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黛.花事》花香满衣

2、猎者

　　他就像魁地奇赛场上一道飘忽凌厉的闪电——

　　那个叫汤姆·里德尔的斯莱特林队长几乎把球场上的风光占尽了。

　　黛玉持着手帕遮了一下有些晃眼的阳光。有个女生看了她的丝帕一眼，不知道是着迷于这个霍格沃茨新流行起来的东方饰品，还是诧异为什么它没有为赛场上的男神挥舞。

　　海啸般的欢呼在耳边又沸腾起来，黛玉蹙了一下眉，可真是见识了人们如何为了一个人而疯狂。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优雅温润才是男子最美的风姿，此刻，她才惊讶的发现，野性——原来是最原始最勾魂摄魄的一种特质。

　　她看到他环场致敬，沸腾的看台上就像他的朝觐者。当他飞到了拉文克劳的观众席前时，她觉得耳膜都要被女生们的尖叫刺破了，当然还夹杂着男生们对女生的嘲讽。

　　他好像看了她一眼，又似乎没有，她想起了早晨的枫林里，他叫她——黛——

　　熟稔的仿佛这个词在他舌尖已经缠绵了千百遍。她觉得记忆中的松竹味浓郁起来……

　　※

　　里德尔当然看到了她，有哪个猎杀者会丢掉自己的猎物呢？何况清灵的女孩儿那么得醒目。

　　矜持优雅的东方姑娘，手里绞着手帕，赛事的最兴奋处也不过轻攥一下帕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掩住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他的眉梢挑了一下，眼底泛出一丝讥诮，呵，真是一个娇贵的花瓶，不过，将那块手帕系到他飞天扫帚的把手上倒是有趣，就像欧洲的贵族少女对她们的骑士情人所做的那样。

　　里德尔恶意地勾了下唇角，还真想过去强迫她系上，再狠狠地按住她——品尝蛊惑了他一天的嘴唇，她粉润的小嘴真的太诱人了，让人升出玷染和摧残的欲望。

　　他知道，这一个多月来，那些苍蝇们围绕着“他”的小花已经很久。他不介意自己的猎物被他人觊觎，对于一个最强大的捕杀者，展示猎物美味后的竞争只会刺激出狩猎的趣味性，更能彰显优胜者的强悍实力和超凡技巧，毕竟品尝竞争者的颓败也是一种乐趣。

　　那几个球员又飞到了这边，像开屏的孔雀一样展示羽毛，当东方姑娘一坐上看台，这些孔雀就开始了躁动，是时候让他们露出雀屏背面的丑陋屁股了。

　　魁地奇的残酷真是完全出乎了黛玉的想象，当几个球员从高空坠落的时候，她吓得闭上了眼睛，她怕会是他，但每次都不是，却每次都与他有关。当然，是因为在那些球员里，她也只认识他罢了。

　　第一场赛事总是让学生们兴奋，以至晚饭后，公共休息室的狂欢让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太多。她是天生的拉文克劳，各科学习适应得不错，除了天生的资质，再有的自然就是勤奋了。

　　图书馆人迹寥寥，显得深秋的气温更加低冷。她找了几本书，依旧坐到了图书馆深处的老位置。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少，今天居然没有搭讪的男生和书架后的偷窥，这让林小姐愉悦了很多。尤其绵延一周的秋雨今日放了晴，久违的月光洒了进来，让思乡的姑娘也同样扫去了心头的阴霾。

　　月色如银，映的桌面上的灯光反倒不那么亮了。但这盏寂寥的灯，突然无风而灭——埋在书里的姑娘困惑地抬起了头。

　　对面阴暗的图书区出现了一个人影，像是捧着书一边看一边慢慢地踱过来，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黑色的头发泛着光泽，月光将他的下颌鼻峰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那低垂的半明半暗的一张脸有着说不出的神秘和惑人。

　　是汤姆·里德尔。

　　不知怎么的，黛玉有些慌，想起身隐到阴影里。而那张脸已经抬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是浮起了惊讶，然后是一缕喜悦，很得体的优雅。

　　“真巧，黛。”天生的伪装者说，身子已经到了桌前。状似无意地看了眼那盏熄灭的灯，他轻垂下长睫，隐下了一缕狡黠的笑意。

　　“学长好。”黛玉轻轻站起身，硬着头皮打了声招呼。她开始思忖怎么离开，和一个男孩单独的相处显然不符合她的礼制。

　　啧，这娇滴滴的声音，可真是……软……

　　“可以叫我汤姆。”他压抑下对“汤姆”这个名字更深的厌恶，相对其代表的“亲昵”，他明显选择了后者。少年挺了一下胸，看了一眼优雅矜持的小姑娘，然后很自然地看向桌面，“在读什么？”

　　女孩的指尖拘谨地碰了一下桌子，然后礼貌地笑了笑，“不过是魔咒学……需知，东西方的魔法有很大不同，难免需要多下一些功夫。”

　　“听起来很有趣，不知道东方的魔咒是什么样的？”他将身子倚在桌子上，有种慵懒的雅致。校袍下没有穿校服，一件很有些旧了的黑色毛衣，勾勒出他的宽肩，这是一个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身体，清瘦但不羸弱，银绿条纹的围巾，垂在他已经长开的胸膛上。这么冷的夜晚，穿的真得太少了。

　　“和这里大不相同，自是不叫什么魔咒。”姑娘得体地笑了一下，“不过也是咒法罢了，而且施法也不用魔杖，另有法器或咒符而已。”

　　她看到他的目光锁着她，像是很认真地倾听，唇角弯出了迷人到极至的弧度，这应该是个英国绅士，可她总觉得心里不妥帖。忙打住话头，“总之，对你们西人来讲，不易听明白便是。”

　　“你在质疑我的智商还是学习能力？”他破唇笑了，雪白的牙齿闪出一缕光泽。

　　女孩蹙了蹙眉，“这倒没有，不过道法仙术也译不得英文，需以汉文入手，学长自是不识，和智商能力并没有什么关系。”

　　少年脸上的微笑倏然加深，阴影漫上了他白皙的脸，瞳孔犹如漩涡，幽暗里又闪烁着光亮。他不疾不徐地轻柔出声，“可是，黛，我觉得你会是很棒的汉文老师。”

　　黛玉一怔，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这个人好生唐突，黛玉心想。转念又觉得这大概是西人的脾性，她压下那丝不快，轻声说道，“很对不住，我才疏学浅，只怕无法胜任。”

　　还真是第一次被女孩子拒绝啊……看着女孩一脸的疏离，里德尔有些意外。

　　不过，他很快调整出一个遗憾的表情，“知道么？学习你们的语言，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他顿了一下，语气带出诚恳，“那么，是否作个交换？我可以把我几年来的魔咒课笔记送给你，当然，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辅导，我会感到非常荣幸。”

　　黛玉有些错愕，抬起水润的眼睛看向他，他怎会知道她的魔咒学一直是个短板？

　　“你应该知道霍格沃茨最完美的笔记在谁的手里，谁又是最优秀的魔法师。”少年磁性的嗓音继续蛊惑着 ，幽深的双眸浮动着微光，他就像神秘优雅的毒蛇，又像俊美无筹的地狱魔王，迷惑着每一个纯洁的生灵。

　　“请不要再拒绝，黛。” 少年的声音低沉又迷人，他锁着她的眸子，不给她任何回避的机会——这显然是个教养极佳的贵族女孩，更带着东方人矜持的天性，她是一张白纸，更像初开的、没有被蜂蝶沾染过的小花。他忽然很期待他吻上她时，她所做出的反应。

　　黛玉攥紧了手帕，仿佛被深深地蛊惑住，她的目光被吸入那两道漩涡，像是被什么所牵引……终于，她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便是，只是有没有悟性，全看你的造化。”

　　女孩的选择像是完全处于少年的掌控，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残忍的傲然。

　　黛玉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来，她微蹙了一下罥烟眉，“稍等，我把灯点亮，不知怎么，好端端的竟是灭了。”

　　“我认为，最好不要，如果你不想被巡夜的级长们发现的话。”里德尔的语气轻柔，像是给着真诚的建议。

　　“什么？”女孩慌乱起来，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宵禁的时间，图书馆早已关了门。不过，令她奇怪的是，平斯女士今天并没有过来清场。

　　“这可如何才好？！”

　　姑娘的眸子里全是水意，从容优雅也掩饰不住慌乱，他相信，她马上就要哭出来了，这是个好女孩，不像夜游成性的斯莱特林，她正无措地看着他，泪珠莹莹欲坠。

　　里德尔讨厌看别人哭泣，任何弱者的姿态都会引起他的鄙夷和杀戮的欲望，而女人的眼泪更是让他厌恶不堪，只想把她们碾碎到尘埃里。但是……面前这双眼睛，不知为什么，这位两个多月前灭了自己父亲满门的少年，冷酷的内心居然漾出了一道极浅极浅的波纹，是奇异的初次，又微渺的几不可查。

　　里德尔困惑地蹙了一下眉，接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不用担心，跟着我。”

　　他引着她穿过层层书架，也穿过了他布下的魔法屏障。

　　来到了上锁的门前，里德尔掏出魔杖轻轻一挥，锁赫然打开。看到她震惊地看向他，少年漫不经心地垂了一下嘴角，“无声咒。”

　　月光如水银，倾泻满长长的走廊，植物的枝蔓投下缠绵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石壁火把投下的昏黄中。廊下有株山茶花，不知是因为魔法还是魔药，在这深秋还在吐着芬芳，香气浮荡在空气里，仿佛一层一层地荡漾着。低冷的气温并没有冲淡这适合情人幽会的调子，幽冷的城堡都不见了阴森。

　　冬天就要来临，爱情像花儿一样，抓紧最后一点适宜的温度萌发出芽点，哪怕不得不蛰伏一个寒冷的冬季……

　　黛玉喜欢茶花的味道，她忍不住去打量月光下朵朵的花影。她忽然想起了同学葛瑞丝·艾博，那个金发姑娘昨日折下那朵茶花时，曾憧憬地说，茶花代表着呵护和理想的爱——真是别致的西方花语。

　　这诡异的分神，忽然让她觉得有些别扭，她放缓了步子，刻意和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

　　心细如发的斯莱特林显然觉察到了，这让他有些不爽——还真没受过女生的如此对待。他猛地停下脚步。黛玉来不及反应，一下子撞到了他结实的后背上。

　　“你——”黛玉捂着额头，嗔怒地看向他，少年促狭的笑容晃了她的眼。

　　“这么美的月亮，不欣赏一下是不是有些可惜？”他微微向她倾下身来。

　　黛玉整个身子一下子绷紧了，不由后退了一步。她惊讶于这张面孔和白天完全的迥异，甚至在短短的几分钟前。此刻，所有的温润有礼全不见了，只剩下诡秘和促狭。

　　她压下心头的惊惶，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包。她微怒地冷笑了一声，“整个霍格沃茨，可还有比拉文克劳寝室更好的赏月之处？”

　　少年被她怼地愣了一下。他正要继续逗逗这个小姑娘，忽然前面走廊的拐角处传来巡夜人的脚步声。

　　黛玉显然也听到了，脸色一下子雪白。还没等她有所反应，一只温暖的大手已经抓住她的，接着快速地把她拖到阴影里，然后一个高大的身体覆了上来，把她整个圈入了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