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盆成精了[种田]》二泉

52、一刀两断

　　陆柒走到床前。
　　一双手毫无征兆地伸了出来，将他拽倒在床。貉爻的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人挣扎了下发现挣脱不开。胸腔似乎溢出一口长长的气，于是，放弃抵抗。

　　他侧头盯着貉爻，盯了几秒突然道，“你手好凉。”
　　原本阖眼的大妖睁开眼，侧头，一双好像蕴藏了远山暮雪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
　　“凉？”嗓音里带了一丝打盹后的沙哑，“那小柒给我捂捂。”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

　　陆柒趴着床上，只知道身旁的人动了下。下一秒，他便一惊起。

　　什么玩意！

　　不知道是冰得还是被捏了一下后颈给酥麻得，叫他猛地弹起来。然而，后脑勺被一双手死死按住。他感觉那双手从后领滑了下去，顺着背脊摩挲……

　　手侧有些许老茧，老茧摩挲着背脊，在冰冷的触感中让后背一阵阵发麻。那手，似乎还有向下的趋势。

　　陆柒慌了。

　　顿时全身汗毛竖起，“你做什么？”
　　貉爻一本正经道，“暖手。”

　　他是如何做到手毫不客气地在别人背上乱摸，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是暖手的？

　　陆柒默了一瞬，他觉得把娃养歪了一定有他这个当“爹”的问题。
　　“貉爻，把你的爪子收回去。”尽管语气里透着一股生无可恋，但陆柒还是努力绷着脸冷漠道，“你试试看，你敢把手伸到我的尾椎……”

　　“骨”字还没念出口，那双手的食指就他的尾椎骨上轻轻敲了两下。

　　陆柒：“……”

　　他不要脸了？
　　他没有威严了？

　　造反了！真的造反了！
　　陆柒心里疯狂念叨着，忍不住踹了貉爻一脚。

　　“力度好轻。”大妖盯着他笑，笑若风吹桃花，“小柒舍不得我疼。”
　　陆柒：“闭嘴。”
　　得了便宜卖了乖的大妖不再造次 ，从陆柒后领里将手拿出来，“暖乎乎的。”

　　“小柒好像不怎地开心？”貉爻看着陆柒恹恹的神情，“发生何事了？”
　　“我今天在店里看到陆鸿志……”陆柒皱着眉，将今日发生的事如实告知貉爻。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冷笑了声，“他陆家当真以为咱们好欺负，当我们是傻子？”
　　“只是阿公……”语气突然凝重起来，陆柒叹了口气，“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同阿公说是好……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是的确因为陆老麽，阿公近日心情确实愉悦了许多……”

　　套在心房上套了数余年的枷锁突然解开，如何不快活？
　　他又如何忍心再为阿公套上这该死的枷锁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尖刀狠狠插—进去？

　　貉爻知道陆柒护短，对待亲近的人便不愿看到他们受到一丝伤害。他欢喜的便是这点，也正是利用了这点才得以让陆柒逐渐接受自己。

　　如今这一点，却成了阻碍陆柒的栏障。

　　“若是不说。”貉爻道，“日后阿公定然会受到更多的欺瞒，届时造成的伤害怕会更大。”

　　“小柒。”貉爻抓住陆柒的手，定定道，“阿公心里分量最重的便是你，没了陆老麽还有你。不是吗？”
　　陆柒听了这话，微微发愣。而后在陆柒还未反应之际，貉爻突然低下头。
　　唇在陆柒的手指上轻轻触碰了下，舌尖滑到指缝间，抬头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陆柒，夹带私货道，“诚然，于我心中分量最重的亦是你。”

　　果然正经不过一秒，又开始浪了。

　　陆柒猛地抽了手，豁然开朗后严肃警告，“这是大冬天啊！”

　　冬天啊！冬眠期不要了直接跳到发情期了？

　　“上菜上菜，出来吃饭了——”屋外传出阿公的招呼声。
　　陆柒从床上爬起来，整理着衣领准备出去。后头的大妖漫不经心起身，待陆柒迈开步时又将人拉了回来。
　　“你方才不是道现在是冬日么？”
　　陆柒狐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说些什么。

　　大妖弯下潋滟含笑的眸子，“看见小柒，便觉得是春天。”

　　“……”

　　这就是他随意发情的理由？
　　不对……这只貉精是到哪里学的这种话？
　　陆柒有些沉默了许久，久到耳背火烧似的发烫。
　　好半天，他憋出一句，“……闭嘴，吃饭。”

　　一顿饭同往日一样在陆阿公的慈爱夹菜中结束，中途好几次，陆柒欲言又止然而最后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日下午，陆家老麽未来。
　　夜半就寝，屋外传出一阵急促激烈的敲门声。迷糊中的陆柒一惊起，就着朦胧的月色便瞧见阿公摸索到前院开门。
　　陆柒心一跳，已经猜到该是闹得哪一出。他急忙披着衣裳，跟了出去。

　　“启文啊！”门一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嚎。
　　陆阿公瞧不见，可陆柒瞧得见。外屋来了陆有财一大家子，个个哭丧似的。
　　“小叔啊！你不能这般对鸿志！”刘氏嗷叫，“鸿志也是你的侄儿啊！”
　　“陆启文你若是记恨我便冲我来，莫要拿孩子出气！”那陆有财瞪着陆阿公如是道。

　　陆阿公不知因果，“这是怎地……？”
　　陆柒听了却被气笑了。他料想将陆鸿志送官 ，今夜得到消息陆有财一家定然会上门来闹。但他不曾想，这一大家子竟会不要脸到颠倒是非的地步。

　　“眼见都是瞎的不成？”陆柒大步上前，冷笑道，“我陆柒告得陆鸿志，抓我阿公叨个什么？”
　　那刘氏一听他的语气气得浑身发抖，“好一个陆柒！瞧我们不顺眼是不是？你怎地这般恶毒，竟将你大哥送到官府？”
　　“不就是吃了你家一点小玩意，你竟这般态度！”刘氏恶毒道，“不愧是捡来的贱种！心地歹毒得很！”
　　“小叔，你看看你捡的什么种！”

　　“闭嘴！”陆阿公听闻脸色一沉，气得竹杖直敲地，“我陆启文的乖孙容得你一个外人骂？”
　　陆柒见阿公不知事由却依旧偏袒的模样，心底不由一暖有了底气。
　　他道，“你们陆家还好意思来责问？陆鸿志是个什么种你们自家不知道？”

　　“好吃懒做！投机取巧！”陆柒骂道，“还坑蒙拐骗到我店里来？”
　　“胆敢打着我亲戚的名号在店里请客赊账！我没叫人将他的腿脚给打断便是大度了，不过是吃牢房教他做人，你们还敢前来问罪？”
　　“陆鸿志欠了债，逃了私塾的课，当真以为我不知！”陆柒突然一喝，“你陆家三番五次叫陆老麽来找我阿公攀关系安得是什么心！”

　　陆老麽一听，见事情败露浑身一颤。他慌张将目光转向陆阿公，陆阿公握着竹杖的手颤巍巍。

　　刘氏见状况不对，猛地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
　　“小贱—蹄子！你诬陷人！”说着要上去撕陆柒的嘴。
　　还未碰到，就见一道白影将人掀翻在地。

　　貉爻护在陆柒面前，冰冷的眸子盯着倒地不起的刘氏。声音透着一股森然，“你敢动手试一试。”
　　“我便杀了你。”眼中猩红，满是杀意。
　　刘氏被吓得打着哆嗦连疼都忘记哎哟，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没有王法啦！”
　　“趁着夜黑风高杀人放火啊！”他拍着地，又盯着陆柒，突然反应过来，“好啊！”
　　指着貉爻对着陆柒道，“你私藏汉子！”

　　他以为自己抓到了陆柒的把柄，“我告诉你陆柒！”
　　“你赶紧撤回诉状不若我将你私藏汉子之事传遍村里！叫你在村中做不了人！”
　　陆柒冷笑一声，“你尽管去说。”

　　“看看是你陆家坑蒙拐骗、未来状元吃牢饭还是我藏汉子更吸引村人好奇！”他咬中“状元”二字，满是讽刺。
　　刘氏没料到陆柒这般坦荡，脸色煞白。
　　“把我们当傻子？”陆柒道，“你们便是盯上了我家的钱财，才这般突然地亲近过来！”
　　陆老麽见陆阿公满脸惊怒，惶恐在他浑浊的眼中游走，他急忙开口解释，“不是这般……”

　　“不是这般的啊！我……我当真是想同启文你姆子修好！”
　　“启文……你莫要听莫要听啊！”老麽哭丧。
　　陆柒看了眼唇颤动却沉默的阿公，心一狠冷笑道，“好啊！若当真如你所讲那般，那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同我阿公修好，自此无论陆鸿志被送官还是被追债的乱刀砍死都莫要在我阿公面前求饶！他陆鸿志，罪有应得！”
　　“二是我撤了诉状，放过陆鸿志。从此，你陆家包括你在内一概不许出现在我阿公面前。有多远滚多远！”

　　陆老麽一听，拧巴着唇忍住颤抖。结果，全身像似没了力气，突然耸倒在地。

　　陆柒：“选其一。”

　　话语里强硬，可陆柒却忍不住去看阿公的表情。

　　他知晓，这不仅是对陆老麽的考验更是对阿公的折磨。

　　但凡不是陆家人太过于无耻，他也不愿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更不愿，在阿公面前充当一个解开他伤痂的无情“判官”。

　　“选鸿志！阿姆选鸿志啊……鸿志是您的长孙啊……他不能坐牢啊！”刘氏狂哭着拉着老麽。
　　陆有财：“阿姆，鸿志还小……”
　　陆老麽看着陆阿公，眼泪哗啦啦地流满了皱巴的脸。

　　陆柒逼问，“选什么？”
　　老麽浑身冰冷，哆哆嗦嗦。
　　“呜呜……”他捂着脸，禁不住地颤抖。

　　“我选……鸿志……”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阿公有愧，他抖着手自始至终再未抬头看过陆阿公一眼。

　　刘氏：“我阿姆同意了！你得放过鸿志！”
　　陆柒瞥了他一眼，嗤笑，“我说话算数。”
　　他不再理陆家人，想去搀扶阿公。后退一步，撞上貉爻的胸膛才发觉貉爻一直在后头护着他。

　　陆柒不由心一动。
　　他抓了把貉爻的手，又转头去扶陆阿公。
　　“阿公咱们进屋。”陆柒轻声道。
　　后头是老麽低低的呜咽，陆柒看见阿公苍老死、寂般的面容。

　　莫约是……
　　心死大于哀。

　　陆柒手一颤，顿时如坠冰窖，声音不稳，“阿公……”

　　陆柒突然怀疑，他是不是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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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时候在想，这个攻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令我感到羞耻的话……
我的手果然有它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