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做反派[重生]》以南吖

4、国师的身份之人贩子偃歌

　　偃歌笑道：“带你下海捉鱼。”

　　龙城眼里浮上笑意，应道：“好。”

　　偃歌从乾坤袖里翻出两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丢了一个给龙城，另一个自己啃了一口，他咽下苹果，漫不经心道：“张二虽然是被王大害死的，但他血液却没了，如果真是鲛人所为，那我请你吃烤鱼吧。”

　　他躺在小舟里看天，龙城坐在一旁看他。偃歌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受不住，抬手遮在眼前，小舟晃晃悠悠的，一颗心也跟着晃晃悠悠的。

　　“龙城，我问你个问题。”

　　“你问。”

　　偃歌道：“为什么以前你特别见不惯我？”

　　龙城挑眉道：“你真不记得了？你我之间曾有过节。”

　　他皱眉想了想，不甚在意道：“我以前得罪的人多了去了，真不记得了。上朝时那些言官总变着法儿地骂我，其实他们还不够了解我，若是了解我的，他们都想揍我。”

　　龙城哭笑不得：“你，当真是……”

　　谁料偃歌脸皮厚比城墙，恍若未闻，随手丢了果核，双手叠在脑后，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龙城偏了头看着天边晚霞不言语了。

　　过了半晌，偃歌方道：“如果以后我是个为祸苍生的恶人，你会杀了我吗？”

　　等了一阵，没有听到回答。偃歌只觉得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快沉到底时忽然听一道沉缓却坚定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改名了。”

　　偃歌：“嗯？”

　　龙城勾了勾唇角：“我名苍生，往后数十年，都给你祸害。”

　　偃歌将手掌移开一点，夕阳暖金色的光落进他的眸子里，看起来亮晶晶的：“龙城，其实我……”

　　残阳如血，逐渐融化在海里。

　　龙城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打断偃歌的话，悄声道：“你听。”

　　随着夜色一起来的还有若隐若现的哼唱声，声调凉凉的，旋律空阔辽远，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躺在母亲怀里听她轻轻哼着哄睡的小调，又仿佛路过奈何桥，回头尽是白雾茫茫，不见来路，直听得人心生惆怅。

　　偃歌一把捂住龙城的耳朵，以口型示意道：“别听，会入幻境的。”

　　白惨惨的月光洒落下来，海面上浮起死去的渔夫们的魂灵，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正不停地往下滴水。

　　龙城轻声道：“已经入了。”

　　偃歌摇摇头，用口型回道：“这是真的。”

　　海面上飘着数十只水鬼，面色青白浮肿，口中喃喃低语：“好冷……水里好冷……”

　　偃歌不知从哪找出几个棉花团，递给龙城两个，又往自己耳朵里塞了两个，做口型道：“小心点，这鲛人实力不弱。”

　　龙城忽然说了句什么，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口型，海面上突然起了茫茫大雾，仿佛一块巨大的灰色纱幕瞬间落了下来。

　　紧接着，小舟陷入三丈多高的风浪中，颠簸摇晃仿若秋风中的枯叶。

　　当景象再次清晰时，偃歌发现自己身处热闹的集市，行人如织，络绎不绝，男男女女携手同行，径直往前边的月老庙涌去。

　　原来是乞巧节。

　　不远处围了许多人在看热闹，人群中传来叫骂声和踢打声。

　　人群中央蜷缩着一个瘦弱的少年，看样子只有十多岁，脸蛋脏兮兮的，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沾了泥的烧饼。

　　偃歌一时怔忡着，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个少年是八年前的他。

　　小偃面前是一个体胖腰圆的中年男人，身前戴着围裙，沾满面粉的粗糙胖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大声喝骂：“臭花子，还敢偷东西？看我不打死你！”

　　他蓄了满眼的泪水，咬着牙倔强地反驳道：“我没偷！这是我从地上捡的。”

　　男人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恶狠狠道：“掉在地上的也不能拿！”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叫出声，哽咽道：“这烧饼我是拿了去救命的，我朋友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会饿死的……”

　　“谁死不死的关我屁事？这白泽城那么大哪天不死百十来个人的？说吧，要用哪根手指来抵？”男人粗暴地打断小偃的哭喊，骂骂咧咧地去拉他的手，拿着菜刀在上面比划，似乎在思考斩哪根更划算。

　　小偃面色慌张地想要抽回手，却被男人的铁掌牢牢摁在地上，他满面泪水地挣扎着，旁人有些不忍纷纷劝男人算了，但男人却不依不饶地要跟他计较。

　　眼看菜刀就要砍下来，偃歌下意识就去拉男人的手腕，却一下子握空，心里也跟着一紧。这里是幻境，也可以说是他的回忆，里面的人看不见他，他却可以纵观全局。

　　正逢此时，一位白衣道袍的修士路过，捏了片飞叶在指间，看似轻飘飘一弹指，叶片却准确而迅猛地打落男人手中的刀。

　　见状，偃歌忍不住上前几步，手指却毫无意外地穿过修士衣袖，片刻后，他落寞地叹了口气，对着修士恭恭敬敬地跪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轻声道：“师父，徒儿不孝。”

　　顾思之从怀中掏出一袋碎银，捡了块银子递给男人，温声道：“这些够了吧？”

　　男人立刻眉开眼笑，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接过银子放好，复又拾起地上的菜刀，满脸讨好地笑道：“够了够了，再买一炉都够。”

　　顾思之想了想，礼貌道：“十个烧饼夹肉丝打包带走，麻烦你了。”

　　一刻后，小偃低头绞着手指跟在顾思之身后，手上拎了一个油纸包，他咬咬唇，终于鼓起勇气揪住面前之人的衣袖，不安道：“仙人，你可以收我为徒吗？”

　　顾思之停住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仍是温文尔雅的语气：“你不适合这条路。一年前我救下你时曾说过，你修此道终有一天会不得善终。”

　　小偃却激动道：“仙人，原来你记得我？！”

　　顾思之莞尔道：“你命格奇特，一眼便认出来了。”

　　他沉默着走了几步，仍是不死心道：“仙人，这命格怎么看？我想学！一年前你救我一家人性命，如今又将我救下，说明我和你挺有缘的，是不是？”

　　说着说着，小偃笑起来，仿佛是为了给自己加油打气般，不待顾思之回答便抢先坚定地自答道：“我遇到仙人是命中注定的事，所以就拜托你收我为徒吧。”

　　看到这里，偃歌微微勾起唇角，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的迷之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顾思之无奈摇头，径自走远。蓦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快步折返回去，蹲在小偃身边，摸了摸他的脉象，才哭笑不得地发现这孩子是饿晕了。

　　即使晕倒了，他手里依旧紧紧地攥着油纸包，一副生怕被别人抢了去的样子。

　　顾思之从怀中掏了颗灵丹塞进小偃歌嘴里，思忖一阵，旋又拿出一本页边翻卷泛黄的典籍放在他旁边，起身掸掸衣衫，温声道：“这般乞讨下去终究不是什么好归宿，这本书你若参透了便来找我。既然醒了，便别装晕了，地上凉。”

　　小偃迟疑着将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四处偷瞄，顾思之已经走了。他见四下无人猛地一个鱼跃蹦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屈起双指放在唇边打了个响哨。

　　约莫半刻后，巷子里突然窜出来一道灰扑扑的身影将小偃扑到地上，小七在他身上一阵摸索，焦急道：“小偃，吃的在哪？快拿出来！”

　　他笑着推开小七，邀功似的将油纸包举到他面前，嘚瑟道：“看看，加了肉丝的烧饼！我厉害吧？”

　　小七忙不迭抓起一个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点头，拉着他便往住处走，压低声音道：“厉害厉害。快些走，待会儿被人抢了，小美人就没吃的了。”

　　一盏茶后，两人来到一座破庙前。一路上小偃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烧饼，一边神色激动讲着方才的遭遇，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拜仙人为师。

　　小七谨慎地四下张望一番才上前推开庙门，刚走进去就立刻反身关上门，压低声音凑在小偃耳旁道：“我这有个赚钱的法子，看到草堆上那个小娃娃了没？我们去用他换钱，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带小美人去看病了。”

　　他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小七瞪着他道：“你想见死不救？你看看，她现在病得很重就快要死了！”

　　小美人是前夜突然出现在破庙里的，她面色惨白，浑身湿漉漉地推门进来，破庙里刹那灌满夜间凉风，经幡狂舞，大雨瓢泼而入，两个相依而睡的人猛地惊醒，皆被这不速之客吓了一跳，小偃上下牙齿打着架还未蹦出一个字，门口之人忽然面朝地砰地一声倒下了。

　　小偃看着奄奄一息的小美人，咬咬牙坚持道：“可也不能用一个人去换另一个人！”

　　小七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指指角落里昏睡着的小男孩道：“你知道他什么来头吗？”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小七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揉得皱巴巴的告示，图上画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绷着小脸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小偃快速转头看了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眼，又看了看图上画像，以及下面一段黑字里唯一的红色部分——三百两！小偃瞬间就明白了小七的意思，他恍然大悟道：“你想……”

　　小七却没听他讲完，倏地蹲下身捡了脚边的半块青砖，随即迅速站起来，朝偃歌身后用力一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让人吃惊。

　　小偃听到背后一声闷响，刚站起来的小男孩又满头是血地倒下了，他眼角抽了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将刚才的话讲完：“你想把他送回将军府，然后领赏？”

　　闻言，小七脸上胜利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双手用力揪着小偃歌的衣领，面色由青转白，最后只剩满目惊恐：“你刚才说什么？！他是将军府的？完了，完了，摊上大事了，别说领赏了，眼下小命都要不保。”

　　小七不识字，可小偃识，告示上说的是——今日乞巧节，月老庙前人太多，小龙城意外走失，如果有人看到并且完好无损地送回去，可以领赏。

　　站在一旁看戏的偃歌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可算知道龙城说的过节是什么了，他不止招惹过龙城，甚至还把小小年纪的龙城卖去了青楼！

　　至于为什么是青楼而不是将军府？偃歌的手指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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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偃歌抓狂:“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龙城冷哼:“……”
以南吖:“那个，龙城，被卖去青楼的感觉如何？”
龙城斜睨作者一眼，并且默默抽出了佩剑朔北。
以南吖:“……当我没问。”
Ps:攻受双洁！！！那时候，龙城还只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