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一声爸爸》白忍冬

22、喜欢温柔

　　卢少伟已经将卢军给抓了回来，顺便找回来的还有其他几个熊孩子，几个家长逼着孩子给胡大妮道歉，卢少伟更是一巴掌将卢军给扇到地上，让卢军跪下道歉，杨建秀的脸色有些难看。

　　“卢少伟，你这是做什么啊？小孩子哪里有不犯错误的啊，至于下跪吗？现在可是新社会！”

　　卢少伟瞪了她一眼厉声喝道：“娃儿就是被你给惯使出来的！现在欺负小姑娘，以后长大了什么事儿做不出来啊？你看看大妮，要是别人这么对他，你不心痛吗？”

　　杨建秀嗫嚅道：“可是这个事不是错都错了嘛，你就是将小军打死，这个事也改变不了啊。”

　　卢少伟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在他看来这娃儿要是不揍那是肯定不长记性的，他得揍得这个兔崽子只要想做坏事的时候想着就怕就不敢做！

　　面对卢少伟的暴力行为，胡大娘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解气，拦着大妮不准她去阻拦，可是看卢少伟越揍越狠，她也忍不下心了。

　　“少伟，不能再这么打孩子了！再打可就要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啊？”

　　胡大娘去拉卢少伟，卢少伟胳膊一扭，胡大娘被他撞得差点没有摔倒在地上，大妮吓得扑过去连声叫奶奶，周围的人看胡大娘都开口阻拦了，这时候也纷纷的上前阻拦卢少伟。

　　杨建秀搂着被揍得半死的卢军，心肝肉儿的叫着，卢军却是满脸桀骜不驯的样子，死活不肯道歉，胡大娘领着胡大妮走了，大妮的头发这个样子，她可真是要愁死了。

　　刘永芬陪着她们祖孙俩回到家，她提议让杨林的媳妇周晴来给大妮剪头发，她是城里的知青，会的东西很多，她剪出来应该会很好看。

　　“大妮啊，让周嬢嬢来给你剪头发，好不好？到时候请周嬢嬢给你剪一个城里小姑娘最好看的样式！”

　　胡大娘哄着胡大妮，胡大妮其实是不愿意剪头发的，可是现在她看到卢军他们几个熊孩子都被揍了，如果自己不肯剪头发的话，那他们说不准还会被揍，她只觉得那啪啪的巴掌是扇在自己的身上，痛得让人无法自己，她便点头同意了。

　　周晴来得很快，她看到大妮的头发忍不住也有些头痛，拿起剪刀小心翼翼的将大妮被粘成一团的头发给剪掉，随着咔嚓的声音，大妮的眼泪无声的流淌了下来。

　　挨着头皮的沥青实在是不好处理，只能一点一点的慢慢挑，胡大妮剪个头直接剪到了晚上，这才算是勉强好了，最常见的妹妹头，额头上留着整齐的一排刘海。周晴坚持帮她洗头，轻轻的按摩着她的头皮，柔声的跟她说着话。

　　“大妮，其实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小的时候也是被调皮的男同学这么恶作剧过呢，他们用的不是沥青，而是油漆，我当时也跟你一样，难受了好久，我本来以为我会恨他们的，可是没想到的是，过了才一周，我又跟他们和好了。”

　　周晴的话让大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周晴：“周嬢嬢，你这么大他们也敢欺负你吗？”

　　童言童语让周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大妮，你在想什么啊？周嬢嬢也是从小孩子长成大人的啊，我也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当然也有被人欺负的时候了。”

　　原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被人欺负啊。

　　大妮顿时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不少，她拉着周晴的手说了很久的话，胡大娘和哑巴早就做好了饭，就等着周晴给大妮剪完头好吃，这时候她们摆好桌子请周晴来吃饭，周晴也不推辞，大妮一见她坐上了桌子，便马上拿着碗去给她盛饭，周晴谢过了她，跟他们一家人吃起了饭，她的表情无比柔和，随时温声软语的回答胡大妮的一万个为什么。

　　吃过饭，胡大妮有些恋恋不舍，她拉着周晴的手不肯松开，周晴蹲下身子柔声道：“大妮，如果你想周嬢嬢了，你就到周嬢嬢家来玩啊，周嬢嬢家可是有两个小哥哥呢。”

　　周晴的两个儿子都读初中了，平时自然是不屑跟胡大妮他们这些小屁孩玩儿的，胡大妮听周晴邀请她去玩，眼睛一亮，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拿着手电将周晴送了老远这才跟着她奶奶回了家，临睡都还在想着周晴说的话。

　　几个熊孩子因为捉弄胡大妮挨了打，自然是不会再跟胡大妮一起玩了，可是胡大妮却是记挂着周晴说过的话，她怯生生的想要跟他们搭讪，可是卢军他们却是十分倨傲的往地上呸一声，扭头就走，这让胡大妮很是难过。

　　周末的时候，她鼓起勇气敲开了周晴家的门，周晴见到是胡大妮来了，十分热情，拿了糖给她吃，胡大妮吃了一颗将剩余的都装进了裙子口袋里，她要带回家给爷爷和奶奶吃，周晴听她这么说，又抓了一把给她，让她放心的吃，吃了还有。

　　“谢谢周嬢嬢，大伯说过，不能多拿。”

　　她死活不肯再拿，她的坚持让周晴有些动容，胡家经济条件不好，可是胡炳义却是将这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周晴让两个儿子来陪大妮玩儿，大妮却是拉住了周晴的手：“周嬢嬢，我是来找你玩儿的！”

　　“好啊，那大妮想怎么玩儿呢？”

　　周晴对于这个孩子有着天然的同情，她笑眯眯的朝着大妮眨眨眼，大妮有些羞赧：“周嬢嬢，我就想听你说说话！”

　　周晴说话有一种天然的母性，哑巴虽然也很爱大妮，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她表达不出自己的心声，这让大妮十分羡慕其他人的妈妈，她有时候做梦都在想，如果她有钱了，她就去医院让医生医好她娘。

　　“大妮，你会做事吗？要不你陪周嬢嬢去做饭吧。”

　　大妮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会做家务，周晴便牵着她的手去了厨房，她家的厨房让大妮开了眼界，高大明亮，两眼灶，灶台上镶嵌着雪白的瓷砖，砖砌的案板上摆放着擦得干干净净的菜板，锃亮的菜刀闪着光芒，接着一个装水的大水缸，碗柜，还有一个专门装糠和包谷面的池子。

　　胡家的厨房黑乎乎的，用的碗柜也是老式碗柜，黢黑的，大伯也给家里打了个水缸，可是外边没有镶嵌瓷砖，就用水泥糊上，时间久点看上去就黑乎乎的，一点都不好看。

　　大妮将自己的羡慕之情表达了一番，周晴觉得自己有必要让她知道胡炳义的不容易，她便从老憨的出生开始说起来，讲到了胡炳义的不容易，让大妮要懂得感恩，大妮一副懵然的样子让她很是无奈，大妮还是个小孩子呢，她说这些做什么啊。

　　大妮开心的陪着周晴做了午饭，周晴留她在家里吃饭，她却是一溜烟的跑了。

　　胡炳义回家看到胡大妮的妹妹头，笑着夸好看，大妮瘪着嘴巴红了眼睛，胡炳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胡大娘出来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胡炳义便没有再提头发的事，从口袋中掏出几颗糖塞给大妮：“大妮，大伯带了你最爱吃的糖！”

　　胡大妮转头往自己的房间冲去，从枕头下掏出她给大伯留下的糖块攥在手中飞快的冲了出来：“大伯，给你吃！”

　　这是周晴给她的糖块，这些天她一直放在自己的枕头下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伸出舌头舔舔，可是想到大伯，她还是咽下口水忍住了。

　　胡炳义的脸上有着动容，心被这小小的人儿给暖了。

　　从胡大娘口中听完胡大妮被熊孩子抹沥青的事，胡炳义的脸阴沉得跟黑炭一样，胡大娘担心他会去找那几家，拉着他的手将几个孩子都被揍了个半死的事说了，他的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

　　“娘，我知道该怎么办。”

　　胡炳义轻轻的伸手拍了下胡大娘的手背，安慰着娘，娘如今年纪也大了，这些年身体倒是比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还好了一些，不然他也不能放心在外边打工，只是……

　　胡炳义红着脸去找肖飞，肖飞看他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他伸手拍拍胡炳义的肩膀：“炳义，你家大妮被人欺负的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我想给你说的是，你就算现在回来又能怎么样呢？你不可能一直守在她身边，这农村里的孩子不都是这么长大的吗？”

　　肖飞的话让胡炳义哑口无言，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村里其他经济条件差的孩子，家里干脆连书都不让他们去读，本该读书的年纪便帮家里干活儿了，磕了碰了都是正常的事儿，哪里跟胡大妮一样养得那么娇气，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被卢军他们这么捉弄了。

　　“我……心痛。”

　　过了良久，胡炳义才憋出这么几个字，他的话让肖飞忍不住冷笑起来：“炳义，不是我说你，你要真是心痛这个孩子，那你就该好好干活就好好干活，多挣点钱，让她多读书，争取以后考出去，你现在回村里来守着她，能起什么作用啊？还不是一辈子种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