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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陷阱 ...

  •   不到两周就是复活节了。在往年,绝大多数的学生会选择留校,然而,最近的两起恶性事件搞得人心惶惶。即便出事的地点并不在城堡内,但依旧有很多家长固执的要求自己的孩子回家过节。

      实际上,霍格沃茨的管理比以往严苛了很多,甚至严禁学生再靠近禁林,奥格带着小巨人海格整夜在禁林的边缘巡视。而不再准许家养小精灵夜间进入学生寝室也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让很多学生叫苦不迭,因为类似于送生日礼物这种事,小巫师们很喜欢让小精灵代劳,这样可以制造早晨一睁眼的惊喜。

      罗尔还没有从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回家。听说,邓布利多教授多次的到访引起了罗尔父母的不满。他们甚至对《预言家日报》声称,邓布利多妄图对他们的儿子使用摄神取念,他居然怀疑身为受害者的优等生一直对外界撒谎——如果他再敢骚扰他们的儿子,他们会毫不客气的将他送上法庭。

      与之相应的是,霍格莫德风声鹤唳了好一阵,魔法部进行了两次地毯式的搜捕,但没有发现狼人的踪迹,而通缉另一恶性事件的凶手——那只家养小精灵的告示则贴满了商铺的橱窗。

      小巫师们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静,虽然一死一伤的阴影还没有完全在心头消散。

      葛瑞丝·艾博和吉恩·洛夫古德又开始了如胶似漆,吉恩那只还能使用胳膊仿佛长在了女友的腰上。

      什么时候霍克夫人的医术这么不济了?一个骨折需要打绑带这么多天?黛玉见好友居然假装浑然不觉的跟着配合,她真是又好笑,又是感慨。

      反观斯莱特林的那个浑人,心眼真是比自己还小,她不过说了他两句,他居然脸子甩了两三天不理她,长这么大,也只有她林大小姐不理人的份儿,她怎么可能不憋屈?原本还想着,但凡他赔个不是哄哄她,也就掀过这一页了,谁承想,居然成了这么个局面。

      若说他欲擒故纵的使心眼儿,以她的直觉,又分明不是,他更像一个使性子的孩子,可明明那么成熟的心性,怎么像越活越幼稚了一样,以往的风度呢?老成又去了哪里?

      林姑娘沉浸在思绪中,挥魔杖的劲儿太足了点儿,把魔咒课作业的驱逐咒打到了天花板,又反弹下来,正打在弗立维教授的脑袋上。小个子教授被拎着飞出了几英尺,摔进了一堆软垫里。有些人笑了起来,等几个学生拖住弗立维教授的两只胳膊扶起他,年轻的教授笑眯眯的看着羞惭的姑娘,“如果飞起来的不是可怜的拉文克劳院长,我认为会更完美。”

      “我认为已经很完美了,都能让一个巫师不依靠飞天扫帚。”葛瑞丝枉顾弗立维教授的体积,违心地安慰着好友。最近这两天,黛西的脾气不怎么样,不用说,肯定两个人又吵架了。真要命,为什么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骄傲?!

      她一直认为,里德尔是个温柔绅士,谁知道,那么美的人原来生了个坏脾气。

      然而,金发姑娘并不明白,这件事对于斯莱特林级长来说,和单纯的“骄傲”并没有太大关联。

      虽说他生性偏执,对人的信任度极为稀缺,但是,终于有了一个人让其放下了戒备,甚至克服了本性,甘愿靠近并给予了承诺。然而,心头的那根刺突然间冒出,又将他打击进了拧巴的状态,那种类似于被抛弃的感觉再次啮咬得他焦躁又愤怒。

      真是够了!他容忍了她的控制!他也愿意承担选择她所讲面临的风险和后果了不是么?

      “头儿……”埃弗里亦步亦趋的紧跟着他,还在苦恼地抱怨,“幻影显形考试估计我有点够呛,那个愚蠢的木圈一直和我作对。”上节课,他的一只耳朵没有跟着他的身子进入木圈,大上节课,是他的一条腿,而过了复活节假期就要考试了。

      “可能飞天扫帚更适合你——”小罗尔贱嗖嗖的在旁边接着茬。

      “闭嘴!弗洛伯毛虫!”埃弗里恼火的说。

      巴克·罗尔耸了耸肩膀。

      “你可以和巴克参加下一次考试。”里德尔瞥了小罗尔一眼,他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外号?

      正午的阳光照的走廊暖洋洋的,却并没有让斯莱特林级长的心情舒适起来,虽然那张脸上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坏情绪。

      庭院里有不少学生,有的坐在长凳上晒着太阳,有的在喷泉边兴奋的聊着天,庭院里的小草滋长着青翠,马上要进入四月,春天的气息更浓郁了。

      三个人步下走廊穿向庭院,埃弗里忽然发现身边多了不少人,他看了看四周,围在身边的都是一些为他们头儿痴迷的女孩子。

      “走开!”埃弗里可没什么好性子,他粗鲁的低吼一声。女孩们吓得一哄而散。

      “不,不对——林的头饰不是这个材质,我听葛瑞丝说——叫什么——羊脂——白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不用说那蹩脚的中文发音,单一个“林”的姓氏,就把埃弗里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喷泉那边聚了一小堆女生,正对着一个格兰芬多手里的东西叽叽喳喳,按照以往的常识,肯定又是仿造了林的什么用品。

      “那种玉石英国可没有,大致差不多就可以了——”有人遗憾地嘀咕。

      林小姐常梳的发型就是一个可爱的小鬏鬏,小小的,用一根简洁的玉簪挽在头顶,剩下的长发散落下来就像瀑布一样,你们那毛躁躁的头发——埃弗里鄙夷的撇了撇嘴。

      “不,你的姿势不好看——应该是这样——”一个女生毫不客气的否定,然后拿模拿样的抚了一下鬓边的头发,女孩子们闹哄哄的嬉笑起来,“得了,假死了——哦,汉妮的动作最像,哈,利比卡——”

      他们又在模仿林小姐的动作……

      女人真是浅薄又虚荣

      里德尔嫌恶地皱了皱眉,他目光略扫过去,眼睛微微眯起,呵,愚蠢的格兰芬多。

      “女生都这么无聊吗?”小罗尔瞠目结舌的张着嘴,等回过神,才发现被里德尔他们落下了好远。

      “你已经交过好几个女友了。”埃弗里语气挖苦的说,“你也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

      “女人是世界上最神秘的物种。”小罗尔语气有点沮丧,“没有谁能搞明白她们的思维模式——我认为学校应该教这个,至少比魔法史有趣的多。”

      “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埃弗里咕哝道,“虽然我爸爸已经念叨了一辈子——嘿,瞧,谁在那,奥赖恩……哦,不——”埃弗里磕巴了一下,“还有林小姐……”最后的语气好像被他吞掉了一样,他有些局促地看了看里德尔。

      在前面走廊边的石凳上坐着几个女孩子,蓝铜饰色的院服,人群的中心自然是那位东方小姐。

      奥赖恩好像是碰巧路过,正笑着一边离开一边回头说着什么话。

      那位林小姐的好朋友拿起一个东西扔给了布莱克小少爷,“接着,奥赖恩,华夏蜜橘。”

      奥赖恩灵活地接住,还没等他得意的举起到手的水果,一下子撞到了一堵“墙”上。对方稳如磐石,而可怜的男孩一个趔趄几乎摔到,他恼火的抬头正要开骂,到了嘴边的不雅词汇又生生地噎在了喉咙,而那只手竟本能地伸出,把手里的橘子递向对方,仿佛林小姐的水果除了面前这个人,再没有谁配吃一样。

      里德尔挑了一下眉稍,好笑的正要接过。

      却不想那边传来冷冰冰的讥诮声,“你自管吃你的,给他做什么?少不得让他又送了别人。”

      这娇软的一声明显带着情绪,再迟钝的人也听出来了——

      里德尔眼底一暗,他抬手懒洋洋地拿过奥赖恩手里的橘子,看向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孩。

      原来,她还在计较这件事——

      女人果真是个神奇的物种,瞧瞧,她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也值得较真?居然还记了这么久?!

      ※

      最后一抹晚霞将禁林烧成一片暗红,天边的黛紫勾勒着山脉的轮廓。自诩拿捏女生游刃有余的少年黑魔王捏了下眉间,想起昨天的一幕,可笑又可气的感觉又袭了上来——

      居然还没等他有所表示,那个“神奇物种”的小姑娘已傲娇地瞪了他一眼,拉着好友走开了。

      为什么他就降服不了她呢?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魁地奇球场,训练的小巫师们像空中穿梭的飞鸟,看台上坐了不少人。当然,这些观众中间,不可能有那个坏丫头。

      先放放吧,这两天他的事情有点多,复活节的充沛时间非常有利于制作第二个魂器,尤其辅助魔药已臻完美,这大大增加了黑魔法的可控性。

      更重要的是,追索冠冕的下落远超出他的预期,千年的时光虽然能够磨砺智慧,但那位拉文克劳的女幽灵依旧被死亡那一刻的心性和脑力所限——一切定格于二十岁的姑娘,以一种灵体的状态似是而非的模仿着生命,虚荣和贪婪是她无法抹去的灵魂底色,即便用冷傲和智慧粉饰的近乎完美。

      何况故事开始变得更加有趣,女幽灵并没有因为他的多次出现而远离那个庭院,这有悖“孤僻”这种性格,显然,没有谁能够抵御他里德尔的诱惑和吸引,即便是一个幽灵。

      “你的。”一只手打断了他的游思,眼前的手里是一卷扎着紫色绸带的羊皮纸。

      马尔福拿着飞天扫帚来到球场,灰眼睛里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情绪,像一头公狼不驯于狼王的权威,却又不得不屈服于狼王力量的压制,而诱使一条已经臣服的狼再次蠢蠢欲动,里德尔当然知道诱因是什么。

      “复活节晚会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请柬,”马尔福避开里德尔的目光,整理着扫帚上一根有些变形的枝条,“准许带一个人,可以是鼻涕虫俱乐部之外的非成员。”

      “林说她不能参加。”很煞风景的声音接住了马尔福的话尾,人们扭过头看向身后。

      热心的布莱克小少爷是个忠诚的魁地奇球迷,虽然一直获取不了进入球队的资格。

      “下课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教授亲自邀请的林。”前来凑热闹的奥赖恩被注目礼吓了一跳,连语气都顿了一下,他舔了一下唇看向里德尔,“但是林说,那一天对于她来讲很特殊,不适宜参加任何娱乐活动。”

      “哪一天?”埃弗里才接到的请柬也没有打开,他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里德尔,很狗腿的发问。

      “四月五日,下周。”奥赖恩耸了下肩膀,“今年通知的可真够晚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起来挺遗憾,他说应该提前问问林哪一天有时间,不过没两天也该放假了。”

      那一天有什么特殊?里德尔皱了皱眉。他并不认为这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拒绝。不过,不带女伴对斯莱特林级长虽然还没有出现过,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这么想的不包括其他人,全校的人都默认斯莱特林级长的女伴非那位林小姐莫属。所以,以往特意出现在他必经路上搔首弄姿的女生几乎没有了。

      当然,以里德尔的性格,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姑娘拒绝一场社交晚宴,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正式宴会上从来少不了一些校外的“大人物”,而斯莱特林级长也从不放弃物色未来的“工具”。

      里德尔的只身前往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当晚八点,当他出现在门厅时,那些游荡在那儿的女孩子们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但极度兴奋的姑娘们还没等冒出什么想法,那位英俊的斯莱特林级长已经穿过人群,步上了大理石台阶。

      他居然没有邀请林小姐!姑娘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宴会上的男生们也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抱着一丝幻想的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失望撅了撅他的海象小胡子。

      然而,少年黑魔王还是高估了自己的理性和情感操控力,虽然同魔法事故和灾害司司长相谈甚欢,《预言家日报》编辑也被他的观点折服,但是空虚和乏味感还是萦绕了上来,这是从没有过的——今天对她而言到底有什么特殊?

      斯拉格霍恩那只白色的小奶猫踱到了壁炉上,那副高傲骄矜在他的眼里幻化成了一张嚣张的小脸,他心里更像长了草一样。现在她一定很恨他吧,一想起她刁蛮的小模样,他忽然发现他的生活原来多了许多的乐趣……

      一个漫游的托盘飘到跟前,沉甸甸的银盘上放着饮料和酒水,他才信手拿起一杯,托盘下露出一只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冲他露齿一笑。

      ——那个小姑娘在做什么?写作业?看书?还是在写她的东方诗歌?还是——她现在是不是在哭?

      他看着窗外有点出神。

      不过,对于里德尔来讲,在他可能出现薄弱情绪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习惯性的转移到其他问题上,“脆弱”向来被排斥于潜意识之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在他破天荒的用不礼貌的态度拒绝了几个女生的纠缠之后,他提前离开了宴会——因为这里的价值被他榨取的差不多了,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径直走向菲尼克斯庭院——果真,夜色中一抹珍珠白,女幽灵站在树下,像是在睹物思人,更像是在期许一场“偶遇”的约会。

      一个寂寞的灵体,依旧摆脱不了女性的弱点和天性——少年讥诮的勾了一下唇角。

      庭院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陌生里透着一种异域感。

      “林刚刚离开。”女幽灵没有回头,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一缕惆怅。“作为一个男友你并不合格,年轻人。”她像是信口点评,等注意到身后并没有传来应答,她转过身来。

      显然,一身黑色晚礼服的少年惊艳了这个千年的“生命”。她银色的唇错愕的张开,让她一向的冷傲因之皴裂,“她刚刚在这里悼念了自己的父母。”好半天她才继续说出后面的一句。

      “很遗憾。”少年掩饰下心头的诧异,得体的轻轻说道。

      “她告诉我,在她的国度,今天是悼念逝去先人的日子。”她银色的眼睛微微扫了一下四周,“用一种燃烧香料的方式,纤细的像枝条一样的香料——真是奇特的文化。”

      她见少年微蹙着眉若有所思,忍不住勾了一下唇,“我认为,她此刻需要男友的陪伴和安慰。”

      “难道不是需要安静和独处?”里德尔挑了一下眉梢,这类话题,向来令他感到厌恶。

      “那是你们男人的方式。”她从枯树的阴影下飘出,“把男性的模式套用在女人身上,会失去自己的姑娘,年轻人,女人是离不开倾诉的。”

      她叹了一口气,并不想再说什么,视线又落在了菲尼克斯之树的身上,目光仿佛穿过它、穿过了遥远的岁月,落向某处虚无。

      里德尔敏锐的捕捉到了女幽灵的情绪,她显然兴致不高。

      少年低头轻笑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迷人的语调得体又魅惑,“我认为,眼前有位女士看起来同样需要陪伴,而抛下近前的女士去安慰另一位,并不绅士。”

      他的话打断了女幽灵的游思,格雷女士惊讶的回过脸来。少年专注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脸上,后梳的浓发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也让他更成熟了几分。略微华丽的前襟并没有让他的温文尔雅染上一丝女气,更像一种令人遐思的禁锢,缚住了他原始的极具侵略感的野性,却形成了一种最纯粹的性张力——极度危险,却又令人无法自控的堕入。

      他莫可名状的气场让她透明的身子漫过一种不可思议的震颤。随着他的谈吐而喷出的气息拂了过来,她已经没有嗅觉,可是一种遥远的、残存在意识深处的、应该叫做“温暖”的东西透穿她虚无的躯体,落在了她心口的位置。

      少年玩味着她每一丝的表情,像一个老练的猎手。

      “对于失去亲人的人,很容易被这场悼念影响。”看着女幽灵突然露出的戒备,他仿佛浑然未觉的轻轻说道,“很多人是幸运的,最起码在悼念时,脑海里还有父母的音容笑貌——”他露出一个怅然又克制的表情,“而有的人,连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他们连思念都失去了寄托。”

      “我很抱歉——”聪慧的女幽灵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含义,少年的身世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她露出的那一丝可笑的怜悯,少年适宜的垂下睫毛浓密的眼眸,做出一个介于释然、却又无法完全克制自己情绪的表情,“没什么。”他笑了一下,抬起脸来,那笑容简直璀璨了夜色,明明魅惑绝伦,又笼罩着激起他人母性的脆弱感。

      “我只知道我的母亲是位优秀的巫师……”少年仿佛被突然开启了情感地闸口,控制不住的、又带着不自在地倾诉,“我想,我的天分完全来自于她。”

      母亲……相似的魔法传承——一种绵长的、近似记忆里叫做“疼痛”的东西袭了过来,突然拥堵在她透明的胸口——

      无法宣泄的情绪让她差点脱口而出,诉说她从没有对母亲说过的,她对她的爱,以及悔恨……

      终于,她压制下心头的激越——“你很优秀。”女幽灵努力恢复着平静,“在这个城堡,没有人存在异议。”她忽然弯了一下矜持的唇角,“就连那副最古老的肖像都吃惊地评价,你是建校以来最优秀的学生,你的母亲会为你自豪的。”

      “一个卓有成效的安慰。”少年微微耸了一下肩膀,幽默感消淡了微妙的气氛,“但我不认为比眼前这位女士更优秀。”

      少年打消了进一步诱捕的冲动,他知道,继续下去,未必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今天已达到了他的预期——她进一步的信任和共情,以及破防的心门。

      他的话显然取悦了女幽灵,笑容绽放在珍珠白的唇边,“你很会讨人开心,孩子。”

      “千年的时光并没有让您有一丝苍老,请不要叫我孩子,您大不了我几岁。”少年柔和的目光落在女幽灵的脸上。

      格雷女士突然感到一种压迫感,并不完全来自他身躯的过于高大,更来自于一种强者自然流露出的气息,对方的目光虽不带有俯视的意味,却完全是属于男性视角的欣赏。

      这种感觉令她着迷,又令她有种被冒犯的不悦。

      在她还是活着的少女时代,她就极度排斥世俗定义的女性气质,在她看来,这无非是男性给予女性的樊笼,从而将女人囚禁于被支配的地位。

      而女人凭什么需要男性定义优劣,凭什么用他们赋予的定义来取悦他们?!

      于是,她渴望强大、渴望智慧,她拒绝男性的追求,蔑视和羞辱那个痴情的巴罗。甚至抛弃了父亲的姓氏,选择了母亲的——“拉文克劳”。以致最后她盗取了母亲的冠冕,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些她努力去遗忘的一些记忆,像泥沙深处的残骸被潮水残忍地剥离而出。

      一时间百味杂陈,女幽灵的眼神变得渺远,再次陷入了沉默。

      少年已经捕捉到了那丝不快,他用出最善解人意的谈吐,轻轻的说,“我无意冒犯您,女士。我只是觉得您非常特别——”他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仿佛要找出一个恰当的词汇,气声从唇间悦耳的吐出,“或许是拉文克劳赋予了您强大和卓越,让您过人的智慧超越了性别的界限,比如,您说女人离不开倾诉,可忍不住倾诉的分明是我。”

      少年的话让女幽灵不禁莞尔,她的内心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个洞察力强大的男孩,诱惑而危险。但是理智中的告诫根本抗拒不了对方的吸引,而他迷人的皮相更令人无法抵御,她依旧残存着人类的好恶本能。

      “里德尔,是么?”

      “是的。女士。”少年轻轻的说。他微微弯下的脖颈和挺拔的脊背让他矜贵优雅,得体的礼仪又赋予了他强者的支配感。

      “谢谢你今晚的相陪。”女幽灵点了点头,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淡漠,“很晚了,不过宴会应该还没有结束。”

      女幽灵珍珠白的身体漂浮起来,她垂头看着他,这种俯视的角度终于让她找回了控制感和主宰的力量,“我想,你应该去宽慰一下你的小女友了。”

      那个东方女孩,女性气质完美的姑娘——她看向渺远的夜空,女幽灵轻蔑的笑了一下,却很快的消融于夜色。

      愚蠢的高傲——

      呵,高傲的灵魂并不罕见,但是有能力匹配高傲的没有几个。而将这些高傲者践踏于脚下无疑是他Voldemort的乐趣所在,啮食他人的尊严更是他乐此不疲的游戏——看着没入黑暗的珍珠白的影子,少年黑魔王的眸底闪过一道冰冷的赤红。

      他转身向庭院外走去,可还没到门口,一种存在感让他停下脚步,他伸入口袋握住魔杖,同时转头看向石廊,藤萝下站着一个俏生生的人影,一身拉文克劳院服,厚厚的斗篷,那个人仿佛并没有隐藏的意图,一张小脸正略带惊讶地望着他。

      是黛?

      这是去而复返?还是一直没有离开?

      里德尔的眉头皱了一下,他松开了魔杖,径直向女孩走去。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德尔轻声的问,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正要习惯性地抚摸一下她的长发,不知为什么又停住了。

      “我方才掉了一样东西,便过来找找。”女孩娇糯的出声,不知是不是因为违反了宵禁,神态里带着一丝不安和局促。她像是注意到了他落下的手,水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也许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女孩忙垂了一下眼眸。

      “什么东西,值得用关禁闭冒险?”少年蹙着眉头打趣,他深深地看着她,笑容忽然在唇角绽开,“我说过,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戴这没用的东西。”

      姑娘像是被他的笑容所困,等脸上一凉,才觉察到面纱已经被对方摘下。

      她刚想掩住脸,那边已轻柔的出声,“黛,我不知道有些事情你会介意,我想我应该为那件事说声抱歉。”

      少年的话里带着诚恳,以及天生的、毫不做作的蛊惑,他向她微微弯下高大的身子,东方姑娘的脸颊不可遏制的浮上红晕。

      “我还需要忙两天,原谅我这几天没有办法陪你——不过,复活节的晚上我有时间。”他看着她笑了笑,“听校长说,他特许了你过完复活节再回家。那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抹笑更深了,黑色的眼波溅起浮动的微光,“如果你告诉别人,我们愉快的复活节也就泡汤了——”

      女孩的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她轻轻地咬住了红润的唇,像是理智在纠结和挣扎。

      “五楼有一面大镜子,复活节晚上八点你在那里等我。”他柔和的目光在女孩脸上流连,看到姑娘终于点了一下头,他轻轻的笑了,“今天实在是太晚,我先送你回去——”

      “不劳你,我自己回去便是。”姑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记住,晚上八点,五楼那面镜子。”陪着姑娘进入主楼,里德尔又轻柔地叮嘱,见小姑娘点了点头拐进了走廊,一抹轻松的笑意在他精致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

      昨天困得迷糊,今早修了一下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吧(抠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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