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9、第四十九章 ...

  •   十个大汉都未必能搞定克里斯蒂亚诺的一排保镖,但对付她永远只需要一招美人计。

      ——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芳妮被铐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不断自嘲,两手逐渐发酸却动弹不得,缩骨功使用失败,手腕在挣扎中磨出伤痕,狼狈不堪,对自己此刻丢人的处境丝毫无能为力,最终只好自说自话,一个人在房里对克里斯蒂亚诺破口大骂,接连问候菊花,荡夫羞辱,用同人文里所有的黄色暴力桥段诅咒他,一直骂到最后嗓子发烧,声音嘶哑细弱,才只好闭嘴,东张西望,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除了她,现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只猫和两只狗在自由活动,偶尔传来几声响亮的狗吠和磕磕碰碰的动静。

      她始终不喜欢这种大房子,浪费空间,冷冷清清,尤其是没有人在的时候。如果不是住房送美人,她宁愿结草为庐,架木为屋,自己通水管修马桶。
      这一结婚,谁都觉得她捡了个大便宜,可实际上除了一个虽然美貌无双然而脾气比公主还难伺候的骄纵祖宗,她什么好处也没有,当头霉运倒不少。最近她甚至连最好的性生活都没有了,做了一星期的龙宝宝也被扔了,看个书都不得安宁,还要被自己老公当作禽兽一样拴在家里——真是惨,惨,惨。

      这间卧室没有闹钟,她连数秒都难,只好仰头看了看屋外的太阳,大致判断时辰。
      她在心里反反复复加减乘除,努力压缩时间,距离克里斯蒂亚诺回家依然遥遥无期似的。

      她只好默默再度开骂:有种永远别回来,不然她一定十倍回敬给他,把他捆到密室里鞭挞玩弄,搞到他虚脱昏死为止,事后也要让更衣室所有小伙伴都看清他身上的鞭痕——

      意淫正欢,她黄暴的幻想就被饥饿感打断了。

      一个晚上没吃东西,她的胃已经在打雷了。她唉声叹气,扭头盯着那盘食物流口水。这个缺德的王八蛋,小碧池,明明一贯严格控制营养摄入,今天偏偏给她煎了四片培根,两根香肠,还特地洒了tabasco辣椒汁,摆明是想馋死她。
      他训练完至少也该下午一点了,然后还要去和金发美女吃午饭,指不定还会故意拖延时间,她可能得饿到天亮才能下床——如果再算上他喜怒无常的作风,那她的自由就更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她一气之下差点咬碎了嘴皮——把老婆非法禁锢在家里,自己去和野花风流快活,亏他想得出来!

      她忍不住又开始拼命挣扎,皮肤磨得生疼,手铐锁链嘎嘎响。同时,她嘶哑的声音慢慢恢复原状,嘴里毫无意义地叽咕起来:“来个谁帮帮我,我赏金千两,封你做雷锋侠,玉皇大帝,至尊龙王——”

      她不过瞎嚷嚷几声,万万没想到,这回竟真的得到了回应。

      芳妮停止和手铐较劲儿,见到那只约克夏Abelhinha耷拉着舌头跑进了房间,然后停在床边,傻傻地仰头看着她。

      她侧过头,苦笑道:“你想帮我吗,Abelhinha?”

      Abelhinha歪了歪头,兴奋地狂吠了一声。

      她咬了咬唇,死马当活马医,向小狗拼命摇晃脑袋,用眼神指向自己腕上的手铐,尝试让它明白她的要求:“你帮我把手铐弄开怎么样?”

      Abelhinha似懂非懂的样子,看了她几秒,突然转头跑开,从另一头叼了个毛绒皮卡丘过来,然后跳上床,把玩偶在她手边放下。

      她哭笑不得,没有接住,无奈地摇摇头:“谢谢,我现在不想玩这个。”

      Abelhinha好像听懂了这句话,马上又跳下床,把她写字台上那本普林斯顿恐龙大图鉴叼给她。

      芳妮正想扶额,忽然怔住,眼睛一亮——她的手机也在写字台上。
      心中燃起了一线希望,芳妮连忙给Abelhinha使眼色:“嘿,你可以帮忙 ,把手机给我!快点!”

      Abelhinha吠了一声,立刻又跳上了写字台,可是它挑选了半天,却是拿了本风景画册来讨好女主人。

      “不,不,不是这个——我要手机。”

      Abelhinha还是没有懂,这回又叼了一盒牙签给她。

      “……不是这个。”
      “不对,不对,又错了。”
      “也不是这个。”
      “天哪,这是小白的玩具,还给她!”
      “啊,也不是!我需要的是手机,手机!”
      “对对对,这次对了!我要那个!小心点——别摔在地上!快给我!”

      终于拿到了手机,她欣喜若狂,一边费劲地打开联系人名单,努力拨号,一边对小狗嚷嚷道:“你太强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至尊龙王!哮天神犬!”

      Abelhinha高兴地不断叫唤,而她的求救电话也很快打通了。手机另一头传来玛利亚·多洛蕾丝疑惑的声音。

      “你好,芳妮?要克里斯蒂亚诺和你聊聊吗?”

      芳妮听了这名字就火大,没好气地冲口而出:“不,我这辈子都不想和他说话了,他是个只适合在床上沟通的低能!我真想掐死他!”

      多洛蕾丝明显吓了一跳,沉默了几秒。

      “什么……?”

      她总算反应过来,勉强压下火气,说:“我说的不是小的,是大的那个——不说这个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请快点来我们家一趟吧。”

      “为什么?发生什么了?”

      “因为那个比较讨厌的克里斯蒂亚诺干的好事。你看到就明白了。”

      “你们吵架了?”

      “更复杂一点——请快过来一趟吧,我要疯了。只有你能帮我。”

      “好吧,好吧,我十分钟之内就到。”

      挂断了通话,芳妮长出了一口气,任小狗舔她的脸颊和手臂,耐心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多洛蕾丝带着小克里斯蒂亚诺回家了。

      “我在这儿!”

      见到儿媳妇穿着睡衣,被手铐拷在床上,多洛蕾丝瞬间呆立在房门口,陷入了沉默中。

      现在的年轻人花样真多。虽然不便干涉儿子的私生活,不过克里斯蒂亚诺玩得好像有点过分,这样给小孩的影响多不好?

      小克里斯蒂亚诺呆呆地眨了眨眼,看起来又惊又气:“是哪个坏人欺负我妈妈?”

      大人没有回答。

      “玛利亚,帮我一下。”芳妮说,“谢谢,钥匙就在这儿。”

      多洛蕾丝从尴尬中回过神,赶紧去拿起床头柜上的钥匙,替她解开了手铐。

      “谢谢。”芳妮毫无感情地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手,掀开被子下床,脸上阴云密布。

      多洛蕾丝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不涉及少儿不宜的东西的话,我可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芳妮不想解释,拿起摆在床脚的T恤和运动裤,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我听说你刚怀上克里斯蒂亚诺的时候,差点儿就把他打掉了是吗?”

      多洛蕾丝微微一愣,不明所以,依然一五一十地回答道:“是的,因为我们家情况不好,养不起四个孩子,所以我听邻居的话,喝下煮沸的黑啤酒,然后去拼命跑步,不过这没有成功,他还是好好的。”

      “不,虽然他活着出生了,看起来也哪儿都好,但是——”她拉平T恤皱褶,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他的脑部发育可能为此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

      多洛蕾丝愣了愣,尴尬地笑笑,一时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小克里斯蒂亚诺懵懵懂懂,拉了拉后妈的手,奇怪地问:“爸爸怎么了?是他欺负你吗?”

      芳妮摸摸他的脑袋,淡笑道:“不,他太傻了,办不到这一点。”

      说完,她直接从床边起身:“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儿?”多洛蕾丝赶忙追问。

      “约了个朋友见面。别担心,不会惹麻烦。”她说,又向小克里斯蒂亚诺挥了挥手,“我回家以后再重新做个霸王龙送给你。”

      多洛蕾丝看来觉得有点儿不对头,欲言又止,想要阻拦,但芳妮没给她这个机会,很快跑出了家门。

      在户外的蓝天白云下,她深吸着青草的气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总算觉得胸中那口恶气纾解了些。但是还不够。她依然很恼火,必须报复一下克里斯蒂亚诺。

      于是,她冷哼了一声,在路上拿出手机,打给“世界第一美人”。

      ……

      克里斯蒂亚诺把他的玛莎拉蒂一路开到阿维拉小镇,在餐馆地下包间与森雅·特霍米契秘密用餐后,又载她到一片僻静无人的羽松林散步,同时让五名保镖分散放哨未免被路人或记者拍照。

      太阳倾斜,草坪上散布着一片柔和的光波,树阴下映出似蓝非蓝的光辉。森雅走在他身边,一头光滑的金发仿佛流泻的阳光,身上的蜜香味和林中的花草气息浑然一体。

      美人相伴的感受自然不赖,克里斯蒂亚诺这会儿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他觉得芳妮会喜欢这个小镇,本来还打算周末带她来一起逛古堡,摘野花,爬树,在草地上亲热……不过现在她可能已经恨死他了。

      “这真是个好地方。”森雅柔声对他说,“谢谢你请我来玩,克里斯蒂亚诺。”

      克里斯蒂亚诺回过神,和颜悦色地应道:“我该谢谢你这几天的陪伴。”

      “不,这是我的荣幸才对。”她看着地面的枯叶,有些害羞地笑了,“没什么能比和一个如此英俊的绅士共享佳肴,谈天散步更美好了。”

      葡萄牙人回以一抹迷人的微笑,歉然说:“你太客气了。事实上,由于我的身份,我想和异性朋友吃饭都是件很麻烦的事,结果我的安排也不太周到,真的很不好意思。”

      森雅侧过头来,一双盈盈碧眼直直地望向他。

      “你毕竟是罗纳尔多,我能理解,而且这几天我也很愉快。”她说,“不过事实上,我确实有点疑惑,为什么你这几天要请我出来玩呢?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尽管我们只是朋友,不过,万一让记者拍照的话,谁都知道后果。”

      克里斯蒂亚诺不自在地别开脸,勉强应道:“有时候,我也有正常的交友需要。”

      森雅哀叹了一声,说:“我倒很希望相信你愿意和我多相处,全是因为我的个人魅力,不过,从我那天在你家的观察来看……如果你不介意我说的话,你看起来像是和你太太有些矛盾。”

      他沉默不语,继续走在林间腐殖质铺成的柔软地面上,眼神忧郁疲惫,最后长长地一叹。

      “你没说错。”他耸耸肩说,“我和她出了点儿问题,正在战争中,所以,她想气我,我也想气她,而你美丽性感,聪明能干,学历高又有教养,任何女人见到你都会嫉妒——她也的确不例外。”

      她看着他,忍俊不禁:“唔,我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对我的高评价?”

      对上她微妙的眼神,克里斯蒂亚诺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干咳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幼稚,抱歉。”

      森雅浅笑着摇了摇头,说:“这说明你很爱她,很在乎她,我倒真希望有个人能为我如此幼稚呢。”

      他惆怅地低下头,苦笑道:“可惜她未必这么想。”

      “你觉得她不爱你吗?”她试探地问。

      微风拂过颊边,林中鸟鸣催人入梦。克里斯蒂亚诺遥望着远方的古堡轮廓,渐渐惘然出神,近乎无意识地倾吐出了胸中郁积的烦闷。

      “最初的时候,她的确很爱我,很崇拜我,我们也非常亲密。”他低声说,鹿儿般清亮的眼睛忧郁地朝前望着。“但我也感觉到我们有很多不同。她爱浪漫,想象力丰富,喜欢抽象的东西,讨厌大多数成年人喜欢的东西……有时我会和她有共鸣,被她的世界吸引,也尽己所能地去了解艺术和自然,但也有很多时候,我怎么也跟不上她,理解不了她,而在生活中,我的很多习惯和爱好,她虽然迁就我,但我看得出她不喜欢,没兴趣,甚至看不惯,我也从来没法让我们的共同话题变多。
      大概因为我们的不同,她虽然想要我,却对于除我本身之外的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而她并不情愿通过改变自己来完全融入我的生活,反而总是想游离于外。像是对待我的家人,她心底里对他们始终是冷淡的,没有兴趣的。虽然她为我家人的认可作出过超乎寻常的努力,让我无法指责,但那不是我期望的方式。因为她依然是个游离的人……有时甚至还要游离于我。”

      她歪了歪脑袋,淡笑道:“人与人之间总有些差异,至于与你家人之间的相处,只要她爱你,也不至于影响一段健康的感情吧?”

      “我本来也这样以为,可现在我觉得她比我最初想象中的要自我得多。”他哀叹道,目光恍惚地投向远方,“我曾经以为她之所以那么内向,只是因为单纯的不自信而已,其实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她看起来柔弱,但骨子里特别固执,完全坚持自己特立独行的想法,某种程度上还有些傲慢,不把大部分人看在眼里,所以她才不喜欢交朋友。
      我甚至觉得,她的一切人生选择也都是为了自己而作,即便她那样迷恋我,她为我所做的一切,根本上也是为了她自己高兴满足,而不是为我奉献牺牲。我是她非实现不可的一个欲望和幻想,可是她心里永远有她自己的世界。”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越发自哀自怜。“现在,我们结婚了,一辈子都分不开了,她知道她的梦想完全成真,不再担心失去我了,纠缠了她一辈子的执念心魔也终于消失了,她也就变得愉快了,自信了,于是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不再那么在意我了。我只有外表让她迷恋,除此之外却越来越难吸引她的感情,我对于她再也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了。
      她最多只把我当作私藏品那样喜欢,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就看一看,摸一摸……我明知道是这样,却对现状无能为力。我只有发脾气,才能让她注意我,正视我——然后我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一直到她讨厌我的地步也停不下来,像中了邪一样,简直恨不得和她打架。”

      森雅耐心地聆听着他诉苦,心底未必对他的烦恼理解了几分,却是不胜怜爱地瞅着他忧伤而动人的俊俏脸庞,有种母性的偏宠,好像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

      “你真的觉得她讨厌你?或许你太敏感了。依我看,她也很在意你,才会为你生气。”

      克里斯蒂亚诺丝毫未受到安慰,越发愁眉紧锁,刚一张开嘴,便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拿出手机,一见联系人名称,不由为之一惊,手指打起了颤。

      “谁把你放了?”他劈头问。

      “我早说了,你关不住我。”芳妮得意洋洋地说,“祝你约会愉快,现在我也要去和帅哥吃午饭了。顺便一提——你的厨艺和你的歌声一样那么糟糕。”

      他急得嚷叫起来:“你敢去?!”

      “我就敢。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气急败坏,脸色通红:“那你今晚也别进我的房间了——永远都别想进来!”

      “这又是个命令吗?我也可以不听。”她在电话那头‘略略略’,“我有需求就要随时使用你,如果你不想我进房的话,就得锁紧门——尤其是后门更要锁紧。”

      一语双关戏弄完他,芳妮直接挂断了电话。

      “喂!喂——!”

      克里斯蒂亚诺气得发烧冒烟,马上又拨打回去,然而她已经关机了。他只得用力抓着头发,在原地跳脚发狂。

      最后一次尝试也没能打通电话,他克制不住地一甩手臂,把手机狠狠摔在了地上。

      “……Sugar Honey Ice Tea!!”

      森雅懵懵地微张着嘴,不知所措。

      “你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太太又惹你生气了么?”

      克里斯蒂亚诺一言不发,颧骨泛红,愤怒地喘着气,然后,他的咽喉渐渐被呜咽哽住了。

      森雅被他脸上流露出的绝望、怨恨的神情给吓住了。不一会儿,克里斯蒂亚诺安静下来,不再发怒,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只毛绒绒的,受伤的幼兽一样惹人怜爱。

      她一下子心都化了,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柔声劝慰:“没事的,冷静点。”

      克里斯蒂亚诺愁眉紧锁,喃喃自语道:“每次都是这样……我是不是真的那么讨厌?”

      “这怎么可能呢?”她立刻摇头,在他耳边温言软语,“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爱慕着你。你妻子不懂得珍惜你的话,是她愚蠢,而你还有的是选择。”

      他抿紧了嘴唇,脸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呼吸沉重,似乎陷入了莫大的痛苦中,正在绝望中自悲自叹。

      片刻后,克里斯蒂亚诺缓缓扭过头,用深不可测的,探究的目光向身边的美人望去。

      “你是不是喜欢我,森雅?”

      她怔住,无意识地紧抓着他的手臂,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噢?”

      克里斯蒂亚诺默默拉开她的手,转身与她面对面,直视着她的眼睛,一步步向她走近。

      “你是不是喜欢我?”他重复道。

      她吞了吞口水,被葡萄牙人充满压迫感的凝视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磕上了树干,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这一刻神态冷酷、严峻,像个精雕细琢的假人,平时洋溢在脸上的活力和热情不见了,却莫名显得更魅人,更诱惑了。

      “你指哪种喜欢?”她问。

      他面色沉静:“你认为的那种。”

      森雅眨了眨眼,很快微微地笑了,浓黑的睫毛忽闪颤抖着,两颊生晕,显出一副腼腆又勾人的媚态。

      “当然,我第一眼就被你俘获了。”她坦白回答。

      葡萄牙人挑起眉梢,似笑非笑,自然而然地开始施展他迷人的风情魅力,像在邀请她品尝禁果。

      “是这样吗?”他压低声音,让禁果更有滋味,“所以你才那么乐意和我约会?”

      “我怎能不为你的邀请而狂喜呢?”她渐渐动心调情,碧眼火热深情地和他对视,“你不知道我初见你的时候有多激动。你身材那么高大,那么完美,容貌那么漂亮,眼睛闪耀,嘴巴带着爽朗的笑意,牙齿洁白,一举一动都好迷人……我对着你,几乎无法呼吸,甚至在颤抖。然后我就发现,内在的你就和外表一样那么可爱。”

      克里斯蒂亚诺轻声笑了笑,流露出风流自赏的轻佻,显得对此习以为常,毫不意外。

      “那你是想和我上床吗?”

      金发美女这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但很快坦然一笑,轻轻抬起手,缓缓抚过他的手臂,带着最温柔的暗示。

      “我要说不的话,要么我是个傻瓜,要么我就是在撒谎。”她低声细语,双手很快忍不住滑过他结实的胸膛,并为之赞叹不已。“说真的,你魅力四射,完美无缺,而那个天真任性的女孩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克里斯蒂亚诺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默不作声地任由她在他身上揩油,既不积极回应,也不予以抗拒。

      当森雅试探性地开始掀起他的上衣时,克里斯蒂亚诺突然说话了。

      “我可以如你所愿。”

      她顿住,姣好的面容充满惊喜。“嗯?”

      “我们可以做情人。”他淡淡地告诉她,冷静得像在作报告,“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

      她困惑地看着他:“什么?”

      “我永远,绝对不会离婚。”

      森雅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失望不甘。

      “即使你妻子伤了你的心,即便你们在一起只令彼此难过?”

      “是的。”他毫不犹豫,仿佛理所当然。

      她轻叹一声,显得有些遗憾,但很快释然,轻柔地勾住他的脖颈,就像对待情人那样亲昵。

      “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克里斯蒂亚诺。”她说,笑容甜美如花,“我不会再要求更多。”

      他的眉毛耸起,表示怀疑:“真的?你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和另一个女人分享我?”

      “是的。我不是得寸进尺,不识好歹的傻女人。”她保证道,轻捧着葡萄牙人的脸,好像想让他安心。“而且,既然这是你的意愿,我会非常小心谨慎,守口如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谁要是知道了,我也马上杀他灭口。总之,和我在一起,你的名誉会很安全,家庭也不必受损,这个秘密会一直保持到最后一刻。”

      克里斯蒂亚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

      “以便我们罪恶的关系可以保持到最后一刻?”

      “这也是。”她哑然失笑,俏皮地吐吐舌头,“反正,你想我的时候,可以放心地随时来找我。除此之外,我不会要求更多了。”

      他对最后一点表示疑问。“你确定?没更多要求?”

      “嗯,非要加一点的话——”森雅羞涩地笑笑,“我想念你,需要你的时候,能主动找你么?当然,这也是建立在不会给你找麻烦的基础上。”

      克里斯蒂亚诺又笑了,但眼睛里却一片冷淡,甚至隐含着怨气。

      “当然,成交。”

      森雅如释重负,凝视他的目光越发灼热了,满腔热情也再难抑制,全身向他靠近贴紧,双手着迷地描摹着他脸上精致的线条。

      “好极了。”她呢喃道,轻吻他颊边的美人痣,拇指抚过他线条优美的嘴唇。“能遇上你真是我的幸运,克里斯……爱上一个已婚男人,我有罪,可谁又能拒绝?”

      克里斯蒂亚诺突然别开脸,避开她的吻,然后,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怒火冲天。

      “放屁,你才不爱我呢!”他发飙了,口水喷在了她脸上,吓得她向后退去,脑袋撞上树干。“你对我仅仅只有——肉-欲,还有一点背德的刺激感!否则你才不会愿意分享我,你会气得立刻提刀去屠龙!换了她就会这么干!”

      森雅本能地高举双手,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克里斯蒂亚诺喘了口气,此时已然是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两眼红红的,带着哭腔说:“你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样!”

      说完,他伤心地擦着眼睛,脚步趔趄地转身跑开,远远离开这片树林。

      森雅目送着他奔跑的背影,渐渐回神,想笑又笑不出,唏嘘一叹——如果说她起先只是馋他身子居多,这会儿可是真快要爱上这个天真未凿的极品男人了……可惜她是没机会一亲香泽了。

      而克里斯蒂亚诺哭着跑到树林的边界后,慌忙用袖子擦干泪水,整理仪容,以免让保镖看了笑话。然后,他干咳了一声,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向跑车停放的位置。

      树叶窸窸窣窣地落下。走到开阔地带,天地空间显得广博无垠,使一种忧郁的,阴沉的空虚感涌上心头。
      克里斯蒂亚诺努力咽下眼泪,一时间忽然觉得自己被一片残酷的黑暗笼罩了,因为世上果真没几个好女人会真心实意地爱他,而唯一爱他,同时也是他所爱的那一个,也已经对他日渐冷淡,转而和另一个男人更亲近了。

      他几乎又哭了出来,直到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自怜自伤。

      发现是母亲的来电,克里斯蒂亚诺慌忙吸了吸鼻子,练了练声,确保不露破绽,才接听到了通话。

      “怎么了,玛利亚?克里斯蒂亚诺在你家听话么?”

      “他一直很乖。不过,我已经带他回你家了。”

      “你在我家?”他愣了愣,突然觉得尴尬,“那么芳妮……你刚刚见到她了?”

      “她刚刚打电话叫我去救她。”多洛蕾丝回答,“我正想问你,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克里斯蒂亚诺难堪地揉了揉鼻子。“很复杂的情况。”

      多洛蕾丝显然脑补了些什么:“年轻人的情趣,我可以理解,不过……你是不是玩得太过分了?”

      “呃,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玛利亚。”

      “但她看起来很生气,刚刚还跑出去了。”

      他苦笑起来,叹息道:“我知道。别担心,都是小事。”

      “真的?”

      “真的。”他向母亲保证,强颜欢笑,“反正,她晚上就会回家的……还有,玛利亚,方便的话,帮我再照顾一会儿克里斯蒂亚诺,我去逛逛街,买几件衣服就回来。”

      “好吧,待会儿见,宝贝。”

      ……

      赫尔南德斯教授的家族在马德里有一处葡萄园产业,距离Pozuelo de Alarcón小镇也相距不远,环境优美清净,且保证隐私隐秘,于是,吃完午饭后,芳妮应邀在庄园中与他共进午餐,然后到馨香的田野小道上散步闲谈。

      起先,她拘谨得不太敢说话,但清幽的乡间气息潜移默化地使她感到宁静,而教授那与平常无异的,温和沉静的表现令她渐渐安下心,相信他上次语出惊人无非只是为了配合她而已。

      “上次的事,真的不好意思。”她说,“给你添麻烦了。克里斯蒂亚诺也很没礼貌。”

      “不能怪他,是我先挑衅他的,他如果不生气就不是男人。”他笑着耸耸肩,“那么最后,我帮上忙了吗?这个游戏你赢了?你们的夫妻关系好转了,罗纳尔多对你更好了?”

      一提起这茬,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连连摆手。

      “那个洋娃娃会开窍就见鬼了。”她没好气地说,“你不知道我这个星期是怎么过来的,简直就是个灾难。”

      “这么糟糕?但你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体表也没有任何伤痕。”他开玩笑地说。

      “我他要是肯跟我打架,那倒是干脆多了。”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他真是个独一无二的活宝。”

      “唔,他做了什么呢?”

      芳妮马上忍不住开始大吐苦水,像倒豆子一样把她婚后至今的经历一五一十和盘托出,期间唾沫横飞,重点强调了克里斯蒂亚诺对她那些不可理喻的控诉,并辅以绘声绘色的肢体语言描述出他如何让儿子监视她,限制她的自由,如何无理取闹地发脾气,以奇怪的方式吸引她的注意力,如何毁掉她辛辛苦苦制作的恐龙模型,最后又是如何耍弄她,把她锁在床上,最后作结:她老公疯掉了。

      整个过程中,教授总是忍俊不禁,最后忍不住失声大笑,好像觉得特别有趣。

      她被他的反应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尴尬地撇着嘴,说:“笑吧,我也觉得挺好笑的。”

      “是的,你们两个都是。”马库斯戏谑地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以这种方式相处的一对情侣——更别说是夫妻。”

      芳妮低垂下脑袋,踢开脚边的小石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地跟在教授身边漫步。

      两只小巧的蜂鸟嗡嗡飞过。曲折的小道在葡萄园中忽上忽下,然后又向半山腰蜿蜒而去。寂静持续了一阵后,马库斯拍了拍她的肩膀,表达关怀。

      “你觉得问题的根源是什么呢?”他认真地问,“是什么造成了你现在的烦恼?”

      “是他太骄纵。”她毫不迟疑地说。

      “仅此而已?”

      她陷入了迟疑中,无法立刻回答。

      马库斯淡淡地一笑,灰绿色的眼睛用洞悉一切的敏锐目光注视着她。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那个男人就是美,是你的缪斯,你四根刺的玫瑰,他滋养了你的精神和思想,你是借助他通达自我的归途和终极的生命关照的。”他悠然说,“你也坚信,你是为他而活的,所有哲学和诗句,也因他而具有意义。”

      听出对方戏谑的态度,芳妮不禁苦笑了。“是的,没错。”

      “既然如此,你不该有理由埋怨他,也没道理烦恼成这样。”他慢条斯理地说,“毕竟,一个心中有星光照亮的人,至少永远充实满足,从不会迷失方向。”

      她又一次无言以对,默然低下头,神志恍惚起来。
      过去十年蓄积的记忆和感情在她脑海逐一闪现,光怪陆离,跌宕起伏,或是激荡疯狂的迷恋和痛苦,或是恬淡隐秘的甜蜜与酸楚,无不根源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她从不怀疑,得到他,拥有他,就是人生的答案,乃至亿万年生命演化的终点。很多时候,和他在一起,幸福也的确很简单……但并不如她期待的那样完美。

      “我其实很满足。”她低声说,“还没遇见他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单纯地,从早到晚只靠着幻想他来过日子;和他在一起,我也可以完全由荷尔蒙支配我,只要看到他就觉得幸福满足,而且他本身也很能让人开心——单纯善良,开朗率直,没有一点儿虚伪做作,活泼有趣又爱笑,永远保持童真;他可以无忧无虑地陪我一起玩儿,一起寻找欢乐,分享梦想……不过,他毕竟并不完全属于我,也不是为了满足我而活着的,他还有他自己的生活,而且其中有不适合我的部分。”

      “比如呢?”

      话匣子一开,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像泄洪一样控制不住地滔滔不绝,纾解郁闷。

      “最首要的,一个无能为力的老问题——我讨厌,憎恶,怨恨名人生活,如果那个人不是他,我宁愿去农村种地喂猪也不想经历这种噩梦。但这不是他的错,他自己也不想——算了,我接受现实,他也完全值得我忍受这种痛苦。
      还有就是,我不是特蕾莎修女,但我某些方面很奇怪,让我适应不了他的一些习惯。他幼年很穷苦,我想这在他心里留下了烙印,所以尽管他对人生有超常的清醒认知和规划,有钱了之后,也还是会忍不住追求消费享乐作为补偿,比如买奢侈品,收集豪华跑车,吃饭开两瓶标价一万欧元的红酒然而最后却只喝两口,在潜意识里把金钱与自我认同社会价值挂钩,有意无意地炫富——我知道,钱是他努力赚来的,不是偷来抢来的,只要他高兴,他有权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花销享受,而他也没有任何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恶意,只是出于一种天真的雀跃罢了——我一向喜欢他这份小女孩一样单纯的虚荣,也不想改变他,哪怕他说‘我有钱,长得帅,球踢得棒,他们嫉妒我’的时候,我都只是更觉得他可爱了——不过从以前只是远观,到今天亲身体会甚至被拉下水,我有时还是会想敲他的脑壳儿。而且,他怎么就不明白,无论什么名牌,名师设计,还是顶尖的面料手工,在他身上都没有意义呢?他的魅力胜过一切服饰,真正引人瞩目的永远是他本身——单纯、自然、优美、同时快活富有生气——好吧,我跑题了。
      总之,拥有远远超出自己日常生活需要的财富的情况下,能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我是一个字儿也不会浪费在无意义的奢侈消费上的。而克里斯蒂亚诺——铂金包,价值二十万英镑的腕表,还有作为结婚礼物的钻石项链,他明知道我不喜欢,但他自己很喜欢,就好像指望哪天我也会喜欢上似的,忍不住要送给我——确实,最初的时候,只要他送东西给我,不管是什么我都开心,全部当作宗教圣物一样——但这些奢侈品,如果不是他送的,我简直会往上面吐口水,而他送的越来越多之后,我也真的开始想吐口水了,却还依然要让他知道我有多高兴,免得他不高兴。
      我讨厌一切价格昂贵到离谱,标示身份阶级的符号意义远大于物品实际意义的东西,它们对我来说是收割中产阶级的智商税,还让我看到人类自古以来的一种恶劣品行——权贵富豪一旦发达,便不惜以浪费资源的方式挥霍财富,只为追寻一份独特的优越感,以此区分自己与平民大众。但这我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怕他觉得我是自命清高而看不起他。”

      “唔,看来,比较适合你的有钱人应该是马克·扎克伯格或者埃隆·马斯克。”他用一本正经的表情分析说,“一个富可敌国却生活简约,专注于如何改变世界,一个不惜为火星梦想赔本破产,投资商业利益极其有限的航空业,亲力亲为参与研发火箭——可惜他们长得都不够漂亮。”

      “他们也看不上我。”她苦笑着摆摆手。“行了,别开玩笑了。”

      “好吧,认真点,我理解你的感受。不过,这其实算不上什么原则性的问题,完全可以协调,对吧?反正从总体来说,你很喜欢,很认可他这个人——即便不是全部,也是大部分。”

      “是的,我知道……我本也以为那些细节无关紧要,不过,我这辈子都不切实际地希望别人能完全理解我,和我的步调完全一致,对于他尤其是这样。这大概也是我交不了朋友的原因之一。当他做不到的时候,我会失望,并不怪他,也不生气,但我既没法改变自己的想法,又不想把分歧说起口——我恐怕这最后的结果只是不欢而散,也就只好转头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总得来说,他这个人还挺安静,挺居家的,他乖乖安守在家里和我一起看电视,玩游戏的时候,我感觉很好——问题是,他有兄弟,有朋友,他常要和他们也在一起,而我这种时候就更想一个人关门看书。”

      “但照理你应该很容易完全融入他。比如,走出孤岛,有更多陪伴也不算坏事吧?”他似笑非笑地说,“再说,以他为准则有什么困难?他难道不是个神一样的好人么?”

      “他是。”她轻叹了口气,感慨万千。“他很美,很好,像太阳,像阿波罗,像天使——总之,一切美好的东西的化身。”

      “但是?”

      “但是,我这个人相信虚无混沌,读圣经是当作浪漫主义诗歌,看待耶稣都是像赏花一样欣赏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不会五体投地信服教义……所以,我爱他只是从自己的激素和自由意志出发。他既不是信仰,也不是偶像,并不给我提供任何指导和规范。他确实对我非常重要,因为他是唯一能激起我的野心和欲望,让我能尽力活着的人,我也可以为他连命都不要,因为如果没有他,我肯定我活不下去。但是我想要占有他,彻底进入他的生活,却不想反过来受到他生活的任何影响束缚。我依然完全是我自己。
      我为他看了十年球赛都没对足球本身产生兴趣,除了他之外能把脸和名字对上好的球员还不超过十个。我比谁都迷恋他,然而,别说是他的消费习惯和审美品位了,哪怕他那些极具普适性的美德——自律克制,自强不息,执着好胜,孝顺恋家之类的,我也只像看待他的美貌一样那么看待它们,它们很好,但对我的影响限于美感,从不能改变我一点儿——他逼我锻炼身体改变饮食习惯算是我的极限了。我本来就是个怪人,我有我自己的方式,不可动摇。和他在一起之后,我的心理状态倒是有很大变化的,因为我的魔障心结消失了,所以我前所未有地高兴满足,自我膨胀,也就更不会去改变自己一丝一毫。”

      马库斯沉吟了一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不想改变自己一丝一毫,所以才选择用最激进的方式去博得你丈夫家人的好感,同时感动他。”他说,“哪怕被拳击手暴揍一顿,也总比违背自己的本性,为了人情世故,为了丈夫的感受而与你不感兴趣的人努力相处要强。”

      芳妮讶异地一怔,很快苦笑着点头承认。

      “是的,我不喜欢逼迫自己,这样两全其美。”她无奈地说,“我一向都更专注于自身,不像他这样依赖身边所有人。比如说,他十二岁离开马德拉岛到首都踢球,每天以泪洗面,总是哭着打电话回家,到今天也依然那么依恋家人,依恋故乡,而我,为了他离开上海来到马德里,很干脆地就能和十七岁前的生活了断,以一副格格不入,偶尔还被歧视的异族面孔开始新篇章,也不介意下半生都在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度过。虽然我有时也会想念家人,可是我并不太遗憾,也不至于觉得自己缺了什么。不管少了谁,开不开心,我都会永远以原本的方式过我的边缘生活。
      我对他的家人毫不热情,他不高兴,但这又不是针对个人的,从小到大,我对大部分人都是这种态度,就算和我自己的家人在一起,我的话也一向很少,因为我和其他人几乎从来不在一个频道——哪怕是他,有些时候,要不是他长得那么好看,我都不确定我是不是还乐意和他说那么多话。”

      听到最后一句话,教授哑然失笑,揶揄道:“这么看来,他发脾气并不完全是毫无理由的,对吗?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些你没有明确表达的情绪。”

      她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路,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大概有点儿。”她不情愿地说,“可是,那并不代表我对他的爱不够,也不代表我们不能好好过下去,他实在反应过度了,不该这样发脾气。再说,他希望我无时无刻不爱他,不想着他,只为他考虑,可在他心里,儿子,亲人,朋友,足球占了那么多位置,我都不见得是最重要的,我为什么一定要完全围着他转,对他顶礼膜拜?”
      说到这,她忽然又开始生气了,喋喋不休地抱怨发泄起来。“等等,我好像本来就大半辈子围着他转了——他在哪,我就跟到哪,天涯海角都不放过他,就差直接变成跟踪狂了!我从爱上他开始,就没有过几天好日子,我敢肯定,世上没有第二个人比我对他更有耐心和爱心!从小到大,他几次害我差点得抑郁症,几个月前又害我成绩下降,现在还害我失去隐私空间,而且他又这么喜怒无常,敏感易怒,我还不是始终对他死心塌地?如果换一个人扔了我的恐龙,我真的会马上掐死他!但看在他的份上,我忍了!他还白痴到和另一个女人约会气我——你知道我通常对待他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态度吗?我会诅咒她铁钉穿肚而死,如果巫术没有用我就亲自使用物理方法!而对于他——萨德侯爵是我的灵感来源。但是,我全都忍了!结果他是怎么回报我的?他总给我找麻烦,还侮辱我,攻击我,把我铐在床上,还想饿我一天!”

      马库斯忍住笑意,用上戏弄的语气:“也许他认为你的一切忍让只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你只是在迁就你的宠物。”

      “宠物?”她气笑了,连连点头,“他说我把他当作宠物——嗯,说真的,我现在还真希望能把他变成一个性-爱机器人:漂亮火辣,能随时供我使用取乐,满足我的一切需求,还不会给我增添烦恼,不会气死我,而我发誓我也会好好疼爱他。至于这个活生生的罗纳尔多,他简直是撒旦,是魔鬼,总想着用美色把我勾引到地狱里去!我偶尔想亲他,但更想揍他!”

      她义愤填膺,怒发冲冠,而教授却明显只觉得有趣,禁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芳妮自觉失言,尴尬得红了脸。算了,反正他当初都看过她手抖发错的那个不可描述的文档了,这点程度的丢人也无所谓了。

      “有这么好笑吗?”她假笑道,“你可以表现得更有同情心。”

      “好吧。”他不笑了,作出正经的表情。“你正处于很严重的苦恼中,是吗?”

      “当然,我都快疯掉了。”

      “这就是好笑的部分了。”他耸了耸肩,“你说了那么多,好像惨绝人寰,苦不堪言……可你唯独一秒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要换一个丈夫。”

      她顿时愣住。

      “这有什么好笑的?”她问。“好不容易才得到我想要的,怎么可能为了点麻烦就放弃?我也不是为了离婚才结婚的。”

      马库斯耸了耸肩,说:“这就是为什么我感到嫉妒了。”

      她吓了一跳。

      “别紧张,不是你想的那种嫉妒。”他笑笑说,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不要介意我这么说,我一直都认为你对他异乎寻常的迷恋,只是一种偏执,却不会对你有什么实质的好处。理论上,你找一个与你更志趣相投,不是大明星,没有亿万粉丝和记者跟踪,身边也没有一群亲朋好友包围的人,你的生活会容易很多。所以,从第一天开始,我看到你在学校为他的缘故而情绪低落,忍受痛苦,甚至于你们结婚没多久,就发展出了一场战争,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但然后——奇怪的的地方就来了。”

      “什么?”

      “表面上看,你和他没什么值得羡慕的。和他在一起令你失去了宁静,而他自己也同样为此烦恼,显然你们的关系经常使双方都不快乐,有时几乎是在互相折磨……你们确实有显而易见的相似之处:同样的天真,固执,热情,还有极端的理想化,容忍不了感情中有一丝瑕疵和不确定——但也正是这一点放大了你们之间最细微的分歧和矛盾,到头来,这段关系怪异,动荡,激烈,刚喘上一口气不久,又继续带来破坏和疼痛……
      然而,最不合逻辑的是,你们始终也没有分开的迹象,甚至好像两只越痛就抱得越紧的刺猬,哪怕血肉模糊也死活不肯松手,一定要黏在一起。就是这种奇妙的关系令我觉得嫉妒。”

      芳妮心头一震,怔怔地说不出话。

      “你们真的很有趣。”马库斯接着说,戏谑地笑了,“明明痛苦和怨气大到都快要打架了,心里想着的却从来不是要摆脱彼此,而是在想该怎么把对方——呃,彻底禁锢在身边?先是一吵完架就去结婚,现在……一个用手铐把妻子拷在床上,一个想把丈夫变成性-爱机器人——天哪,太激烈了,我可受不了。”

      她涨红了脸,窘迫地挥挥手。

      “我真的处于困境中,你却在嘲笑我。”

      他做了个求饶的手势:“我也是真的受不了了。就像你当初不小心发给我的那几篇——东西一样,你们的爱情让我起鸡皮疙瘩了,还是饶了我吧。”
      紧接着,他意味深长地扬起眉毛,忽然停下脚步,看了看手表。“我差不多要回家了。未免你又有绯闻,我想,我们在这分开吧。”

      芳妮愣愣地眨眨眼,仍为他刚才的话而困惑。

      克里斯蒂亚诺和她之间的关系,在他眼里是黏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抵死痴缠相爱么?即使方式如此怪异?
      她确实希望他们有这样牢不可破的缘分,可只怕是她一厢情愿……

      良久,她终于回过神,与教授告别:“再见。”

      他微笑着点点头,转身与她分道扬镳,颀长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葡萄园的小径深处。

      芳妮回到家中,大屋依然空空荡荡的,克里斯蒂亚诺也还没有归来。小克里斯蒂亚诺倒是一直在奶奶的陪伴下守在家里,一见到她,便惊喜地向她跑来。

      “爸爸呢?”他奇怪地问,又看了看她身后,好像觉得克里斯蒂亚诺理应和她在一起。

      她抱歉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小克里斯蒂亚诺失望地低下头,多洛蕾丝则开口向她追问儿子的下落。

      “他没有打电话给你吗?”

      “不。我关机了。”她说,“我本来还想问你。”

      “他刚刚说他要去逛街买衣服,不过没说要去哪儿。”多洛蕾丝皱眉说,“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不太放心。”

      逛街?可别是去和森雅开房了。她暗自腹诽,几乎面露愠色。

      “别担心,他长大了,总会回来的。”她说,顺手摸摸小克里斯蒂亚诺的脑袋,“爸爸会和我们一起吃晚饭的。”

      说完,她又独自进了卧室,准备看书打发时间。

      房间里有葡萄牙人身上留下的甜香味。她这次闻到了香柠檬、豆蔻、薰衣草还有琥珀和雪松的味道。
      还有那张大床,刚铺上了CR7出品的粉红色毛毯,中央有他在球场的站立剪影。他们曾经在这张床上无数次亲热缠绵,她耳边几乎还能听到他那销魂蚀骨的喘息和低吟。

      她心神恍惚,直到坐上写字台的一瞬间,才发现自己的书早就搬空了——克里斯蒂亚诺昨晚已经把她赶出这间房了。

      她无奈地撇撇嘴,一时间却也懒得动身换房间了,便用手肘撑着桌面,两手托起下巴发呆。

      克里斯蒂亚诺生她的气,嫌她冷淡了,爱意不如从前炽热,她也为同样的理由生他的气,闹得剑拔弩张,家无宁日,可教授却觉得他们这是在狂恋中么?
      她自己知道,她爱克里斯蒂亚诺爱到无可救药,不能自拔是确凿无疑的,至于他嘛……她表示怀疑。少了她,他大概也一样活得好好的,他要把她锁起来,比起害怕失去她,倒更像是在赌气报复,恶意作弄她——真够小心眼的。

      但如果他真有那么在乎她的话……可能吗?难道还要她自作多情,继续热脸贴冷屁股?无论如何,她不想做先低头的那一个,除非实在别无选择。

      郁闷地抓了抓头皮,她开始摆弄桌上的摆件,并随手打开了抽屉。

      然后她突然愣住。

      抽屉里躺着两件本该呆在垃圾桶里的东西。是一对琥珀项链,一个装着她的白头发,一个装着他的黑卷毛。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生怕亵渎似的拿起两只项链,摆到手心里,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久久地凝视着它们。她昨天后悔,想去悄悄把项链捡回来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找到,她还以为已经被清理掉了……原来是被捷足先登。

      回过神后,她嘴角一点点翘起,两眼晶晶亮,举高项链,忽然握起拳头,猛捶桌面。

      “你这个死傲娇!”

      她震响了整间屋子。

      多洛蕾丝的声音很快从客厅传来:“发生什么了?”

      芳妮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把项链塞进口袋,若无其事地走出卧室。

      “没什么,玛利亚。”她说,“我现在就去找克里斯蒂亚诺,让他早点回家。”

      小克里斯蒂亚诺兴高采烈地拍拍手:“好,快点让爸爸回家。”

      多洛蕾丝却不太确定:“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是的。”她微笑着点点头。“我想我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话痨神功又创新境界,实在写不到重点,不拆码字软件都塞不下一章了,于是只好拆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