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潼》翡冷翠微凉

70、赛华佗

　　这年冬天，李璟于江湖中终于寻得一位奇医，说是可以起死回生，肉白骨，江湖人称塞华佗。
　　就让他进京，先在京中坐馆遍治城中眼疾的病人，宫中御医仔细评估其医术，尤其是刘鸿每日去观察其医术手法药材，以衡量其是否真有本事可以医治皇后的眼疾。
　　值得一试。
　　需知这病情因人而异，同样的病，同样的药材，对于这个人效果很好，可能对于另一个人显效甚微，赛华佗的医术高明，也不能确保每一个病人都能药到病除。
　　所以只能让沈潼一试。
　　这日，让沈潼着儒士服，带着一张平常街边就能买到的面具，和李璟白龙鱼服前来看病。
　　这日早已清场，馆中诸人都是宫中侍卫假扮的，或是来陪伴老人看病的，或是说自己身体不适的。
　　只等皇上来。
　　赛华佗看人无数，见来者二人气质不凡，其中一白衣儒士更是仙人之姿，隐约周身一片仙气笼罩着。
　　因此不敢小觑。
　　只是面上带着一张傩戏的面具，甚是不搭。
　　李璟道：“内人于今年春天被人泼了毒药，以至于双目受损，还请大夫仔细诊治。”
　　赛华佗说：“还请把面具摘下，我好仔细观察病情。”
　　三人来到内室，得益于沈潼的玻璃工坊里的玻璃，内室也很明亮，李璟摘下沈潼的面具：“内人连带面目也受损，还请大夫不要惊恐。”
　　赛华佗说：‘无妨，无妨，医者父母心，我在江湖行走多年，见过很多人所未见之事，之人。”
　　仔细的观看了沈潼的面部，说：“公子容貌未损之前，想必是个绝世佳人。”
　　李璟点头：“我于他的容貌之事排在眼睛之后，当务之急是先把眼睛医好。”
　　赛华佗仔细的看了沈潼的眼睛，昔日明亮漆黑的眼睛如今蒙上了一层白翳，只隐约可见眼珠转动。
　　赛华佗沉思片刻，说：“这样的眼疾，需用刀剥掉眼睛表面的一层翳膜，再配上别人眼睛中的一块同样大小的眼睛上的透明的膜，固定，再以生机滋养湿润的眼药水，助其和眼睛生长在一起，浑然一体，就像自己的一样。即可复明。”
　　李璟急道：“此法成功率几何？”
　　沈潼一听他的医疗方案，竟然与后世的眼科手术极其相似，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夫，我这里有句诗，不知大夫可知后半句：天王盖地虎。”
　　他多么期望能听到：宝塔镇河妖。他在这世界上太孤单了，他想来个老家的人一起聊聊从前。
　　以至于他心跳加速，满脸期待。
　　赛华佗一愣，说：“在下于文字上造诣有限，等闲暇时候想想。”
　　沈潼一阵失望，闭嘴不再说话。
　　李璟道：“我们还是先来治眼睛吧。”
　　赛华佗说：“阁下可能弄到眼睛膜？需知人人只有一双眼睛，必然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眼睛膜给别人，便是使钱也不可能。”
　　李璟安然道：“你若能使此法，使潼儿复明，我愿意把自己的眼睛膜换给潼儿。”
　　赛华佗一阵惊讶。
　　沈潼道：“李璟，不比如此，可在死刑犯中找眼睛膜健康的人，行刑前准备好，死后即刻割取眼睛膜换来。即刻。”
　　李璟喜道；“大夫，潼儿说的此法可行？”
　　赛华佗道：“公子所言甚是，若是此法可行，京中白内障的病人，我都可以给换上视网膜。”
　　沈潼暗笑，赛华佗连白内障，视网膜都顺嘴溜出来了，还不是老家的人？
　　沈潼忍不住轻声唱：“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兄弟姐们也很多，景色也不错。”
　　然后哈哈大笑。
　　李璟道：“潼儿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是不是因为听到眼睛可以治好，高兴的？”
　　沈潼点头问：“赛华佗，你真名叫啥？那个医学院毕业的？”
　　赛华佗身份被叫破，看看李璟尴尬的说：“我叫安世旭，孵蛋医科院硕士生。”
　　沈潼道：“你来几年了？”
　　赛华佗道：“我们说这个的时候，是不是要避着点别人？”拿眼睛瞄瞄李璟。
　　沈潼开心的道：“没关系，他连眼睛都肯换给我，你说呢、”
　　赛华佗奥了一声，：“也是啊。”
　　不由的放开了，说：“你怎么找到的这样一个忠犬啊？我来了十来年了，也没有遇到一个。
　　你也知道这个世界的人都那样，简直不能沟通。”
　　沈潼点头，安世旭又说；“我一开始的时候还喜欢过一个人，就是那个用无骨虫治疗化脓感染的沈潼，后来又听说他发明了破腹产，我一想就是我们一家的人，我就想过去找他，可是谁知道死了。我可可惜了。
　　现在遇见了你，可好了。
　　你放心，我这个眼角膜移植手术做了许多例了，保证你能恢复视力。”
　　沈潼高兴的说：“不瞒你说，我就是沈潼。”
　　安世旭高兴的说：“真的啊，我们可是一家人。”
　　李璟在旁边不高兴了说：“赛华佗，你可得有职业道德啊，潼儿可是我的内人。”
　　安世旭说：“我和沈潼是一个地方来的，我们是一家人，喜欢也不是你说的那个狭隘的喜欢。
　　你看，这个世界的男人就是这样样子，怎么沟通啊怎么生活啊。”
　　后面一句是给沈潼说的，沈潼颇有同感的点头。
　　李璟道：“那你也不能靠潼儿太近了。”
　　沈潼给李璟招招手，李璟附耳到他嘴边，沈潼悄悄说了几个字，李璟奥了一声，不再戒备。
　　安世旭看他附耳恭听忠犬的模样，说；“你怎么调教的，这么听你的话？”
　　沈潼坏坏的逗他；“我没有调教他，我只告诉他，你是个注定要做人妻的，他就放心了。”
　　安世旭恼了：“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可以做一号的。”
　　沈潼哈哈大笑：“连动物都有这样的本能，我怎么能看不出来。”
　　安世旭说：“那你有没有合适的，小攻，给我介绍一个。
　　看你们两个在京中很有地位的样子，朋友里有不错的，给我介绍个。
　　年纪越大，越觉得孤独。”
　　沈潼可以体谅他的感觉，尤其在一个陌生的和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里。
　　两个人挤在一起，畅所欲言，把征婚对象的要求，细细的说了一遍。
　　李璟在这个时候已经安排去寻找合适的死刑犯了。
　　第二日，沈潼的视网膜移植手术，和其他三个老人的白内障手术，同时准备进行。
　　先给沈潼做了。
　　因为技术过关的话，一个人的视网膜可以移植给四个人。
　　安世旭来这个世界十来年，把自己手术中需要用是药品，手术刀，都已经研制的很接近完美了。
　　所以，给沈潼的手术非常成功，第三天揭下纱布的时候，李璟抱着沈潼的肩膀；“你能看见我吗？”
　　李璟已经看到了沈潼的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饱含着情绪，不再是那样昏沉一片了。
　　沈潼点头：“我看到你了。”差点喜极而泣。
　　李璟激动不已。重赏安世旭，足够他在京城中安身立命的了。
　　安世旭看到沈潼恢复视力，李璟重赏给他的东西，足够在前世买套房子了，说：“沈潼，你的脸我也可以给整回来。”
　　把脸复原成原貌，诊金就会更多吧？谁还不喜欢银子呢？
　　沈潼想想李璟说：“先把我的嘴角歪斜给矫正回来吧，说话老流涎水，我自己受不了。
　　容貌我并不是特别在意。”
　　安世旭问李璟：“阁下觉得呢？自己的另一半漂亮看着不也舒服吗？”
　　李璟黑着脸说：“过日子不是看脸，是看脾气性格。”
　　沈潼道；“赛华佗，这个世界不是我们家，观念不一样。
　　珍重芳姿昼掩门。
　　好颜色是不能让人家看的。
　　我这样，他放心。”
　　李璟笑了；“你看，我家潼儿就是这样懂事。这就是我爱他，离不了他的原因。”
　　安世旭一脸黑线：“你俩真是破过配烂盖，王八看绿豆。”
　　沈潼笑：“你知道有审美疲劳吧？同理也有审丑疲劳，日子久了，都习惯了，再美貌绝伦，再丑陋不堪，都麻木了。也都接受了。”
　　安世旭后来在老公的透露下，
　　知道李璟和沈潼的真实身份后，吓的夜里都睡不着，被结结实实的干了一顿后，才睡着，醒来后，就不纠结这事了。
　　要是治罪当时就治了，那用等到现在？
　　因此就没心没肺的过下去了。

　　沈潼接受了嘴角矫正手术，说话，吃饭利落许多。
　　但是恢复期间真的受罪啊，刀口肿起老高，一开始麻药过后是疼，生疼生疼的。
　　喝粥都难。
　　后来开始恢复，就开始痒，痒的钻心，还不能挠。
　　也不能张嘴说话，一张嘴就牵扯到刀口，撕裂流血。
　　那个难受，简直不能描述。
　　安世旭在医术上追求精益求精，看着沈潼的右下巴疤痕不是特别严重，就顺手把嘴唇下巴都一起给整了。
　　对李璟就说，整个肌肉群都是牵扯在一起的，不整下巴，嘴唇也用不上力。
　　两个星期之后，可以正常慢慢的进食了，一个月之后，拆了下巴的纱布。
　　奇异的伤疤不见了，皮肤恢复了光滑白嫩。
　　因为沈潼双儿的体质，体毛稀疏，光滑无须，一直是少年的模样。
　　安世旭伸手摸摸：“怎么样？这样疼不疼？有异常的感觉吗？”
　　趁机揩油是真。
　　李璟拉开他的手；“潼儿，觉得怎么样？这鼻子以下都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好像有些微差别。”
　　安世旭紧张的问；“什么差别？”
　　李璟道；“好像比以前更好看了。”
　　要不是讨人厌的大夫在这里，李璟就扑过去细细密密的啃一边鲜嫩出炉的嘴唇和下巴。
　　当然晚上的时候，李璟成倍的得偿所愿了。
　　李璟又命工匠给沈潼打制了数张精美绝伦的半面脸的面具。
　　这样吃饭喝水时露着鼻子以下的部分，方便许多。
　　因为朝中大臣每日都要见到皇后，深深觉得皇后的黄金面具太美丽了，只留着一部分脸，更人容易遐想面具下如何美貌绝伦的模样，更吸引人，因此回家也给自己宠爱的美姬打制各式面具，一时间，京中美人都有一张各色面具。
　　金价飞涨，工匠工钱飞涨，也忙不过来。
　　李璟又颁布了婚姻法的修改案，自年后，所有人，不论王公贵族，平民百姓，贩夫走卒，一律只准娶妻一人，不论男女。
　　凡是私自纳妾的一律开除公职，没收财产，逐出夏国。
　　因着这条法令，李璟也解散了宫中所有的嫔妃，夫人，美人们。
　　只守着沈潼一人。
　　并且，皇位继承制，按着皇室血亲远近，学习了欧洲皇位继承制度，第一皇位继承人是如意，因为李璟再没有第二个孩子，所以，第二继承人就是李承佑了，因为他是先皇直系嫡孙，而且其父是太子。第三继承人，就是四皇子的儿子李承俊，这样依次排下去。
　　此法一出，就连朝中的大臣都觉得好。
　　因为无论是立长，还是立贤，都有缺点和弊端。
　　这个法子，比立一个唯一继承人安全许多。
　　这个法案就通过了。
　　二人琴瑟和谐，一同上朝，一同下朝，处理政务，李璟甚是倚重沈潼。
　　兴修水利，道路，医院，学校，巩固边境建设。
　　选址建都，各类事务繁忙。
　　两个人配合默契。
　　沈潼这几年的日子过的很舒畅，因为有了李璟这个忠犬，凡事没有不顺着他的意的。
　　私下里，还有安世旭这个娘家人，节假日就召他入宫，谈天吃饭，聊聊前世今生，小日子过的别提多顺畅了。
　　以自己一张脸换取现在的帝王深宠，沈潼觉得还是挺合适的。
　　整个夏国呈现出生机勃勃，国运上升的盛世苗头。
　　时间在忙碌的日子中过的飞快，如意已经十六岁了，在部队上也磨练了三年多了，李璟就想让他回京来协理事务。
　　沈潼也想孩子，就下调令让如意回京。
　　如意回信说：自己和李金刚，李罗汉，鬼冢马，几人同事几年，配合默契，恳求一同调离。
　　李璟说：既然如此，如意身边也需要几个死忠，就封了几人为如意的贴身带刀侍卫长，分三班带侍卫保护如意。
　　因此，这年中秋，如意和他们交代公务，收拾行李就准备回京。
　　楚飞熊带队亲自护送几人回京，毕竟如意帝国第一继承人的身份在这里摆着，掉根头发都是大事。
　　一行人在皇宫给接风洗尘，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