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重生文里的白莲女配》白日点灯

74、决定

　　两人都没说话，屋子里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许久后，唐依才开口问：“什么时候走？”
　　尹时谦道：“三日后。”
　　唐依点点头，没再问了。

　　之后的三日里，唐依一直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可一旦尹时谦想和她深入谈一谈，她就找各种借口逃开，像是在躲避什么。
　　一直到尹时谦临走这日，两人也没机会再说什么。

　　王府外，车马以及随从的队伍都已经集结好，就等尹时谦下令即可出发。

　　门廊下，唐依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尹时谦，低垂着脑袋不发一言。
　　尹时谦轻叹一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
　　“没什么要说的吗？”

　　唐依扯了扯唇角，道：“……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尹时谦莞尔，回道：“我会写信的。”
　　唐依点点头，眼眶有些泛酸。

　　尹时谦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不早了。
　　他最后看了眼面前的人，终是忍不住紧紧抱了她一下。
　　在她耳边道：“等我。”

　　片刻的时间，唐依还没来及感受他的温度，尹时谦已抽身离开。
　　耳畔还残留着一丝气息，卷着风声，一遍遍回荡。

　　唐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就这么怔怔看着尹时谦上了马，高喝一声，出发了。

　　队伍驶出去的那一刻，唐依不由自主也往前跨了一步，终究还是停住了。
　　眼看着马上的人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唐依心中一梗，转身回了院子。

　　尹时谦走后，唐依话少了很多，常常是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前，怔怔望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倚栏院里安静了许多，丫鬟们进进出出也不像往日热闹。

　　这么过了数日，云儿越发担忧了。
　　终于忍不住问：“小姐近日一直没什么精神，是有什么心事吗？”
　　自从唐依嫁过来，她们便一直称呼她世子妃，很久没叫过“小姐”了。

　　唐依一手撑头，盯着外面新开的梅花，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吃了睡的，再舒服不过了。”
　　“奴婢指的不是这个。”云儿蹙眉叹道，“小姐为何要故作轻松？”

　　唐依一愣，忽然有些出神。

　　尹时谦走前的那几日里，她一直没说出口的话，就是想问他可不可以不走。
　　离别这个词，在她这儿从来没什么好的回忆，那些梦境深处的痛苦，伴随的从来都是分别。

　　她原以为自己该习惯的。
　　只是没想到，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她对尹时谦已经有了这么深的依赖。

　　可她不能说。
　　她无法做出那样无理的要求，因为说不出口的不只是不舍，还有克制不住的怨怼。

　　明明说了会陪在她身边，明明告诉她愿意等她接受，
　　可到头来，留下的还一句“等我”。
　　理所当然得让唐依无法拒绝。

　　云儿见她不说话，自顾自道：“小姐若是舍不得世子，何不同他一起去绵城。”
　　唐依目光一凝，梗着脖子道：“凭什么要我去找他，他也没说要带我去啊。”
　　话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或许，她气的只是尹时谦根本没想过要带她一起走。是因为嫌她累赘？还是觉得这分别与他而言并不重要？

　　唐依甩了甩头，不愿再想下去。
　　云儿却道：“小姐为何不问问世子呢？”
　　“……”唐依顿了顿，别扭道，“他不提，却让我主动问，显得我很想跟着去似的。”
　　云儿忽觉哭笑不得：“小姐莫非连这种事也要争个输赢？只是感情之事，您若一直不说，世子又哪里清楚您的心意，两相猜下去，怕是没有尽头了。”
　　“……”
　　唐依紧抿着唇，低垂的眼睫遮住了目光，看不出其中意味。

　　*

　　晚间，她独自躺在床上，正月里的天气依旧冰寒，手脚捂了很久也没热起来。

　　她忽然记起之前的那段日子，每晚都是尹时谦没脸没皮地将她捞进怀里，说什么也不放开。
　　她嘴上一直骂着，可身旁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暖意却教她舒服得眯了眼，渐渐便半推半就着习惯了。

　　唐依侧身蜷起，将头也缩进被子里，整个人捂成一团，好像这样就能些。

　　外面的丫鬟进来，看见床上包裹的一堆，吓了一跳，忙喊道：“世子妃。”
　　“嗯？”唐依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
　　丫鬟小心道：“世子吩咐了，您不能这么睡，对身体不好。”

　　唐依一顿，连忙冒出头来。
　　“世子说什么了？”
　　“世子走前可是特意叮嘱了，让奴婢们多看着点，世子妃总爱把头捂到被子里，对身体不好的。”丫鬟将手中的暖炉递给唐依，继续道，“世子还说了，您夜里手脚易发凉，需要备着暖炉才行。”
　　唐依怔怔握着手中的暖炉，热意渐渐驱散双手的寒气，一直传递到心底。

　　第二日醒来，云儿被她的状态吓了一跳。
　　“世子妃昨夜没睡好吗？”
　　唐依揉了揉眼睛，打起精神道：“嗯，睡得晚。”

　　云儿叹了口气，将早点一一摆好，唐依瞥了一眼，都是她爱吃的。
　　“世子走前还让我们照顾好世子妃，若是回来看到世子妃每日就是这模样，定要责怪奴婢们照顾不周。”云儿无奈道。
　　唐依精神一振，猛地抬头看过去：“他是这么说的吗？”
　　“嗯，所以您也要注意身体呀。”云儿将碗筷放好，回道。

　　唐依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喜滋滋地坐到桌边大口吃了起来。

　　*

　　没几天过去，很快到了上元节这日，唐依带着云儿和阿玉回了侯府。

　　这回没了尹时谦守在旁边，唐昱堇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缠着唐依了。
　　从唐依刚回府，便一直跟在一旁，叽叽喳喳像一只雀儿，恍惚让唐依又回到了以前在侯府的日子。

　　一家人用过午饭，孟笺拉着唐依去了唐昱宸的院子，唐昱堇便也跟着去了。

　　几人都知道尹时谦前往绵城赴任的事，怕提了惹唐依不开心，便都闭口不提。
　　可唐昱堇却是个没心没肺的，随口便问：“绵城那么远，你们又是刚成婚不久，姐夫怎么没带你一起去？”。
　　唐依当即愣住，暗暗咬牙。

　　唐昱堇后背一寒，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大家，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孟笺笑了下，温和道：“绵城偏远，生活也极为贫苦艰难，世子定是担心依儿去了那边受苦。”
　　“受苦？她连离家出走都不怕，哪里怕吃苦。”唐昱堇一顿，似乎明白了什么，继续不怕死道，“不会是姐夫不想带你吧！姐夫终于受够你了——呜呜，干嘛！”
　　唐依拍了拍手中的核桃渣，咬牙道：“多吃点，补补脑。”
　　唐昱堇：“……”

　　他咯吱咯吱将嘴里的核桃仁咬碎咽下，不服气道：“我哪里说错了，姐夫不带你，你就拿我撒气，你要真想去，干嘛不自己跟姐夫说。”
　　“……”唐依偏开头，愤愤道，“谁说我想去了。”
　　“哼。”唐昱堇小声嘀咕，“我才不信。”

　　唐昱宸摇摇头，无奈道：“好了，昱堇，不许胡说。”
　　唐昱堇撇了撇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还委屈极了：“我哪里胡说，我也是为姐姐好，怕她夫妻关系不和谐嘛。”
　　“……”唐依很是嫌弃地睨他一眼，道，“要你操心？你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婚事吧，小心娶不到媳妇儿。”
　　……

　　话题扯开后，几人又聊了许久。临走时，唐昱宸多看了两眼唐依，欲言又止。

　　*

　　唐依在侯府住了两天，上元节过后便不得不回去了。
　　回到王府后，唐依照例去给王妃请安。

　　王妃略显疲惫地坐在主位上，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唐依，道：“你有时间回娘家，不如多花点功夫学着怎么打理王府的事情。嫁进来也有些日子了，成日都躲在自己院子里，像什么样子。”

　　唐依低眉顺眼地应：“母亲教训的是，媳妇会尽力多学的。只是我天资有限，怕是达不到母亲的期望。”

　　王妃皱了皱眉，对于唐依这满不在乎的模样很是不喜。
　　“真不明白时谦到底怎么想的。”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走前还特地让我不要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我这还没让你做什么呢，你就已经这副样子了。”
　　唐依：“……”

　　*

　　回了院子，唐依将王妃的话放在脑海里来回转了许多遍，有些不明所以。

　　尹时谦走前到底做了多少事，难不成向每个人都托付了一遍？
　　想到这里，唐依脸颊有些发烫，心底融成一片。
　　这个人，明明都走了，却总能在各种不经意的瞬间让人觉得他还在身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她想起之前在侯府，唐昱堇无意间说的那些话，不由握了握拳。

　　她屏退了屋里的丫鬟，一个人待了一下午。
　　晚间云儿进来传膳时，看见桌子上的大包小包吓得不轻。忙问：“世子妃这是做什么呢？”

　　唐依把最后一个包袱收拾好，堆到桌子上，道：“收拾行李。”
　　云儿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结巴道：“……行、行李？您收拾这个做什么？”
　　唐依狡黠一笑，毫不在意道：“再离家出走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