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君言浅止

15、Chapter-15

　　灯光微弱，四下昏暗。

　　许禾转头看去，明明喻瑾恩就枕在他肩膀，他却看不清她脸色。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她情况，不免让他有些心慌。而转瞬，她整个人便在他怀中缓缓下滑，他慌忙揽住她的腰，身子也不觉倾过去，一只膝盖跪到地上才刚好在她坠到地面前撑住了她。他伸手勾住她耳下，想将她的头摆正，却不想情急之中没能掌握好力度。她的头顺着他的力道扭过来时，直接贴紧了他的双唇。

　　可不同以往，此情此景下，这样的触碰，他感觉到的只是她额头冰凉隐有汗珠，胸口也瞬间似是被生生掏空般疼。他轻晃了晃她的头，眉头紧锁唤道。

　　“喻瑾恩？喻瑾恩？”

　　然而，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许禾顾不得太多将她打横抱起，转身便往灯火通明处跑。跑回他们吃饭的平房前，他一脚踹开房门，屋内所有人闻声瞬间惊呆，他却丝毫没察觉到异样，一步未停跑到炕前。他轻轻放下她，在她的头碰到炕革前，细心用手垫着又小心撤出，生怕磕到她。

　　所有人见状都慌了，尤其是周绫和喻宝。两人匆忙跑过去，眉心拧成了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就晕倒了。”许禾气喘吁吁回道，旋即就被涌来的人挤到一米开外。

　　周绫俯下身右手拇指死死掐住喻瑾恩的人中，另一只手迅速摸过她额头和脖子，确认没有发热，继而又拉过她冰凉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顾不及形象吼道：“老喻！拿被褥和枕头！”

　　喻宝慌忙从柜中拿出被褥，还未等放下就被周绫抢过去，她全程蹙紧眉，细细帮喻瑾恩打理好。

　　而许禾像是个局外人，就只能待在一米开外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一切。他大脑一片空白，深深的无力感侵袭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垂在身侧的手，不知是太累是心慌还是害怕，禁不住微微颤抖。

　　这是他第一次见一个大活人就在他面前这样晕倒，偏偏这个人还是喻瑾恩。

　　周绫忽地转头瞥眼喻宝：“今天几号？”

　　喻宝忙掏出手机：“9，9月30。”

　　一帮人围在炕头七嘴八舌，乱了阵脚。

　　“要不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人是医生？”

　　“还是叫救护车吧？”

　　周绫思忖片刻，忙拽住要叫救护车的许丽琴：“不用了，麻烦你跟我出去一趟。”

　　周绫走后，喻宝便接替她的位置，继续掐喻瑾恩的人中，所有人就静默又焦急地等着她回来。

　　某一刻，许军严和禾颖向旁边让了让，许禾才得以靠近喻瑾恩。之后的每分每秒都很煎熬，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眉眼间，生怕她醒来没有被第一时间发现。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睫毛真的轻轻颤了下。

　　他鬼差神遣地在喻宝身后倾过身子，胳膊肘撑在炕间拉住她的手，就放在手心轻轻摩挲，双眸依然盯紧她的眉眼轻声唤道。

　　“喻瑾恩？”

　　喻瑾恩虽未睁眼，却也有气无力地“恩”了声，旋即被许禾握在手心的手下意识地回握了他一下。

　　禾颖和许军严忙凑过来。

　　喻宝刚要问，却被许禾抢了先。

　　“你感觉怎么样？”怕打扰到她般，许禾询问的声音很轻。

　　喻瑾恩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旋即却又禁不住蹙紧了眉：“我妈呢？”

　　话音刚落，周绫便推门而入，许禾这才慌忙松开喻瑾恩的手，收回手臂坐在稍远处。

　　周绫跑到喻瑾恩头顶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她手朝门口摆了摆。

　　“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处理。”

　　这种情况，许禾即便再担心也只能出去，只不过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刚关上门不一会，就听得周绫的质问从屋内传出。

　　“说过多少次了，提前一周不要吃凉东西，你是不是又任性了？”

　　许禾闻言猛地怔住，忽而想起那日喻瑾恩在他家吃的冰淇淋，继而双眉颦蹙。夜里的风格外的冷，肆然自他风衣领口灌进来，刮得他被掏空的胸口隐隐揪着疼。

　　是他没照顾好她。

　　“这跟许禾没关系，他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生理期。”

　　听得有人提及姓名，许禾才惊回神来。

　　“而且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痛经是老毛病了，吃不吃凉的还不一个德行？”

　　原来是因为这个……

　　听到这些，许禾纯属无意而为。于是，他回过神来便快步走开，却不想刚走到院子角落，就又听得禾颖的声音。

　　“不瞒你说，我一眼就相中喻瑾恩这孩子了。他们俩这简直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你放心，以后她嫁进我们家，我们肯定当亲生女儿一样待她……”

　　他妈会不会……想的太远了？

　　许禾不禁暗自叹口气。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他妈的关注点总是与常人不同。

　　他初高中时，她不关注他成绩，天天就惦记怎么让他长高个。一日按三餐催他喝牛奶，一到周六日就硬推着他出去打篮球。后来他刚进少年班，身高就超过了186公分，她又怕他长太高不好找对象。自从听说增肌不长个子后，她就各种给他办卡让他健身。后来个头控制住了肌肉也练成了，她的关注点就一直在他怎么不交女朋友上。每次见面她都换着法的套他话，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或者有没有女生喜欢他。

　　忽而听得有人叫他，他转回身就见许丽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神秘兮兮地朝他勾勾手。

　　小凉亭中央的四方石桌上刻着象棋盘，四个圆柱石椅被人为套上玫粉色毛绒坐垫，与飞檐红柱古色古香的凉亭显得格格不入。

　　许丽琴往前拱一步卒，盯紧许禾双眼：“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喻瑾恩啊？”

　　不等他回应，她又蹙紧眉咂咂嘴道：“这么一个性格开朗，机灵又漂亮的女生，你应该没理由不喜欢吧？”

　　许禾目光落在棋盘间，动一步红字炮后刚要回应，就又被许丽琴抢了先。

　　“你要是连这都不动心，大姑可就要怀疑你取向问题了啊。”许丽琴又无脑往前拱一步卒。

　　“将。”许禾手中另一颗红炮也落在中线上。

　　许丽琴怔怔看着没剩几颗黑棋的棋盘中，两颗红炮隔着楚河汉界在中线重合，中线连到黑将前没有任何棋子，黑将又被两个士夹在中间。她叹口气，只能认栽。

　　“你赢了你赢了。”

　　许禾慢条斯理地将棋子收回棋盒中。

　　“所以大姑果然是想撮合我们俩吗？”

　　“你说呢！”许丽琴白他一眼，“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好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就能单到现在呢？”

　　他不是才19吗？怎么他们一个个急得似乎他快半截入土一般？

　　许禾不由得暗自叹口气。

　　“你也甭在这跟我叹气。”许丽琴冷哼一声，双臂，交抱像是在训斥自己的学生，“大姑在大学任教可太知道了，甭管男孩女孩，必须得在毕业前脱单。等你毕了业，再想找这种单纯的爱情可就太难了。更何况现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越往后好的女孩越难找。不是我说你啊，你是个男孩子，谈恋爱这种事你自己得知道主动，不然像喻瑾恩这种姑娘，你以后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许禾不禁眉心微蹙：“她才刚成年，还在上高中呢。”

　　对于喻瑾恩的父母也愿意出面撮合这事，他完全不能理解。一个高三生的父母，难道不应该全身心投入到提高孩子成绩上吗？

　　不过，旋即他转头见喻宝，周绫和禾颖聊得十分投机，似乎也知道了个中缘由。

　　等下……周绫？

　　许禾不由得又瞥向喻瑾恩所在的房子，继而目光微顿。

　　“我听说华中追喻瑾恩的人可多了。许禾，机会可不等人啊。”许丽琴从他身侧走过时，拍拍他的肩膀。

　　许禾目光追随许丽琴离开，竟真的陷入沉思。

　　追她的人很多吗？

　　但旋即，他晃晃头便得以清醒。

　　他居然真开始思考这种问题……他可是她的家教老师啊。

　　出于礼貌，许禾没有直接去敲门，而是先走到周绫面前故作镇定地询问。

　　“阿姨，喻瑾恩怎么样了？”

　　周绫又恢复了昔日温柔，她很是欣慰地笑道：“好多了，你去看看她吧。”

　　许禾这才跑到房前，轻声推开房门。

　　彼时，喻瑾恩正在翻看手机，她闻声抬头看去，见是许禾目光不禁顿了下。

　　“进来啊。”

　　听她妈说，是许禾抱她回来的。只可惜，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许禾走到炕沿边，隔着些距离坐下。他垂眸看她，态度又如往日般温和，与在探望隔壁班只知姓名的同学并无二致。

　　“好些了吗？”

　　“恩……”喻瑾恩将被窝里的暖宝宝按到紧贴着肚子，叹口气道，“还是挺疼的。”

　　许禾忽而双眉颦蹙，声色严厉：“以后不能再吃冰淇淋了，听到没？”

　　他又来了……

　　喻瑾恩瞥向别处，不耐地反驳道：“秋天就算了，那大夏天热得要死……”

　　“大夏天也不行！”

　　她没想到许禾的反应会如此强烈，不由得狠狠怔住，竟就目光呆滞地看着他蹙紧眉似是训斥孩子般。

　　“你自己疼成什么样不知道？现在居然还惦记吃凉的？你身体不要了！”

　　“我……”

　　喻瑾恩眨眨眼咬紧下唇，许是疼痛缠身所以精神脆弱，她竟觉得格外委屈。于是，不自觉撅起嘴，再狡辩时声音竟如同在撒娇。

　　“那痛经也不是我的错啊，我每个月都这样就够可怜了，你还凶我……”

　　见她眼底隐隐泛红，许禾不由得愣了神，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瞬间消逝，他语气柔和，劝说起来却是苍白无力。

　　“你别哭啊。”

　　人总是这样，没人在一旁安慰还好，有了安慰反而更容易崩溃决堤。

　　许禾这一说，喻瑾恩反而鼻子微酸眼圈更红了，吓得他惊慌失措，磕磕巴巴道。

　　“我，我……我错了，行吗？”

　　喻瑾恩闻言目光微顿，手背抿下鼻尖居然真就收回了所有委屈，声音沙哑着回道。

　　“行。”

　　许禾见状真是哭笑不得：“行？”

　　喻瑾恩仿佛十分占理般，神气地点下头：“啊，我原谅你了。”

　　许禾摇摇头无可奈何道：“你还真是不讲理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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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假哭girl喻瑾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