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众里寻她》柳意凝

97、第十一章

　　芷若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温柔，但是她面前的纪晓芙却看的清清楚楚。再看她身后那个凝视着女孩背影，眼睛亮的好似有星辰闪烁的男人，总觉得这两个看似不太般配的人，或许会有不错的结局也说不定。

　　芷若看着眼前听了她的话神色揶揄、眼神飘忽的纪晓芙，心里突地跳了一下，猛地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个她口中“是魔是佛都无妨”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芷若一惊，慌乱的后撤了半步，被身后的石桌挡住了去路，为了保持平衡背手扶桌却又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狼狈极了。

　　芷若心里暗自叹气，自己刚刚那些毫无矜持之意的话他是不是都听到了？就算没有听到，她这副慌乱的模样也足够心虚了。不就是一个杨逍吗？她认识他几辈子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真是丢了她作为一代宗师的脸。

　　的确，当年那个为了完成恩师遗愿，都要违背自己的本心，走过黑暗，淌过泥沼的女孩，已经在几世的磨砺里敢自称一句“一代宗师”也毫不脸红了，只是这种宗师的境界只能说是一种武学的境地，而非……心境。

　　不就是一个杨逍。

　　想到这儿芷若又尝到了从心底泛上舌尖的似苦非苦、似甜非甜的滋味，对于她来说，决定她一辈子是什么颜色，只一个杨逍就足够了。

　　她怎么这么没用啊……每次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还没走够不成？那些伤过的神，碎过的心，发过的誓，怎么就还不够让她清醒一点呢？

　　芷若脸色变个不停，最后猛地抬起头对上杨逍的眼睛，眸光坚定的似乎有焰芒一闪而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不知为何，哪怕她此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杨逍心底就是倏地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杨逍的预感也很快就应验了，那个冷冰冰的丫头又恢复了自己霜雪般的姿态，似乎刚刚那一瞬间的软化根本就不是她，难得向他人展露的真心也又被藏得好好的，再不露一分一毫。目不斜视的走过杨逍身边的时候，杨逍似乎感觉到了一丝透骨寒。

　　等芷若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回廊的尽头，他才反应过来，看向也没搞清楚状况的纪晓芙，迟疑地问道：“怎么……了吗？”

　　纪晓芙茫然的对杨逍摊了一下手，不过看到一向猖狂的杨逍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稍微有点幸灾乐祸道：“虽然不知道小圆她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不过我们之前聊得好好的，怎么看都是你的问题。”

　　说完之后纪晓芙把头稍稍往旁边一歪，嘴角也微微抿起，对于气质稍显成熟的她来说算得上是难得的少女娇态，但是杨逍却只觉得碍眼的要命。

　　不要以为把嘴抿起来他就看不出她拼命忍笑的样子，这一路上若不是有个碍眼的她，他早就私下找那丫头说明白了，他就知道，他每次碰到她们峨眉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事。

　　“纪姑娘，冒昧的问一句，你被我这个大魔头掳走，却久久不回师门，怕是于你声誉有损吧。”杨逍笑得有些意味不明，故意把大魔头三个字咬的很重，让纪晓芙总觉得有些背后冒凉风。

　　他这是终于气急败坏了？

　　“杨逍，你这是要赶我走？我们同行这一路江湖上都传遍了，峨眉纪姑娘跟随小圣医杨姑娘行医救人，扶助百姓，怎么就有损声誉了？”纪晓芙好歹也是灭绝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就算性子温和也不会随便低头认输：“自己的问题自己反省才对吧，说不准小圆妹妹就是因为你风流浪荡的名声传遍天下才看不上你的，怎么还恼羞成怒来怪我呢？”

　　杨逍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脸色也黑了半分：“我恼羞成怒？”他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绪，向来只有他气别人的份。

　　“你怕是不知道你大师伯孤鸿子是怎么死的！”杨逍扔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等纪晓芙有什么反应就纵身离开了，留纪晓芙在原地被他气的不行。

　　“杨逍，你刚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大师伯不就是你杀的吗？你都没说要为师门报仇，你还好意思提？”

　　纪晓芙的声音提高了一个调，却没得到杨逍的半句回答，这时候的杨逍已经飞到了芷若的院外，有些想要敲门，但手抬了几次又放下了。

　　他明明能够感觉到她对他也应该是有感觉的，但为什么只要自己向她迈一步她就要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保护起来呢？难道真像纪晓芙所说的那样，小丫头是因为自己的风流名声才一直躲着他的吗？

　　杨逍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他年轻的时候确实在某些方面不太注意，但实际上他从没对任何女人动心过，所谓的风流，有一半是谣言，另一半大概是他性格言语给人的印象，他就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如今他难道要为了这莫名其妙的名声向那丫头解释吗？

　　开不了口。

　　杨逍觉得自己似乎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难题，他在外面徘徊不止的时候，芷若也从打坐调息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看着院门发起呆来。杨逍的脚步声很轻，但瞒不过芷若的耳朵，她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重新闭眼调息，念起十二少的法决来。

　　这法决可是修习玉女心经的基础，她因为杨逍总是心绪不定，阳火不熄，若是不把体质调整好，就没办法把玉女心经练至大成，她的任务也就失败了。到时候她几世的心血付诸东流，谁知道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无论从哪方面看，这一世让她与杨逍清醒一下都应该是好事，芷若想到这儿又念了几遍口诀，心境也平复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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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数日，几人走到了奉元边界，纪晓芙在路边见到了峨眉召集弟子的秘密符号，来到指定的地点见到了峨眉常年在奉元一带打理师门外务的一位师姐，得到了一封信。

　　信上说师父黄石坡一行无所收获，折返后又想起了自己的爱徒还在杨逍这个魔头手上，打算把她救回去。等追着她们的痕迹来到陕州附近，就听说了芷若和纪晓芙在民间的善名，意识到纪晓芙可能不像她们所以为的是被淫贼掳走，就派了弟子沿途寻找她，若是找到了就及时把她带回师门。

　　就这样，纪晓芙辞别了芷若，看在这一路的相处和芷若的面子上也和杨逍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就策马离开了两人，向南行进了。

　　出了奉元，一路上流民少了许多，军民冲突也明显减少，就在芷若打算问杨逍到底何时回陕州函谷关，如果他再不回去，他们就快走到终南山了的时候，杨逍接到了一封来自明教洛阳分坛的密信。

　　前些时日洛阳分坛新添一名小将，姓徐，武功平平但是极擅领兵，以前是官府强征的百夫长，被蒙古将官嫉妒陷害通敌，押送回大都的路上他逃了出来，投身了明教。消息传回，蒙古人杀不了他，就打算杀了他留在凤翔的家人及所在村镇的所有居民泄愤。

　　凤翔府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明教在那边也没有分坛，好在洛阳分坛坛主之前一直奉命为杨逍采购药材，知道他们左使大人算算脚程此时应该就在凤翔附近，忙给杨逍去了一封飞鸽传书。

　　杨逍接到信之后征询了一下芷若的意见，说明了凤翔府元兵要屠戮无辜百姓的消息，两人又转道去了凤翔。

　　等他们赶到柳林镇的时候，还真的是十分惊险，那些残暴的元兵都已经冲进了镇中肆意抢掠了。不过这一个府的兵将就算全到这里来，也很难成为芷若与杨逍的对手，两人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这桩麻烦。

　　等安抚好镇上的居民，也到了昏黄傍晚，凤翔柳林镇的居民很热情的挽留他们的救命恩人，一定要以他们当地的送行礼送别他们，敬上一杯酒。

　　芷若没有想到的是，凤翔是有名的酒乡，他们口中的敬一杯酒，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就一杯而已。

　　热情的百姓把两人团团围住，哪怕这一世芷若因为自己酿酒的原因，会喝一点酒，但是还是很快就脑袋迷糊起来。等到了辞别柳林百姓准备赶往下一个驿站的时候，芷若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站不太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有些醉了。

　　但芷若自制力一流，等杨逍发现这姑娘不对劲时他们已经出了凤翔，乘着夕阳的最后一点霞光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官道上。起初他发现她竟然异常乖巧温软，既没有像以往一样冷冰冰的，也没像最近一样只要他一想跟她说点什么就躲他躲得远远的，相反问什么答什么，听话的很。在仔细观察之下他才发现这丫头的脸不怎么见红，还是苍白的紧，但是眼神却迷离了起来。

　　这是醉了？可是他记得这姑娘自己就是酿酒的高手，怎么酒量如此不济？

　　“杨姑娘？”

　　杨逍试着唤了一声，芷若没有反应。

　　“小圆？”杨逍又试着喊了一声。

　　芷若自己在脑袋里反应了一下，小圆……好像是她这辈子的名字，于是刷的一下回过头来，看着唤她名字的人，原来……是杨逍啊。

　　芷若几世的记忆混乱了一下，看着还高高束着头发的杨逍，暂时没想起之前糟心的回忆，只想起来了甜蜜的那些，对杨逍甜甜的笑了一下。

　　“小圆，你喝醉了？”杨逍看着芷若笑得又甜又糯，心漏跳了半拍，基本上已经肯定了这丫头已经不太清醒了，稍微打马跟紧了一点。

　　“嗯，我喝醉了。”芷若笑得更开心了一点，傻傻的点头。因为身子扭过来的角度太大，一不小心向马下面栽了下去。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醉酒的情况下，凭芷若那顶尖的身法，也不至于摔下马，但此时芷若知道杨逍就在她后面，笃定有他在定不会让她伤到半分，竟一点也没控制自己的身体。

　　杨逍的心再一次漏跳了半拍，这次是被吓得。他一蹬马镫，就落在了前面那匹马上，把人给捞了回来。

　　一下子变成了两人共骑，马受到一点惊吓，很快被杨逍安抚了下来，等身上的冷汗褪去，杨逍才反应过来两人仅有的一点距离经过颠簸也变得……没有距离了。马鞍窄小，杨逍还要一边策马一边防止芷若掉下去，只好环着她，他的胸膛紧贴着芷若有些单薄的背脊，鼻尖传来芷若身上的兰芷香气，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好在此时天色已经转暗，启明星已经高悬，杨逍自认为小丫头应该发现不了他红透的脸和脖子，却忘了他发烫的身体。

　　芷若因为热的原因有些不太舒服的扭了一下，回头疑惑的看着杨逍，看着杨逍这身白色的衣袍，记忆又从素素蹿到了丝丝，软软的唤了一句：“逍哥？”

　　杨逍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炸开了一样，绚烂又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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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共骑
为了写到这，我又多写了。
最后，酒驾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