她顺着手势将莞莞身上的被子剥下，然后一鼓作气抓住莞莞的臂膀，将人拉起来，道：“起来，不要再在床上窝着。”

　　莞莞不知是被她吓着了还是怎么，很容易就被骆安拽了起来，双脚踩在了地上。

　　“站着，别动。”骆安说。

　　然后她转身将之前被她踢过的那把椅子端过来放在莞莞面前，告诉她：“坐下。”

　　莞莞乖乖坐在椅子上。

　　骆安又将之前被她踹过但依然紧靠着墙边的桌子推过来，将饭菜重新推到莞莞面前，筷子塞到莞莞手里：“好了。吃。”

　　好像她话里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似的，听起来有点像命令。

　　莞莞犹豫了一下，终于捧起了饭碗。
　　见骆安依然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慢慢夹了一筷菜送进嘴里。
　　嚼了一口后，莞莞的动作顿住。

　　骆安盯着她看：“继续啊。”

　　莞莞抬眼看看骆安，原本干了的眼眶里，又慢慢蓄满了泪水。她嘴里还含着那口菜，就这么嘴慢慢撇起来，形成个有些可笑的包。

　　骆安道：“吃吧。”
　　这回，她的语气温和下来。

　　莞莞边眼里掉着泪珠，边认真吃起饭来。

　　骆安见她这下乖了，几不可闻地又叹了一口气，随后她弯腰将之前被自己扫到地上的书本捡了起来。

　　其中一本书封面掀开，骆安顺手就翻了翻，扉页上有人用黑色笔迹写着“黎莞”，还有“高二（五）班”。

　　这下知道这个莞莞的全名了。骆安心想。
　　她将书本叠放好，放在旁边。

　　黎莞认认真真将饭菜吃完，随后看向骆安。

　　骆安扯了两张纸巾给她，示意她擦眼泪和嘴巴，然后端起空碗和筷子，准备拿出去：“不要再躺回床上，知道吗？”

　　黎莞没答。

　　骆安也没管，将空碗和筷子拿出去给黎莞妈妈。
　　女人有些惊喜道：“莞莞吃完了？”

　　骆安点头：“嗯。”

　　女人又哭又笑：“好好好……肯吃饭了就好。谢谢你骆安。”

　　骆安摇摇头。

　　骆安重新回到黎莞的房间，见黎莞果然还在椅子上坐着，没有躺回床上，她满意了。
　　目光扫到黎莞的光脚时，想起自己方才拉人起来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不过，“地上不凉吗？自己不知道找双袜子穿上？”

　　黎莞：“……不冷。”
　　声音有些哑。

　　骆安见她又开口说话了，挑了挑眉。
　　认真打量了一下房间，见窗帘拉着的，骆安走过去将窗帘唰的拉开，窗户也打开，顿时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屋子里一下亮堂了。

　　“外面阳光挺好的。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晒过太阳了吗？”骆安转脸看黎莞。

　　黎莞垂着眸子，声音轻轻的：“……我不记得。”

　　骆安没有再说话，透过窗户朝外打量。
　　黎莞这个房间朝向挺好的，往外面看去看的是这个小区的绿化花园，满目翠绿。

　　骆安眨了眨眼，盯着这些绿色认真看着。

　　好半天，她回头。
　　目光跟黎莞的视线撞上。

　　骆安走过来，这回换成她坐在了床边。

　　“其实，我并不是很会安慰人，黎莞。”骆安慢慢开口道，“有时候我说的话甚至都没有什么逻辑。”

　　“我从来都觉得，一个人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一辈子，一点都不容易。如果有的选，让我选的话，我或许不会选择出生。”

　　骆安笑笑：“但我还是被生下来了。既然已经来了，虽然不情愿，只好活着。不过呢，我早就想好，等我死了以后，一定要灰飞烟灭，那样，就再也不用有下辈子了。”

　　黎莞静静看着骆安，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骆安轻笑了一下：“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呢。”

　　她继续道：“我敢肯定，每个人活着都会有经历。有快乐的时候，还有很多时候痛苦的想要死去。只是很多人在这世上还有牵绊，有他们爱的人，也有爱他们的人，所以哪怕很难过很痛苦，却又放不下，只能勉强自己继续活着。”

　　“我说的这些人里，可能有你，也有其他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骆安冲黎莞笑。

　　“你痛苦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和你一样痛苦，这两个人是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吧？”骆安问。

　　“被狗咬一口，很痛，我知道。”骆安认真道，“可是无论怎样痛恨，那已经过去了。未来，你不能一辈子躲在这间房里，一辈子躺在床上，一辈子哭哭啼啼，活在被咬的阴影下。他们希望你能走出来，不仅是为了他们，更是为了你自己。”

　　“这些话，我只跟你说一次，以后不会再说了。”骆安结语道，平静地看向黎莞。

　　在骆安的注视下，黎莞怔怔看着骆安，缓缓的，泪水重新决堤涌出。

　　骆安不再坐着，走过去，轻轻揽住黎莞，默默用手抚着她的背……

　　门外重新传来敲门声。
　　骆安走过去将门打开，门外黎父黎母都看向她：“骆安啊，你舅妈来接你了。”

　　骆安愣了愣，随后走出来：“那看来我得回家了，叔叔阿姨。”

　　“……噢，好好。”黎母夫妻俩陪着人往门口走，边道，“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骆安。”

　　“不用客气。”

　　骆安看向门口，就见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朝她看过来，“骆安，该回去了。”

　　黎母冲女人笑道：“今天真的太感谢骆安了。谢谢你了，妹子。你们家骆安真是个好孩子。”
　　黎父也连连道谢。

　　“不客气。”女人应声道，看向骆安，“走了，骆安。”

　　跟黎父黎母道了再见，骆安跟着这个女人转身下了楼。

　　走出黎家所在的小区，骆安尚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女人偏脸看了看她，突然叹气道，“骆安，不是当舅妈的多嘴，不是都告诉你让你别再跟黎莞走得太近吗？你怎么偏不听。黎莞一个女孩子发生了这种事，好多人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觉得她很丢她父母的脸的。”

　　骆安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我们也是为了你好，明白吗？以后还是少跟黎莞来往吧。”

　　骆安：“黎莞只是受害者，我作为她的朋友，安慰她也不行吗？”

　　“你跟她走的近，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人就会连你也一起议论，指指点点。”女人道，“人言可畏，她出了这种事，你还跟她做朋友，吃亏的是你。”

　　“那要是我出了这种事呢？”骆安问。

　　“你乖乖上学，听话，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女人反问道，“骆安，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不要学些乱七八糟的，也不能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块儿。你不跟黎莞一样招摇，就不会出事。”

　　“黎莞怎么招摇了？”骆安问。

　　女人：“她长得好看，打扮得又漂亮。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光在学校里有男同学惦记，在外面，自然还有更多的人对她不怀好意。像你们这种小姑娘，就该有个学生的样子，不该太招摇。这不是舅妈古板，这是实话。你们不懂，这个社会，坏人多的是。”

　　原来如此。
　　“但是舅妈，我还是不同意你的观点。”骆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