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盆成精了[种田]》二泉

22、大妖暴露

　　赫曜脸色青白，梗着脖子抵死挣扎。动静让从陆柒探究的视线中拔出的貉爻皱了眉头，反手又将猫妖刚抬起的脸又狠狠按进土里。

　　猫妖眼睛发红，獠牙嗑进土里。他啐了口土，发狠笑道，“莫不是李城主只有半颗妖丹了，连杀只妖都这般墨迹？”

　　眼前这只猫妖是笃定自己是李昃鄞，不可否认，他身上确实有李昃鄞的气息。貉爻轻嗤了声也不再辩解，“你大可试试。”
　　锋利的爪牙刺进猫妖的脖子，瞬间大颗的血珠从脆弱的脖子冒出。见这方变动别说脸色剧变的裴家小公子连陆柒也变了脸色。

　　那裴家小公子脸色一变，身体忍不住前倾仿佛下一秒便如同那即将脱弦的箭，“兄台！大侠！别冲动！”

　　赫曜瞥了眼裴至清，气得半死。怎会有这般白痴的人，被卖了还这般真情实意地帮人数钱。貉爻面上毫无波动，单单眼皮掠过前一脸紧张的陆柒。
　　陆柒心里急，这裴家小公子一脸要前去跟人干架的姿态。且不说这“美人”武力值多高，就裴家小公子娇生惯养的小胳膊小腿，一下就给人给折了。
　　裴至清要有个三长两短，肥东家没了，他这生意可也就黄了！陆柒这会还不忘自个的发财大计，忍不住出声，“裴公子您先别冲动……”

　　裴小公子看着疼得脸色苍白的赫曜急忙道，“大侠，你要什么？钱财？美人？权利？你开个价，只有你肯放过家猫一条命。他不过一只小妖罢了，成不了气候……”

　　赫曜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他又怎会不知裴至清这是慌了神想方设法保全自己一条性命。可他终究不过一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公子，这世间众多虚伪又阴险的人中的一个罢了。

　　赫曜扯了嘴角，不再看裴至清。

　　忽而那冷淡的大妖出声，“多少钱？”

　　陆柒怀疑自个听错了，那美人看向裴至清一本正经又问，“你给多少银两？”

　　裴至清一愣随即脸色大喜，张口急忙道，“你要多少就多少！”

　　陆柒不禁咂舌，心道这裴家小公子真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败家子。他望向貉爻，那大妖脸色也不大好看。一手掐着猫妖，一手捂着渗着血的丹田处。陆柒恍惚这大妖有几分眼熟，他忽而想起陆小盆，一时又焦急不已。

　　貉爻：　“一万两。”
　　裴至清赶紧应答，“好好好！”
　　他是急极了，“别说一万两了，十万两都行，只要你放过他。”

　　赫曜一听这话，脸上不由地流出几分复杂的神色。又见裴至清随即解衣带、掏银两，直接扯下腰间那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小心翼翼递给貉爻。终是没忍住，赫曜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泛着红的眼睛沉沉地盯着裴至清问，“你究竟图什么？”

　　要知，事情一成他便会直接了结了裴至清。

　　貉爻可没心思听他二人的恩怨，垂下眼掐着猫妖的脖子冷声问，“我就问你，你可是从鄞山城而来？”
　　赫曜看了眼貉爻，忍辱地点了点头。随即身体一轻，被貉爻好不留情的扔给了裴至清。
　　裴至清抱着伤痕累累的猫妖，生怕大妖反悔，苍白着脸同陆柒告辞。

　　林中只剩貉爻同陆柒二人，顿时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对着大妖浪费时间还不如赶紧他家奶娃，陆柒堪堪退了一步便瞧见那大妖捂着丹田处的手一紧，“噗”的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半颗妖丹，还是在他仅恢复四成妖力的情况下强行运行的。若是那裴家小公子在多墨迹一会，他怕是会漏了破绽。
　　貉爻捂着伤口，鞠躬下身。月辉下，美人一头青丝垂落在地身影虚幻。
　　陆柒正不知所措，又听貉爻气若游丝，“陆柒。”
　　美人嘴角溢出血，长发盖住了神情，“过来。”

　　说来也奇怪，陆柒竟然对眼前这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物种心有好感。难不成自己还是一个隐形的颜控？

　　“你没事吧……？”陆柒讪讪问道，脚禁不住地朝貉爻挪去。
　　貉爻伸出手，陆柒迟疑地握住。那手冰冷刺骨，好似从冰里拿出。陆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忽而被一拉身体不受控制地直接扑了过去。

　　“痛……”

　　他听到美人这般说，语末带着一丝委屈还有奶……气？再一看，那还有什么美人，一个糯叽叽的奶娃趴在自己的胸前昏了过去。

　　陆柒：？？？

　　生辰过得恍惚，陆柒只得搪塞陆阿公说陆小盆偷喝酒，醉晕了过去。又搪塞了几句，抱起人去找徐鹤。
　　他多多少少对徐鹤有几分顾忌，可情况紧急他对貉爻的伤一无所知只得去找徐鹤。

　　陆柒敲开徐鹤家的大门，徐鹤开门便看见一脸复杂的陆柒。他又瞧了眼陆柒怀中的貉爻，心里就已有猜测。
　　“交给我罢。”徐鹤接过人，“你明日再来。”
　　陆柒看了眼昏死过去的貉爻又看了眼冷淡的徐鹤，半响咬牙点头，抬脚便走。

　　那半阖的门缝露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小胡子一撇，“徐城主……”
　　黄半仙一瞧貉爻，咂舌，“可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他一醒，怕又是没得安生咯。”

　　到了翌日晚间，陆柒坐在院里发愁。
　　里头的陆阿公担心，又问了道，“小柒啊，小盆还在徐夫子那儿玩？你赶紧去接接，这小娃儿哪会儿离家过这么久？”
　　陆柒“唉”了声，发愁。他还没有从小妖怪变成大妖怪的设定中缓过神。陆小盆怕是早就恢复了，听昨夜他和那猫妖的对话。陆小盆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也对，都自带一个聚宝盆了，还能简单到哪儿去？

　　他又想起“鄞山城”，心中莫约有个猜想。无论是徐鹤、陆小盆、黄半仙还是裴至清家的猫无疑不是与那鄞山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

　　此间凶险、复杂，不言而喻。

　　裴至清能为一只捡来的猫做到如此地步，陆柒扣心自问自己对捡来那只小妖。
　　好罢，他陆柒，凡夫俗子一个，只想发财。

　　月上柳梢头。
　　陆柒待不住了，抬起脚又往徐鹤家走。屋里的陆阿公听到动静，摇摇头又叹了口气。都道瞎子瞎，可不知瞎子眼瞎，心却明得很。
　　徐鹤家的后院，达成某种协议的三人坐在院中赏月。黄半仙捧着壶酒，看着柳稍上的月亮，眼珠儿流转，“都这个时辰了，我猜那陆柒是不会来了。”
　　他瞥了眼阴沉着脸的貉爻，暗自啧嘴，“不是谁都想那裴家小公子那般傻，这人啊都是一个模样，胆小！贪婪！”
　　徐鹤倒了杯茶，嘴角弯了道笃定又温和的弧度，“我倒觉得陆柒不同。”

　　一杯茶饮尽，三道门声响。

　　“这不是来了？”
　　徐鹤含笑，起身开门。门一开就见陆柒，略显局促地问，“徐夫子，陆小盆……他还好么？”
　　徐鹤：“身体无恙。”
　　徐鹤领着陆柒往里头走，“今日你可来的有些晚。”
　　陆柒一顿，面上哈哈笑，“有些事给耽误了。”
　　他一瞧到坐在石凳上面无表情的那张小脸，顿时有些心虚，“这这不是来了嘛……”

　　陆柒走过去，刚想蹲下来同陆小盆平视。又想起他可是只大妖怪，愣是把半弯的身子给直了起来。状似自然地笑着问道，“陆小盆跟我回家。”
　　来人笑脸嘻嘻，“回家”二字几乎脱口而出。貉爻一时间心好似被什么给揪起，半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陆柒。
　　陆柒被他打量得慌，心道这小妖怪变成大妖怪气势可不止涨了一截。
　　半响，貉爻伸出手，陆柒牵过。趁着月色谢过徐夫子，一大一小踏上回家的路。

　　离老陆家三里地，安静如鸡的氛围被打破。
　　貉爻：“你为何才来？”
　　陆柒看着低垂头的小妖怪，一时哑然。风一吹，单薄的小妖怪抖了一下，陆柒总觉得小妖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你不是说要一直陪我么？”小妖怪轻轻问，语气淡淡的。
　　不知为何陆柒一见这模样心就有些发酸，这可是他捡的小妖怪啊，这可是那只整天追着老母鸡学着孵小鸡叫着他阿爹的陆小盆啊。
　　陆柒瞧不见貉爻越积越暗的眼底孕出猩红的景象，貉爻手在发抖，眼悄然合上。

　　无边无际的血色，满目疮痍。

　　小和尚抱着仙人的尸首回头看着他，摊开手，那是颗完整的散发璨目金芒的妖丹。
　　他脸上染了污浊的血，温柔地笑着：“貉爻啊，等等罢，我会带你回家。”

　　陆柒心一哽，此时哪里还有大妖怪的身影哪里有什么复杂险恶。他弯下腰，抱住陆小盆，轻声道，“对不起。”
　　“是我的错。”
　　陆柒忍不住蹭了蹭貉爻白嫩的小脸蛋，发出一声叹慰，“可去什么大妖怪，还是我家陆小盆糯叽叽。”

　　貉爻一愣，抬头呆呆地望着陆柒。
　　清觉那张面容越发模糊，模糊得让他看清了陆柒眼眉带笑、温暖的脸。
　　陆柒也是一愣，“陆小盆？”
　　大妖的脸上不知何时溅上了水，目光迷茫。
　　半响，他忽而一笑，小娃儿奶声奶道，“陆柒，带我回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