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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本心 ...

  •   潮湿的空气冷飕飕的,但依旧没有降低黛玉脸上的灼热。礼堂里的一幕已经旋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甚至把罗尔遇袭的热度压了下去。

      一些路过的女生又开始回头看她,小声的议论也会不时的传入耳朵。以矜持闻名的东方小姐确实让人大跌眼镜,据说斯莱特林长桌上,当时真的有人把眼镜掉落到了餐盘里。

      葛瑞丝笑嘻嘻的捅了捅她,仪态绝佳的林大小姐很有些挂不住的轻轻避开了胳膊。

      “今晚我们不训练了,我可以陪你去图书馆。”葛瑞丝有些诡异的兴奋,连眼睛眨得都有些不对路,仿佛是意有所指的,“吉恩有约会,是赫奇帕奇的……”

      “我不去。”黛玉悻悻的打断了好友,她宁可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室里——必须再缓几天了,她盯着眼前嶙峋的树干懊恼的出神。接连的出格行为让她一想起来就面红耳热、心惊肉跳,可当时自己为什么偏偏去做?真的是匪夷所思。还有葛瑞丝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讨嫌,她真想也给她来个遗忘咒——就像阿汤所做的一样。可一想起相关的那件事,黛玉的脸就更烫了,大脑甚至都炸了一下。

      “哦——”葛瑞丝拉出一个怪异的长长音调,仿佛有什么被她猜对了一样,眨着暧昧的眼睛做了个鬼脸,接着,她“叽”的又笑了一声,继续帮黛玉把剩下的魔药洒在树根下。虽然土壤已经松软,可温室外的气候还不是施肥的季节,“但愿你配的花药能起死回生。”温室里好几棵淘汰的魔法植物居然被黛玉救活,可她不相信眼前这棵也这么好运,“真让我同情,去年你就被魔药小公主拿来搞实验。”她摩挲着树干顺嘴吐槽,突然,又发出咯咯的一声傻笑。

      到了晚上,魔药小公主终于明白了好友的笑容为什么那么古怪。情人节的夜晚,情侣一对对的突然冒出来许多,简直遍地开花。而早晨才秀了一把“恩爱”的东方姑娘却形单影只的穿廊而过,自然又引来各种猜测和目光,连葛瑞丝透着八卦和期盼的一脸兴奋都暗淡了下来——好友没有如她所料的迎来约会。她默默的拉了黛玉的手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当又撞到一对儿在走廊阴影里热‖吻的小情侣,林姑娘已经能做到面无表情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淡定的就像没看到一样。

      可黛玉的心情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波澜不惊,但她又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境。她和他之间目前的状态是多么的荒诞,已有越界的亲密,却又疏远如斯——

      他就像是斩了线的风筝,争离了束缚,翱翔于浩瀚的天幕,无拘又狂野,却仿佛还有一条无形又神秘的丝线,只要她抻一抻,那自由傲气的风鸢就一头扎下来,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

      就像今天早晨,他是那么尴尬和被动,却在睽睽众目里,像是被什么支配了一样,依然迁就和配合着她——

      一个突如其来的笑靥,倏然绽放出唇角,让那张泪水涟涟的小脸淡化了凄楚。黛玉抿着唇用帕子沾了沾眼泪,本盈满苦涩的内心荡漾出了丝丝的甜蜜,却马上又被巨石压得沉甸甸的。她抱膝依在床头流泪了半晌,到了后半夜才喟叹着躺下。

      但后半夜的霍格沃茨还没有恢复平静,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宵禁违纪的学生多的有点离谱,以至于两位管理员和级长们接连筛查了两遍城堡,但费尔奇还是没有死心,仍然兴奋的逡巡在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因为他嫉妒,这个令人生厌的光棍汉,没有人看上的可怜虫。”见教室的门终于被带上,那张因为一无所获而气急败坏的马脸终于消失了,莱斯特兰奇给自己和女友解除了幻身咒,一脸的鄙夷。

      “听说他和我们差不多大……”他的新女友手忙脚乱地穿着蕾丝内//裤,他们激烈的动静确实大得有点离谱,骂骂咧咧进来的管理员把她吓坏了,好在他们已经攀过了顶峰。

      “不幸的是他长得太着急。”莱斯特兰奇懒洋洋的系者腰带,语气里满是不屑,“是邓布利多推荐的他,我们明明已经有一个管理员了,但还没有老得走不动道——邓布利多就喜欢干这种事,他喜欢帮助那些不受欢迎的异类,想想海格吧,那个喜欢豢养危险动物的家伙,随时把同学置于危险里的蠢大个——我敢打赌,邓布利多非常享受被人信任和依赖的感觉,他着迷于这种需求——是的,这和心理需求有关,而不是什么见鬼的善良和包容。”

      “你这脑袋瓜真应该去拉文克劳。”女孩崇拜的搂住少年的脖子。

      “里德尔说的——在公共休息室。”少年顺手抚上她饱满的柔‖软,紧接着补了一句,“我认为他说出了我的想法。”

      女孩没有觉察出男友可笑的自尊心,她只管嘟嘟囔囔的继续吐槽,“我太讨厌费尔奇了,阿波里昂·普林格要比他温和多。”

      “除了对夜游行为,当然,还有我们这种——”莱斯特兰奇恶劣的用小腹顶了顶她,“穆尔塞伯身上还带着印儿呢,他上个月被普林格抓到过一回。”

      而让他们厌恶的哑炮管理员,此刻又接连突袭了几间可疑的空教室,但仍然一无所获。

      忽然,脚畔的洛丽丝夫人发出尖利的一声猫叫,费尔奇兴奋的向远处望了过去,可眼前依旧是浓重地黑夜和空旷的走廊——

      他并没有看到,尽头的图书馆里突然亮了一下,又瞬时归于了黑暗。

      ※

      “叮——”

      随着一道清脆的玻璃敲击声,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玻璃沙漏上收回。

      斯拉格霍恩教授从酒柜旁转过身,看到桌前站着的挺拔少年,他持着酒瓶的手停住了,“汤姆?”

      “抱歉,教授,您没有关门。”里德尔歉意的微微弯了一下脖颈,自持的神情让他的致歉都带着矜贵的得体。

      “没事,孩子,没事。”斯拉格霍恩把酒倒满,“中午可是休息时间……你来点什么?我有葡萄酒、蜂蜜酒、黄油啤酒……哦,我记得你不喝这个,威士忌怎么样……成年的感觉是不是棒极了?禁忌解除会让人兴奋。”

      “不了,先生。”里德尔谦逊的笑了笑,把手背到了身后,“我只是找您有点事……”

      斯拉格霍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是那次谈话后,这个男孩第一次单独来找他。教授的神情紧张起来,他不安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仿佛马上要把他赶出去一样,“如果是那个话题,我是说——”

      “先生。”里德尔打断他,表情也严肃起来,甚至露出恰到好处的愧意,“我记得您说过,有些讨论在霍格沃茨是被禁止的——”他的脸浮上一层虚假的不安,“我不想再违反禁忌……先生。”

      像是胸前的马甲扣子终于全部绷飞了出去,斯拉格霍恩整个人都轻松了,他赞许的点了点头,笑容又回归到了胖胖的脸上,“什么事,孩子,你说……有什么问题能难住你?”

      魔药课教授的恐慌让少年感到一丝残忍的满足,更生出讥讽和轻蔑,有关魂器的那次交谈,已经成了这位教授心头抹不掉的阴影,他很乐意帮助他将其变为永不被提及的秘密,因为这也必须成为他不被人知的秘辛。

      “我想……”里德尔吞吐了一下,看起来有些犹豫,“能否跟您借一种魔药原料。”

      “怎么?开学时你没有准备全吗?”斯拉格霍恩的眼神泛出一种特殊的柔和,显然他想到了自己得意门生的清贫身世,“你知道的,魔药教室的储藏柜里有原料,你可以用。”

      “不……不是常用的魔药原料。”里德尔的脸上带出了一些不自然,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优等生在做违背自己道德的事情,“我想要一些非洲树蛇皮,先生。”

      “这可不是寻常的原料,汤姆,市面上都不常见。”斯拉格霍恩吸了一口气。

      “所以我才来找您——我只知道如果有人有所储藏,那就是您——”

      少年犹豫的、诚恳的语气里,透着巧妙的恭维。不出所料,斯拉格霍恩姜黄色的小胡子满足的撅了撅。

      “当然,我的私人储藏室里从不缺乏珍贵原料——可是,你打算做什么?”斯拉格霍恩又皱起了眉头,“城堡里不允许私自熬制魔药,除了在课堂上,或者教授们授权,这些你都知道,汤姆——当然,在安全范围内允许直接勾兑调配,可非洲树蛇皮明显是需要坩埚的。”

      “是的,先生。”里德尔歉意的点了点头,他看着眼前的教授,忽然挑了一下眉,接着轻轻地笑了,“看来太旺盛的求知欲并不全是好事——我想我可以回绝那帮家伙了,我不来您这里尝试一次,他们是不会死心的。”

      “哦?是哪几个坏小子怂恿你?”斯拉格霍恩已经明白了,他也笑了起来,“是不是打算熬制出什么寻机捣蛋?我想想这种事谁能干得出——莱斯特兰奇?罗奇尔?还是诺特?嗯,阿尔法德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您的猜测准确,我想……我就必须替您的储藏室担忧了。”很得体的一个小幽默。

      “哈,没有哪个贼能够摸进来。”斯拉格霍恩端着酒杯的手,得意的余出一根手指向他摇了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发生”。

      温雅的少年眉梢不由一动,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了然的情绪,仿佛他已经得到了他想知道的答案一样。

      “说到熬制魔药——”斯拉格霍恩呵呵地笑了起来,他揶揄的冲着里德尔挤了一下眼睛,“我觉得你应该去魔药教室看一下,有个人在帮我熬制下节课需用的魔药——恭喜你,孩子,那可是一个完美的好姑娘。”

      霍格沃茨的天才学生和东方姑娘的传言,在教授们的耳朵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闻,爱情么……这些过来人都知道——真要是来了,任何东西都挡不住,无论生死,阶层也不会成为阻隔。不过,爱情来自于激情,但婚姻归于理性——而青春年少永远和激情共生,它不可抗拒,更是灿烂和热烈。在这个青嫰和纯粹的年华,仿佛要把所有的生命热度尽数燃烧,不留一丝灰烬。

      属于黑魔王青稚年华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着,石壁上的火把给寒冷的地下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却怎么也舒展不开那紧锁在眉间的烦扰和困惑。

      这是一个天才,更是一个正常的生命体,所有的生命体验,在该来的时间还是来了……

      然而,饶他聪明超绝,却完全不知道——“情”一旦来临,发展会异常的迅猛,没有能够人幸免,也没有人能够抵御,即便他带有某种天生的迟钝和残缺。

      那萍末之微旋,等他有所觉察,已势成摧枯拉朽的飓风——他屡次挣扎,但每一次反倒更深的陷入沉沦,欲振乏力。

      可先天不驯的少年怎么可能屈从和妥协?!他是天生的叛逆者,就像明明魔药教室已经到了跟前,就像女孩喂酒的那一幕刚刚又翻出脑海,眼底唇边浮起的笑意还没有收回,他却并没有停下脚步——

      那位东方姑娘,已经生生的让他的灵魂分裂出了一个感性、纠结的小人儿,一旦触及到那个女孩,就会冒出来在大脑里撕扯,不过此时,那个理性、冷酷的控制者占据着上风,他傲慢的主导着这具身躯从教室门口直接走了过去。

      可,那是……

      “我怎么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呢?

      你比它可爱也比它温婉,

      狂风把五月娇嫩的花蕾摇撼,

      夏天总是这般稍纵即逝,

      ……

      而你像永恒的夏日永不褪色,

      你的美丽也不会消失,

      死神也无法给你蒙上阴影,

      你将与这首不朽的诗篇一同美丽长存。

      ……”①

      悦耳的男低音像丝滑的绸缎,深情款款的,从魔药课教室内断断续续的传出。

      华丽美妙的词藻分明是一首情诗——

      已经走过门口的脚步像是被什么阻断了一样停了下来,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片的光线,走廊因之而昏晦,只一道火光打上那垂下的右手,骨节分明——忽然,那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要握起,却又轻‖颤着舒展开,仿佛有什么在互相撕扯,几番纠结之后,终于,那只手攥了起来,紧接着又狠狠的伸展,随着脚步的回撤,它果断的伸出握住了门把手,猛的一旋,断然一推——

      情诗戛然而止,桌前坐着的女孩一脸茫然地看过来,一手拿着羽毛笔,一手持着魔杖,像是被定在了那。讲台上的坩埚里偶尔响起几个细碎的气泡声,房间里弥漫着藕荷色的迷蒙雾气,在光线下闪烁着点点的金属光芒。

      并没有其他人——

      少年的双唇紧紧的抿住,他凝起眉峰,来不及掩饰脸上的尴尬,他回避开女孩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下教室,也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他又骤然的关上了门。

      他发什么疯?黛玉看着又突然合上的房门,再次被吓了一跳,可还没等她扭回脸,教室的门砰的一声再次被推开了,这一次,那个浑人已经像个门神一样,堵在了门口,整个教室仿佛都随之昏暗下来。

      确实没有其他人,里德尔的眉皱的更紧,一个高妙的无声无杖咒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人形显身咒下,隐身衣都无法遁迹。可刚才给黛朗诵情诗的会是谁?他不可能这么快的逃走,尤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难道是——

      已经无暇细究自己行为的少年,不动声色的走了进来,他看向黛玉面前的桌子,只有一个课本,没有什么施了魔法的信笺——收起来的可真叫快……

      随着少年的移步,简直像一个强大的压强慢慢逼近,黛玉忍不住心突突直跳,有些头晕目眩。他总是令人畏惧,黛玉有些害怕,紧接着又升起其他的情绪——瞧那张臭脸,生的哪门子气!对啊,他怎么可能不生气?好端端的情人节不是让自己给搅了么?礼堂的那一出儿,活活让其他的姑娘们打了退堂鼓,指不定搅黄了他多少约会,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黛玉本就是多心的人,现在越想心里越是恼火,顿时冷下一张小脸,只管继续核对魔药熬制的步骤。

      呵!不搭理他?看来是打扰她享受那些恶心的情诗了,对!恶心!他觉得心头有类似于不快的东西正一圈圈的泛滥——这个小姑娘真是胆子越来越大,居然敢收这类东西了。

      “非常感人——十四行诗?”优雅的少年绅士般的赞美,他搜罗着仅有的那点麻瓜文学知识。力图让自己迷人的声线完美无缺,却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味。

      “多谢,我也喜欢得很。”小姑娘爱答不理,语气都凉凉的。

      喜——欢——得——很?!里德尔的眼皮猛地一跳,一股怒气直接冲击上他温雅的面具。他极力的压了压,努力地维持着语气的轻柔和放松,“为什么收起来?多么好的文采,不认识一下可真遗憾。”

      莎士比亚你倒是想认识,去刨棺材吗?黛玉暗中轻嗤了一声,都懒得瞅他。

      身边的气场明显压抑了很多,冷飕飕让她有些发怵。黛玉连忙稳了稳心神,顺着他的话冷冷的一笑,“拿出来做什么?又眼瞅着被你变没了不成?”

      里德尔的气息一窒,所有的淡定无法控制的开始皲裂,他的语气冷了下来,甚至带上了宣泄般的调侃,“看来——我们亲爱的东方小姐开始着迷于男孩们的追求了,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这不啻于中伤的一句话,顿时让黛玉又是恨又是伤心,连罥烟眉都立了起来,她看向他,笑得更冷也更傲,娇甜的声线全是冰凌茬子,“凭你收得,我就收不得?即便我收的再多,也多不过你去!”说完就扭回小脸,正眼再也不瞧,可鼻子就是不争气的开始发酸。

      一句话把里德尔噎个半死——是的,礼仪让他有时无法拒绝女孩们的礼物、书信和贺卡,可那些垃圾他什么时候打开过!可她呢?不但打开,还躲在这里听别人写给她的情诗!被他抓到,居然还如此的无所畏惧——

      “这么说,不仅仅是这一封了?”他有些烦躁的咬了咬牙,没有觉察脑中那个感性的小人儿开始冲击他的大脑中枢,他自认为得体的笑容已经有些狰狞,那懒洋洋的腔调都带出了恶意,“看来是个颇有收获的情人节……”

      黛玉真是懒得理他,她懊恼的把葛瑞丝的羽毛笔放回盒子里——

      天鹅羽毛,黄金笔身——里德尔的眉心一跳,他是识货的,这不是东方的东西,并且明显是用做礼物的物品——而最重要的,圣诞节前她根本还没有。

      他下意识的想拿起来看看,可不受控的手才伸出去,黛玉却早一步放进了书包,那紧张的小模样简直就像护着最心爱的宝贝。

      “别人给的东西,还样样都让你糟践了?”黛玉赌气的瞪他。

      仿佛突然间触及到了某个神秘的按钮,少年的冷静在这一刻竟出现了崩塌,一种罕见的气急败坏侵入进初恋男孩的胸腔,他从不知会有哪种感觉可以这么糟糕——让人无端的暴躁,却又无从发‖泄,更能狙击掉所有的理性——

      “拿出来,我看看。”失控的少年黑魔王已经堕入俗尘,成了他极度不齿的、拈酸吃醋的小男孩,那些拿腔拿调的伎俩早不知抛到了哪里,他直接又无礼下达着命令。

      “凭什么?”倔强的姑娘恼怒的扛着他霸道的威压,他的样子真的吓人极了,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想气气这个混账东西。

      “我还记得学长对我说过:接受对方的情义,并不是羞耻的事。”黛玉笑的清浅,“这话原不是假,倒是这里的正常礼俗,我也不能总是让人瞧着不近人情,也显得忒小家子气了,只是——”她做出一个疑惑又无辜的表情,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里德尔竟不受控的后退了一步,当他意识到自己做出这个奇怪动作——并且心里居然可耻的同时紧了一下的时候,他的脸都有些青了。

      可还没等他挣脱出狼狈,女孩已经接着开了口,“我分明依了你所说的,你又生的哪门子的气,倒让我不明白,莫不是——嫌我没一样一样拿给你看了?”她挑眉看着他,笑的讽刺,“我想……你总归不会这么没见过东西,左不过别人送你什么,我自然也收的是什么……你收你的,我收我的。”女孩忽然抿嘴冷冷一笑,“难道只许你放火,我点个灯倒不成了?——没得让人瞧不上!”

      女孩的话锋利又直接,更带着不驯服的傲气,甚至毫不掩饰尖刻和嘲讽。

      少年黑魔王的脸上从没有这么精彩过,他盯着她,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或者用暴躁更加的贴切。

      暴躁来源于姑娘态度和言语的刺‖激,更来自他无法排遣的挫败和无力感,他头一次知道了无能狂怒的滋味,他甚至失去了惩罚一个人的本能反射——明明被她气的发疯,却偏偏各种舍不得。

      他是利用者和自大狂,他通常才是利用感情的那个人,并从不会给予同样的回报,然而,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一次次的折在了这里,折在眼前这个女孩的身上。

      都说男生的思路是决策型的。“分手”一旦说出,便是一个深思熟虑的“决策”,而绝不会像女生那样,仅仅是一种“试探”。

      但向来果断、最不可能陷入纠结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他的“决策”居然被一个女孩屡次撼动并濒临在被摧毁的边缘。

      他仿佛想马上勒死她——黛玉看着他可怕的样子,仅剩的那一点畏惧竟然也消失了。她的心里突然洋溢满欢快和鼓舞,可她的唇角才弯出俏皮,一个熟悉的感觉立刻接踵而至——这个懦夫又想逃吗?

      空气中濒临爆发的瘆人气场正在迅速消散,就像明明要拍打过来的巨浪瓦解着退回了潮水,少年又恢复成了优雅自持的模样,如同重新寻回了正确目标的蛇——傲慢的收起膨‖胀的颈部皮褶,收回了所有的攻击和恐吓,他冷厉地转过了身‖子向门口走去——

      比言语上的反击更折辱人的莫过于漠视。

      这个无心无情的——

      难过和委屈忽然抑制不住地喷‖涌而出,黛玉哽咽着哭出了声,她抽泣着大声说道,“正是这样!你原不必来管我,我领了谁的情,又和谁来往,同你也没什么干系!”

      少年的脚步不自主的停住了,少女的话和眼泪,刺‖激的他的太阳穴一跳接着一跳,他忙闭了一下眼,可大脑又不可控的开始飘忽,熟悉的一幕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不期而至,是的,无法控制、毫无来由,在他疲惫时、烦躁时,不安时、在每一个夜晚和清晨——不期而至。

      水红的岚雾里,有个少年枕在女孩的腿上,他的头部感受着她腿部的柔‖软,她的怀抱像弥漫着醉人馨香的最温暖、最安宁的海港,让他全身轻盈甘愿放下沉重的锚——女孩言语的刺‖激正在他的神经里淡去,他的身‖子完全放松了下来——是的,她的怀抱……不,那是神殿,神圣的、属于他的,看似脆弱,却能给予他最强大的庇佑,那里有他的力量之泉——

      一种不断升腾的缠‖绵和暖意,无法自欺的一点点从心头氤氲开,迅速蔓延他的全身……她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渐渐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迷失和堕入,直到——臆想中的某种力量想要强行将他剥离,无端的惶恐和愤怒汹涌而出,身后女孩的啜泣阻断了他身体里真实的、撕‖裂般的痛感,却并没有把他从灵魂的激荡里拖离出来。

      “果真撂开了手,这一桩桩一件件又算什么?”女孩的话里弥漫着哀痛,她抽抽搭搭的说,“你既无意,又何必次次承我的情,你既承了情,就当知我的计较。何况,我做我的,与旁人何干?我为的是我的心。”

      我为的是我的心——

      少女的话如雷轰电掣,一下子击中里德尔的心头。

      她说,她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依心而行,不为功利凡尘羁绊,不被世俗所左右……

      他同样随心随性,和她却是异曲同工的两极——任何道德伦理、法律俗常从不入他的眼,他就是绝对的法则。

      我为的是我的心——

      她说,她对他所做的一切,从来是由心而发,由心而始,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信他,也懂他、更容他——

      他不懂爱,但并非不能体察到旁人对他的情感,他从不放弃利用任何有价值的事——但他从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爱,不论是亲情、友情、爱情,他得到的爱无一不是被他的皮囊,力量以及黑暗所吸引,从没有谁把他当做一个纯粹的人来爱过——直到“她”出现了。

      强烈的震撼,如骤起的风暴,更加猛烈地激荡他的灵魂,像是要颠‖覆一些他固执坚持的东西,连带着纷杂的思绪在脑中奔突不止。可此刻的少年,却失去了控制住这一切的能力,他恐慌起来,但又和以往的那种恐惧有所不同——是震撼、困惑、甚至有一些——兴‖奋!是的,他要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要离开这……

      可他抬起脚,才迈出一步,身后又传来赌气的一声哽咽,“这一去,一辈子也别来,也别说话!”

      心头忽悠一荡,少年居然犹豫在了当地,紧接着蹙起了英挺的眉——

      这个缠人——刁蛮——恣意任性的,他溺在她不加掩饰的真情里,差点忘记她这些小性子。让他每次明明恨的牙根痒痒,胸腔里却偏偏漫溢出一种柔‖软的从不曾出现的东西,让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一定是向自己施了咒,东方的魔咒,一定是,一定是这样——胸口下的器官跳的他有点头晕目眩,越来越承受不住——这是他的心么,他的大脑里挣扎出一个诘问。她说,她为的是她的心——那么他呢?他有心吗?

      他有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必须离开这,他的大脑已经乱的什么都捕捉不住,一切正在脱离他的生命之轨——在旋转!

      碎裂!

      崩溃!

      坍塌!!!

      ——————

      ①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

      ————分隔线————

      这一章拖更很久,三次元忙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长篇的写作确实让我感到了疲惫,我不是文手,甚至在这篇文章之前没写过任何文学类的东西,所以,动笔就长篇,真是无知无畏了。

      而一个故事在脑中成型,表达欲又在逐渐减弱,激‖情一旦消失,对一个写文的人来说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尤其,还是一个不热衷于码字、不热衷于通过文字倾诉的懒癌,对,说的就是我。

      伏黛是一个热度趋近冷却的圈子,伏黛大鳄们都已经归隐,只有少数的我们还在扑腾着小小的浪花。有人问,这几十万字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也不能准确的说出,为爱发电?责任感?都有。

      还有就是,和你们这些追文的小可爱们的一次次的交流。这些都让我一直不忍心丢笔。

      笔下的故事还没有完,我的目标是写一个全新的伏黛,一个不落俗套、有自己风格的故事,真希望我能坚持下去,可是,我实在太特么累了谁赐予我力量,阿瓦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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