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盆成精了[种田]》二泉

57、陆家分家

　　那页族谱终归还是让陆柒拿了回去。
　　打着陆启文的算盘泡了汤，听闻变故后陆高进一家从裘氏的娘家赶着年前回来了。
　　目的仅有一个:分家。
　　刘氏和陆有财一口否决，眼下他家身陷困境，陆高进一家倒好在这个当口上直接釜底抽薪，把自个撇得一干二净！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当初你没打过陆启文的主意？”刘氏气得骂着裘氏，“现在东窗事发了，凭什么全权有我家来承担？立了牌坊当女表子，好不要脸！”
　　裘氏也不是个善茬，咄咄逼人，“我家几时出面过？全你一个人作妖！现在出事了还想将我们拉下水？”
　　“若不是你儿子赌博，岂会弄到这个地步？”裘氏看着他这幅模样心里快活，嗤笑一声，“好好上私塾，再愚钝的猪脑子也能开点窍，闹成现在这模样怨谁呢？”

　　刘氏一听，顿时气急败坏。
　　陆鸿志是他的逆鳞，旁人提了他便要骂回去，又怎会容忍裘氏来羞辱？顿时脸红耳赤、目光狠狠扫过裘氏和同裘氏一般趾高气扬的陆岚以及不做声的陆溪。
　　啐了口唾沫，“一群没良心的杂碎！”
　　说着竟上手跟裘氏厮打起来，又是抓头发又是扯衣服，场面极其粗俗混乱。

　　刘氏撒泼惯了，仗着人高力气大掐着裘氏的脖子殴打。一旁的陆岚顿时慌不择路，“你做什么！快放开我阿姆！”
　　说着上前帮自家阿姆掐架，而那身后的陆溪却皱了皱眉。
　　老麽经前些日那一摔直不起腰，半倚在椅子上直嗷嗷，“停！停……莫要打了！”
　　他阿爹同伯父在前头商量，商量来商量去竟也辱骂推搡起来。

　　陆溪悄悄往后退了步，退到了门槛上。后背挨上一双手，他回头一瞧是扒着门缝偷偷溜出来的陆展元。
　　陆展元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陆溪，闷声抱怨道，“吵死了。”
　　八岁的小娃，眼中除了些许害怕便是麻木。陆溪盯着他，半响牵起他的手，细声道，“走。”

　　这一场混打的闹剧引来了不少好事的街坊邻居，老麽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那群不知羞耻的不孝儿不孝媳夫还在斗殴辱骂。
　　顿时，脸上无光、内心凄切，恨不得找个洞将自个埋进去了。

　　“别打了！”老麽大吼一声。
　　这一声吼，吼得他额上青筋暴起，胸腔炸疼，喉中更是如同被生生劈了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隐隐，还涌上一丝铁锈味。
　　老麽哽着一口气，“分！”

　　“分家！”

　　短短两字，让陆家的天彻底变了。

　　听闻此事时，陆柒笑得乐呵呵。
　　敢情好！陆家自个折腾着去，省得吃饱了撑着来嚯嚯他们。
　　他掌着勺，将切好的腊肉放入锅中煸炒。肥瘦相间的腊肉在热锅中煎出油脂，“滋滋”作响。
　　蒜苗和干辣椒进了锅，不一会便被翻炒得爆香。爆炒腊肉香传出了厨房，叫人垂涎三尺。

　　“小柒在炒什么？”貉爻闻着香味凑过头来，看了眼锅中的肉，鼻翼轻动，“真香。”
　　大妖黏糊地贴着他，陆柒明显感觉到大妖的喉结滚动了下，回头却瞧见他一脸冷然不禁觉得好笑。
　　倒是贪吃这一点从未没改过。
　　他耸了耸肩，将貉爻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耸下来。又将菜铲入盘中，端起盘子绕着大妖的鼻前绕了一圈。

　　笑问，“想吃？”
　　貉爻伸手搂住他的腰，漂亮的眼睛盯着他，手在腰腹间摩挲，一瞬不瞬道，“想吃。”

　　陆柒被他摩挲得腰微微发痒，还有些软……

　　不是，吃个东西整得像ghs似的是闹哪样？

　　他咬着牙，笑眯眯道，“想吃就把爪子拿下去。”
　　大妖没松手，变本加厉地像只人形玩偶挂在他的身上。陆柒眉眼抽抽，拖着他厅堂走去，“你当你还是陆小盆的那个体型吗？”

　　没点数吗？

　　嘴上不留情面，手却捻了块肉扔进了待投喂的大妖嘴中。

　　“……阿公在做什么？”陆柒忽而犹豫道。

　　那日他将写有阿公姓名的族谱交给阿公，阿公接过仅是叹了口气。
　　许久才出声，“……也该是这样。”
　　柱着拐杖佝偻的身躯蹒跚地往屋里走去，陆柒看着心中揪了一下。

　　貉爻：“阿公在前院编篮子。”
　　“编篮子？”陆柒将菜摆上桌，走去前院。
　　陆阿公正坐在小板凳上，干瘦的手摸索着地上竹条。
　　“阿公外头冷，您怎么不在屋里弄。”陆柒走过去，“怎么想起编篮子了？”
　　陆阿公停了动作，笑了笑，“想留点东西给咱们小柒。”
　　“一些小东西也是好的。”陆阿公伸手摸索着陆柒的脸颊，“阿公什么都给不了小柒啊……”

　　带着竹屑的手摸得陆柒脸颊有些刺疼，他没说话心里发闷。
　　半响，才涩涩道，“阿公为何突然想留东西给我？阿公不是一直在吗？”
　　陆阿公没接话，咳嗽了声后笑道，“傻孩子……”

　　陆柒蹲在地上，打量着阿公的神情，“阿公进屋吃饭吧。”
　　陆阿公弯腰收拾地上的竹条，这才起身，“好，咱们进去。”

　　两菜一汤。
　　蒜苗腊肉、青椒拌豆腐和油麦菜汤，炒得都是陆阿公喜欢的食物。
　　陆阿公笑眯了眼，“小柒越来越贴心了。”
　　瞧见阿公笑了起来，陆柒松了口气。他笑着给阿公舀汤，“现在天气冷，阿公多吃点热乎的。”

　　“前些日子我同貉爻在后山打猎，弄了些狐狸毛请柳知砚帮忙给您缝制衣裳。现在也该做好了，今日下午我去找他去问问。”
　　“柳哥儿手艺好。”陆阿公点头，又道，“嗨，给阿公做什么？阿公一把老骨头又穿不了多久，还不如给你和貉爻。”
　　貉爻听了这话，抬眸看向阿公。老家人印堂有些发黑，身上萦绕着一股挥散不去腐朽的气息。
　　喉中的饭粒缓缓咽下，“阿公身体硬朗着，阿公还得陪着小柒。”

　　食过饭，陆柒便去村中找柳知砚问狐裘的事。

　　家中仅剩貉爻同陆阿公，阿公在屋里继续编竹篮。貉爻挑了几块木炭放进火炉中，生起火，将火炉提给阿公取暖。
　　“貉爻。”原本专注编竹篮的阿公喊了貉爻一声。
　　貉爻闻声抬头，看见陆阿公含笑慈爱的脸。
　　“你是个好孩子。”阿公笑道，“阿公也知道，你对小柒好。”

　　貉爻隐约猜到阿公想要说些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果然，阿公道，“我自个的身子骨我知道。”
　　前半生不知事，后半生大喜大悲。心气郁结又时常劳累落下了不少心病和肉—体上的病根。

　　前日听村中的人讲，陆家老麽这些日卧病在床、动弹不得。
　　家中闹得凶，大儿二儿家整日折腾，上了年纪还狠狠摔上一跤，这回怕是真的要不好了……
　　陆阿公听闻竟还是忍不住心一揪，哀意蒙上心头。拄着拐杖的手如同被风吹动的筛子，抖得厉害，回去走路是腿脚竟生疼。

　　貉爻看着陆阿公道，“我能将您治好。”
　　阿公仅是笑着摇摇头，“生死由天命。”

　　“活够了，活久了遭罪受。”

　　陆阿公的模样异常平静。
　　貉爻默了一瞬，低沉了声音，“那小柒呢？”

　　“他该如何是好？”

　　貉爻一瞬想起了李昃鄞和小和尚。死去的人了无牵挂、潇洒死去，活着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分不清毅然死去和妄图留下，哪一种更自私、哪一种更悲哀。

　　说到陆柒，陆阿公平静的面容有了动容。他长长叹了口气，“我便是放心不下小柒。”
　　说着双手紧紧握住貉爻的手，“小盆会照顾小柒的是么？”

　　貉爻盯着他，许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点了头，“是。”

　　陆阿公这才又露出笑意，继续编织着手下的篮子。

　　到了柳家的陆柒对家中发生的事一概不知，他接过柳知砚缝好的衣裳。
　　狐毛被缝在的衣裳上，摸起来暖和又舒适。陆柒笑弯了眼，将钱递给柳知砚。
　　柳知砚推迟，“说好了免工钱的。”
　　“那多劳烦你。”陆柒道，“你便收下罢！算我给你和大虎子包的压岁钱可好？”
　　“我当你是朋友了，你便莫要再跟我推脱。”陆柒将碎银按进柳知砚手中，“我嫌烦。”

　　柳知砚见他这般说又推脱不了，便将碎银收下。又道，“听说那刘氏使唤人在你店中惹麻烦了？现在店可还好？”
　　幸亏那日赶得及时，店被砸得不算太严重。一口气出完，陆柒不仅勒令了那些地痞赔了钱还将人扣留下来休整店面，怕是这时那伙人还冒着冷风在修理。
　　陆柒露出白牙一笑，“不要担心，并无大碍。”

　　柳知砚这才松了口气，后瞧了眼陆柒换了话题，“……你近日可见过徐夫子？”
　　陆柒摇头，倒是有些日子没同徐鹤见面了。他问道，“徐夫子怎么了？”

　　莫不是又突然失踪了？

　　“也没怎地，就是……”柳知砚笑笑，“我打算年后叫人帮我同徐夫子说媒。”

　　陆柒着实一愣，半响惊得没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