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逼我做反派[重生]》以南吖

48、白眼狼和狗皇帝

　　火把燃烧着，发出“毕剥”的细碎声响，最后几间牢房显得有些空荡，只有最后两间关了人，一间是白起，另一间不知是哪个倒了血霉的臣子，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朝服，散乱的长发遮住了青肿的侧脸。

　　火光在白起浅色的兽瞳里跳跃。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柳清嘉，眸子里再次溢满讥讽，破风箱似的嗓子眼里挤出一句刺人的话：“王爷何必挂念一条狗的生死，更何况是条疯狗。”

　　柳清嘉眸色沉了沉，面上有些不悦：“小七……”

　　“闭嘴！你不配喊这个名字。”白起忽然挣了一下，铁链擦着石砖刮过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声音，这一挣便牵扯到了琵琶骨上的血洞，黑红色的血液流出来，“偃歌寻人心切看不出来你的狐狸尾巴，可白某看得明明白白。”

　　“哦？不知白统领看出来什么了。本王倒是于这火光中看见了些别的。”柳清嘉手指抵在扳指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白玉中艳红的花朵缓缓绽开花瓣，露出鹅黄的蕊。

　　“本王看见一条白眼狼，以前是个小可怜，后来成了疯狗，再后来怎么也养不乖，本王这才发现，原来当初捡回来的是条白眼狼。白统领可不要忘了是谁将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更不要忘了，是谁让你坐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白起沉默了一会儿，话锋一转，冷冷断言道：“你根本不是小美人。”

　　柳清嘉神色一僵，忽而笑道：“怎么不是？本王说是就是。”

　　“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公子月并没有给你下明月贴，刺杀是你派人伪装的，不然你怎可能安然无恙地活下来。

　　偃歌一直在暗中寻人，你便当着他的面演了这么一出。因为你想谋反的话，除了要得到丞相的支持，我的兵力，还需要国师背后的民心。

　　你之前穿的明明是枣红色的锦服，待刺杀发生后我们到汤池边，却只剩一件月白色绣海棠的长衫，和八年前小美人穿的一模一样。趁被刺杀的空当，王爷还换了套衣服？当真是好雅兴。院子里的海棠，肩上的海棠……呵，小美人喜海棠没错，但你有一点不像他。”

　　柳玄啸慢条斯理地抬了抬眼，随手从墙上取下火烙放进火盆里，有些犯懒：“哦？说来听听。”

　　“你有一双和他很像的眼睛，但他眼里没有你这种故作纨绔的心机。飞花楼背后的主人可不就是你，在青楼里头牌当得如何？别是千人骑万人跨的贱……呃啊……”

　　烧得通红的铁烙倏然贴到他的胸口上，白起闷哼一声，铁烙所碰之处迅速变得一片焦糊，柳清嘉手上用了些力，勾起嘴角看着他胸膛上燃起的轻烟，往日如水润泽的双眸里满是阴翳。

　　“本王最恨背叛，若不是偃歌之前提醒我注意身边亲信，也许本王的宏图霸业会被你毁于一旦。你究竟和狗皇帝说了什么？”

　　“飞花楼表面上看起来是个花柳地，实际却是堪比听风阁的情报组织，朝中的动向你可比那个狗皇帝清楚多了。想知道我说了什么，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你自己查……呃……”

　　铁烙在胸膛上冷却，往外拉扯时便沾上了糊掉的皮肉，白起嗤笑一声：“我早就不会痛了，王爷此举甚是多余。”

　　牢狱里逐渐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略苦，夹杂着一股子腥味。

　　“呵，真不愧是药人。”柳清嘉丢掉铁烙，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刀尖在白起胸口缓缓画了一个圈，“肉灵芝做的身体好用吗？本王还听说，你的心啊，早就没了。”

　　白起阴沉着脸色，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柳清嘉还嫌刺激不够，刀尖往白起的心口上刺入了些许。

　　“后来被人用狼心补上了，对吧。狼心狗肺的东西，本王对你怎样你看不出来？狗皇帝给了你什么，要钱吗？我给你双倍，不，十倍。要权吗？已经做到禁卫军统领这个位置，你还想要怎样？本王对你的恩惠不值得你感恩戴德吗？”

　　“白眼狼、混账玩意、王八蛋……”柳清嘉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丢了匕首，双手紧紧掐住白起的脖颈，“你是我救回来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白起下意识挣了起来，铁链叮当作响，浅色兽瞳里却讥讽依旧。

　　.
　　柳玄啸躺在龙榻上，一脸不耐烦地伸出金贵的龙爪，太医抖若筛糠地隔着一层丝绸替他把脉，太医悄悄用眼角余光瞥着喜怒无常的狗皇帝。

　　狗皇帝忽然开了金口：“你别抖了，看着碍眼。”

　　太医立马跪下了，连磕三个响头。

　　狗皇帝这不是病了，但凡有双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这是妥妥地被人揍了一顿。

　　肿得老高的额头、青紫的眼眶、歪了的鼻梁骨、唇角的破口……狗皇帝被从真龙揍成了赖皮蛇。

　　作案工具还凄凄惨惨地躺在殿中，一条麻袋，一根成人手臂粗的木棒。

　　先是白起说有要事要和他讲，所以屏退了众人。结果，白起前脚刚走，他不过是在御花园转了一遭，又不想让人跟着，谁知道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蒙了皇帝的脑袋就是一顿毒打。

　　然而，罪魁祸首在经历了暗卫的一顿拳打脚踢后，如今正躺在潮湿肮脏的诏狱做着大梦。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碧绿的叶片上挂着点点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透着的斑斓的色彩。

　　墨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立于树下，羡鱼一蹦一跳地奔过来，扑进他怀里，偃歌揉揉小师妹玉琢一般的小肉脸，羡鱼伸长了手去够树叶子，他也就随着她闹，却不料，下一刻，倾盆大雨劈头盖脸地浇下，刚换好的衣物又被浸透，二人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他正欲开口斥责，却听羡鱼咯咯地笑起来，嗓音清脆透着一股亮，像一串银铃落在玉石堆里。羡鱼伸手去捏偃歌微凉的耳垂，好奇道：“为什么龙哥哥碰到这里，师兄的脸就会红了？”

　　他愣了一下，旋即唇角一勾，笑意染上极漂亮的桃花眸子：“因为啊，师兄心里是一片草木干枯的荒原，你龙哥哥其实是条会‘扑扑扑’喷火的小火龙，就像熬逸会喷水一样。

　　大将军轻轻碰一下，师兄心里就涌出万丈熔岩，将我从内而外，由心至身全都燃成一把通天不灭的野火，烘干血肉，熬干理智，最后只剩汹涌的情意烧得脸颊绯红。”

　　后半句是看着龙城说的，龙城正在另一边同人攀谈，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偏过头，朝他笑了一下。

　　.
　　“我这辈子，命只给小美人一个。从八年前就注定了，我起过誓的。”

　　“我就是小美人！本王说是就是！”
　　“你不是。”
　　“我是！”
　　“你别自欺欺人了。”

　　“你有证据证明我不是吗？”
　　“我已经找到小美人了。”

　　白起牢狱对面的那间，一直躺尸的偃歌揉了揉太阳穴，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喂，你俩吵够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