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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冷冷的月牙儿像弯刀一样挂在天上,任浅浅换了一身儿简便的衣服,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宣德殿外。这次,她在殿外没有见到一个守卫,殿内也不像上次一样有清浅的灯光,而是一片黑暗。

      本来熟悉的宫殿,此时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般,张开了大口等着她进去。

      “.......”

      不对劲儿。

      直觉告诉她有危险,可是就这么回去她又不甘心。

      到都到这儿了,不进去看看就太亏了吧?

      于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任浅浅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贼眉鼠眼、东张西望、一步一停地借着月光进了宣德殿,窸窸窣窣地摸到书架前她以前放备用火折的地方,拿着火折子之后“喀”地一声打着火,弯腰将书桌上的灯火燃起。

      豆大的烛火一点点摇曳变亮,她托起灯盏,刚打算四处看看,便听到身后响起了一句低沉磁性的话语:“公主真是好胆量......”

      吓的脑子一机灵儿,手一抖,灯盏“啪嗒!”一声掉了,瞬间大殿又归于黑暗。

      男子嗓音虽说与少年时期变化很大,可任浅浅还是听出了是他。

      她扭头望去,黑暗之中只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大殿中央的椅子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宛如雕塑一般坐在那里,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没有一点活人气息。

      “司......"称呼还未喊出口,任浅浅便想起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硬生生该口:“是谁?”

      “呵。”王座上的人被逗乐了,嗤笑一声,刚刚还一片漆黑的大殿“唰”地灯火通明,宫人太监鱼贯而入。

      任浅浅的双眼一时无法适应,连忙扭过头用手挡眼。

      司昱身子前倾,精致到妖孽的五官带着几分笑意,兴味地望着站在书桌旁的少女:“公主与前几日似有不同啊。”

      脸还是那张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第一次见面这个公主可是要多娇弱有多娇弱,他还未开口,她就吓晕了过去。这一次,他故意黑了灯光她还敢进来,可见之前的怯懦都是装的。

      啧,演技真好,他当时还真信了。

      任浅浅尴尬地低着头,将抱着侥幸心理的自己爆锤了一万遍。得,栽了吧?

      “陛下......”她迅速跪地,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语气里带上几分一听就很假的惊慌:“我.....我可以解释......”

      “哦?”

      “说来听听。”

      司昱好整以暇地浅笑。

      旁边的林全掀了掀眼皮,心中已经给这个公主点了蜡。

      敢跟王君面前自称“我”的人,全国上下找不出五个。这个公主,今儿肯定要废了。

      事实上,司昱性情古怪阴晴不定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此刻他非但没有生气,还兴趣盎然,不过,一般引起他兴趣的人下场都不怎么好就是了。

      任浅浅趴在地上绞尽脑汁,最后想了一个理由:“今天,月光明媚,我在清风殿内闲来无事,就想出来走走,熟悉熟悉宫中的道路。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里。我觉得这个宫殿亲切,就顺便进来看看......”

      “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顺便。”司昱呱唧呱唧鼓了两声掌,便说道:“那寡人今天也顺便给公主判个剐刑吧。”

      所谓剐刑,就是由手艺最好的刽子手,将犯人身上的肉分十次剐下。剐哪里,施刑着说了算。十次之后,一般人都还活着,这时候人就会一直被绑在刑架上,直到血流干了而死。

      任浅浅尴尬一笑,抬起头:“还,还是不要了吧……”

      而司昱似乎已经懒得再去看她,摆摆手示意太监将她拉出去,懒洋洋地说道:“行刑的时候离宣德殿远点,但凡弄脏了这里的一块儿地砖,你们就跟她一起受刑吧。”

      “喏。”

      太监们不敢怠慢,一左一右架住任浅浅就往外拖,任浅浅废了老大的劲儿也挣脱不了,开始真慌了。

      若是这个壳子死了,那她就只剩一个壳子了!不可以!

      “司昱!司昱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

      司昱连鸟都不鸟她,专心致志地看着宫人递上来的剐刑受刑图,纠结地喃喃道:“究竟从哪儿个部位开始行刑会好一点呢?那么美丽的脸蛋,要放到最后才好.....”

      林全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吭声,直到快被拖出殿外的那个女人喊了一句:“司昱,你那小王八犊子!你这样对得起任浅对你的教导吗!对得起你说过的话吗!配得起明君两个字嘛!”林全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是因为晋北公主辱骂王君,而是因为她不该提那个名字!

      他立即把自己往后缩,努力降低存在感。

      果然,外面话音一落,司昱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目间的狂虐暴戾。

      他慢慢站起身,从腰间抽出黑色的龙骨鞭,语气森然:“把那女人给寡人拖回来!”

      任浅浅被拖回来大殿时,正看到一身黑色龙纹的司昱气势狂暴地拎着龙骨鞭一步步走近,那艳丽妖孽的五官危险至极。也陌生至极。

      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让她清晰的认识到,面前的这个人,变了。不是那个羞涩的少年,而是一名暴虐的君王。

      那她的任务,究竟是完成了还是失败了?

      “司昱......”她艰难的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声低下头去:“罢了.......”

      她今晚,能走进来,一方面是侥幸心理,另一方面她的潜意识里依旧有恃无恐,认为即便被抓了司昱并不会拿她怎样。

      现在看来,这种想法甚是可笑。

      “是我的错,陛下要杀要罚皆可。但请不要折磨我。”说到底,十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她还是一直拿司昱当自己人:“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

      似曾相识的话隔着时空的距离一点点清晰。

      记忆中,那个骄矜清雅的人躺在军帐中,强忍着拔箭的痛苦安抚他:“别哭了,男子汉要坚强。你若真不想我受伤,那就做个强大的君王,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让战争平息。不用打仗,那样就不会有人再受伤。”

      那人轻笑,目光暖如朝阳:“昱儿,你知道吗?其实我最怕疼了.....”

      失控的理智一点点回笼,司昱目光暗沉地盯着下面的少女,缓缓收起手中的长鞭:“说,你为何会对王宫如此熟悉?此番来我柘南究竟有何目的?”

      哪怕知道地上的人不是他,哪怕知道这个人可能是晋北的奸细,哪怕知道这种熟悉的话语和气息可能是个阴谋圈套,司昱也无法去伤害一个跟他有着一点点相似的人。

      因为,阿浅最怕疼了,连手指被划一下都要皱眉半天,他怎么舍得.....

      “......”这两个问题过于犀利,听起来个个都是送命题。任浅浅强笑一下:“陛下明知故问,我来柘南当时是和亲来的......”

      任浅浅自己都觉得这个答案过于敷衍,像极了奸细。所以,说完便灰败地跪坐在那里,有点自暴自弃。

      算了,这个壳子注定是保不住了,为了少受点罪,等会儿司昱一动手她就想办法自尽好了。

      结果,等了半天,只等来一句:“来人,送晋北公主回去。禁足一个月,无召不得随意出入。”

      “喏。”

      哎哎哎???

      这么简单???

      林全看向任浅浅的目光复杂至极。这是四年来,第一个能在王君暴怒下毫发无伤的人……不管怎样,都值得注意!

      先不说任浅浅被人送回清风殿时,清屏等人是如何的慌乱。

      单说,第二天一早,她在城西的小院子里醒来时,就看到一张放大版的俊脸贴在她脸部的几厘米远的地方。

      “妈呀!!!鬼啊!!!”

      她干嚎一嗓子,一巴掌就照这张脸上乎了过去。“啪!”地一声,躲闪不及的庄梦缘硬生生地受了这一耳光。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敢打他!!!“鹿凡笙!!!”

      回过神的任浅浅心虚地坐起身:“你离我那么近干嘛?”说完环顾了一下自己的房间,立即又变得理直气壮:“谁让你没经过我允许就进我房间的?打你活该!”

      “......”好!算你狠!

      庄梦缘深吸一口气,安抚一下自己气的乱跳的小心肝:“我刚刚敲了许久的门你都没动静,以为你出事了才闯进来了。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你睡的像死了一样,正思考要不要送医呢!”

      “送医就送医,你离那么近干嘛!”任浅浅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问题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谨慎,睡觉前都穿戴的整整齐齐,就担心有什么意外暴露了女子的身份。

      “废话,当然是看看你还有没有气。”

      “.......”任浅浅下床穿鞋:“我睡觉比较死,不用大惊小怪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进我房间!下次再被我抓到,就把你卖到小倌馆里去!”

      “......我好怕怕.....”

      “知道怕就行。”任浅浅穿好鞋,站起身:“出去吧,我要洗漱更衣了。”

      “洗漱更衣可以,但是你最好先去院子里看看。”

      “院子里?”任浅浅狐疑:“院子里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庄梦缘一脸的人生如梦,搞得任浅浅有些怀疑是不是院子里的家具被人偷了。

      她镇定自若地走到房门前,开门,深吸一口气,关门。再开门,再吸一口气,再关门。面无表情地扭头望向庄梦缘:“我没看错吧?刚刚的一切不是我的幻觉吧?我是不是还在梦里?”

      “你没看错,不是幻觉,你睡醒了,都是真的。”

      “........”原地思考三秒,任浅浅立即动若脱兔一般风卷残云地收拾东西:“三文钱,快,我们快跑。”

      庄梦缘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痛惜目光看着她:“主人,你还没有看清局势吗?你跑不了的。”

      说完用手指朝上指了指:“上面,肯定也有。现在还没有塌,已经说明你当时买房花的银子很值了。”

      “.......”

      院子里,以墙壁为界限,墙里空荡荡,墙外全是人。刚刚任浅浅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墙上乌压压的全是人头,一个摞一个,个个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屋子。差点把任浅浅给吓尿了。

      “那些人是干嘛的?”

      “来瞻仰一下太傅弟子的尊荣,顺便对你违抗王命住进西城表示一下深切的崇敬和慰问。”

      任浅浅表示: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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