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色无边唯你倾城》月夜清泉

54、交换

　　谢梦生再次来到顾府的时候，顾崇山正怡然自得地在书房内画着画。

　　看到谢梦生穿着一身湖绿色常服前来造访，顾崇山低头笑了一下，便自然而然地将谢梦生请了进来。

　　“上次未能与京城第一才子谢梦生切磋，顾某深感遗憾。今日谢大人来得正巧，如不嫌弃，顾某想请大人为顾某刚作的画作亲笔题词。”

　　谢梦生看了一眼顾崇山墨迹未干的画作，心中便不得不服，此人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春日捕鱼图，布局宏大，心思缜密，只着点墨便将鱼虾嬉戏，渔人收网而归的情景烘托而出，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谢梦生接过笔，思忖了一会儿，便用草书挥挥洒洒题下春日捕鱼图这几个字，然后交给顾崇山。

　　顾崇山却并不接过去，只在落款处覆上自己的小印，便将这幅画卷了起来，递给谢梦生道：“谢大人，请笑纳！”

　　谢梦生客客气气收下顾崇山的画，然后在旁边的梨木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盯着顾崇山的眼睛道：“顾大人，现在可以说说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吧？还有，傅良玉到底因为何事惹恼了大人？今日更是不折手段将她从副总兵都督府骗了出去？”

　　顾崇山将茶盏轻轻放在谢梦生的面前，倒了一盏香茗，漫不经心道：“如果谢丞相府因奸.臣迫害而导致家破人亡，不知谢大人此时还能否安心地坐在这里与顾某喝茶聊天？”

　　看到谢梦生就要发话，顾崇山立刻阻止了他，继而接着说道：“放心，我请傅良玉过来也只是希望她与顾某的夫人叙叙旧而已，毕竟她们姐妹俩也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谢梦生心下一动，但脸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微笑道：“顾大人，你我同为官场中人，深谙做官之道，仕途不易，还是不要亲毁了自己的前途，及时罢手为好。”

　　“谢大人，顾某跟你可不一样。”顾崇山不屑地笑了起来，语气里甚至带着自嘲，“你出生贵胄，天之骄子，一路青云直上。前有丞相父亲爱护备至，后又有骄云公主青眼相加，人生顺风顺水，春风得意。而我。。。。。。”

　　说到这，顾崇山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微微蹙了蹙眉，眼神里淌过一丝复杂隐忍的情绪，低声道：“我本也是人中龙凤，本也该与你一样，高官厚禄，效命天子，娇妻美眷。。。。。。。家父德高望重，为人正直清廉，然而却为朝中奸臣史忠廉所妒，勾结工部尚书傅言一起陷害我顾家，满门灭族，流放的流放，抄斩的抄斩，就连我那年幼的九妹妹都没能幸免，被打入奴籍后被人折磨致死。”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顾崇山的脑海里，他一边说着，一边捏紧了拳头，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

　　谢梦生听了，接着他的话说道：“幸而我父亲谢丞相在朝堂上力保你，将你派到沙场去建功立业，屡建奇功，击退了虎视眈眈觊觎大兴的凉斐各国，你才重新得到皇帝的赏识，能够重审顾府冤案，才有了这来之不易的从二品允州总兵的官职。既得之不易，顾大人更应该珍惜才是啊！毕竟允州是与凉斐国交界，皇上派你镇守与此，也是委你重任，还是不要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为好！”

　　谢梦生这话说得语重心长，似在劝慰，又实在旁敲侧击。

　　顾崇山冷哼了一声，失笑道：“上次我用那小丫头与谢大人交换了的事，谢大人还作数不？”

　　“自是作数，不然顾大人此刻还能在书房里悠闲自得的喝茶？”谢梦生有些无可奈何地笑道。

　　“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傅良玉本官扣下了，谢大人放心，我不会伤她一分一毫。至于魏清瑜魏大人，本官不追究他私闯本府的罪责，他伤好之后仍可以若无其事的当他的副总兵。但是，谢大人，也请你遵守你的诺言。”顾崇山说得十分诚恳，平静的目光望向谢梦生，等待他的回答。

　　谢梦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顾大人，这算是威胁吗？”

　　“不，这是交换。”顾崇山淡淡道。

　　谢梦生笑了，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顾大人，如若你我不是立场不同，我们一定会成为挚交。”

　　“谢谢顾大人的画，谢某定会好好珍藏。”说罢，谢梦生将画作装进袖子里，起身告辞。

　　出了顾府，谢梦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耳旁响起了临行前大兴国皇帝口传秘旨的声音。

　　“顾总兵如有异心，可持帅印诛之！”

　　谢梦生伸手进衣袖，探了探帅印，冰冷的玉石毫无温度，如同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