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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木石之盟 ...

  •   复活节的晚上?

      里德尔的眼底瞬间暗沉。

      她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呵,马尔福——

      少年黑魔王很快压下那抹阴鸷,坦然地迎着少女通透的双眸。

      “是不是在密室?”黛玉发出一声冷笑,看着他的眼,“和利比卡·特里劳妮?”

      “黛,这话说出来,你觉得你自己信么?”里德尔皱起眉,看起来非常疑惑。

      “正是不信,我才问你。”女孩虚弱却很倔强。

      “你这又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谣言?”里德尔一脸的匪夷所思,嘴唇忽然抿得很紧,像是压抑着怒气。

      “我只问你,那晚你见过利比卡没有?”黛玉看着他的脸,原以为会出现哪怕一丝掩饰,可那张脸上除了隐怒,只有失望。

      他生的哪门子的气?又失望什么?难道问错了不成?难道他并没有见过利比卡?黛玉的心提了上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渴望一个否定的答案。

      “是的,见过。”里德尔平静地说。

      黛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我拒绝了她。”里德尔的口气严肃,脸上毫无表情,甚至连“失望”都消失了,“如果短暂的交谈也叫约会,那么在霍格沃茨,没有和我约过会的女生基本没剩几个了。”

      从他的语气里感觉不到怒气,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波澜,但是觉得有什么像是“碎了”一样。

      他从没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黛玉很不适应,莫不是伤了他的心……毕竟他左右不了别人对他是否起心思,何况利比卡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她这么问到他的头上,任谁也觉得是种构陷,可如何又让人不疑他?

      “我不认为,我的拒绝能让她做什么傻事。我更不认为,复活节那天只有我见到过特里劳妮。”里德尔继续说,淡漠的语气带出了冷,“你不能因为我和一个女孩接触,就怀疑我们会发生什么。黛,在这种事上你和我争吵,没有意义。”

      黛玉觉得床铺一轻,里德尔站起身,坐回到床边的椅子上。

      这无疑是个疏冷的肢体语言,黛玉本来已经生出愧疚,结果一下子成了委屈,眼泪不受控地在眼眶里打转,眼尾直接就红了,“我难道为叫你不和同学说话?我成了个什么人呢!”她抽噎了一下,“我为的是我的心。”

      我为的是我的心——斧凿上他灵魂的这句话再一次从她嘴里说出,里德尔胸口猛然一震,眼神也微微定住了。

      他将复活节的话题操纵到他需要的走向,但这一刻,突然间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病娇娇的小姑娘垂着头,腻白的脖颈因气急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里德尔幽深的目光落在上面,终于,叹了一口气。

      他拉过黛玉的手,抚摸了一下她指上的那枚戒指,然后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语气郑重,“黛,如果你仔细看过这枚戒指,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他松开了手。

      泪眼婆娑的女孩将目光落在黑戒上。在每一个心绪不安的夜晚,在每一次泛起小女儿情丝蜜意的时候,她都会把它从指上摘下,她无数次抚过那枚黑色的戒石、还有那句铭文,那句——“我给予你我唯一的忠诚”。

      我纯净的小姑娘,真相是丑陋的。少年黑魔王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孩——纯净不应该被丑陋所污染,谋杀怎么可以玷染你无暇的世界?你只需美好着你的美好,足够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密,天更黑了。黛玉的身体还是很弱,一通争吵又消耗了不少心气,眼瞅着精神萎靡了很多。

      里德尔本来想哄她喝点牛奶,可小姑娘天生娇气,说喝牛奶脾胃就不太舒服,当然,还没人知道这叫乳糖不耐受,最后好歹喝了一点英式鸡汤,里德尔扶着她躺下。

      倦意袭来,黛玉迷迷糊糊地看着眼前的光影,忽然有种奇异地不真实的恍惚,像是曾经的潇湘馆雨夜,紫鹃侍于病榻旁,可那萦于鼻端的熟悉的松竹味道,又弱化了那种莫可名状的寄人篱下的孤寂感,但冥冥中还是有种不踏实——那虚浮的、抓不住的缥缈,泡影一样,仿佛随时寂灭。

      “阿汤……”她挣扎着喊了一声,含着的急切和焦虑,传入人的耳中却微弱得像是一声轻吟。

      “哪里不舒服?”她觉得有温热的手指撩开了她额上的湿发。“没有烧起来,好好睡上一觉,很快会好的。”

      轻柔的语气带着呵哄,她不安地想抓住额头上的大手,可手指却再也抬不起……

      黛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睁开眼,眼前是大片迷雾,她挣扎着想要坐起,却一动不能动,难道是在做梦?想必又是魇住了?身子在浮浮沉沉,眼前的白雾犹如牛乳浮荡。忽然有浩浩的水声传来,云气开合,面前影绰绰地出现了一块巨石,看着非常熟悉,哪里看到过一样。

      她正心神恍惚,巨石后面传来了人语——

      “好生奇怪,那株仙草怎生没了?”

      “大士不知,那绛珠已下世历劫,还报灌溉之恩去了。”

      听声音怎么像是警幻山长,黛玉正在疑惑,那位大士已经追问出声。

      “灌溉之恩?可是那黑虺?怪道也是多日不见。”

      “若是那黑虺倒也罢了,也不枉它日日灵涎滴溉。”

      “仙姑此话何解?”

      “说来也是千古未闻的罕事,绛珠在这灵河畔受天地精华、雨露滋养,更得那黑虺灵涎,渐以修成了仙体。谁知生出灵识那日,黑虺恰离了这三生石,误入迷津困了半晌。可巧赤瑕宫神瑛侍者游历至这灵河畔,见仙草纤雅矜秀,忍不住灌以了一瓢甘露。”

      “当真是巧。”

      “更巧的是,恰绛珠灵识正成,便错以为,她脱却草胎木质,全凭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

      “可知这阴差阳错,最是误事。”黛玉听到那位大士抚掌一叹。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仙姑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恰时神瑛侍者下凡造历幻缘,堕了红尘,绛珠为了酬报灌溉之惠,竟也跟着下凡去了。谁知那黑虺归来,不见了仙草,便也怒寻入世,自然是一番腥风血雨。”

      “这不过是段孽缘冤债,怎又成了腥风血雨?”

      “大士难道忘了?黑虺本魔道王主,入则世乱,见则大兵,”仙姑又叹了一口气,“何况堕错了轮回,那黑虺居然转世到西洲海国,又与绛珠隔了十世三百载,自然失了仙草制克。”

      “可惜可惜!竟是轮回亦难见,转世不同朝了……”大士感慨的声音从雾中传来。黛玉本来听得神痴,这句话飘入耳内,仿佛有万股钢针刺进了胸口,痛得她两眼发黑,一种莫大的悲戚呼啸着四溢,她不知道这痛苦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始,她耳中嗡鸣乱响,又传进大士的询问,“……那仙草又当如何了?”

      “绛珠以一生之泪还了神瑛,也算了结。”

      “还泪之说闻所未闻,实属新奇,可这怎么算是了案?仙草不过是全了小恩,未偿大惠。”

      “大士又忘了,三生三世,三千娑婆,这大惠怎知难了?”

      ……

      巨石后的声音缥缈远去,浓雾像是被惊动了一样,海浪般的开始澎湃,眼前的巨石转眼被吞没了。黛玉痛苦地捧着心口,只觉得眼前迷离,倏忽间雾气旋转出无数个漩涡,仿佛是无数扭曲的宇宙时空,里面镜花水月一般,人影幢幢,仿佛演绎着南柯黄粱——宝玉?宝姐姐?外祖母?还有凤姐姐……似乎是元宵夜宴?怎么还有自己的模样?那日自己不是在霍格沃茨么?……她由不住向前凑去……怎么又到了潇湘馆?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病成这幅样子,又为什么焚烧诗稿?黛玉颤巍巍地看向别处,一旁泡影世界,如露又如电——大观园人马杂沓,锦衣御林翻查穿梭……黛玉正看得目瞪口呆,遍体生寒,转眼园内又是强梁流寇,持刀执棍打杀而来——阿汤!救我!黛玉吓得惊叫一声,本能喊出那个名字,不对……这里如何没见过阿汤一次?阿汤呢?她惊骇地回头,蓦然转惊为喜——阿汤?他在那!黛玉忙叫了一声,可那个镜像里的人浑然不觉。他如何在博金博克?他又去买什么了不成?不对,他好像在和客人交谈什么,怎么像是这里的伙计?那是——黛玉又慌张地瞥向一侧,却猛地掩住了唇。霍格沃茨怎么破败成这幅样子,那个戴眼镜的男孩是谁?他用魔杖指着的那个人又是谁?然后,她看到了一张可怖的脸,在漫天的战火里,蛇一样的脸。她盯着他通红的、缝隙一样的瞳仁,一种莫名的哀伤呼啸而至,泪水簌簌涌出,她痴痴地伸手想去触碰他,却不知道哪方世界传来咿咿呀呀的戏文,“……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①

      世间最哀苦之事,莫过于相爱而抱恨,死别与生离——冷汗涔涔地出了一层又一层,心口疼得几乎要撕裂开。她痛苦地伸手想扶住什么,整个人突然摇摇向下坠去——万念俱灰地闭上眼,任由堕入哪方宇宙,突然响彻一个焦雷!

      刹那,万境归空——

      一股味道涌入了鼻腔,等嗅觉的辨识力缓慢地复苏,那是湖水的腥气混合着雨水搅起的泥土味,真切的味道把她的大脑拉进了现实——刚感觉出身子乏得难受。又是一声焦雷,黛玉睁开了眼——

      一切还有些模糊,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昏暗的校医院里,她看向窗外明亮的天色,外面雨水很大,噼里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等她分辨出滂沱的雨声里那隐隐的欢呼和喧哗。她的大脑完全清醒了——今天是魁地奇决赛的日子。

      阿汤……

      她拧着眉看着外面的大雨,捂着还残存着钝痛的心口,缓了好半天,才颤巍巍地起身下了床。

      黛玉披上一件褙子,正打算走到窗口。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校医院的门像是被撞开了。

      “担架抬稳一点,这边——”是霍克夫人的声音,语气急切却很镇定,“男生病房——”

      “夫人,他没事吧。”有个男生战战兢兢地叫道。“他的腿好像断了。”

      “小声点!克拉布,隔壁还有病人。”霍克夫人很生气,絮絮叨叨地又开始埋怨这项运动太危险。

      出了什么事?又是谁受了伤?

      黛玉的心揪起来,她轻轻打开房门,正看到最后的几个人影进了隔壁的病房。地板上留下了成片的泥水和脚印。

      她攥着手帕正在犹豫,校医院的大门开合,又跑进来一个斯莱特林的女生,一身的雨水,金发都打了绺。

      “是谁受了伤?”黛玉忍不住脱口问她。

      那个女孩这才看到半掩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娇娇柔柔,弱不禁风的,轻柔的语气还有些虚弱。

      “林?”金发小女生眼睛一亮,她看出来黛玉不太认识她,连忙自我介绍,“莱维娜,莱维娜·多洛霍夫。”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向身后一指,“我的哥哥还在打比赛——哦,马尔福从比赛中掉下来了——”她的语气开始颤抖,“起码有——好几十英尺。”

      是马尔福?黛玉心头一颤。她看着多洛霍夫小姐进了病房,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病房里响起了男孩的议论声。

      里面聚集的男生们让黛玉打了退堂鼓,等人都走了再去探望不迟,她轻轻退回房内。

      黛玉还是有些坐立不安,昨夜的梦境让人心有余悸,可很多又淡了、散了,几乎都想不起来。

      她按着有点不舒服的心口,时不时看着窗外的大雨,想着要不要让人备些姜汤……

      她正在思忖,外面又喧嚣起来,像是很多人涌了校医院,他们在欢呼,高喊着“斯莱特林”、“我们赢了!我们夺杯了!”她还听到有人高喊,“里德尔!万岁!万岁!”

      ※

      “小伙子们,这不是你们的公共休息室!病房不是庆祝的地方!”霍克夫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在欢呼里能够被人听到。

      泥浆挂了队员们满头满脸,魁地奇队服已经看不出颜色。他们勾肩搭背,揉着彼此的头发,互相搂抱拍打着庆祝,像一群兴奋的落汤鸡。

      “夫人,你不觉得——这振奋的消息有利于——呃——阿布康复吗?”多洛霍夫被队友搂住了脖子,后面的话都岔了音。

      霍克夫人生气地板起脸,却被莱斯特兰奇捧着脸颊狠狠地亲了一口。

      “好吧,只有十五分钟。”霍克夫人笑眯眯地抹了一把脸上粘上的泥浆,捧着托盘回了办公室。

      莱维娜躲在哥哥身后,对房间里充斥的男性荷尔蒙感到不安。“嘿!快看!阿布醒了。”她开心地叫了一声,又忽视了满屋子的气息。

      人们围到了床前,奥赖恩也跟了进来,黑发上淌着雨水,模样就像刚从黑湖里爬出来似的。埃弗里当然没来,打完比赛就直接回了公共休息室。

      “放心,你的腿已经接上了。”克拉布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他看着自己的好哥们儿,“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马尔福假装轻松,可两条腿疼得钻心,后背麻得几乎没了知觉,嗓子眼都泛着甜。他的表情还是忍不住扭曲。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怎么会从比赛中掉下来,对方的游走球根本没有那么大的力道,可是他就是像被打蒙了一样。

      他浅色的眉再次拧起,咬着唇想尝试着挪动一下——

      “阿布,管住自己对你有好处。”有人轻声说。

      马尔福抬起眼,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德尔站在床前,已经清理干净的一身,在一群泥猴里卓绝醒目,衬极了他队长的身份。

      “没错,别乱动。”奥赖恩按住他的肩膀,“你可是摔断了腿。霍克夫人说,几个小时内不能用力。”

      不知怎么回事,马尔福总觉得里德尔的笑容里有什么,还有他那句话。都让人觉得不踏实。他不自主地回避开对方的目光,“我们没有——输吧?”

      “我们赢了。”人们异口同声,围着他一脸兴奋地笑,有人互相击了一下掌,泥水又落在他一床单。

      “好吧,我想我能参加庆祝晚会——公共休息室——”马尔福笑了笑,像个决定了团队生死的战损勇士,“今天晚上应该差不多。对了,让他们别搞那些愚蠢的条幅——还有,该死的别在公共休息室里放烟花……”

      他的吐槽突然减弱,人们都注意到了,也看到了他的目光看向了病房门口,男孩子们随着他纷纷扭过头去。

      是林小姐。

      东方小姐穿着英式病服,外面披着一件松绿的晨衣,却又不太像英式晨衣的款式。她本身有种独特又迷人的病弱美,松绿的衣色让她看起来更加清丽,也更加易碎,而衣服上娇嫩清新的粉色饰边,又给她增添了温柔如水、娇艳欲滴的感觉。

      马尔福觉得内脏一下子抽紧了,可对方只是关切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落在了里德尔的身上。

      “吵醒你了?”里德尔同时回头看到了她,正要迎上前去,黛玉已经启步走了过来。

      她担心里德尔,所以还是忍不住过来看一眼,他看起来连个油皮都没破,她的目光转落到马尔福身上。

      “你可好些了?”他的伤比想象得严重,两条腿都做了固定措施。

      “粉碎性的,还断了好几段。”高尔脱口说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接这个话茬儿,他颤抖了一下,揉了揉鼻子,一紧张他就想打喷嚏。

      “怎么伤成这个样子?”黛玉吓了一跳,为自己刚才的不太关心和侥幸感到惭愧。

      “根本就没事。马尔福赶紧调整一下面部表情,露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自己也说不清是为了安慰她,还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什么,他其实很想去看她的眼睛,可看到里德尔抓住了她的手,拥到了身边。马尔福赶紧移开了目光。

      “你过来做什么?这里太脏了。”里德尔皱了一下眉,看着她的丝履踩到了地上的泥水,当然,他也没忽视,他拥过她时,她的那一下微微挣扎。

      黛玉的脸都红了,这大庭广众的成什么样子,可反应太明显,又太小家子气,也只能由着他的手拥在她的腰侧。

      少年一身魁地奇护具,犹如甲胄在身,衬得她更显纤弱娇小。队服上还残留着魔法清理后的一点潮湿,激烈运动蒸腾出的潮气混合着体味比任何时候都浓烈。

      松竹的味道钻进鼻端,黛玉的脸颊更加燥热,她颤颤着试图摆脱它的影响,一抬眼,却发现人们本应该关注在受伤者身上的视线——全聚在了她和里德尔的身上。其实她一出现的时候,喧哗就消失了。男生们都变得很拘谨,一个个浑身挂着泥浆,活像庙里安静的泥塑。

      “如何会掉下来?”黛玉连忙把注意力转向马尔福,“可是飞天扫帚出了故障?”

      “比赛前都会检查飞天扫帚。”奥赖恩摇了一下头,“而且上面都会刷防毒咒的清漆,所以不会是飞天扫帚的事。”

      轰隆——窗外突然打了一个雷。

      “也许是雨太大了,很容易什么都看不见。”多洛霍夫小姐被雷声吓了一跳。她的哥哥同意地点点头。

      “比赛出事故很正常。”马尔福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我没事。”他对黛玉笑了一下。

      “没事便好——”黛玉正想安慰马尔福,身旁响起了打趣的声音。

      “今天不过是阿布的受难日②——”里德尔笑着挑了一下眉,“别担心,过两天他就复活了。”

      听不出所以的男生们笑了起来。马尔福猛然抬起头,豁然明白了一切。他惊惧地看向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已经落在了身边女孩的身上。里德尔明显不想让黛玉多待,这里又脏味道又大,他把黛玉送回了女生病房。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才关上病房门,里德尔就忍不住去触碰她的脸,刚才她害羞的样子实在可爱,如果不是有人,他早就忍不住摸一摸了。

      “以后再胡闹,我便不理你了!”黛玉愠怒地打掉他的手,霍格沃茨小情侣们不避人的搂抱、拉扯,还是让她很尴尬,接受起来有难度。

      “嗯,力气也恢复得不错。”里德尔微蹙了一下眉,好像被打疼了手,语气却带着逗弄的意味。

      “活该!”黛玉瞪了他一眼。

      “我好像忘了一件正事。”里德尔的眉更深地皱了皱,自言自语地伸开五指,打量着自己的龙皮护具手套,“我认为——等的时间有点太长了。”

      “什么事?”黛玉有些气闷地看了一眼他的手,魁地奇的半指手套硬得像铁,反倒把自己硌疼了一下。

      谁知那只大手突然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扯进了怀里。

      要死!外面还有人!

      黛玉都快气死了。可她还没来得及推他,就听头上方响起压抑色气的声音,“就是这件事儿。”——一股喷薄的气息突然把她罩住,唇上一痛,带着濡湿的火热碾压上来。

      护具的坚硬冰冷、柔软织物糅合的火热体温,同时侵蚀上黛玉的肌肤,真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一阵颤栗漫过,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受控地开始融化。

      少年黑魔王原本是想撩个火星,谁知瞬间爆燃了整个荒野——病房门旁,浓重的墨绿将那抹松石翠色迅速吞噬。

      饿了许久、也等待了许久的饥者终于等到了饕餮盛宴,贪婪和急切可想而知。

      他甚至因急切的掠食而失去了平衡,直接把女孩压到了墙壁上。

      “黛……”交缠的唇舌间溢出沙哑的一声低吟,大手熨帖地隔在少女和冰凉的墙壁之间,然而,他的姑娘似乎连微弱的挣扎都放弃了,等感觉出了不对,他才注意到,小姑娘已经被他吻晕了过去……

      确实……她身体才好一些不是么。她为什么病这么长时间?受了风寒只是原因之一,他那天索取得太狠才是主要的。霍克夫人说过,她的体质和巫师并不一样,基本就是麻瓜的身体。

      汹涌的欲望就这么生生地克制住,就像无法逼退的潮水,不得不粉碎成一个个泡沫,静待着它消失在干涸许久的沙滩上。

      里德尔痛苦地把女孩嵌入怀抱,压抑的鼻息火热地喷薄——从来没有什么能难住他,而这,却成了他最难解的一道送命题。

      解不开难题的少年很快就被赶走了。因为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葛瑞丝和汉妮走近黛玉的床边,怀里抱着一堆复习资料。

      她们也刚看完魁地奇比赛,虽然换了新校服,可头发还特别潮湿,而且还处于亢奋中,她们红着脸向里德尔表达祝贺,对方只是礼节性地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出去。看着里德尔从外面关上的房门,两个人快速交换了一下目光。

      “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葛瑞丝张了张嘴,“里德尔看起来有点不开心,他们夺冠了不是吗?”

      黛玉尴尬地用手帕掩住了唇,她觉得嘴唇火辣辣得疼,想必已经肿了。舌根也酸疼得难受。她有点后悔让她们两个进来。

      “呃——”汉妮也傻头傻脑地冲葛瑞丝点了点头,“看起来是,上次我去找你,吉恩看起来也这个脸色。”

      “那是因为他做了错事。”葛瑞丝不满地撅起嘴,“哼,男人是知错改错——但不认错。”

      “得了吧。”汉妮拈起床头柜上一棵黑樱桃放进嘴里,“我们很多女生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错,更不要说认错和改错了。”

      “你在说我吗?”葛瑞丝不服气地挑起眉,她每次都是逼迫洛夫古德向自己低头。

      “如果你觉得你一点错都没有。”汉妮又吃了一颗樱桃,“我是说,如果你认为都是男生的错,那么,你跟谁在一起都不会幸福。”

      “你的话真让人生气!”葛瑞丝很不开心地摞起两本书,好像书本也惹到了她似的,她沉默了一下,转脸看向黛玉,“你向里德尔道过歉吗?”

      “错了便是错了。”黛玉假装喝水,用杯子遮挡住红肿的唇。

      “好吧。”葛瑞丝嘟嘟囔囔,“嘿——这是什么?”她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个金灿灿的东西,胡桃大小,“金色飞贼?”她拿起来,“里德尔送给你的吗?”

      一到葛瑞丝手里,飞贼蜷缩的翅膀立刻开始扇动。

      “许是他觉得这劳什子有趣。”黛玉并没多想,里德尔刚拿出来,葛瑞丝她们就敲门了。

      “这应该是今天比赛的那一只。”葛瑞丝仔细看了看,猜测说,“是不是因为你没办法观看比赛,才送给你玩?”

      “哈!真体贴!”汉妮发出一声惊叹,看到黛玉被说得有些害羞,她更兴奋了,就好像自己在谈恋爱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在表达——嘿,我抓住你了!”葛瑞丝模仿里德尔的语气,“亲爱的——看吧!你被我抓住了!”

      黛玉的脸都红透了,她气急地去够葛瑞丝的胳膊。汉妮直接来了一个助攻,“里德尔那一抓真是绝了——哦,我说的是决赛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补了一句。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牙尖嘴利的小姑娘直接战斗力归零,羞恼地别开了脸。

      葛瑞丝笑嘻嘻地把飞贼凑到耳边摇晃了两下,“可惜,里面没藏什么表达爱情的小玩意——打完比赛就过来了,肯定是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汉妮的魁地奇知识和黛玉一样,也少得可怜。

      “这玩意藏私密的东西很好——因为金色飞贼有肉‖体记忆。”葛瑞丝解释说,“飞贼只辨认第一个用手触摸它的人——它会记得那个人触摸,只有他碰,才会打开。”

      “什么第一个——什么只有他碰。”霍克夫人进来了,只听到了几个词,“好了,都回去复习吧——走吧、走吧,姑娘们。”霍克夫人已经清理完外面的泥脚印,“病房需要安静,我想我已经说得够多了——隔壁还有病人。”

      两位姑娘终于离开了,校医院一下子变得静悄悄。黛玉倚着枕头,想着刚才的闲话,忍不住出神,等觉出脸上火辣辣的发烫,吓得再也不敢乱思乱想了。

      隔壁的马尔福实在是起不来,没有过来打扰她。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腿脚不便,因为马尔福安静得过于离谱,以他以前的脾性,少不得用个纸猫头鹰传些笑话逗她开心。

      黛玉也不便独自去探望他,想着等葛瑞丝她们再来,然后一起过去。

      大雨时断时续地又下了一天。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终于放了晴,可天边依旧黑压压的,像是还憋着雨。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黛玉的心情有些明媚,这几天连绵的阴雨,窝在昏暗的病房里实在是太压抑了。

      黛玉起身走到窗前,一条彩虹正挂在半空,树梢上悬垂的雨滴晶莹剔透,看着都让人愉悦。黛玉看了一会儿,忽然很想去外面走走。

      恰好霍克夫人进来,黛玉征得了同意,便换掉病服,依旧穿上松绿的宽袖褙子,走出了病房。隔壁很安静,黛玉停驻了一下脚步,还是出了校医院。

      城堡里静悄悄的,还没到下课的时间。初夏的风吹在脸上,温暖里带着雨后的湿气。几天没来,菲尼克斯庭院又繁茂了一些。树下的草地上有些新鲜的脚印,这几天一直下着雨,谁还会来这?难道是阿汤?

      黛玉有些狐疑,等看到走廊深处放置的坐垫,她抿嘴笑了。坐垫干燥整洁,看来是一直用魔法防护着。

      在细心和体贴方面,里德尔和宝玉完全比不了,所以,不经意的才更打动人心。这大概就是人性吧。

      黛玉慢慢坐下,眼前的藤萝枝叶繁茂,像大片的绿色屏障,嫩粉的蔷薇点缀其间,地上一层被雨水打落的碎花,颇有些绿肥红瘦的诗意。

      鸟雀们叽叽喳喳地在枝上跳跃,抖搂着美丽的羽毛吸引着同伴。

      黛玉被深深吸引住了,落花的哀伤渐渐被伶俐的鸟儿冲淡,再加上暖风熏得人昏昏欲睡,不一会儿,小姑娘倚着廊柱微微阖上了眼眸……

      下课的钟声已经响过,甚至过了晚饭的时间,暮色四合,天空变成了一种柔和的黛紫,夜风也起了凉意。

      小憩的少女被吹得微微一抖,轻轻张开了眼。

      白天越来越长,这天色,应该不早了。

      黛玉正想起身回去,恍惚间仿佛闪过了一小片白,在暗下来的天色里很容易注意到。

      黛玉攥了一下手帕,透过浓密的枝蔓缝隙看过去——菲尼克斯之树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珍珠白的身影,在那里徘徊着,看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是格雷女士。

      黛玉心头一松,刚想走出去打声招呼,忽然,有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晚上好,格雷女士——”

      ——————

      ①出自,元杂剧,郑光祖的《倩女离魂》。离恨天:佛经谓须弥山正中有一天,四方各有八天,共三十三天。俗传:三十三天中,最高者是离恨天。后比喻男女生离,抱恨终身的境地。

      ②受难日:复活节前的星期五,被称为受难节。传说是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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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终于写到这一章了!所有的因果终于揭开。
      木石之盟、前世因缘。
      在本书里,木石之盟是有两层含义的。
      一是原著里的含义,即宝黛前身:绛珠和神瑛侍者之间的报恩因缘。
      第二,也就是本书里的含义,木——黛玉、绛珠,石——里德尔、黑虺(复活石)的前世因果。
      从本章里可以看出,这两层因果都是存在的,原著的含义并没有推翻,这也是作者对原著的致意。
      《红楼梦》是个低魔世界,僧道神鬼贯穿全书,这一点和魔法世界的《哈利波特》其实非常契合,也算是伏黛这个cp之间微妙的缘分。
      其实该表达的本章已经说透了,三生三世、平行空间,总有一个结局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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