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茶楼偶遇 ...
-
唐箐算是被流放出去了，韩姨娘虽还留在府中，但再没了任何挑事的资本。
这事当日在书房的下人都被告诫了不许说出去，而五小姐一夕之间没了，侯府上下不免有所猜测，于是对下面便说是五小姐回了外地祖母家。
这么听了两日学，学堂里的人也都注意到侯府五小姐好几日没来了，便时常有人问起。
一打听，得知五小姐回了老家，再一问什么时候回来，唐依就笑笑不说话。
过了几日，也便再无人问津了。
尹时谦还是像往常那般对待唐依，时常让她以为那日的事只是个梦，要不是那份恐惧太深刻的话。
可不管发生什么事，时间还是滚滚流动，一转眼就临近了新年。
各家都忙着买年货，街上热闹得不行。唐昱堇见唐依今日一直不太有精神，便拉了她出门逛街。
街头巷尾都是小贩的叫卖声，卖灯笼的，卖春联的，还有花卉草木的，喜气洋洋。
两人下了马车，唐昱堇道：“姐，你还没做新衣裳吧？不如咱们直接上成衣铺买去。”
唐依见他兴致高，也不好扫他的兴，便应了下来。
两人带着一堆丫鬟仆人走在街道中间，甚是扎眼。
往常南安侯府的人出门倒低调得狠，实在是前些日子唐依出了那档子事，南安侯和陶氏都不放心，便嘱咐了带上一大堆随从护卫。
成衣铺在一个玉器铺子旁边，规模不算很大，但里面的样式都很新颖，京中大多新起的风都是这家刮起来的，是以这铺子便成了官宦人家的小姐最喜欢的地方。
“哟！是唐二小姐！”唐依刚进门，店里的老板便迎了上来，“唐二小姐可许久没来鄙人这小店了，今日来了可得多瞧瞧。”
唐依老神在在地点点头，想来是以前的唐依常来，店里的老板都认识她了。
唐昱堇高声道：“把你们这儿最好看的款式全拿出来，我姐得好好挑挑。”
掌柜连忙应了，命小学徒去拿了几件花色各异的衣裳出来。
“小姐来的巧，小店刚出了几样新式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推广，小姐可是占了个头名呢。”小学徒挑了件衣裳递到唐依面前，介绍道，“这些可都是以前没有的花样，料子也是选的上好的锦缎，顺滑又亮眼，小姐您摸摸。”
唐依顺手摸了下，的确是柔顺舒服。
唐昱堇道：“我看这件不错，颜色也好看。”
唐依摸了两下便丢到了一边，随口道：“你喜欢就给自己买一件。”
“……”唐昱堇一脸莫名地看着她，“可这是女装啊。”
“你不是向来喜欢说和我长的一样么，穿女装估计就分不出来了。”
“哼，我好心给你挑衣服，你还打趣我。”唐昱堇哼哼唧唧闪到了一旁，不理唐依了。
没一会儿，唐依正低头挑选，唐昱堇又凑了过来。
就知道他憋不了多久，唐依哼笑一声，也不揭穿他。
虽然兴致缺缺，但想着为了应付新年，总得有件新衣裳，唐依还是挑了一件杏粉色的织锦缎掐腰绒袄，下面配着条象牙色散花裙，在新年这个节日里算是很素净的装束了。
唐昱堇嘟哝着：“怎么不要那件红色的，多喜庆呀。”
“有你喜庆就够了，我可不要同你一起招摇。”唐依婉拒了他的提议。
两人出了成衣铺，唐昱堇说有些累了，便往街边的茶楼去休息休息。
刚进了茶楼店门，迎面便走来一个衣着清贵眉目俊挺的男子。
唐依一抬头，目光正撞上面前的人，便见这人先是一怔，紧接着眼里便洇出些笑意来，冬日里平白透出几分暖融。
“世子。”唐依矮身见礼。
这下唐昱堇也看到了他，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
尹时谦微微颔首，道：“出来逛街？”
“是啊！”唐昱堇插嘴，“陪我姐出来买衣裳的。”
末了他又问：“世子哥哥是喝完茶要走了？”
后面的长生忙道：“是啊，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时谦一个眼风扫得闭了嘴。
他轻声道：“没喝茶，是来给朋友捎带些茶叶的。”
唐昱堇一喜，忙接话道：“急吗？不急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喝了茶再走。”
尹时谦不紧不慢地思考了片刻，而后应道：“也好。”
唐依：“……”
也就只有唐昱堇这种没脑子的才会相信，堂堂世子需要到这种茶楼里给朋友带茶叶。
于是她就看着方才还从容不迫的人此刻迅速转身进了茶楼，仿佛稍迟一步就喝不了茶似的。
唐昱堇高兴地跟了进去，要了个雅间，几人进去落座休息。
“马上要过年了。”唐昱堇问，“世子哥哥今年也是进宫吃年夜饭的吧？”
“嗯。”尹时谦淡淡地答了，又把视线转向唐依，“侯府人多，想必热闹。”
小二进来上茶，透亮的淡黄色茶水从瓷壶口落进茶杯中，晕染出一室茶香。唐依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避开那人灼灼的目光，假装没听到心尖的躁动。
“那是当然。”唐昱堇顺口答道，“我们家每年都聚在一起守岁的。”
“不过……”唐昱堇忽转头看了眼唐依，“往年姐姐都早早地回房睡了，不愿和我们一起玩的。姐，你今年要和我们一起吗？”
唐依此刻正晃神，心思压根不在他的话上，只听见他问了句什么，便随口答道：“啊，好。”
唐昱堇嘿嘿笑：“那就更热闹了！”
对面的人一双眼睛似粘在她身上了，一瞬不瞬盯得她耳尖发热，头都不敢抬，再往后更是连他们说了什么都要听不清了。
一壶茶喝到半途，唐昱堇忽然起身说要去方便一下，急匆匆出了雅间。
须臾间，只剩尹时谦和唐依两相对望，身后的丫鬟小厮都是收敛着呼吸，眼珠子都不敢多瞟。
没了唐昱堇多嘴说话，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凝聚在两人之间，直教唐依如坐针毡。
忽然，宁静的氛围被打破，尹时谦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
“能出来逛街，看样子是心情好些了。”
唐依动了动唇，最后只是点了下头。
尹时谦摩挲着面前的茶杯，自嘲一笑：“前些日子怕你睡不好，还去寻了上好的安神香来，后来听说用多了对身体有损，又不敢送给你了。”
唐依心中一动，眼底转着些捉摸不透的光。
“世子费心了。”唐依顿了片刻，终是说道，“上次的事多亏了世子，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世子呢。”
见她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尹时谦也不着恼，淡淡扫了她一眼：“既然要谢，一般的谢礼本世子可不收。”
唐依一愣，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那世子希望我如何答谢？”
“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尹时谦眼中闪过得逞的光彩，慢吞吞道：“这个……我还未想好，总之你记住欠我一个承诺便是。”
唐依微微犹豫：“那你若是让我杀人……或者让我嫁给你……”
“二小姐，救命之恩，怎么还讨价还价？”尹时谦哂笑道，“况且，二小姐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让你以身相许？”
唐依小脸一红，嗫嚅道：“当然不是……”
显得她多自恋似的。
*
几人从茶楼里出来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花，风一吹，屋檐下也落了一地。
这天气陡变，继续逛下去只怕一会儿不好回家，只好作别离去。
分别时，尹时谦忽然喊住唐依。
悠然悦耳的声音穿过飞雪，带着兜帽的少女闻声回头，瓷白的肌肤比雪还胜一筹，眨着眼睛等他说话，唇边带着浅笑。
尹时谦盯着她看了会儿，直到唐依眼里泛起困惑时，才道：“路上小心。”
唐依点点头：“世子也是。”
兜帽上的积雪洒下来一些，落在尹时谦心口，却无法缓解一丝滚烫。
一直到人影消失在急着躲雪的人群中，尹时谦才稍稍回神。
“走吧，世子？”长生忍不住道。
上了马车，长生见尹时谦闭眼不说话，又道：“世子这些日子也太放纵了些，王妃都来敲打属下好几回了。”
“怎么？”尹时谦皱眉，仍是闭着眼，“之前不是让你实话实说。”
“属下倒是想说实话，可……”长生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家世子，“可王妃每次都只是让属下多看着世子、拦着世子不许见各家的姑娘们，压根也没问世子有没有和哪家姑娘走得近。”
闻言，尹时谦睁开眼，淡淡道：“那她可能是已经猜到了。”
“啊？那……那王妃怎么如此镇定啊？”
“大概……是觉得我只是玩玩罢了。”说到这里，尹时谦忽然轻嘲一笑，看向长生道，“你认为本世子是玩玩吗？”
长生缩了缩脖子，怂道：“属下不敢随意揣测世子心思。”
“嗤”的一声，尹时谦不屑道：“你方才说本世子放纵时可没这么乖。”
说完，他重新闭上眼，没了再开口的意思，长生这回是真不敢说话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