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狼星》君言浅止

20、Chapter-20捉虫

　　上课铃声在校园内回荡，原本悠闲踱步的学生们纷纷跑回两侧教室，双开木门一一关严，嘈杂褪去，唯有两侧教室传出的讲课声和画纸被风撩起的声音仍清晰入耳。

　　许禾缓慢松开喻瑾恩双肩，双手未落直接撑上她耳侧墙面，两人的距离悄然缩短。他眉头紧锁，盯着她的双眸幽邃至极，眉宇间竟是她从未见过的愤恨，重感冒带来的沙哑，给他的声音添了几分磁性。

　　“你到底明不明白？”

　　这是第一次，两人都清醒着却靠得这么近。喻瑾恩的心脏突然就偷停一拍，全身被切断电和信号般，她方才的气势与愤怒流失殆尽。她眨眨眼目光仍呆滞，身侧双臂自然下垂，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面却还不自知。

　　许禾把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不想你成为他们议论的话题。”

　　他始终记得初三那年联考第二天，她早早来考场还他羽绒服。当时，考场内外的人就像今天这般议论他们，甚至有人嬉笑着吹口哨起哄。几十人的嘈杂必然不及今天二百多人的议论热闹，可他仍不愿听到其中半个字。

　　她不知道，男生嘴上下留起来，到底有多令人厌恶，他不想听他们用任何词汇形容和议论她。

　　喻瑾恩怔了下，旋即勾勾嘴角：“没，没关系啊……我都习惯了。”

　　八卦是人的本性啊，任何少男少女之间只要亲密点，难道不是都会被议论起哄吗？

　　她正想着，却忽而被许禾破音的嘶喊声惊住。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喻瑾恩完全没料到，从来只对学习用心的他，居然会对这件小事如此坚持，她不知该怎么接话，目光在他双眸间流连几番，反而涨红了脸。

　　她不知道，她难得的矜持与懵懂模样，配以泛红脸颊和耳根，似是工，兵，铲瞬间破开许禾表层坚冰。他眉心悄然舒展，眸中仿佛划过光亮。目光落在她精巧唇珠间，感觉她含过蜜糖般香甜的气息就绕在鼻尖，他竟鬼差神遣般手臂微弯俯下身缓缓凑近她，见她慌忙闭上双眼睫毛轻颤，他竟也闭上双眼，平生第一次，不想悬崖勒马一心放任为之。

　　口袋里传出振动声陡然打破这份静谧，许禾瞬间惊回神睁开双眼。

　　不行……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他怎能如此轻浮！

　　他撑在她耳侧的手默然握紧成拳，掌心刺痛迫使大脑恢复理智，他也终于渐渐拉开他们间的距离。却不想，耳畔忽而传来某人急促的呼吸声。

　　鼻子很痒，喻瑾恩忙捂住嘴，继而果然猛地打了个喷嚏。手背忽而触及温热，她不由得睁大双眼，这才知，她打喷嚏时下意识身子向前倾直接将两人间缩为零距离。她的唇落在自己掌心，而他温热双唇正吻在她手背。他亦是双眸睁大，满目惊诧。

　　也不知是谁的心脏咚咚作响，似是敲在耳畔。

　　许禾猛然站直，竟像是心脏被击中般，收回的手捂在胸膛脚步慌乱一连后退几步。只不过血液并未喷涌而出，而是全都涌上他脸颊和耳根。

　　喻瑾恩见他站稳后突然一怔，拿出手机看眼屏幕，便像孩子被撞见犯错般指着手机，无所适从地看她，声音极轻。

　　“你爸。”

　　“啊？”喻瑾恩怔过半晌才清醒，忙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机，瞬间几十条漏接短信和微信涌进来，手机差点死机。她粗略翻阅过微信内容，大致可总结为两条：1、常梓萱没顶住老班的威逼利诱，招供了；2、她爸正在满京州疯狂地找她。

　　许禾走回她面前，只是隔着几步便猛地停住，双眉颦蹙询问道：“我，我实话实说？”

　　“说什么？”喻瑾恩叹口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小声嘀咕道，“说你没及时接电话是在亲我啊。”

　　话音刚落，就听得某人的咳嗽声，她抬眸见许禾已转过身去，捂住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抿住唇嘴角隐有笑意，接起电话放在耳边，却还未开口就听得喻宝心急如焚的询问。

　　“瑾恩有没有联系你？她今天早上就没去上课，手机到现在一直关机，我根本联系不上她……”

　　这些年她逃课的次数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次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

　　可此时听得喻宝话语中异常的焦急，喻瑾恩已然成竹在胸的敷衍和谎言全都哽住说不出。

　　“许禾？你听到我说话了吗？叔叔有个不情之请，你要是不太忙，能不能帮我……”

　　喻瑾恩挠挠眉心，清咳几声，回应声音极小。

　　“爸。”

　　电话那头骤然陷入沉默，半晌，喻宝长舒口气，声音颤抖地自言自语道。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可不等她说话，喻宝便又厉声斥责道：“喻瑾恩！你不是答应老爸要好好学习，考航大的吗？这才学几天就又逃课！电话还，还关机，我……”

　　电话那头年过半百的男人连连深呼吸后，声音反而颤抖得更厉害，最后竟是哽咽道：“我还以为你被人，人饭子拐走了，我和你妈，这大半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要是真丢了，不是要了我们两个的命……”

　　喻宝一直是个千万苦楚都会压在心底不肯讲的人，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听他情绪激动到哽咽。

　　喻瑾恩眨眨眼，眼底竟也温热泛红，声音禁不住颤抖：“爸……”

　　“你现在就和许禾在一起好好待着，千万别分开。我先给你妈打电话报个平安，待会我们去找你。”

　　电话突然挂断，喻瑾恩目光呆滞呆在远在，握着手机的手默然握紧。

　　进高中部后，她一直很放飞自我，暗地里逃过无数次课。她以为他爸妈早都习惯，而且她总觉得自己都成年了，这么大个人又能出什么事？因而她并没觉得这次逃课很特别，如果非要说，可能和从前的区别只在于，这次她是单独行动，没有去常去的地方，又关机未接电话。她完全没料到这样再平常不过的一次任性，竟然会让他爸以为她出了事，从而完全乱了阵脚。

　　耳边是她孩童时，周绫抱她在怀，在她耳边说的话。

　　“白玉凝素液，瑾瑜发奇光。瑾是美玉，对于爸爸妈妈来说，瑾恩你啊，就像是块纯天然的美玉，是老天爷给的恩赐。”

　　他们给她取了寓意最好的名字，可她却让他们操碎了心。

　　胸口忽然堵得很难受，喻瑾恩原地蹲下低垂着头，蹙紧了眉努力克制。

　　听得啜泣声，许禾不由得怔住，转回身便看得喻瑾恩抱紧膝盖蹲在他身后不远处，双眼通红哭得十分伤心。他亦心乱如麻，在她面前蹲下身，抬起的手夷犹许久才落在她头顶，僵硬地拍了拍。他还未等开口询问，便见她抬起头来，用手背随意抿过眼睛，闷声闷气地问他。

　　“我是不是特别混蛋啊？任性又骄纵，让所有人为我操碎了心。”她又低下头吸吸鼻子，目光空洞落在大理石地面，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我其实真的就只是不喜欢学习，比较贪玩而已，我真没想过让他们这么担心……”

　　许禾叹口气轻声道：“我明白我明白。”

　　她不过是比较孩子气，做事欠考虑，还没想要长大而已。

　　“其实你现在改正还来得及。”许禾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到她眼前，“而且你不是已经在努力了吗？”

　　喻瑾恩刚接过纸巾，擦完眼泪，擤鼻涕擤得很大声，继而起身朝垃圾桶走去。

　　“努力也要有用才行啊，哪那么容易？”她叨咕着，丢完垃圾转身又拾起刚才摔在地上的药，递给许禾，“你自己看看还有哪些能用吧……”

　　许禾刚要接，喻瑾恩忽而又把手收了回去，她蹙眉仔细瞧着，自言自语道。

　　“诶呀，体温计都碎了，水银有毒的，算了，都扔掉吧。”

　　却不想，还未转身，手里的袋子便被夺了去。

　　许禾拉开书包拉链，放进去。

　　“家里什么药也没有，我懒得再买。”

　　“那行吧……你还发烧吗？”喻瑾恩瞧瞧他，抬手就要摸他额头，他下意识向后躲，而后便又有手机震动声传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她的手机。

　　她接起来，转头瞥一眼教室前的门牌：“我们在……北教一楼。你，你们不用进来啊，我去门口找你们。”

　　挂断电话，喻瑾恩叹口气刚要解释，就听得许禾声音沙哑。

　　“不用管我，你快回去上课。”

　　喻瑾恩握着手机指向他：“那你可得赶紧……”

　　“我知道了。”许禾朝门口扬下下巴，“快去吧。”

　　“一定去医院啊！”她小声嘀咕着，“不然我就白挨逮……”

　　许禾叹口气，随即连连点头，语气温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答应你。”

　　“恩。”喻瑾恩抿住唇点点头，继而转身朝门口跑去。

　　奇怪的是，在电话里情绪非常激动的喻宝，见到她后并没有责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只是抱了抱她，便带她去街边打车回华中。回到学校，喻瑾恩第一件事就是给许禾发微信道声平安。

　　手机屏幕上端弹出信息提示，许禾右手挂着水，左手笨拙地关掉已然聊了许久的备注为“喻叔叔”的聊天框，拇指点开喻瑾恩的。

　　上课铃打响，正掩盖了手机的振动声，化学老师走上讲台，如往常摊开书本。

　　喻瑾恩坐得笔直，只是身子贴紧了书桌堂。她偷偷从书桌堂里拿出手机，小心低头去看，便看得许禾发来的信息。

　　-只要你肯努力，任何时候都不算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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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迟到了，以后还是晚八点更新~
下章进入下一卷~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