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柳意凝

101、第十五章

　　“俞三侠今日觉得如何？”芷若按照每日的诊治方案，为他施了一套针法之后询问道。

　　俞岱岩默默的感受了一下自己之前一直没什么知觉的双腿，感觉到了一阵木意：“似乎有些知觉了，有些酥麻。”

　　芷若闻言挑了挑眉，手中的金针看似随意地落在一处穴位之上，俞岱岩瞬间感到关节处一阵刺痛之意，短促的轻呼一声，额头升起一层薄汗。

　　芷若眉头微微蹙起：“还是不行，碎骨这一步还是需要再等等。”

　　芷若严肃地样子让俞岱岩心里有些忐忑，他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或者是身体状况太差了？为什么还要再等？

　　“杨姑娘，我的腿……您实话告诉我吧，还有救吗？”

　　芷若奇怪的看了他一会儿，明白了他在担心什么，开解道：“俞三侠不必太过紧张忧虑，这几日施针是为了渐渐麻痹你各个关节处的部分经脉，减少你碎骨环节的痛苦，同时也不至于完全失去知觉，导致在碎骨的过程中误伤经脉而不知。”

　　芷若勾出一个弧度很小但很温柔的微笑，继续安抚道：“俞三侠的武学天赋优于一般习武之人，武功高强，经脉也更为强韧，因此麻痹起来需要更长的时间，这并不是坏事。相反，后面还会比一般人恢复的更好。”

　　俞岱岩听了面色轻松了不少，倒是一边的俞莲舟更为忧心了几分。等芷若收了看诊的金针，离开俞岱岩的院落之后，她很快就被俞莲舟拦住了去路。

　　“杨姑娘，您说的碎骨是我想的那样，要把我三师弟的旧伤重新捏碎吗？您也说他经脉不容易被麻痹，我怕他到时候会承受不住。”

　　“俞二侠这是关心则乱了，您的同门兄弟心性有多坚韧您应该比我更清楚，而且我不是一直在寻找麻荼草嘛，也是辅助碎骨的，辅以金针刺穴，不会让俞三侠觉得太过痛苦的。”芷若回答道。

　　“麻荼草是之前您拿了图纸给我们的那种药草吗？”见芷若点头，俞莲舟急迫道：“我们一定会加紧在周边城镇寻找的，绝不影响您的治疗方案。”

　　芷若微笑着点头，算是给他们吃了一记定心丸，但是后面的一句话又叫他有些提心：“比起麻荼草，寻找续骨草才是重中之重，我建议你们再派几个人去寻，若是等碎骨这一步顺利进行之后还找不到的话，我也会去一些可能有续骨草存活的山上寻寻看，这株草药是他能否恢复到往昔武学水平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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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月后，武当山。

　　杨逍前些日子接到明教的传书，说是教内有要紧的事务需要他来定夺，他赶到离襄阳最近的分坛处理了一下教内事务就迅速赶回了武当山。却不想在山脚下一间茶楼歇脚的时候，恰巧听到了一众猎户打扮的蒙古高手小心的提及武当派俞岱岩的事情。

　　“王爷有命，俞岱岩的伤是挑起武当、少林中原两大门派争斗的关键，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黄毛丫头，说是什么小圣医可以治好俞岱岩，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只要治好中了阿三大力金刚指的俞岱岩，就是挡了王爷的路，我们的任务就是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一个大胡子的蒙古大汉小心地跟同伴吩咐道。

　　他旁边那个稍微瘦小的道:“放心吧大哥，听闻那个姓杨的黄毛丫头前些日子下山寻找什么草药去了，我们部署了好多的埋伏，绝对让她有去无回。”

　　“不可掉以轻心，那丫头武功在我们几兄弟之上，之前二败他们去刺杀，险些丢了性命。”

　　“这次绝对没问题，我派人采购了大量的火雷，埋在她回武当的必经之路上，就在……的地方，绝对让她避无可避，只能香消玉殒于此处。”

　　这话说的十分自信，听的角落里举着茶盏的杨逍眉头深索，这人在提到具体地点的时候，聪明的附在那位大哥耳边，他没能听清楚具体的地点，愈加心急如焚。

　　“谁？！”交谈的两位蒙古人警觉的发现了身后突兀的微风，却还是晚了一步，已经有一柄长剑同时架在了他们的脖颈之上。

　　“识相的话就早点交代出你们用火雷埋伏杨姑娘的所有计划，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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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逍快马加鞭的赶到了一个山隘口，还未靠近就看见有一架挂着武当派标识的马车就要驶入蒙古人交代的危险区了，登时心下一缩。

　　他离开武当的时候是与小丫头一道走的，他去分坛处理教务，小丫头要去找什么续骨草，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马车应该就是小丫头动身时，武当派给她的那一架。

　　“小心埋伏！”杨逍看着这惊险的一幕惊呼了一声，但人能听懂他的话，马却不能，杨逍看到车上有了勒马了，但是马蹄还是落地形成了一圈危险的气波。

　　糟了！

　　杨逍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救下她，而他的身体反应比脑子更快，直接飞身冲了出去，在爆炸的波动威胁到马车之前，就迅速冲到马车前，一剑割断了马车与马相接的缰绳，一掌就将马车平稳的推出了数丈，自己却被火雷伤到，受了一些轻伤。

　　杨逍根本来不及查看自己伤的如何，疾步来到马车前，想要看看小丫头的情况，结果掀开车帘却只见到了两个有些眼熟却不知姓名的小道童。

　　清风年纪尚小，有些害怕的看着漫天的尘土，耳朵里也好像有尖锐的刺鸣声，杨逍问了好几遍他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杨姑娘、杨姑娘不在马车上，我们在庐州寻到了续骨草，杨姑娘担心贻误了三师伯的伤，就先一步使轻功上山了，此时应该已经在山上了。”

　　明月更是在一旁抖着下巴，有些惊恐地指着杨逍白色衣摆上的血色说：“他、他，杨左使他在流血！”

　　杨逍顾不上安抚两个受到惊吓武当弟子，嘱咐了他们换一条路上山之后就运起轻功纵身上了武当，他必须得立刻确认小丫头安然无恙才能放心。

　　这边杨逍一边流着血一边飞身上山，而山上倒显得一片祥和。芷若的药杵捣弄地飞快，把续骨草很快处理好，加入到之前一直在给俞岱岩敷用的黑玉断续膏当中，然后就熟练的唤了侍候他的道童为他敷好，她坐在厅前询问他的感觉。

　　俞岱岩试着活动一下自己已经好了不少的四肢，满面红光的回道：“加入这味神奇的药草之后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一股热流，杨姑娘的医术果真名不虚传！”

　　芷若听到药物起到了效果，也欣慰道：“起效了就好。”

　　“杨姑娘，说真的瘫痪的这五年对于各种各样名声的神医，我已经从一开始的期待变为了无动于衷的木然，真没想到自己还有能动的一天。想当初你刚来武当的时候我还不是很配合治疗，就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当时为了重新激起你生的活力，我不是还和你打了个赌吗？如果我治好了你，你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芷若上前为他重新把了脉，闲聊道。

　　不过俞岱岩听她提起这个倒是一振，微微抬起上半身激动道：“没错，杨姑娘，如今你真的治好了我，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我拼尽全力也会做到的。”

　　芷若当初本就是为了调动他配合治疗的积极性，自然也没有想过要提什么条件，不过听他说了跟许大夫差不多的话，开玩笑一般随口说道：“这么认真啊，要你为我而死你也愿意去做吗？”

　　芷若说完没听到俞岱岩的回答，还以为他被自己吓到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俞岱岩的表情有些怪异，不过很快，她自己的身子也僵了僵，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熟悉的呼吸声。

　　芷若有些心虚的回过身，果然见到了面色阴沉的杨逍。杨逍沉着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一句话，就飞身离开了。芷若张了几次口，还是没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杨逍离开之后她才察觉到这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询问了俞岱岩，确认他没有什么异常之后，芷若意识到这血腥气很可能是杨逍带进来的，心更是提了起来。她连忙飞身去追，只是寻遍了整个武当也没找见杨逍的踪影。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又或者是终于受不了她决定下山了，没有办法的她只好准备了治疗内伤、外伤的一大堆药材，在之前武当为杨逍安排的院落忐忑不安的等着。

　　终于，在她越来越自责的时候，院落的门“吱嘎”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杨逍风尘仆仆，衣服上还带着血迹，额前那缕飘逸的长发也因为他像个走火入魔的疯子一样在武当山上山下的来回折返而汗湿，没了原本的不羁与潇洒。

　　杨逍见到芷若就坐在他院落里，居然还在没心没肺的捣药，气的在庭院里有徘徊了好几圈。为什么一次次的问别人愿不愿意为她而死，是她们门派的戒律她才更应该来问他啊，他才是那个会在以为她有危险的时候不顾自己死活也要冲到她身边保护她的那个啊！

　　最后像是做好了什么心里建设一样，杨逍措辞谨慎坚定，带着勃勃怒意开口：

　　“我，明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光明左使杨逍，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对朋友忠义，待家人诚挚，我还是少见的坚持认定一个人就是一生的男人；而你，你苍白，性格孤傲，烧饭难吃，忽冷忽热，行事古怪；内心孤傲又自卑，愿意同人比较，你是我见过的最琢磨不透难以相处的人，但是……”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眼里只有你！”

　　“这虚伪的江湖、这满目疮痍的天下我全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我唯独看得到你，你到底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爱你？！”

　　芷若怔怔的看着他，她这么多次轮回还是第一次见杨逍丢弃了他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与从容，语调从铿锵有力，再到歇斯底里，最后两个字出口又转为柔和，好像认命又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