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花香满衣

102、守护神

　　时间仿佛瞬间停滞，四下骤然安静，紧接着——

　　“哄……”礼堂里一片耸动，到处是小声而嘈杂的议论。

　　“哦。”梅乐思教授终于合上了因惊讶而大张的嘴，“没事的，汤姆。”他再次确认一般看了看里德尔毫无反应的杖尖，“我忘记了——是的——”他安慰地拍了一下里德尔的肩头，“没有谁第一次就会成功，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咒语，绝大多数的巫师根本就无法召唤出守护神——不过，以你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应该是——”他撅了一下皱巴巴的嘴唇，“你刚才的回忆还不够快乐？要不要再试试？”

　　“不了，教授。”里德尔歉意地笑了一下，“您也知道，能否成功地召唤出守护神，和施咒时的心理状态有直接关系。我很抱歉，教授，我现在的状态没有办法给大家做出成功的示范。”

　　还是失败了，这更加印证了他的推理——黑魔法到达一定深度必将抑制守护神的召出。呵——需要“纯洁的心灵”？是的，当年黑巫师拉奇迪恩强行召唤守护神曾被反噬过。但是，纯洁谁来定义？何况，他并不认为降服这种黑暗生物只有这一种方式。

　　人们遗憾地看着他，但失误并没有减损斯莱特林级长丝毫的自信和风度。大家反倒更加深信掌握这个咒语会超级困难。

　　拉文克劳的学生们开始紧张起来，有的人兴奋雀跃，有的人神经质的自言自语。洛夫古德茫然地啃着指甲，仿佛那玩意会比魔杖更好使。只有林姑娘的注意力还在那位少年的身上——

　　他现在的心理状态不好么？可有什么烦心的事？

　　“教授，我想试一下。”嘈杂里有个女生喊了一声，黛玉看过去，艾尔玛·麦克米兰再次举起了手，“每年圣诞节，我的祖父都会召唤这个，他的守护神是只驯鹿——”她骄傲的挺了一下胸，看似遗憾实则炫耀地说，“但是我的总是一团半透明的影子，像云一样悬在那，不过模模糊糊的有些像一只鸟。”

　　“哦，家学总是会带给人惊喜——”梅乐思挥了挥魔杖，快活地说，“那就上来吧，麦克米兰小姐。”

　　“她一定会成功的——最幸福的记忆不是么？”葛瑞丝咂了咂嘴，“谁到知道她刚订婚，她嚷嚷的几乎全学校都知道了。”葛瑞丝小声地对黛玉嘀咕，“你看到她手上的订婚戒指了吗——上次她能告诉我们级长浴室的口令，就是因为我马屁拍的好，其实她那个戒指一点都不好看。”

　　黛玉本来忍不住想笑，可一听到“浴室”这个词，她的心一紧，脸“腾”的烧了起来，她忙掩饰地低了一下头。

　　“听说，她那个未婚夫大她八岁，在魔法部上班，是个傲罗，等她今年毕业就结婚。”

　　葛瑞丝还在絮絮叨叨，拉文克劳女级长已经神气活地站在了礼堂中央。

　　她抽出魔杖做出一个预备的姿势，酝酿了一会儿，一抹快乐的红晕浮上了面颊，黛玉正觉得有趣，就听她喊出一声，“Expecto Patronum（呼神守卫）。”

　　一团雾气从麦克米兰的杖尖流淌出来，梅乐思教授刚大声的称赞了一句，麦克米兰再次奋力地高喊了一声——Expecto Patronum。

　　又涌出更大的一团银烟，接着雾气里出现了一只银色的动物。

　　“是锦鸡。”有人喊了一声。那只银色的鸟拍打着翅膀冲向半空，转了一圈飞走了。

　　“是只雌锦鸡。”麦克米兰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守护神，她突然回过神来冲着梅乐思教授开心的叫道，“亨利的守护神是只雄性锦鸡，教授。”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红着脸看了一眼瘦老头儿，羞涩的咕哝了一声，“亨利是我的未婚夫……”

　　梅乐思教授开心的笑了起来，“很正常，麦克米兰小姐。守护神往往会和一生挚爱的人产生关联，一对巫师恋人的守护神通常是性别互补的——棒极了。”他扫向环围着的拉文克劳学生，“下一个谁来试试？勇敢些，孩子们——”

　　有的人跃跃欲试，有的人恨不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见梅乐思教授的视线过来了，站在第一排的葛瑞丝下意识往后退了退，然而，老教授的目光蓦然定在了她这里——

　　梅乐思教授皱巴巴的脸上像开了一朵花，“你——怎么样？林小姐？”

　　黛玉难以置信地微微一怔，在魔咒的水平上，她虽然不是垫底的，但绝对过不了中游。不过即便魔法能力不佳，却并不影响她在这些教授心目中的瞩目。

　　葛瑞丝刚扯了一下黛玉的校袍，林姑娘已经优雅大方的走了出去。她的矜持是属于大家闺秀的，完全不同于小家碧玉的扭捏。

　　“只怕辜负了教授。”黛玉带着歉意地轻声说。

　　“不用紧张，孩子。”梅乐思教授笑眯眯地鼓励，“这个魔咒对于四年级来说难度太大了，不需要对自己期望过高——只要勇敢地尝试就很了不起。”

　　“那我就献丑了。”黛玉微微地点了一下头，“还望教授多加指点。”

　　黛玉感到所有的视线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她实在不喜欢这种站在耀眼的聚光灯下的感觉。恰时，天花板上的阳光穿透乌云，一束光柱笼罩而下——给她一身的黑袍勾画出金边，将她的长发点染的犹如星瀑。

　　她看到那个少年正看着她——在昏晦芸芸的底色里，眼眸里是鼓励的微笑。他的唇对着她无声地开合——

　　“挑选一段愉快的记忆，把意念集中在上面……”她听到老教授在指点她。

　　却又像是通过那个少年开合的双唇她自己读取出来的……

　　“愉快的记忆……”那句话在她的耳边响着，是梅乐思教授的声音，也是她意识里泛起的音色。

　　愉快的记忆……她想起了江南烟雨中的亭台轩榭，想起了那一池秋水，想起拿着芙蓉花走进父亲的书房，母亲抱起了幼小的她，一只小手将花插进了案头的瓶中——

　　“Expecto Patronum……”她轻轻地说出——

　　“一缕烟……银色的，梅林！你们看到了吗？”她听到葛瑞丝惊喜的大叫，“成功了，嘿，你们看，黛西成功了！”

　　然而，一切在消失，黛玉坠入厚厚的白色浓雾，她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玉儿摘的花啊……彼其之子，美如英？①”父亲被她的稚言稚语逗得笑了。

　　父亲的声音宠溺而轻软，“玉儿会读《诗》了？姆妈教的呀——”

　　母亲温柔的笑声也响了起来——

　　“孩子，你没事吧。”一个担忧的声音突兀地闯入，不合时宜的外族语言，把父亲和母亲的声音驱散了。

　　等她意识到梅乐思教授正担忧地看着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

　　“没什么。”黛玉忙露出一个微笑。

　　“你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孩子。”见多识广的梅乐思教授赞许地点点头，他巧妙的化解着女学生的尴尬，“对于你这个年纪，一个模糊不清的守护神已经相当出色，或者说，召唤出非实体的守护神依旧算是成功。”他转脸看向学生们，大声地说道，“这种非实体的银色烟雾是一种不成熟的、比较原始的守护神，和实体守护神相比，差别不仅仅是外观，最大的区别在实力上——它无法驱离摄魂怪，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起到抵挡的作用。”

　　黛玉收拾好心绪，一抬眼，看到里德尔正微皱着眉看着她。显然，愉快幸福的记忆居然让人泪流满面——这并不是斯莱特林级长一个人的困惑，四下低声的议论也在此起彼伏。旁边有几个女生发出不怎么友善的低笑，内里隐含的嘲讽一下子激怒了她。黛玉向来自尊敏感，不了解她的人觉得这个贵族姑娘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高傲却无争，哪里知道她有着拔尖要强的性子。

　　黛玉压了压怒火，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看向梅乐思，“教授，我能否再试一次？”

　　说完，也不等梅乐思教授答话，她举起了攥得紧紧的魔杖。

　　专注的凝起心神，努力地调取记忆中那些遥远的已经有些模糊的片段，那些珍贵的、温馨的、她舍不得忘记的——然而——

　　“黛……”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轻轻地响了起来，缱绻的，像萦绕在舌尖的缠绵——

　　“黛……”

　　“黛……”

　　她心跳如鼓，那些还没有浮现的记忆，像是被某种力量驱动着向意识中的某一点迅速汇集，然后砰地化成虚无，那股力量又支配着她果决地挥动了魔杖，她听到自己格外坚定的声音——“Expecto Patronum。”

　　她看到一缕银丝从她的杖尖飘出，越聚越多，像雾一样悬在面前。

　　“黛——你放心——”那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更响了，“有我在——”

　　那股力量突然间充满胸臆，沿着手臂涌向了指尖——她看到那团银雾越升越高，扭曲着，翻涌着——

　　银雾中出现了一个骷髅图案，突然一双巨大的眼睛出现在那印记之下，紧接着是神俊的头颅，跟着是一条银色的舌信，然后，庞大的身躯蜿蜒破雾而出——赫然是一条巨蛇，腾转在高高的穹顶之下——

　　礼堂里一片哗然——

　　※

　　“那到底是什么？蛇？但是它的额头上怎么会有一个骷髅？”

　　“看着像是神奇动物，梅乐思教授不是说了吗，有的守护神就是神奇动物，虽然比较少见，比如火龙、凤凰、豹猫什么的——”埃弗里向身后望了望，已经下课了，门厅里全是涌出来的学生，头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我认为，大概是东方的那个——龙？”

　　“龙？”小罗尔模仿着埃弗里蹩脚的汉语发音，想起了那些东方客人来访时礼堂里的那面旗帜，“不对，我记得龙是有爪子的，而且头上有两只角……”

　　“我认为就是蛇，可能是东方的一种蛇。印度还有一种长着翅膀的鸟蛇不是吗？”罗齐尔一边走一边挥舞着魔杖，对依旧没掌握守护神咒的要领耿耿于怀。

　　他们大声议论着走进地下，光线昏暗下来，火把突突跳着火苗。

　　“蛇长着翅膀、或者长着腿也不稀奇，但是，长着骷髅纹案的蛇——”小罗尔发出赞叹的啧啧声。

　　的确，蛇与骷髅，寓意着权势，也寓意着邪恶，是死亡，更是重生和永恒，它甚至代表了欲望，以及至死不渝的爱情。

　　埃弗里的唇角扭曲出一抹狂热的笑，他摸了一下自己的左小臂，那里就烙有蛇与骷髅，来自于主人的恩赐，只有最核心的成员才有资格拥有，目前获得这份荣耀的，除了他之外，也只有罗齐尔、莱斯特兰奇、诺特和多洛霍夫。

　　此时，并没有获此殊荣的另一位里德尔先生的崇拜者正揉着眼睛从寝室里出来。

　　奥赖恩嘴里含着一根龙奶棒棒糖，绿色的光线让他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他一摇一摆的倒进休息室的沙发，抬眼见壁炉前坐着一个人。他从堵的严严实实的鼻腔里哼出了一声，“阿布，你怎么没去？”

　　马尔福放下手里的书，那是一本不知谁丢在沙发上的《幻影显形常见错误及避免方法》。他回头看了奥赖恩一眼，难怪，如果不是病成这样，这小子早就屁颠屁颠的跟着里德尔去礼堂了，何况还能看到林。“糖还没吃完？复活节我送的你那一盒？”

　　“早没了。”奥赖恩有气无力地说，“这是里德尔给的，他从不吃这些玩意。”

　　复活节收的糖果都给了你？他怎么没转赠给林？也对，这怎么符合里德尔的性格，当然，更不符合林的个性。马尔福自嘲地扁了一下唇角，见茶几的角角落里躺着半瓶酒，“复活节那天你们喝了多少？我给你们的那几瓶，都是妖精酿的，那个口味可是里德尔的最爱。”

　　“他？”奥赖恩强忍住了一个喷嚏，他揉着鼻子，“他和你一样，都没参加晚会。”

　　马尔福浅色的眉毛跳了一下，那一晚在走廊碰到林之后，他就着了皮皮鬼的道儿，不得不在校医院度过了复活节之夜。想不到，没参加休息室狂欢的不仅仅是他……

　　“怎么？别告诉我，复活节还能去图书馆——平斯夫人中了混淆咒吗？”马尔福敲了敲手边的头盖骨装饰，语气带着刻薄的调笑。

　　“谁知道呢。”奥赖恩依旧带着那一晚里德尔不在的遗憾，“反正他没在寝室。”

　　当两位斯莱特林谈论复活节之夜的时候，话题里的主人公正抱着双臂站在黑湖边的那棵山毛榉下。巨树如盖，它小小的花朵绽放在嫩绿婆娑的的新叶间，但和树下炫目的蓝铃花比起来，实在是太不起眼了，梦幻的蓝紫色野花仿佛更钟爱茂密的林地和阴凉的湖畔，像织就的靛蓝花毯，一片接着一片铺满了远处的丛林和城堡下的悬崖。连四下带着花香的空气都仿佛弥漫上了明艳的蓝色。

　　少年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脸上。守护神咒成功的兴奋劲还没有褪去，残存的红晕让她粉嫩的脸蛋看起来很健康。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咳嗽了，虽然她的咳疾会在春秋发病，但很明显，他的魔药比他想象中的效果更好，将咳嗽发作的时间控制在了很短的时间之内。

　　“我的守护神动物我梦到过几次，你说奇不奇？可知都是冥冥中的定数。”女孩的指尖拈着一串蓝色的铃铛花，兴趣盎然的继续说着。远处有一群男孩正在玩回飞镖，湖边那几个女生还在向这边张望，然而，这些都已经影响不到现在的林小姐了，“而且，那种蛇我是见过的，我还曾和你说过，你忘了不成？

　　“你和我说过？”里德尔挑起一侧的眉毛。她的守护神动物确实让他惊讶。

　　“可还记得那本《玄烛志》？宝玉送你的那个册子？那上边便有它的图谱，我还指给了你看。”见他依稀了然的表情，黛玉不满地用花枝打了一下他的胳膊，“可知那些不入你心的东西，你向来是不肯花功夫的。”

　　“的确是个神奇的生物——但很明显，你的守护神出离了正常的状态。”里德尔笑眯眯地看着她，慢悠悠的语气让他倚着树干的姿势看起来更加惬意。

　　“这话怎么讲？”

　　“守护神和现实中的动物形态是完全相同的——包括大小。”里德尔耐心地给她解释，“既然你说曾见过这种蛇，但我并不认为——你看到的真有十几英尺高，还是在盘绕的状态，如果全部打开身体——”里德尔搓了搓下巴，“看起来还要长几倍——你确定看到的不是我的那条？”

　　“什么？”黛玉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指的是密室里的那只蛇怪，看着他眼底的揶揄，她嫌弃地瞪了他一眼，“谁稀罕见你那吓人的丑东西。我亲眼见的那条虽然不大，可梦到的大小和我的守护神一般无二。”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谈话，奈何男性的大脑天生特殊，里德尔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猛的住了嘴，身体不争气的瞬间僵硬，见小姑娘毫无所觉的还在呲哒他，他忙掩饰着挣扎出一个看起来还算自然的微笑，可语气明显的有些尴尬了，“好吧，毕竟——我是说，也许是因为你学过道术，这可能影响到了守护神。”他不动声色地缓缓挺了一下胸，这让他能够平缓下呼吸，“看来——”他做出一个幽默的调侃，“在遇到摄魂怪时，需要你来保护我了。”

　　“这个不难。”黛玉傲娇地扬了一下小脸，“只看到时你怎么求我。”说着，她淘气的抬起手，把手里的蓝铃花向他的耳边簪去，但是，她马上诧异地蹙起了罥烟眉，“咦？你这耳朵是怎么了？”

　　她的话就像是催化剂，话音还没落，那耳上的红艳，瞬时蔓延到了里德尔的整张脸上——

　　※

　　里德尔也很诧异，他为什么总会在黛玉面前出现他从没有过的狼狈，难道真像那个女幽灵说的？——男人不论多大，内心都住着一个小孩子，如果他总让恋人感到他的成熟，那么只能说明，这个女孩没有走进他的内心。

　　他嘲讽地笑了一下，说这句话的灵体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她看似冷眼俯视了霍格沃茨千年的情情爱爱，仿佛智者般超脱了人间的情与欲，然而，她不过是被困在永恒青春里的年轻“姑娘”。在千年之后，她依然产生出某种渴慕，否则不会像等待一般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这个庭院，明知道这是他经常来的地方，她甚至已经不再伪装成一次次的偶遇。

　　“听说你没有变出守护神？”女幽灵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弯了一下唇角，“这可不像你。”

　　夜色给一袭黑衣的少年添了惑人的神秘感，蓝铃花在他的袍角摇曳着——他是那么得年轻。

　　里德尔对她突然转变话题毫不惊诧，他的眼底闪过得意的讥讽，眼前这个孤僻傲慢的女幽灵终于开始关注她本身以外的人和事，没有谁不会因为他而产生破例。

　　“是的，女士，能得到您的关注，我很荣幸。”掩下眼底闪过的轻蔑，里德尔轻轻得说。言行得体，却偏偏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暧昧，若有若无的，令人毫不生厌，反倒抑制不住的震颤了心弦。

　　女幽灵惊讶于自己突然翻涌起的陌生心绪，她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她忙重拾端然，努力使声音保持平静，“虽然守护神咒是一种高深的魔法，但以你的魔力这可能只是一次失误，或者，是哪里还没有掌握到位？”

　　“女士，您大概忘了，能够召唤出守护神的巫师并不多，千百年来，这才是常态。”他并不执着这项魔法，从某种意义上说，守护神一定程度上带有巫师本体的隐秘自我，他不会给予任何人窥伺他的可能。

　　少年的云淡风轻让女幽灵有些惊讶，没有谁比她更能体会一个自负者的内心，她从来无法平静地承认失败，哪怕在她盗取了母亲的冠冕却无法参悟上面的奥秘之后。

　　“不能召唤出守护神的原因有很多。”女幽灵有着和拉文克劳相配的智慧，“魔力的强弱只是其中之一，而幸福快乐的记忆也不是全部，当然，施咒者的情绪不佳时，也往往令其无法成功。”

　　女幽灵抚摸向菲尼克斯之树的树干，掌握好的力度，并没有让透明的手指没入树体。“魔法界一直认为，心灵不洁的巫师无法召唤出守护神，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存在很多例外。”她转回脸看向里德尔，脸上现出一个漂亮的笑靥，“我认为，我比你更有资格使用‘千百年’这个词。”

　　“不是例外。”里德尔傲然地笑了一下，“我认为纯洁指的不是心灵，而是意志。”

　　看到女幽灵银色的眉毛缓缓地挑起，里德尔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对自己的信念持有毫不怀疑的绝对自信，抱持其真实和正确——这才是关键所在。”

　　纯洁？用道德定义？呵！道德只不过是弱者用来束缚强者的虚构事物。

　　“你的意思是——”缺乏深度交流的时光实在是太久太久了，女幽灵对这个博学的天才少年升起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是的，一个纯洁的人怎么会用‘错误’，甚至‘邪恶’来定义自己信念，当他污化自己时，他便‘不洁’了。”

　　“所以，那些能够召唤出守护神的邪恶巫师，是因为他们同样认为自己是正义？”

　　“要不然呢？”少年扁了一下唇角，随意的一个小动作都令人着迷。

　　在获得这个孤傲却戒心十足的千年幽灵的信任之后，里德尔并没有进一步采取动作，她有着女性特有的敏感，这份敏感足够捕捉到一个人冒进时的意图。

　　于是，他只是将话题更多的局限在魔法学术上。眼前这个幽灵确实与一般女性不同，她作为人类时的虚荣和野心，以及对名望和智慧的渴望一并被封印在了她的灵体之内，并没有随着千年的时光而消弭。

　　然而，对人性的洞察，让少年黑魔王知道，人类的基因里带着抹不去的慕强天性，尤其对于女性而言，吸引她们的固然有美貌，但她们更容易对强大和力量臣服，所有与众不同的标榜，不过是没有遇到一个足够让她仰视的强者而已。

　　“很特别的角度。”女幽灵的唇边弯出一个笑靥。

　　“的确——”少年的眼眸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里流露出男性视角的惊讶，他的吐息带出了呢喃般的慨叹，“您应该多微笑，女士。”

　　女幽灵一下子错愕住了，她这才意识到，最近她面对这个少年微笑的次数，比几百年来加在一起的都要多。

　　“年、年轻人——”她的舌头有些打结，脸颊变得不那么透明了。

　　“请叫我里德尔，女士。”少年轻轻地说，眼眸幽深而专注，语气温柔却不轻佻。

　　“好吧，里德尔——”

　　“跟您交谈真得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少年悦耳的低语打断了她，让她试图自然的称呼显得有些无措。男孩的笑容更加迷人，“这让我觉得每一寸时光都没有蹉跎。”

　　“无效的取悦。”格雷女士忍俊不禁的弯了一下唇角，

　　“我只是诚实的表达我的感受。”里德尔挑了一下眉，他时机微妙地后撤了一步，给了对方一个放松又容易蔓生出惆怅的空间，这让他看起来更加善解人意，却又让对方意识到那似是而非的暧昧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当高傲的女幽灵还没来得及用冷漠粉饰上自己的失态。眼前的少年看了看渐深的夜色，“我该离开了，女士，我快要错过了巡夜的时间。”

　　英俊的少年彬彬有礼，总是那么从容自持，令人遏制不住的生出打碎他这份得体的欲望和冲动，当然，只要你忽略了他眼底闪过的属于猎杀者的狡黠。

　　第一次，他先于她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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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彼其之子，美如英：出自《诗经》，是对男子的赞美，形容男子美好的像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